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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书籍名:《夏露:青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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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车上下来时,冷著张脸的夏时季没有理李昱泊,自己先打开门就下了,也没有等李昱泊就先走了。
  「闹什麽闹?」李昱泊两个大步赶了下来,拉上了他的手。
  夏时季大力甩开,怒目相瞪:「不给你牵。」
  李昱泊扯了下嘴角,没有理会他,一路牵著他过了街道,进了公寓。
  「我要回去一趟。」夏时季不死心地又嚷嚷了一句。
  「不行。」李昱泊还是固执得人神共愤。
  「李昱泊……」夏时季愤怒地大叫了一声。
  李昱泊横了他一眼,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李昱泊把公文包还有夏时季的背包刚放下,那人就一溜烟地跑了……还好是跑到卧室去了,又不知道要怎麽折腾。
  他先去冰箱把冻好的鸡汤拿了出来,打算等会热点让夏时季喝点,这阵子没怎麽看著他,肯定吃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养出的那点肉,没隔几天就全没了。
  把晚饭要吃的食材简单地准备地了一下,李昱泊上了楼,敲了敲门,喊,「季季,开门。」
  「滚。」夏时季的声音大大的隔著门传了出来。
  李昱泊模糊地笑了一下,说:「我开了一天的会。」
  说完,他静静地等著,过了几十秒後,门被拉开了。
  夏时季站在那满脸的心有不甘,嘴也微嘟了一点点,「家里该你的你都不去要,在这边天天累死累活的干什麽?」
  李昱泊笑了笑,抱上了他,吻了下他的额头,轻声地问:「一起洗?」
  夏时季推了他两下,推不开之後才无可奈何地说:「好吧。」


  「你让我回去吧。」发火不成,浴缸里,夏时季坐在李昱泊的腰上干脆撒起娇来了。
  他是打算什麽手段都耍一遍了,反正能有用就好。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一步都不行。」李昱泊耐著性子又说了一次,见夏时季的脸又沈了下来,微微地叹了口气,把他拉下来躺到自己身上说:「前阵子你在宿舍里,每天晚上我都睡不著……你要是回了国,看不到你,我不知道怎麽办。」
  「就一阵子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夏时季立马反驳。
  「一阵子是多久?几天?几星期?几个月?」李昱泊反问:「不说我会想你想得不行,几个月你不见我,你不会想我?」
  夏时季想了想几个月不能见李昱泊的自己会是什麽样,一想,自己肯定会因为没有他而发狂的……
  他不得不承认,在相比没有李昱泊的情况之下,他其实没有那麽想要离开。
  「那怎麽办?」夏时季啃了李昱泊的嘴一口。
  「先什麽也别说,让人去搜查证据,我把时间调一下,春节回国时提前半个月回去。」李昱泊轻描淡写地说著。
  「还要养那蛀虫小半年?」夏时季哼了一声。
  「吞了多少会让他吐多少出来的……」李昱泊好笑地摸了下一脸被占了便宜的夏时季的脸,又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洗完了就去吃饭。」
  夏时季皱了下眉子,从他身上翻了下来,当作没听到似的。


  夏时季这阵子发的脾气都像是打在棉花上面了一样有去无回……他是真的对於李昱泊那种得心应手对付他的手法找不到攻破的地方。
  可能他总是没有李昱泊沈得住气……可能,他总是那麽喜欢李昱泊,总是来不及生气太久。
  「查出是谁主使的了吗?」夏时季盘著腿坐在沙发上,微低了下头,喝了两口李昱泊端在面前的汤,又操控起了屏幕上的数字起来了,他的教授最近老变态了,把私活都派给他做,还好刚刚他来电是在他决定不回国後打来的,要不他准得把教授的活给推了,就算可能得到某强大公司的内部数据,足以让他得到不少经验。
  他把数据快速过了一遍,回头对著躺在沙发上也在看著电脑的李昱泊再问了一次,「查出了没?」
  李昱泊抬头,摇了头。
  「你撒谎,你知道是谁了……」夏时季撇了撇嘴,把操控键盘给扔了,身子一倒,就倒到了李昱泊的怀里,「赶紧说是谁。」
  李昱泊犹豫了一下,夏时季看了出来,咬了一下的下巴,愤愤地说:「不许骗我。」
  脸上被他咬伤打贴著创可贴的李昱泊轻拍了一下他的嘴唇以示警告,随後淡淡地说:「是张福财。」
  「张福财?」夏时季微眯了下眼,张福财,那个包工头?他记得那人确实不怎麽样,偷工减料不说,为人方面更是有很大的问题,所以後来李昱泊才请走了他,「还有呢?」
  李昱泊看他一眼,不明白夏时季怎麽知道还有,沈默了几秒後说:「还记得吴穸?」
  「嗯。」
  「他先前去了澳大利亚,不过听说最近要来美国……」
  「吴爷爷不是说让他呆在澳大利亚呆一辈子的吗?」
  「吴爷爷已经不在了。」李昱泊淡淡指出。
  人不在了,吴穸也就可以乱跑了……夏时季知道当初的承诺根本没什麽约束力,是他当初太心软。
  「他很恨我们?」夏时季皱起了眉,拿起电脑想查吴穸这个好几年他根本就不再记得的人的资料。
  「他在澳大利亚开餐馆挣了不少,好像还涉足一些其它产业。」李昱泊简单地说了一下。
  夏时季知道「其它产业」不是普通产业,问,「他还卖毒品?所以跟美国这边的黑帮有交情?」
  李昱泊点了头,看了一眼屏幕上吴穸能查到的公众资料,这些他早就了然於心,他把夏时季抱到怀里,亲了亲他,说:「我已经找人跟他交涉了,你这阵子别乱跑。」
  「知道,你都说很多遍了,烦不烦。」夏时季不耐烦地说著,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在李昱泊面前当黑客的好,反正就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显然情况不是乐观。
  「他想对我们怎麽样?」夏时季不悦地皱了下眉,以前他是不太懂吴穸怎麽老是处处针对他,後来在吴穸即将被送到国外时跑来找李昱泊时才知道是怎麽回事。
  他看李昱泊的眼光根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同性看同性的眼光……他当时就恼火得很,如果不是碍於吴爷爷的面子,他当时都想反悔。
  妈的,我不计较了他都还不死心……夏时季真正的不愉快了起来,脸色难看得很。
  「不知道,到时候再看。」李昱泊沈稳地说著,又喂了他两口吃的,被夏时季十足十的瞪了一眼。


  李昱泊找了跟班跟著他,夏时季不是不知道,只是当罗伊也知道,并且指出隔两个座位的那个人就是时,很冷静地问夏时季:「李已经到了找人看著你确定打你主意的人的具体数目的阶段了吗?」
  夏时季白了他一眼,丢了一包饼干给他。
  罗伊接过,开吃,吃了两片之後才微微有点满足地接著说:「可是,谁都知道你已经有伴了……对你有点意思的人都知道。」
  夏时季甩了个废话的眼神给他,又扔了包饼干过去,想堵住罗伊的嘴。
  罗伊接过,收好,话继续说著,「当然,其实打他主意的人要比打你主意的人要多上那麽几个,Leif,自从法律学院那个严谨的书呆子都用自杀想引起他注意後,我认为他的魅力所向披靡,所以我对你这个口中的这个……吴,吴欣?」
  「吴穸……」夏时季又塞了两个纸杯蛋糕给他,想让他彻底闭嘴,他不过是想跟罗伊聊聊吴穸这种人会在美国有多大的人脉而已,哪想,罗伊只关注他们过去的八卦。
  「哦,这个是我的最爱。」拿到中意的蛋糕,嗜好甜食的罗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朝著夏时季的方向又迷人的眨了眨眼,「HI……」
  夏时季看他眼睛抽了疯似的眨个不停,转头去看,发现是易归。
  「有什麽事吗?」夏时季朝先前跟著他的人的位置看去,发现人不见了。
  「刚接到了指令,李先生让我接你去他的办公室……」易归微欠了下身,明明向人弯腰的动作让他给做出了几分矜贵的意味出来,不愧为以前受过皇家训练的特种兵。
  夏时季没有说话,只是要笑不笑地看著他。
  桌面上的手机是静止的,罗伊只是不经心地瞥了一眼那用了不少年的黑莓手机,依旧带著纯粹欣赏的眼光看著眼前的帅哥。
  这位看起来气质和身材都不错的帅哥可能不知道,他们有著堪比拥有最英俊的丈夫那位最善妒的女人的疑心,这就是他们成为要比别人要好那麽一点的朋友的原因……而就他所知,Leif有著一位不会让别人接送他的伴侣。
  无论何时,他都没给过别的人这项权利,当然,他不认识他也会给一个保镖开个先例,而且,更不可思议的是,手机一直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没响过,派一个人来接他的爱人这更不是李会干出的事。

  夏时季看著罗伊暗中做了动作,知道他调用了他爸跟著他的跟屁虫……他笑了笑,拿起手机说:「我打个电话问他下。」
  易归没有说话,只是微退了半步,等著他打电话。
  打了半天,没有接,夏时季漫不经心地问:「他还说什麽了吗?」
  「没什麽……」易归看了罗伊一眼。
  「他是我朋友,你就说吧。」夏时季温和地说著。
  「是从澳大利亚来了人,他让我接你去办公室……」
  「电话打不通。」夏时季颇为懊恼地放下了一直都联系不到李昱泊的手机。
  「可能李先生在开会。」易归给了个解释。
  「可能。」夏时季耸了耸肩,对他笑了笑说,「还是不去了,你回去告诉他,罗伊的保镖在这边,不要怕有人伤害我,这毕竟是大学内部,我想不出会有哪个愚蠢的人会愿意在这里闹事,更何况,参议员的独子还跟我在一起呢……」
  身为参议员独子的罗伊笑容满面的点了点头,对著易归也很热情地说:「告诉李不用担心,我已经很多年没被暗杀和绑架成功过了,我对我的保镖们深具信心。」
  罗伊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微变了一点点,然後他看著似乎一切都了然於心,要笑不笑看向他的夏时季,又微欠了身,迅速地离了开。
  罗伊看著他似一阵风一不起眼但飞快的撤退,中肯地评价说:「身手不错。」
  夏时季笑笑,又再打起李昱泊的电话,只不过这次打的是他的助理的号码。


  「嗯,知道了,谢谢。」夏时季说完挂了电话。
  「怎麽?」罗伊有趣地笑了笑。
  「他没有在公司,助理说他上午就出去了。」夏时季揉了下头,觉得额头上的神经跳个不停,如果那个易归有问题的话,那麽李昱泊这次的不接电话问题会是更大。
  他从来都不会不接他的电话,无论他在何种场合。
  「出事了吗?」罗伊敛了笑容。
  「可能出了……」夏时季勉强地笑了笑,起了身,收拾桌上的东西,把纸袋里的吃的推到了罗伊那边,只顾收著那些全是李昱泊帮他添置的电脑之类的东西。
  「我帮你查一下……」罗伊说著就拿起了他的手机。
  夏时季不想大惊小怪,又拿起电话拔了一下李昱泊的号码,还是无人接听……他干脆把刚合上的电脑又掀开了盖,查起他的GPS起来。
  「没有信号。」夏时季脸色苍白,他觉得身体在这刻晃如被重击了一下,他又坐了下来,查起他们的车子的定位。
  他们有三辆车,一辆在家,一辆在李昱泊的办公楼附近,一辆在他的学校停车场里。
  如果没有什麽差池的话,那麽,李昱泊算是失踪了……夏时季的胃抽成了一团,附和著脑子里每根在强劲地乱跳著疼痛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断了。
  「他不会出事的,相信我,列夫……」刚和朋友打过招呼後的罗伊看著大失所常的夏时季,连忙安慰。
  「跟著他……」夏时季捧著肚子,强吸了口气,迅速地说:「罗伊,找最好的人跟著刚才的那个人。」
  「知道了。」罗伊也回过了神,重新打起了电话。


  从李昱泊公司回到家里,夏时季一直都没有说话。
  罗伊有些担心他,给父母打了电话,说了一下情况就打算陪下来。
  他们用了各种方式查探李昱泊的行踪,但线索断在了李昱泊上午在办公室里跟助理说的出去十分锺里,之後,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
  而找到的已经弄坏了的手机就在楼下地下车库的垃圾筒里,除了机身已经支离破碎,在上面根本查不多更多的东西出来。
  而那个在学校里神秘出现的黄种人也甩了跟踪他的人,在一条小街里失去了踪迹,让跟踪他都不知道他怎麽凭空消失的人挫折不已,报告这事时都一脸的愤恨。
  而那些李昱泊请的保镖们好像也在美国境内全部失了踪,一个都已经找不到了。
  好像自一开始,他们就被人设计了,一旦时机成熟,那些人就抽身而退,在一时之间根本就找不到他们,就算知道他们的身份。
  「警察在找他,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罗伊只能说著说了好几遍的话,想让一句话也不说像是快要被击垮了的朋友好受一点。
  「……」罗伊说了好次了,这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风格,夏时季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勉强地朝他笑了一笑。
  他记得早上出门时自己因为不想弯腰,所以是李昱泊蹲下身体帮他穿的鞋子,接下来下楼时他们还跟楼下的白人帅哥打了招呼,还约了下次有空一起去打网球,送他去学校时,自己嫌他噜嗦,还打了他几下。
  夏时季眼睛酸涩,眼泪也流不出来……脑子里得复播放著早上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断,他甚至能清楚看到在车即将要开走时,李昱泊硬朗面孔上那抹因他而起的笑容。
  「列夫,列夫……」罗伊叫了他几句,狠狠地推著蜷成一团抽搐的夏时季,拿起电话想打「911」,然後在拔号码时才临时改了打家庭医生的号码。


  夏时季在医生到来之前恢复了平静,他看向罗伊的眼睛让罗伊不想说出现在还没有什麽消息的话,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能沈默地坐在一旁。
  医生到了之後,让夏时季吃点东西,夏时季面对著医生笑著点好,在医生建议了一堆让他放松的说法之後也说他会注意的。
  只是医生一走,罗伊叫中餐馆送来了夏时季平时爱吃的菜也没见他有动一口的欲望,不由得担心地说:「你吃一点吧,列夫,现在还只是晚上,可能明天他就回来了。」
  「呵……」夏时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朝罗伊说了句,「谢谢,我没事。」
  说完,他盯著旁边的电话,盯了好半晌,这才拿起了电话,又好半会才拔出了号码,在那边的人接著叫了好几声他的名字,然後在她疑惑地叫出李昱泊的名字时,眼泪从眼眶里喷涌而出,他面无表情地哭著说:「妈妈,李昱泊不见了。」
  「什麽?」那边惊叫出了声,有东西被砸碎的声音。
  「李……」夏时季以为自己能再次叫出他爱的人的名字,可是,字到嘴边却哽住了喉咙,他只能无声地哭著,任由比失去他爷更让他恐惧的慌乱和无所依侵占著身体的每一处而没有一点办法。
  「时季,时季,季季……」李妈妈在那边紧叫著他,女声因心慌显得没有了平时的优雅从容,「到底出什麽事了?季季,你说话啊,别吓李妈妈……」
  说著,李妈妈似乎也被夏时季那漫天漫地的悲伤浸染,声音也带著哭音了。
  「女……女士,」罗伊小心翼翼地拿过眼泪不断流出来,但灵魂已经不身体内的夏时季手中的电话,轻声地说:「李失踪了。」


  在第三天时,夏时季连水都喝不下去了。
  国内李昱泊父母与夏母赶到时,是罗伊去接的机,路中跟他们说Leif不愿意离开家,医生来了好几次,都没有把他带离他们的房子。
  夏母当场听了就流了眼泪,记起了很多年的那一刻,如果儿子是他的保护者,那夏时季又何不是把自己所有的忠诚都给了她的儿子。
  所以,她才对他们一直这麽心软。
  等她们到达时,任凭是她们已经做了心理建设,但看到无一丝生气的夏时季时,两位母亲的眼泪还是齐刷刷地流了下来。
  夏母抱著儿子,又是灌的又是哄的,还是一口水也让他喝不下,刚进去的水下一秒就又吐了出来。
  他也不哭,就是不离开电脑,更不可能离开家。
  见识过他执拗的李父最後只好再请了个医生过来,二十四小时临换班陪著他,回头问李母,「他们到底是什麽关系?」
  公寓里两个人亲密的气息太过於浓重,那不是两个兄弟住在一起的气息,无论怎麽看都像是有著亲密关系的一个家。
  「这个时候问这个有意义吗?你没长著眼睛吗……」李母的眼睛都已红肿,儿子的失踪已快让她崩溃,再无过多的心力应会丈夫,更没有心情去想他的反应。
  以前她所害怕的,现在已经没有了什麽意义……儿子都不知道在哪,她现在不过是个想看到儿子好好地的母亲。
  李父敛了眉,但担心儿子的心更甚,不想再过问,安排好一切,就又匆匆出门跟人接洽去了。
  他不知道儿子这次究竟是惹到了什麽人,才会对他下这麽狠的手。
  都好几天了,一点可靠的消息也无。


  警方的搜索一点也没有带来成效,那些人像是凭空消失,不再出现踪迹,连那些原先招惹李昱泊的帮派份子也全部找不到了,现在正在密切的搜捕中。
  晚上妈妈在耳边叹气,说了一堆话,夏时季很想要努力地去听她说什麽……按起来说,他们也有好久没有见了,妈妈来看自己,他怎麽样都是要好好抱抱她的。
  可身体像是僵住了似的,他连害怕都感觉不到了,他只知道呼吸一天一天地浅了,如果李昱泊不回来,他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了。
  他没那麽坚强,他能去努力完成所有的一切,做一个别人眼中优秀至极的人,但前提他必须有李昱泊。
  他拥有这个人拥有得太久了,一旦失去,尤如失去一切。

  李家带了好几个人过来,透过各种渠道在进行搜索,不惜一切金钱与人情。
  夏母跟夏父打电话时哭著说:「只要他好好的,他爱什麽人都好,我们别管了,只要他好……」
  她讲著电话时,抱著眼睛透过电脑看著某处的夏时季,哭得肝肠寸断。
  来了好几次的医生要带他走,可是,他的手就那麽抓著桌子,就像小时候李昱泊住院那次杀了他也不会让他离开一步一样,明明他谁都不看,但却透著他死都不会离开的决绝。
  夏母要医生打麻醉针带他去医院,李母舍不得,哭著说:别为难他,他都这样,别为难他,你舍得,我舍不得啊……
  本来不够忍心的夏母更是失声痛哭,抱著那瘦得只剩一张皮还在苦苦撑著等人回家的儿子,觉得心痛难耐。
  她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她会有这麽一个决绝至此的儿子。
  什麽都不要,只要那个人,仅仅只是失去几天,就已经脆弱得不堪一碰。
  李父看著两个伤心得不行的女人,再看著那比植物人还要让人感觉不到一点生意的夏家小子,知道儿子与他是情人的冲击全消了散,更或者苦涩之下有著一种迟来的了然。
  他们自小就好得像一个人,有这种关系好像并不是那麽难於接受。
  再说,儿子现在都找不到,哪有什麽心思计较其它。
  「你觉得呢?他是不是很坏?」吴穸说完这翻话,俊秀的脸上还笑了笑,他左嘴边有一个酒窝,一笑得深就显得非常可爱。
  当然,他再可爱也没用,李昱泊都从来不知道他有酒窝,更是没有夸过他长得好。
  抱怨了一堆夏时季对他不好的吴穸偏著头又看了看被绑著李昱泊,低下头想了一会,抬头又很腼腆地说:「其实他娇里娇气,又不懂事……可是,如果我们在一起,你把他当弟弟,我也会把他当弟弟的,他以前对我的不好我会忘记的。」
  说完,他用特别渴望的眼神看著李昱泊,问:「好不好?」
  李昱泊看著三天里每天都要陪上他十个小时之久的吴穸,他的戒心很大,手铐与绑绳每天都要检查一次,耐性也很不错,能在他一天不说一个字的情况下自己说上一天。
  「好不好?」李昱泊不说话,吴穸又问了次。
  李昱泊淡淡扫了他一眼,还是没有说话。
  「好不好?」这次吴穸站了起来,沾了盐的鞭子抽在了李昱泊血肉模糊的身体上。
  那已经糊了的血肉因再次惊受创伤细微地抖动了几下,而身体的主人的脸上依旧无动於衷。
  「不行吗?」吴穸笑著说著,只是笑容里带著一点绝望,他看著带进来的盒子,又笑了笑,对著身後的人吩咐:「你出去。」
  人全走了之後,吴穸挠了下头发,把针管拿了出来,又看了看药瓶,对著李昱泊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现在不用,我只是看看。」
  说著,他在李昱泊前面跪了下来,对著李昱泊的裤裆看了半会,然後一言不发地扒开了李昱泊的内裤,把头低下,含住。
  只是蜷伏的巨物从头至尾无一丝变化,吴穸含了半会,抬起头冷冷地说:「难道要让我打针吗?」
  李昱泊睁开了眼,漠然地看了他一眼,开了口,用著无一丝感情的命令口气说:「去坐下。」
  吴穸顿住,身体一僵之後,看著李昱泊那绝对命令的脸,无可抗拒地坐了回去。
  命令完,李昱泊不再说什麽。
  他知道不能再进一步,要不,吴穸会反抗。
  他现在享受的不过是自己对他的理睬态度,过了线就会因利益冲突而反噬……从清醒过来的那一刻,他连想了三天的脱身之策,而吴穸这三天的表现,给了他一点借助之力,如果可能,他或许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回到他的人身边。


  沈默了一会,吴穸沈不住气,又靠近了李昱泊,在健壮的男人身边用臣服的姿势低下了身,低低地恳求:「你说说话好吗?」
  以前李昱泊不理他,好不容易在他身边了,他还是不说话……吴穸无比渴望他能多与自己说几句,这麽多年过去,他以为迷恋会少一点,但哪想,比年少时候更甚。
  如果可以,他真是恨不得李昱泊的眼睛时时刻刻都放在自己身上,而不是放在现在可笑地呆在那座愚蠢公寓里的娇气婊子上。
  「就说一句,李昱泊,我等会就给你上药好不好,我也不打你了,你说一句,就说一句……」吴穸不想让自己显得那麽饥迫,但是,只要触及到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所有的控制力就要大打折扣,任何不能干的事他都干得出来,哪怕,要把自尊踩到脚底下,就算丢弃,只要李昱泊跟他多说一句话,他都愿意。
  他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只要李昱泊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他什麽都愿意。
  「我只爱他。」李昱泊说了话,带著伤痕与血渍的脸如同鬼斧神工的工匠雕出般带著高高在上的漠然,他冷酷地宣布著,尤如千万年都不可更改的旨意那般。
  吴穸在听到那刻鼓大了眼,随後,他站了起来,刚刚脸上的卑微隐去,脸上的笑容变得邪气又残忍,他拿起了刚搁置在一边的鞭子,用确定的口气询问李昱泊,「是吗?」
  李昱泊理都懒得理他,淡漠地闭上了眼。
  「嗖」地一下,是鞭子狠了命打在人身上的击打声,一下,一下紧接著一下,那被绷捆在柱子上的人再次血肉模糊了起来。



  夏母哭得差点断了气,昏了过去,李母打了夏时季一巴掌,狰狞地斥声道:「你看看你妈……」
  喝斥完,也忍不住,抱著夏时季的头,失声痛哭,「儿子啊……」
  她哭得凄厉,夏时季慢慢回抱著她,摸著自己母亲的手,又摸了摸李母的手,叫了声,「妈妈……」
  说完,就彻底昏倒了过去。
  旁边医生跑过来听心脏的跳动声,只一声,就对著身後的护士咆哮:「准备电击……」


  李父找到帮派份子的线索,前往藏匿地点时,正好看到一辆车出了来,重金请的人齐齐包围住了车,一场枪战在有人逃逸後,他在车上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儿子。
  在看到李昱泊全身血肉模糊的那刻,李父想,不管他接下来要什麽,我都给他。
  没有父亲能面对如此惨状的儿子而不觉得心疼难耐……他从小对李昱泊实行铁血管教,但从来没想过是让他受这种苦来的,他的儿子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地方,连躺著的那块地方,也被鲜血侵染得无一丝干净之地。
  李父这辈子再坚强,在看到儿子的那刻,也滴下了眼泪。


  重症室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苏醒。
  半个月後,竟是以为会死於身体炎症迸发的李昱泊先醒了过来,醒过来的第一句话,第二句话,第三句话是季季,季季呢,季季在哪……
  当他脱离危险期,夏时季的病床移到他的床边时,这个浑身被包扎得像木乃伊的男人爬到他的人身边哄他,「季季,醒过来,我回来了。」
  可夏时季就是不醒,依旧倔强的在睡梦中抿著嘴,用著沈默抵抗著那个他以为失去了一切的世界。


  期中纠葛太多,李母很多年後想起来都觉得那是她经历过的最惨淡的时间,她以为她要失去两个儿子,所幸的是,慢慢地,事情有了转机。
  在李昱泊醒来的一个月後,夏时季醒了过来,醒过来的他依旧不吃不喝,只是躺在李昱泊的怀里,什麽地方也不去。
  医生说他有严重的心理疾病,应该好好治疗,不应过份让他依赖李昱泊。
  可一旦分开他与李昱泊去进行治疗,他就尖叫咆哮……什麽话也不说,只是像个疯子一样的攻击要分开他与李昱泊的人。
  这样一两次,李昱泊顾不得父母与夏妈妈的反应,坚决大吼著说:「不要什麽治疗,让他在我身边就好,他疯了我也要他一辈子,一辈子!」
  他吼得过於坚决,那一刻,病房的空间似乎都停了顿,所有在房内的人被他的吼声给吓得心脏停了一拍,而李昱泊只顾著紧紧抱著他的夏时季,看著他们的每个人犹如看著要折磨夏时季的仇人。
  这时,在其中的赶过来看儿子的夏父也惊了目,看著那真的是至死也不分开的两人,不得不妥协,他的儿子,已经只会是属於另一个人了。


  李父与夏父在异乡的集合,没了有在国内的那般惬意,俩老夥计在病房里看到那相依著的俩人齐齐睡去的面目後在一家供应酒的餐馆里叫了一大堆酒,试图让自己彻底接受这已经无可更改的局面。
  夏父来美国来得晚,受的冲击最大,俩人先是先喝,喝到理智只剩一点时,他对李父说:「他从小有多聪明你都不知道,他才半岁,奶奶说乖孙亲亲奶奶,他就往他奶奶那方向爬,还真往她脸上亲,亲完了还又要再亲一口,我妈最爱他了,死之前揪著我的头让我发誓这辈子死後的所有的东西都得留给他,她让我发重咒,说他就是我们夏家唯一的孙子,什麽都要全给他……你看,他才半岁,就已经能叫人这麽偏心他了……」
  夏父说完了,拍著李父的肩,平时温厚的男人醉眼里带著凄然:「後来他妈说要生孩子时我都说生什麽生,家产都是要给咱们的儿子的……」
  身在重男轻女的沿海地带的李父自然明白老友说的是什麽,他叹了口气,顿了顿说,「想开点吧。」
  「我望他成龙啊……」夏父叹息著,眼睛里有泪,「只是,他们怎麽就在一起了呢?」
  「想开点吧……」李父还能说什麽,他生的儿子自小就人见人夸,没谁说过他一点不是,可他就是要围著夏家的小子打转,他又能有什麽办法?
  两个父亲喝到最後,也只好闷然地接受了现实……
  不接受,又有如何?
  总不能叫儿子们真的去死吧?

  夏时季不吃不喝,李昱泊要是敢逼著他吃,他就吐给他看。
  连喝水,也是李昱泊哄了好几天,他才小小的喝了几口。
  「你打我吧,打一会,心情就会好一点……」在只有两个人的病房里,刚拆了布条的李昱泊用著满是新鲜伤口的手抱著夏时季的头,就算压得肉疼,他也没露出一点反应。
  只是夏时季依然不看他,只是蜷缩著在他的怀里──先前他是抱著李昱泊的,只是他在听到医生轻声地跟李昱泊说不能让他这麽抱著,否则会让伤口愈合得很慢并且会留下重迹之後他才不抱的。
  他总是那样,只要是有关於李昱泊的,他的眼睛和耳朵总是能看到见到,就算他好像没有真的去看去听。
  「跟我说句话,宝宝。」李昱泊耐心地哄著他,只是夏时季还是供在他怀里,一言不发,眼睛静静悄悄的,里面什麽也没有。
  只有有人让他离开他时,他才会尖叫怒吼,犹如疯子一样。
  李昱泊因心疼他而心酸,他受罪,眼前的这个人只会把他的一分罪当成十分罪来受……以前不深刻只是因为发现过的事情少,如今真的发生了,他只是希望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他们的感情或许就是这样的,在他把他所有一切的时光里,夏时季无非也只有一个他而已……他们已经是谁都不可能离开谁了,别人没有办法,连他们自己,也没有办法。


  休养了几两个月,长辈们都回家去了,夏时季还是不想说话。
  好得差不多的李昱泊接了他回家,说等夏时季身体好点,他们就回国。
  他说这话时,夏时季摇了头。
  等李昱泊说他这边的事情完了之後才回国,夏时季才没有接下一步的反应。
  他总是会记得自己的事业规划……所以他延长自己的毕业时间,所以他每天无所事事也好,干点别的小事也好,只要陪在他身边,让他去做所想要去做的,夏时季总是全部愿意的。
  李昱泊知道夏时季很爱他,但每一天,都会因发现夏时季对他的爱而心颤。
  在不知不觉的年月里,怀里的人用著他深敛得不能觑知底限的爱在包围著他,如果不是事情的突发让他知道得更多,他都不知道究间都会深到何处。


  秋天过往,纽约下雪的这天,夏时季才跟李昱泊说了话,他送了李昱泊去停车场开车去公司,在看到雪下的那刻,脱了身上李昱泊给他的大衣要给李昱泊。
  他的大衣本身就是李昱泊的,他比李昱泊矮,衣长得到了他的中腿,他仰头看到雪下时,心急得不行,脱了大衣要往仅著短浅大衣身上的李昱泊身上挂,仅著毛衣的单薄身体在寒冷天气下不自禁地畏缩了一下,可他还是把衣服脱了往车里塞,见李昱泊不接受,生气地说:「冷,冷……」
  李昱泊看得心惊,又慌又急,用著快得不行的速度下车抱著他往车上坐,又开了空调之後,不禁训斥:「天这麽凉,在外面脱什麽大衣……」
  夏时季只说话,瘦瘦的脸颊一沈,显得非常的不高兴。
  李昱泊只得上前亲他的脸哄他:「你要是受了凉,我要是担心得不行,怎麽办?」
  夏时季一直不说话,李昱泊倒没有长辈们的那麽担心,他想著夏时季想说的那天那他就说,不想说他也可以不说,只要夏时季乐意,他怎麽样都行。
  反正,就算只一个人说给他听,李昱泊也不觉得有什麽……他总是知道夏时季在想什麽,他爱的人,他哪会不知道。
  他用著他的方式在照顾著他;夏时季也在用著他的方式爱著他。
  哪怕这在世俗的人的眼里显得不正常,但又何妨?
  和自己的爱人过一辈子的是他自己,又不是别人。
  所以,夏时季说了话,他也没有多惊讶,只是顾及著他会不会生病,别的再也没什麽。
  「乖了,穿上,回家睡一觉,我回来给你做午餐。」李昱泊哄著他,帮他穿他用快得不行的速度脱下来的大衣。
  夏时季不依,扭过头,不看他,真是生气得不行了。
  李昱泊瞪他,最後拗不过他,上班时间又到,没办法,只好开了车,带著夏时季去了公司。

  到了公司,李昱泊又得去开会,开会之前,检查了办公室烂熟於心的设备,又把电脑开了,也把夏时季新修的课程的资料调了出来让他看。
  因为他与公司的合约还有两年,夏时季尽管不说话,但又多选修了一个课程。
  他们之间,不能两个人都同时工作,这会让他们共聚的时间基本接近於无……夏时季懂得,於是也从没要求过要去哪工作,他不过只是选修了一个课程一个课程,然後慢慢地交毕业论文。
  李昱泊以前因为顾及太多,从没想过这方面的太多,只是夏时季在心神重创下还是为了他选修另一名学业堵父母之口时,他才知道,他所能知道的夏时季对他的爱,远多他以为的还要多得多……
  他知道夏时季不笨,更是不懒,他要是有所成就,不会比谁人差……只是,他去要了强,而他的爱人也就不再去要强了。
  两人之间,总得有一个顾及大局的人,而他的宝贝就选择做了那一个位置的人。


  因为那一次围捕,之後还是没有抓到吴穸,就算已经得到确切消失吴穸在各方逮捕下已经回到澳大利亚躲藏,但李昱泊还是担心夏时季。
  尽管不妥,但他还是希望夏时季在他身边,如果能片刻不离就是更好。
  还好,华尔街的安保是全球范围内的首屈一指,在公司内李昱泊基本可以省却一些担心,再加上他的办公室自他出事之後,又重新加了一层措施,并且操控指令只有他一人知道。
  当门锁上了,谁也进不得里面。
  於是,在他去开早会时,他还是仔细了一下室内温度,还有夏时季身上穿的袜子衣服,警告说:「不许脱,睡醒了之後就看书,知道吗?」
  夏时季不想理他,嫌他噜嗦,撇过头,当作无视他。
  李昱泊讨厌他不听话,但时间急迫,来不及教训他,只好再次说一次,「不许脱袜子还有头羊毛衫,醒来了不想看书就给我打电话……」
  夏时季更是鄙夷地看他一眼,抬了脚,踹在了跪在面前的细细叮嘱他的李昱泊的脸上,以示他的不屑。
  李昱泊让他踹,踹完了抓住他的脚,又含了口刚温好的牛奶用嘴喂到夏时季的嘴里,喂了半杯,对夏时季说:「乖乖躺会,嗯?」
  刚勉强咽了半杯牛奶没有吐出的夏时季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看著他离开,这才闭上了眼睛,慢慢睡了起来。


  夏时季做了恶梦醒来心慌得不行,强力在恶梦中醒了过来就想打李昱泊的电话……但一思及他在会议中,又收回了手。
  他看了看办公室的周围,是他熟悉的范环境,他在李昱泊的大衣里喘了好几口气,发了个短信,说:「你在不在?」
  只一秒,李昱泊的信息回到,「在。我爱你。」
  於是,夏时季也就安了心,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这才回到电脑前,看起他新选修的课程来……


  晚上回到家,夏时季还是发起了高烧,喂口水,水还是吐了出来。
  李昱泊让医生来了家,打了退烧针,抱著他一晚上,直到烧退也没合眼……只是触及昏迷中的夏时季身上的骨头时,坚强至极的男人还是无声地哭了出来。
  他知道一切都在变好,终究也会变好,但还是免不了心疼这一遭……夏时季在感情方面的懦弱全是他一手培育而成的,可是,他从没想过,因他的溺爱,他爱的人也迟迟不见恢复。
  就算他变成什麽样,他其实也无所谓,自己总会在他身边……可是,在途中他要遭受太多的罪,害怕,惊慌,这小半年,没有哪天真的消褪过,李昱泊心疼这样的他,他想给他的宝宝的,从来都只是爱护与安宁。
  「宝宝,我在呢。」就算夏时季昏睡中,李昱泊还是低声地哄著他,「好好睡,醒来了我还在呢,不怕,我爱你,永永远远都爱你,从来都不会离开你。」

  要回去过春节了,夏时季总算学会了开口说话,只是说话的内容只是单单的几个字,例如在李昱泊让他好好坐站别乱动时瞪著眼睛说句:「讨厌……」
  还有李昱泊教训他不让爬在地毯上睡时就会爬到刚下班的李昱泊的身上,揪他的头发,打他的脸,还得意洋洋地说:「你说让我打的。」
  李昱泊哭笑不得,只好让他打了去。
  他其实知道夏时季一直都跟过去的那个夏时季没有差,他还是会在过节的时候送亲朋好友礼物给他们惊喜,还是会亲自制作卡片寄过去表达诚心。
  他依然还是那个礼貌又讨人喜欢的有修养的人。
  他只是在某一段时间里因为没有力气想说话就不说话罢了,等他恢复了,就没事了……
  李昱泊慢慢等他没事,於是,想让自己恢复的夏时季恢复的也很快,在回了国下机见到夏母时还笑著抱著母亲说:「妈妈。」
  年老却日见多愁善感的夏母被他叫得哭了出来,对把夏时季交托给的李昱泊更是安心,再有反对的念头也彻底烟灭至此再也不见。


  他们每年都回春夏镇,只是这次回来时,他们已经没有什麽避讳……夏时季收拢不住对李昱泊的依赖,下车时,因外面温度过冷,他敞开的大衣都要等李昱泊来帮他系衣扣。
  他的心安理得,李昱泊的理所当然,在旁边看著众家亲戚也皆住了口,当作跟过往小李昱泊照顾小夏时季那般不在意。
  就算他们已经真正知道了实质情况是什麽。


  这年的过年,春夏镇如往年的热闹。
  李家作为商会的会长,从三十大年夜的晚上请了十几队的舞狮队一直舞到正月十五,每天都有新节目。
  又加上几家大正月的大喜日子里要办婚事,事前就闹了信出来,这不,还没到三十,天天有人为喜事放上几挂喜鞭竹,不为别的,专为图个乐呵。
  又加上因为几家百寿老人的寿辰又是在这几天,春夏镇天天都摆流水席,各家各户都不用在自家起灶,饿了起来在谁家的席上坐上吃上一顿,然後去看看舞狮,或许去听听夏家作为商会副会长给乡亲父老报恩请来的乡村戏班子唱的小段子,这一天好容易打发得很。
  夏时季回到了家,见到一直以来见的热闹景象,每天都想跑出去看。
  李昱泊因为回来要见的度假村经理多,还要处理一些度假村内部的「小事」,每天都抓著夏时季,不许他跑开自己身边。
  就算吴穸消失,而好像与吴穸已经没什麽关系的春夏镇的吴穸父母看起来也老实,但他的神经还是绷得紧紧的,老是不能觉得轻松。
  尤其,在他还没解决内贼的情况下……他还不确定,这一切,是已经确定了无疑的小圈,还是自一开始,就已经是一个把他套牢了的大圈。
  因先前的小看,吃了差点两人命丧黄泉的亏……而这一次?!
  李昱泊敢用他所有的一切跟任何一个人说,再如何,他这辈子不会再犯一次有关於夏时季的错……
  谁想动他的人,谁就要做好与他为敌尸骨无存的准备。
  这世界里,是错是对,不是他管豁的范围,他只想保护他所想保护的。
  而夏时季看著李昱泊冷硬的脸,撇撇嘴,也不再去乱跑,只是打开窗户,拿著望远镜看著谁家的礼花又在天空响了起……热闹是不能凑了,远远地看著,没有错吧?


  家里长辈多,又加上史鸣宇,许百联这些朋友也全都回来了,李家的那些兄弟姐妹也自不必说了,反正他们一回来,夏时季其实能安静的时候也不多,见著长辈们得叫,遇见哥姐朋友了也得叫唤,出去一趟,笑容满天飞就不必说了,光是酒都喝得头昏。
  李昱泊下午跟著他爸出去拜会商会的朋友去了,本来要带著他,但夏时季一想到有李昱泊受那罪就成了,他就不去自找罪受了,宁肯呆在家里。
  哪想,家里也呆得不安宁,他只不过下个楼应个门,就见了到拿礼花往他家院子放的史鸣宇,昨天晚上来他家喝酒被他喝倒了今天来报仇了,那花炮如果不是威力小,夏家的楼房都能被给炸平了。
  「找死。」夏时季闪过「咻」地一声的炮声,一扫腿就把史鸣宇绊倒。
  「我CAO,夏时季,你能不能别这麽狠?」史鸣宇怪叫,他身後的宁星星冷著一张豔脸横了他一眼,他就又收住了声。
  夏时季看得好笑不已,宁星星这时把手里的提盒递向夏时季,让他拿著,「我妈炖的,说你身体不好,让你补补,是她自己养的鸡,昨晚盯著熬了一晚,去了油。」
  「跟伺候祖宗似的,你妈怎麽没对我这麽好过?」史鸣宇在一旁嘀咕。
  「人家逢年过节,她生日都会送合她意的礼物,你有吗?」宁星星又横了他一眼,再也忍不住抓了男友的耳朵,粗鲁地道:「滚一边去。」
  夏时季笑看著他们打闹,把提盒送到了厨房,玲婶一见他,就连忙把刚泡上凉了点的牛奶塞到他手里,「赶紧喝。」
  夏时季一口气喝完,朝著玲姨调皮地挤了挤眼睛,逗著她没好气地笑之後探出了门,就看到宁星星还在教训史鸣宇。
  这时许百联也走了进来,摘著脖子上的围巾对著夏时季说:「晚些时候你去我们家喝酒不?」
  「怎麽了?」
  「我叔他们来了,带了些山货,我妈他们在弄著,说是要分些给你们,正好你去吃点酒就拿过来了。」
  「好吧。」夏时季看看天色也不早了,问围著院子在吵闹的史鸣宇那小俩口:「一起去?」
  他们闹得凶,一时没理他,夏时季又提高了噪子再问了一句才回答了个「好」字。


  因为可能要拉些东西回来,尽管距离不远,但夏时季还是开了车去许百联家。
  车上许百联问:「你爸妈他们什麽时候回来?」
  「可能晚一点吧。」夏时季瞄了瞄放在车台上的手机,想了想说:「跟商会那帮人在瞎聊著,估计不到二三点也散不了夥……」
  「李昱泊也要呆到那时候?」
  「不,他晚上要回来和我吃饭……」夏时季笑著看著许百联,「你在打什麽主意?」
  「他要是不回来我们就去邓顺他们家去玩去,他爸妈去他外婆家过年去了,今年就他一个人在家……」许百联做了个鬼脸。
  「好啊,好啊,叫上我们一夥的都去……」史鸣宇一听立马兴奋地道:「我负责去拉酒过来……」
  「去,有李昱泊在,搞个屁。」许百联兴许是因为过年被允许多喝点酒,这时候也带著点酒意,他拉了拉毛衣的口子散了点因酒意而起的热气,接著说:「时季,你想个招,让他别回来了……」
  夏时季想了一下,笑著按了李昱泊的号码,扩音接听。
  那边迅速接起,「嗯」了一声。
  单单的鼻音的「嗯」一声其实也有包含很多情绪在里面的,要看「嗯」声的人是谁,是对谁「嗯」了……
  许百联这处男,还有未经太多情欲洗练的那一对小情侣,听著李昱泊那单单的「嗯」一声,不知怎麽地脸「攸」地就红了起来……
  夏时季平时倒不觉得有什麽,一看到车里的三人红著脸,每个人都尴尬不已,他看在眼里也微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清咳了一声才说:「我晚上去许百联家吃饭,你就不用回来了。」
  「几点?」
  早就料到他的难缠,夏时季老实地回答,「现在就去吃,大概吃一两个小时吧。」
  「我过来接你。」
  「好吧。」
  夏时季按断电话,朝旁边的许百联耸了耸肩,「你看,他管得严。」
  许百联本来想翻白眼,但被李昱泊那声无意但却过於性感的鼻音给闹得大红脸的臊意都没散去,也就收住了眼。
  对他们的事也有些知了的史鸣宇有些好奇地从後座趴过来,死不要脸地问了一句:「你们上过床了?」
  他一说完,痛苦的「哎哟」了一声,回头瞪向拉他耳边的宁星星,一看到母老虎那张柳眉倒竖的脸,迅速收回了瞪著的眼睛,摆出了老实脸孔。
  宁星星看著他那怂样不屑地冷哼了一声,拉著史鸣宇坐好了,让他闭嘴别再丢人现眼。
  开著车的夏时季失笑不已,许百联则是看得侧目,并在心里深深发誓,一点要找个温柔可人的女孩当女朋友,跟星星有一点点像都不行!


  本来谢老师想让许百联跟夏时季连弹一首曲子,但在许百联苦著脸的告绕下还是放弃了……许百联现在除了必要的训练时间跟演奏会,他是能不碰钢琴就不碰钢琴,老觉得弹多了会把自己对钢琴为数不多的热爱会用光。
  因为他估计得弹棉花弹一辈子呢,省著点用准没错。
  而夏时季也只是在闲暇时弹弹,有水准什麽的也说不上,纯粹自娱自乐,更是当然不会拿去娱乐别人,所以也跟他老师笑著委婉地拒绝了一下。
  许家客人也多,见过夏家的儿子後也没时间跟年轻後辈多聊点什麽,各自聊他们的去了,倒是带来的年轻人和孩子对夏时季有兴趣得很,有几个许百联的小堂弟堂妹的见著夏时季了都围著打转,借著各种名目在旁边就是不走,惹得许百联干脆拉了夏时季往外走,招呼著陪著宁星星在看许妈妈收集的水晶花的史鸣宇他们走,「换地方玩去。」
  到了车上许百联就又埋怨,「你从小就招蜂引蝶的,怎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
  夏时季正要说话,手机响了,他接起,李昱泊在那边问:「吃完了?」
  「你回来了?」夏时季反应,下了驾驶座的位置,示意换位置让许百联过来开车。
  许百联哼了一声,对著上了後面座位的史鸣宇解释,「姓李的不许他开车……」
  上了副驾坐的夏时季听到朝他竖了下中指,说:「我们现在去邓顺家,你去他家来找我。」
  「适合吗?」史鸣宇看著夏时季挂断了电话之後在旁边问,倒不是李昱泊不会玩,李昱泊向来玩什麽都玩得高端,尽管跟他们玩得少。但是,他一来,肯定会老早就拉了夏时季回去,有时候夏时季也不跟他们乱玩乱喝乱扯一团的,但他做为一个存在,有他在总是觉得能玩得更尽兴些。
  就算他喝昏了躺一边什麽也不做也如此。
  「呆到十二点多一点吧,明天还得早起祭祖,玩不了太晚……」夏时季拿起电话,示意史鸣宇电话邓顺腾出地方,同时唤朋引伴後他也在手机里叫人送吃喝的过来。


  李昱泊到了邓家时,镇上的年轻人来了几个了,他朝著正趴在椅子上拿著杯子笑著跟身边几人交谈的夏时季走去,同时微笑著跟路过的客厅里的其它几人打招呼。
  「对了,李昱泊……」街尽头那家的高他们一个年级的人叫住了李昱泊,然後转了个身,退到了一边。
  李昱泊疑惑,但跟了过去。
  「你在查吴穸的事?」叫赵坤的人抽了口手中的烟,朝著李昱泊笑了笑说,「我也不跟时季说了,跟你说一样,我爸不是县医生的院长吗?吴穸他去年偷偷回来过一趟,在我爸那做了个手术,好像是脚盖骨什麽的有问题,我就从我爸套出了点这个来,你看看有用没。」
  李昱泊听了点头,「有用,谢了。」
  「嗯,也没什麽,兄弟嘛……」赵坤笑笑,「也别让时季成天在家,他有时也受不得闷,吴穸的事我们也知道了一点,大夥儿都帮著看著,在镇里他耍不了什麽手脚,你就放心吧。」
  他说完,也不再多说就走开了。
  李昱泊笑了笑,朝夏时季走了去,夏时季朝他招呼了一声,拿著酒瓶走向了门边,跟过来了的朋友打招呼去了。
  李昱泊走到他先前的位置,跟许百联有史鸣宇招呼了一声,遭到许百联阴阳怪气的调侃,「哟,大过年的大老板这麽有时间?不许人轻松轻松,把人当罪犯盯了?」
  今晚能来的这一夥人估计都是夏时季那派朋友中的人,李昱泊向来懂得如何在夏时季的势力范围内明哲保身,在今晚他是势必要收敛风头了,於是他好脾气地朝著许百联笑笑,拿起酒杯道歉式的把一杯酒喝到见底,这才让许百联脸色见好了一点,而旁边的人一看能喝的来了,纷纷涌过来跟人斗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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