第六章 威慑
翌日，果真那林正德就到朱棣面前来献殷勤。朱棣正好龙心大悦，也不予他计较贿赂上级的罪，反而重重的赏赐了他，让林正德笑得嘴都合不拢，暗道还是俗语说的有道理：啥事都不怕，就怕上级没爱好。
不过，这朱棣的爱好委实有那么一些猥琐。
而林正德恰恰也是一个猥琐的人，厚着脸皮还在朱棣耳边窃窃了一番，说了几套秘传的男男闺房之术，让朱棣心花怒放，更是重赏。
林正德这下嘴都笑咧了。
只是，他却没有看见当他转身而去的时候，朱棣收敛了脸上的笑，看着他的背影的眼神终还是泄出了一丝杀机。
此乃后话，先提允炆这边。
高煦一直没有想通的是居然会是允炆主动前来找他。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父皇在宫中养了一个男人，可是父皇对那个男人保护的太好，以至于他作为父皇最宠爱的儿子都没有办法了解到那个男人的情况，只是依稀打听到那个男人是父皇亲自从寺庙中抓回来的，是一个很漂亮的男人，与自己年纪差不多大，其余便一无所知。
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是允炆。
而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允炆居然会主动站在他的面前。
这一切都让他觉得荒唐到了极点。
所以，他抑制不住愤怒的问道：“为什么会是你？”
而允炆居然也不否认，只是轻声的回道：“我和四叔是真心的。”
高煦怒道：“那是我的父皇，是你的叔叔。”
允炆笑着：“那又如何？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我们没有妨碍到任何人。不过，恰好而已，高煦你没有资格管我和他之间的事情。”
高煦楞了一下，忽然就跳了起来，嚷嚷道：“我凭什么不能管你，你算什么东西，你皇位没有了，啥都没有了，在我面前什么都不是。你不过是借着美色依靠我父皇生活的家伙，和那些佞臣有什么区别。”
高煦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他无法忍受。
一直以来，他的父皇，在他眼中一直是一个威武的父亲的形象，是让他崇拜追随一生的人，怎么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他知道喜好男人的风气是自古以来就有的，所以他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相反，他觉得父皇若喜欢一个男人说不准还会带领着大明走进另外一个时尚，而他也准备着抓几个漂亮男人回府，像父皇一样金屋藏娇。可是，他想破脑子都没有想到，父皇藏的那个男人居然是允炆，是他的堂哥，是已经对外发出死讯的先皇陛下。
这种感觉让高煦无比的惊恐，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允炆的出现，不仅仅是父皇的情人，而且还有皇位的交替问题，谁知道朱棣爱他爱到什么程度了，如今迟迟不肯立太子，原先高煦想着可能是父皇打算立他的原因，而现在允炆的出现让他搞不明白了。毕竟允炆比朱棣年轻那么多，说不准等朱棣百年驾崩之后，皇位会再度的回到允炆的手中。
越想朱高煦就越慌张。
在他看来，自己的父皇一定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人就是允炆。只要允炆死了，只要他死了，那么一切问题就解决了。
高煦的心思一向都没有高炽复杂，他属于典型的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的人，而朱棣喜欢他的原因仅仅也是因为高炽的腿不好了，而且高炽和允炆的关系让朱棣很不爽，才让高煦捡了个便宜。但是，显然他自己很不珍惜这样的机会，他想着要杀允炆并且立刻就做出了行动，在允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扑倒允炆，并且掐住允炆的脖子。
允炆惯性的按住高炽的手腕。他在现代的时候，虽然没有认真的去学过近身格斗，但是因为某个人的关系和自身学医的关系，那些基本制服人的地方他还是懂的。所以，他清楚明白的知道，手腕处有一个关节是很薄弱，只要他那么稍微一用力，高煦绝对会松开他，并且短暂的时间内，绝无还招之力。
可是，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却瞥见一个身影。
他瞬间做出决定，放弃反抗，只是在喉间拼命的发出不成调的声音。
果真，那人掂着肚子跑了过来，不是扬州布政使林正德还是谁？
他慌忙的拉着高煦的胳膊，嚷嚷道：“二皇子啊，二皇子啊，使不得啊，使不得啊！”
高煦被他拉着手，使不出力，只得松开允炆，挥了一下被林正德拽着的胳膊。
想那高煦怎么说也是随军的人，而那林正德在扬州养尊处优惯了，腰上肥肥的一圈肉，走起路来还可以扭一扭，这般的人怎会是高煦的对手。而高煦也不过是用了一点点力，他便坐倒在地上，屁股上的肉与地面接触发出“噗”的一声，疼的他是咬牙切齿，梨花带雨。
允炆揉了揉脖子，那处已经有了明显的瘀痕。他咳了咳，嗓子烧得厉害，正想说话，高煦又一次扑了过来，这一次允炆可没有客气，直接侧身一翻，高煦扑了个空吃了一个狗*屎。而允炆自然不会给他机会让他起来，直接以猛虎下山的姿势把高煦给压在了身下，并以一招擒拿手，把高煦全身都给锁住，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林正德揉着屁股蹦跶了起来，还是梨花带雨的对允炆说道：“陛……公子，您千万别怎么着了二皇子，会出事的。”
高煦趴在地上骂着：“允炆，我告诉你，你要把我怎么怎么着了，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允炆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塞进高煦的嘴巴里，学着朱棣的流氓样，嚣张道：“再叫，再叫，再给你多塞一点。”又横了一眼林正德，挑着眉毛道，“你都瞧好了，是谁先欺负谁的？若是陛下问起，你如何作答？”
林正德小眼珠子转了转，谄媚道：“属下啥都没有瞧见。”
允炆扬了扬下巴：“啥都没有瞧见？——那我这脖子上的痕迹是我没事自己掐的？”
林正德额头上冒出几颗汗，咬着下唇，半晌才道：“属下会如实向陛下禀告的。”
允炆笑着：“如此正好。——你先退下吧！”
待到林正德走远后，允炆才松开高煦。高煦还没有搞明白允炆为什么会松开他，允炆就把他拉了起来，一拳头挥到了他的脸上，顿时脸上就挂了彩，乌了一大片。
高煦摸了摸脸，吐出嘴巴里的泥，大喝道：“你凭什么打我？”
允炆挑眉道：“这个是还你刚才的，别以为我像外面形容的那么好欺负。”
高煦道：“你勾引我父皇，你还有理了。”
允炆辩道：“我没有勾引他，我们就是相互喜欢的。不然，你可以和我一起到你父皇那里去对峙。”
高煦站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你到底什么意思？朱允炆，你究竟安了什么心，你弄伤了我哥的腿，现在又想借着父皇的手毁了我是不是。”
允炆冷静道：“高煦，你知道不，你不适合做大明的皇帝。”
高煦反驳道：“你也不适合。”
允炆叹气道：“自然，我已经在历史中除名了，怎么可能再当大明的皇帝。只是，我也不愿意你当，如此而已。”
高煦忽然间就明白了过来，他大怒，他跳了起来，他歇斯底里道：“原来，原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哥。”
允炆不置与否。
高煦捏着拳头，拼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半晌才说道：“我哥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帮他？还是说，你其实说什么爱我父皇是假的，心里真正的人是我哥才是吧。”
允炆平静道：“我只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着想。——而且我也不想对你使什么阴谋手段，才这般明着告诉你了。高煦，奉劝你一句，最好放弃皇位的想法，不然只要我在，你就不可能如愿。”
高煦冷哼了一声道：“你会去我父皇那里说我的不是？”
允炆指着自己的脖子道：“今日你父皇肯定会问我这个是怎么弄出来的，我总不能说是我自己掐出来的，对吧？”
高煦咬牙切齿道：“那你想怎么办？”
允炆叹了一口气，走到高煦的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做。”
高煦咬紧了牙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我凭什么听你的？”
允炆笑得眉眼弯弯道：“你说你父皇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高煦脸色变了变，允炆继续说道，“还有，林正德可是能为我作证的哦。”高煦的脸色如纸一样苍白，他不安的舔了舔嘴唇，可是终究还是因为年纪太轻，眼底泄出一丝杀意还是被允炆给瞧在了眼里。允炆轻声叹了一口气，才道：“别动歪脑子想杀人灭口，你对付不了我，而若林正德被杀，你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高煦瞪着允炆：“你在威胁我。”
允炆还是叹气道：“高煦，我不愿意干这种事。只是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你偷不来更抢不来的。”
高煦恶狠狠的道：“我若偏要又如何?”
允炆一字一句的道：“逆天而行，必被天诛。”
高煦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冷颤，却又不想在允炆面前失了气势，咬着唇道：“我瞧着堂兄你去了寺庙剃头当了和尚，什么时候居然就接手道士才做的事情了？”
允炆笑了笑，挑眉道：“你可以试试看。——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这算是我对你的忠告。”允炆说完，就要离开。
高炽忽然在允炆的身后吼道：“你就不怕我公布出你和父皇之间的事情？”
允炆回过头，坦然的笑着：“高煦，我还是那句话。我爱他，他也爱我，我们相爱没有错。所以，我不怕，我想他自然也是不怕的。”这次，允炆说完并没有停留，大步离开。
高煦在其身后捏紧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毒辣的光彩。
夜晚，朱棣还是询问起允炆那伤口是怎么回事。允炆支吾了几声，正要含糊过去的时候，忽然就传来几声敲门声，太监的声音随即传来：“陛下，御史大夫景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禀告。”
朱棣蹙起眉头：“这个时候，他会有什么要事禀告？”
允炆推了他一下，笑着：“你见见不就知道了。”
朱棣眉头蹙的更紧，疑心道：“我怕有诈。”
允炆哼了一声，不满道：“景清是什么人啊，我难道还不了解他吗？他怎么会使诈。放心，他对我忠心耿耿，自然也会对你忠心耿耿的。”
朱棣道：“那黄子澄一干人不也对你忠心耿耿，可是对我是啥态度，你也看见了。”
允炆瞥着嘴，有些难过的说道：“景清和太傅他们不一样，他一向懂得时势，也懂得变通。”
朱棣抿了抿嘴唇，没有答话。
允炆主动的在朱棣脸颊上印上一吻，说道：“你就见见他吧，说不准真有什么急事。”
朱棣瞪了他一眼：“使美人计啊。”
允炆笑道：“那你还敢不接招？”
朱棣告饶道：“好，我接招还不成。你先去后面避一避。”
允炆欢乐的点头，听话的闪到了卧室中去。
朱棣理了理衣衫，才让人唤景清进来。景清手中捏着一堆文书，跪下去的时候很是费劲。朱棣随意的抬了抬手，示意景清起来，且询问景清有何事。
景清也不废话，直接进入主题道：“陛下，河道的治理工作，臣已经整理出一套方案。因为臣不是工部的人，若是在朝堂上说起并不恰当，所以才想来给陛下看看。”
朱棣道：“明日交给朕即可。”
景清岂会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从容的说道：“臣怕明日就来不及了。”
朱棣眯了眯眼睛：“为何？”
景清抬头冲朱棣一笑，随即几步上前，把那叠公文全部的放在了朱棣的眼皮底下。
朱棣动也没有动，只是用眼睛扫了一下那叠公文，还没有看清公文的皮上写的是什么字，眼底就忽然一亮。
只见景清从那叠公文中抽出了一把刀，狠狠的向朱棣刺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