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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一次交锋

书籍名:《朱颜改》    作者:木易青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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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云起虚弱的道:“五爷为何不问我怎么受得此伤?”
  朱橚边打开医药箱子,边清冷的说道:“我只顾救你,其他的我一概不想知道。”
  徐云起道:“方才我姐夫来过了。”
  朱橚抽出一枚银针,“嗯”了一声。
  
  针进肉时,徐云起眯了一下眼睛道:“五爷瞧过我身上的伤,真就没有一点疑惑。”
  朱橚道:“你要说自然肯说。”
  
  徐云起轻轻叹了一口气。
  
  朱橚取来青竹菇,乱发灰两枚,放置炭火上炙热后鼓捣成粉,以烧酒调之,扶起徐云起来喂其喝下。烧酒烈,入喉割得厉害,徐云起咳嗽了几声,朱橚忙轻拍其背部,待徐云起全部服下方才作罢。
  徐云起沉吟了一声,又咳嗽了几声,倚在朱橚的怀中,阖上了双眸。
  朱橚身子有些僵硬,末了看了看窗外,凝神了半刻,才又低头看向徐云起,眉头慢慢的蹙了起来,紧接着手也缓缓抬起,探向了徐云起的眉间。
  
  只是还未触及,徐云起就忽然说道:“五爷,还在寻十三月花?”
  朱橚“嗯”了一声。
  徐云起叹了一口气道:“不过,是一句戏言。五爷何须挂怀如此之久?”
  朱橚眉眼弯了几分,却道:“云起,我在开封王府辟了一个园子,种了十二月之花。不管你什么时候前来,都能看到花开满园的景象。”
  徐云起虚弱的笑道:“就怕我得空去了那处,五爷又出远门寻那十三月花了。”
  
  朱橚笑道:“提前知会一声便罢,千里迢迢也赶得回来。”
  
  徐云起又咳嗽了一声,朱橚扶着他的肩头,微微向前一送,又小心的放下让他平躺稳妥,盖好被子,压好被角,收拾好床前一摞东西放回药箱,又站在床前端详了徐云起片刻,末了微笑摇头,轻手轻脚的出了屋子。
  遂不知刚出屋子就被朱允炆吓了个正着,缓过神来就冲朱允炆温和的一笑,柔声就问:“什么时候藏这外面的?”
  
  徐文看了朱橚半晌,也不见他有任何□被撞破的尴尬,暗道还是古代民风淳朴,这断袖都可以断得这般光明正大了。虽然如此腹诽着,但是面子上还是摆着一张笑脸道:“五皇叔是来看徐副使的?”
  
  朱橚有些惊喜道:“允炆能出言了?”
  徐文谦道:“多亏了五皇叔昨日给的方子。”
  朱橚笑道:“还要再服几次,方能完全恢复。”
  
  徐文又客气了一番。二人并肩出了锦衣卫住所,朱橚未见随自己而来的小公公,询问了朱允炆一番,方才知是他和朱栴搞的把戏,也不作恼,挥手笑道:“也罢,待会儿他寻不着我,自会自个儿寻回王府。允炆,你这是要去找十六皇弟还是要回太子宫?”
  徐文眨了几下眼睛道:“我其实是来探望徐副使的。”
  朱橚蹙了一下眉:“怕是现在见不得,他才睡下。”
  徐文笑着打趣道:“我方才在外都瞧见了,还是五皇叔您给哄着睡着的。”
  
  朱橚脸居然泛起一层绯色。
  
  徐文笑得更欢畅,靠近朱橚几许,轻声道:“五皇叔放心吧,允炆绝不会把此事张扬出去的。”
  朱橚蹙了一下眉头,嘴唇动了动,并未多言。
  
  徐文吸了一口清气,又道:“日后允炆有空也一定要去参观参观五皇叔的十二月花开院子。”
  一阵风吹过,吹起了院中的木槿花瓣,停在了徐文的肩头。
  朱橚温柔的拿下徐文拂去肩上之花,才道:“你若要来开封,五叔定是盛情款待。”
  那片花瓣一直捏在手中,余了一指花香。
  
  徐文盯着木槿凝了会儿神,才道:“五皇叔,何谓十三月花?”
  
  朱橚怔了一怔,片刻后才柔声说道:“不过是儿时一句戏言。”顿了顿,似乎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与朱允炆过多的纠缠,便岔了话题道,“你来找副使有何事呢?”
  
  徐文笑道:“也没有什么事,只是来看看徐副使的伤势。不过,五皇叔既然瞧过了,允炆也不好再去叨唠了,有些问题想请教请教五皇叔。”
  朱橚微微抬了一下手。
  徐文也不客气,问道:“徐副使肩上的伤口是什么模样的?”
  朱橚想了片刻,才道:“下深上浅,边缘不甚齐整。”
  徐文挑眉笑道:“五皇叔未因某人的缘故隐瞒什么吧?”
  朱橚淡然道:“若我有意隐瞒,自然不会如此一说。”
  
  徐文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五皇叔难道心中就没有一点点的疑心?”
  
  朱橚笑道:“我只管救人,查案不是我份内的事情。”说罢,挥挥衣袖便要走,临走前却把那片木槿交到朱允炆的手中,微微一笑,未曾多说一字。
  徐文捏着手中木槿,又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想破脑子也未想到朱橚留的答案,索性也不想了,冲着迎面而来的俏丽宫女吹了两声口哨,又把木槿花扔到她们的胸前,在美人的注视下方才挺直了胸膛大摇大摆的离去。
  
  拐了一个弯,见着朱栴还在与那小太监纠缠,便上去解了他的围,又哄了朱栴一阵让其陪着出了宫,走过长街,至了诏狱。
  因着昨日里锦衣卫正使拓跋锋逃亡,杀死了好些个郁卒,所以今日这里便是加强了警备。
  
  朱栴虽是皇子,却从来没有到过这个地儿。先还有许好奇,但进来后看着那些刑具又听朱允炆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解那些刑具的用处,当场就白了一张脸,怯怯的抓着朱允炆的袖口,说什么都不肯放开。
  而徐文拽了几次,想把自己的袖子给拽回来都未成功,无奈下只得由着他。
  
  在郁卒的陪同下,徐文拽着一个拖油瓶进了关押拓跋锋的牢房。徐文蹲下摸了摸稻草,漫不经心的询问道:“你们发现出了状况时是什么样的呢?”
  郁卒躬身道:“回太子殿下,当时小的们是来交班,发现同僚都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而这处牢门大开,重犯拓跋锋已经不见人影。”
  徐文沉吟了一声道:“可有仵作来验尸。”一个郁卒双手捧着一个本子到徐文面前,徐文侧头随意的翻弄了一下,却见是繁体字文言文,当场一个头两个大。咳嗽了一声,佯出心知肚明的模样猜道:“这么说,应该是中毒了?”
  
  “是的。”
  
  “中毒了后还被人打伤了?”猜对了一次,徐文更加大胆了,装得更为镇定的猜到。
  
  “……”几个郁卒面面相觑,片刻后有一名大胆些的郁卒上前说道:“太子殿下,只有中毒没有外伤。”
  
  徐文忽然觉得头顶间有一群乌鸦飞过,还特欢快的“嘎嘎”直叫。
  朱栴摇着徐文的胳膊,轻声道:“查完没有,这里阴深深怪恐怖的,明日就是中元节了,在这地方呆久了怕会被鬼缠身的。”
  “那是唯心主义,世上哪有什么鬼。”徐文站了起来,拍了拍衣角的灰土,忽而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却不想一直拽着他衣袖的朱栴此刻已经攀上了他的胳膊,小身板抖得跟风中杨柳一般。徐文好心的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转身探去却见一人,不由大喝一声:“鬼啊!”
  
  朱栴身子一抖,双目一闭,忽而就跳到了徐文身上,如猴子攀树一般四肢都上了徐文的身。徐文哪料到他来这招,一个不稳就滚到了地上。但即便如此,朱栴也不松手,压在徐文的身上,不停的哆嗦着,喃喃道:“鬼来了,鬼来了,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我。”
  
  徐文又觉得一群乌鸦从头上飞过,欢快的“嘎嘎”直叫。顺手拍了拍朱栴的背脊,却不想他更害怕,一口就咬住了徐文的脖子。
  
  “啊!”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在诏狱上空回荡。
  
  这诏狱本是皇帝下诏关押重犯之地,郁卒什么血腥场面没有见过,什么凄惨叫声没有听过,奈何这次的情景却让狱中郁卒们无一不动容。试问,有谁能亲眼目睹皇叔在狱中众目睽睽之下就□自己皇侄的?又试问,又有谁能亲耳听到当朝皇太子殿下那“似迎还拒”的叫声的?
  众人面面相觑,既不敢上前怕扰了十六皇子和皇孙殿下的好事,又不敢退后怕万一这两人动起手来弄伤了任何一个他们这群人就要吃不了兜着走,正为难之时,却有救星前来,倚着门栏,摇着扇子,冷嘲热讽道:“啧啧,果真是年轻人有活力啊,干这事儿都干到诏狱了。”
  
  朱栴还在发抖,咬着朱允炆的脖子不松口。
  
  徐文深吸了一口气,忍痛憋足了气去推朱栴才让他离了自己的身,却不想还是从脖子上扯了一块皮下来。他抹了抹脖子,一手的血迹,狠狠的瞪了一眼朱栴,唾道:“你他爷爷的,上辈子是吸血蝙蝠转世。”
  朱栴抹了抹唇角的血迹,又靠拢了徐文几分,紧紧的抓着徐文的胳膊,抖道:“是你说的,有鬼。”
  徐文指着倚在牢门边的朱棣,怒道:“我是说有鬼,但说的是这只讨厌鬼。”
  
  朱栴顺着徐文的手怯怯的看过去,见着是朱棣才松了一口气,起身恭敬的行礼道:“四哥。”而后又扶起徐文,见他脖子还在不停的冒血,关切的问道,“疼不疼。”
  
  徐文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屁话。”继而看向朱棣,更没好气道,“你没事跑这里来干什么?”
  朱棣挑着嘴角道:“今日能说话了,倒变得牙尖嘴利了。须看你还能变出什么花招?”
  徐文回道:“就算你是如来佛祖,还当真以为我是孙猴子了不成,怎会让你竖个五指山压了我去。”
  
  须知那孙猴子的爹要过了一百年后才出生,徐文没有这等时间观点,朱棣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自然一个说的酣畅一个听得茫然。朱棣听不明白也懒得追问显得自己没有文化,吸了吸鼻子悠然道:“这般看来,魂倒是真的换了一个。”
  
  自从上次被朱棣恐吓了一次后,徐文就多了一个心眼。所以,朱棣这般再说,他不但没有惊慌,反而叉了双手抬眉道:“若你觉得魂真换了一个,大可去告诉皇爷爷,对你绝对没有害处只有好处。”
  朱棣笑道:“炆儿可不若你这般张牙舞爪。”
  那一声“炆儿”叫得徐文背脊发麻,若不是知晓朱棣后面的所作所为,真就要被他骗了去,以为他与自己是相亲相爱的呢。徐文冷笑了一声,反问道:“你有多久未见我了?”
  
  朱棣神色微微一滞,片刻后才道:“允炆,为何你总是要针对四叔我呢?最初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最好的么?”
  
  他爷爷的,徐文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
  朱棣真是个说谎不打草稿的人,徐文坚信就算地球绕着月球转了,朱允炆也不会和朱棣能有关系好的一日。
  
  收了心思,徐文扬起虚伪的笑道:“那四叔你若不搞这些名堂,或许我们之间的关系真的能好起来。”
  朱棣惊道:“我搞了什么名堂?”
  徐文冷声问道:“四叔你到这里来,难道是来观光的?”
  朱棣笑道:“自然不是,与你目的是一样的。”
  徐文道:“只怕是想毁灭一些证据吧。”
  
  朱棣摇着一根食指道:“允炆啊,没有证据之前千万不要乱说,不然错怪了皇叔,皇叔可是会很伤心的哦。”
  
  徐文眉眼弯弯,忽然又道:“四皇叔,既然你都说了没有证据前不要乱说,那请问你说我这个壳子里的魂不是原装的,又有没有证据呢?”
  朱棣被噎了一下,脸上笑容收敛了几分。
  徐文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四皇叔,方才你那样错怪允炆,真的让允炆很伤心很伤心。”末了,还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挤了两滴泪出来。
  朱棣微张着嘴:“……”
  
  朱栴拉了拉朱允炆的衣袖道:“允炆,其实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不管你怎么变,都是我的好兄弟。”
  徐文冲他笑了笑,但危机一过,痛觉又涌上,捂住自己的脖子,怒道:“他爷爷的,好兄弟就是拿来给你咬的,这兄弟不当也罢。”挥了手甩掉朱栴就要出去,却不想被朱棣给拦了下来。
  徐文正要询问,朱棣却抓住他的手向外行去,道:“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朱栴要跟上。
  朱棣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唾道:“你小子赶跟上来,老子扒了你的皮。”
  朱栴怯怯的缩了一下脖子,又追了两步,唤道:“四哥,等等我。”
  朱棣不得不住了步子,咬牙切齿的看着朱栴。
  朱栴怯了一下,半晌才鼓足了勇气道:“四哥,我一个人回去,我怕。你好歹也得把允炆给我留下。”
  徐文附和的点头,还拼命的挣着被朱棣紧紧抓着的手腕,奈何这个身子太羸弱,朱棣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蛮力大得很,他怎么甩都甩不掉,只得求助的看着朱栴,期翼他能说服朱棣。
  朱栴得到朱允炆鼓励的眼神,挺直了胸膛,又说道:“四叔,允炆和你在一起也不合适,你们年纪相差太多,不可能有相同的爱好和话题。我和允炆就不一样了,我们年纪相仿,本来就约好要在一起玩的,你这样从中破坏,不算好汉,应该算破坏人家感情的第三者。”
  徐文附和的点头,但随即又觉得这话说的别扭,赶紧又摇了摇头。
  
  朱棣却缓缓勾起唇角:“说完了?”
  朱栴不知朱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点头道:“说完了。”
  朱棣点头道:“说完了我和允炆也好走了。”转身唤了一个名字继续道,“送十六皇子殿下回宫去,记得十六皇子若没有安全回宫唯你是问。”
  
  “喂,你拉我到什么地方去?”
  “喂,别以为出了宫,就可以亲手把我了结了,刚才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若出了事,你肯定也不会逃脱。”
  “喂,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
  “喂,你这样还有完没完啊!”
  
  一路上,朱棣一言未发,就听见徐文叽叽喳喳。
  终于,两人到了河堤边,朱棣才松了徐文的手腕。徐文揉着手腕,不满道:“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爷很忙,没功夫陪你瞎闹。”
  
  朱棣看着河堤,抿唇想了片刻后才道:“明日是中元节,今夜很多百姓都会到此放河灯。”
  徐文兴趣被勾起,问道:“许愿吗?”出口了才道不好,一阵后悔。
  朱棣却混不在意,盯着徐文笑道:“是为了把那些先人的魂儿给送走。”
  
  徐文挑眉道:“你今夜也要放河灯?”
  
  朱棣摇了几下扇子,反问道:“我没有要送走的人,为何要放?只是你倒是应该放放。”
  徐文怒道:“我也没有要送走的人。”
  朱棣合上扇子,敲了敲徐文的头道:“你这个不孝子,父王刚死就忘了西北了。合则一来送送你父王,二来送送不该留在这个世界上的魂儿。”
  徐文瞪了朱棣一眼,强调道:“只送父王。”
  
  朱棣眨了几下眼睛,点了点头,遂又看见朱允炆脖子上的伤口,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把扇子塞进衣袖中,掏出一块手绢,就给朱允炆细心处理这伤口。
  徐文退后了一步,脸却在这时不争气的红了一把。
  朱棣不悦道:“都结痂了,朱栴那小子委实也太狠了一点。”
  徐文为他开脱道:“他也是无心之过。”
  朱棣冷哼了一声,随即说道:“赶明儿我也咬上一口,尝尝你的血是啥味道。”
  
  徐文瞪了他一眼,却不想他却笑了起来。
  
  朱棣道:“允炆,其实在宫中想……”一阵风吹过,闪了朱棣的舌头,原本他想说“杀”字,出口就成了一个“插”字。于是,话成了这般:“允炆,其实在宫中想□的人不止一人,你可不能只提防了我。”
  这话原本是朱棣的一片好心,且不知那多情的暖风一吹,传到徐文耳中就变了一个味。当即,徐文就跳了起来,怒道:“他爷爷的,老子是攻不是受,猪八戒他弟,你别让老子逮着机会,不然插死你没商量。”
  
  朱棣楞在原地。
  朱棣张大了嘴楞在原地。
  
  而他头顶上飞过数只乌鸦,嘎嘎嘎嘎的欢快的叫了无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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