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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书籍名:《夏露:青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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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时季一到热闹场合也爱闹,这次跟著朋友们各自喝了一轮後罢了罢手,示意自己实在喝不了就走向李昱泊那边。
  春夏镇其实也不大,人们不是低头见就是抬头见,谁都认识谁,但李夏两家也会有些因血缘而起的派系,中国人擅长沾亲带点故的裙带关系,并以此为圈子拢成一团,所以他们两家尽管也是交往著的,各自身边的人与人也是有个亲疏关系。
  夏家这边有著他要照顾的,李家那边也有李家那边的……以前如此,以後估计有什麽变化也是以後的事,所以李昱泊在夏时季的朋友这边一现身,立马被给堵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喝了出来时脸已经难得地红了一点。
  夏时季一看,连忙退到一边,作弄著说:「喝,继续喝……」
  李昱泊眯眼,他也当没看到,需要李昱泊醉後头疼他也会有些心疼,但比起他想看李昱泊醉倒那些心疼都不算什麽。
  「快过来,二毛,大宝,」夏时季站在椅子上叫著不远处的最能喝的朋友们的乳名,「快过来……」
  於是那两人贼听话地奔了过来,大杯的白酒往李昱泊一塞,不等李昱泊反应就自己先干了尽,然後睁著眼睛等著李昱泊喝。
  这样下去,李昱泊又被喝了一轮,饶是他再能喝,一个人对付著近十二三个的人也不是对手,喝到半打人数之後他自己也倒在了椅子上,强撑著头靠坐在椅背上。
  在旁边叫嚣著让他们拼酒的夏时季逃过一劫,朝躲在角落里舔白开水的许百联说:「喝醉了的,你带著人送回去。」
  「这麽多人……」许百联不想接苦差事。
  「拖不动的扔客房里……」夏时季笑得面若桃花,用手指戳了戳他男人的额头中央,「喂,醒著没?」
  李昱泊醉得难受,又有些糊涂,知道是他,只是伸手一揽,把人揽到了怀里。
  「我靠,醉了还这德性……」夏时季七脚八手的从他怀里挣脱,拉著人起了身,「老实点跟我回去。」
  李昱泊皱眉,但听到话还是起了身,就是站立时晃动了好几下,差点倒下去。


  夏时季在门边朝著今晚过来打工挣零花钱的几个家境不太好的小弟小妹们连连弯腰说了辛苦了,又递了他刚准备好了的红包给他们,又说了几句麻烦他们帮著人送到家的客气话之後,又嘱咐了许百联把他们送到宿舍之後这才回到车上。
  被他先放到车上的李昱泊在他开车时还强制睁开了眼,不悦地说了一句:「不许开车。」
  只是他喝得过多,就算有点神智,但因进去的酒水太多,喉咙也给喝废了,说出的话跟蚊子声一样,夏时季也就当没听见。
  回到了李家,李妈妈刚回来躺在客厅歇息,看著夏时季扶著李昱泊进愣了一下,问:「喝多了?」
  「他一人对付十三个,放倒近半,另一半也废得差不多了……」夏时季满脸神气。
  李妈妈哭笑不得,「这有什麽好吹嘘的,多伤身体……」
  「就这一回。」夏时季放下李昱泊,朝李妈妈眨眨眼说,「您看好了。」
  说著,朝放下的李昱泊踢了一脚,说:「到家了。」
  李昱泊一听到「家」这个字,就努力站了起来,眯著眼看著夏时季,想去捞人,捞来捞去也捞不著,理智知道他是喝醉了看人多,於是干脆眼一闭就往半空中捞人……
  而夏时季此时是站在他的旁边,离他捞人的中间距离差著远,他看到李昱泊捞著人,一捞不到就再去捞,最後收势不住捞人的姿势就往前摔。
  夏时季自然也不会让他这麽摔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一个趋步先倒在了地毯上,李昱泊倒在了他身上後就一把抱住了李昱泊的腰,在地上仰起对著李妈妈笑得眼睛都弯起地说:「你看他这样可不可爱?」
  「胡闹。」李母刚吓得直起了腰,一看还敢笑得得意洋洋的夏时季,不禁气得笑出了声,「也不怕撞著了自己。」
  「不怕,习惯了。」夏时季理所当然地说著,还摸了摸倒在他怀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了的李昱泊的头,笑咪咪地说:「他就这个时候乖点了时,平时那颐指气使的哦,这下遭报应了吧……妈妈,你要不要过来揍他几下?」
  「我为什麽要揍他?」李母继续哭笑不得。
  「他不听话呗。」
  「他哪有不听话?」
  「他找了我呗。」夏时季为了让李母揍人,什麽理由也说得出口,连自己也用上了。
  「我不揍,要揍你揍。」
  「我不揍。」夏时季摇头。
  「为什麽你不揍?」
  「我心疼呗……」
  「我揍我就不心疼了啊……」李母干脆站起身,坐在他们旁边,看了看好像睡沈了的儿子,把手指伸向了夏时季的头发,抚摸了几下,笑意淡了一点下来,问他:「心情好多了?」
  「嗯,好多了。」夏时季偏头,在李母的手指上带著孺慕吻了一下,抬起头露出在只有台灯昏黄光线里还依旧看得出清澈如赤子的眼睛,「妈妈你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一辈子的,我很爱他。」
  「我知道,」李母顿了顿,把叹息声咽在了心里,眼睛也湿润了,嘴里温柔地说著,「我怎麽会不知道……」
  「嗯。」夏时季尽管没有喝多,但一场笑闹後身体也有点乏了,他闭了闭眼,这才接著说,「其实李昱泊一直很担心你们不认同的,所以好小的时候他都要自己挣钱,怕我们被赶出去了会饿著我……」
  「我那个时候啊,开头的时候就想著,要不然我少吃点,这样他就不用花太多钱养我了,後来想著我自己也可以挣钱不用他那麽辛苦的嘛……後来长大了不少後就想在你们什麽也不知道之後就离开,然後我们一辈子都不回来,可是他舍不得你们,他说一想起你辛苦在外挣钱半夜回来都不忘了打电话回来问他有没有吃饱他就舍不得,妈妈,我是不是很没良心?那时候只想著让他跟我走……」
  李母摸著看著他的明亮眼睛,擦去脸边流下的眼泪,继而用手拍了拍他的脸,「你啊,就知道帮著他说话。」
  「我没有,我只是说他跟我说过的……妈妈,他嘴笨,但他很爱你们,所以我很感激你们让我们在一起,你都不知道对此我有多感激,他就是我的一切,而你们把他给了我。」夏时季静静地看著李母说著,眼睛里藏著太多不能与人言道的感激。
  「你乖巧又听话,哪会不给你。」李母听得哭出了声,这个孩子太让人心疼他了,哪可能真正去为难他。


  那边,本来下了楼要妻子去睡觉的李父一直站在角落默默站著,看著脸对脸著贴著哭泣的母子,不禁轻叹了口气。
  算了,有什麽好计较的,就当多了个亲生儿子吧。
  李昱泊早上按生物锺醒了来,头微有点疼。
  怀里的人趴著他睡得一塌糊涂,头埋他颈窝里一动也不动,从鼻间冒出的温热气息吹在相同温度的脖间,很容易就会忽略那点与他体温浑然成一体的气息。
  男人伸出了一手揉了下有点酸涩的眼睛,还好他酒量向来不错,昨晚好像也喝了满解酒汤,宿醉不是很厉害。
  「宝宝。」李昱泊叫了声夏时季。
  「嗯。」夏时季在梦中咕噜了一声,松开了点搭在他身的手。
  李昱泊起了身,去了浴室。
  刚解好小便,洗手时,门边站立了一个眼睛都没睁开的人,翘著嘴睡意朦胧地抱怨著:「不对,这是在家了,好好的不用上班了你干嘛起这麽早,我要睡。」
  「只是起一会。」擦好手,李昱泊起上前抱起了他,走了几步又回到了床上。
  「哦。」夏时季眼睛依然闭著,熟门熟路地往熟悉的位置缠,不到两秒,又巴住了李昱泊。


  等夏时季下面被堵住时,眼睛恼怒地睁开,瞪著李昱泊:「我还没睡饱。」
  「乖,等会让你睡。」被他乱动几下,下面就起了的李昱泊拍了下他赤裸的背。
  「不要,我要睡。」夏时季含糊著抗议,可还没动几下,李昱泊那里就进了去,他吃痛地收拢了放在李昱泊颈项两边的手,这下睡意也没有了,咬上了李昱泊的嘴,眼睛里冒著火:「你什麽都不听我的。」
  他是什麽都听李昱泊的,可李昱泊却是什麽都不听他的……夏时季被後面堵得发痛,这时李昱泊又进了点,他更是哼哼了起来,无力地趴在了李昱泊的身上。
  为了让他轻松些,李昱泊想让他翻身。
  「不要……」他还没伸手就知道他意图的夏时季著恼地驳斥:「我要趴在你身上。」
  被他打扰了睡眠就算了,还不用他喜欢的姿势,这混蛋也太欺人太甚了。


  一场性事下来,被窝里全是汗,还有精液的味道,夏时季洗完澡回来床单也换了,自己扑上去就是去睡回笼觉,李昱泊在旁边说什麽也懒得听,抱著枕头就再睡了起来。
  李昱泊把窗帘拉开了最里的一层,留著外面的那层薄的微透了点光进来,随後又把夏时季今天要穿的衣服挑好放到一边,这才下了楼。
  「头疼不?」李母正在与李父正在泡茶喝,见到他下来母亲赶紧问。
  「不疼。」李昱泊笑,走过去叫了爸爸妈妈。
  「你们聊著,我去厨房帮你煮面。」
  「我去就好。」
  「我煮,阿芬今天在家过节,没来帮工。」
  「没事,我煮就好……」李昱泊拉著母亲的手让她坐。
  「你们一起去……顺便帮我煮碗不加油的面条。」这几天在外面应酬多了的李父喝著茶去著肚子的油腻,但又觉得微饿了起来。
  「好,爸。」李昱泊点了头,被他妈用手撸了下鼻子,好脾气地笑著跟著他妈走了。


  到了厨房,李昱泊熟练地点火掌锅热汤,再弄了另一个锅烧开水煮面条。
  「你爸爸的我来。」李母瞄了他一眼,拿起另一锅帮他爸煮他的面条。
  「你要吃什麽?」李昱泊朝妈妈头上吻了一下,问。
  「你要煮给我吃啊?」李母笑著斜眼看他。
  「嗯。」李昱泊点头。
  「那就多做一点就成,我尝尝你给时季做的东西味道怎麽样。」
  「还好,我只是随便做点……」李昱泊笑。
  「他挑嘴得很。」李母记得夏时季小时候可是这不吃那也不吃,自家儿子为了喂他饭,没少板过小脸。
  「也没那麽挑了,」李昱泊沈默了几秒,解释说:「工作很忙,有时候还要他做给我吃……你来的时候是我做的,他朋友来了也是我做饭,他只是想让人知道我对他有多好,平时两个人时,他一闲点就随便吃点,从来不要求什麽。」
  「你啊,还是太宠著他了。」李母微微笑著。
  「他对我很好,他爱我。」李昱泊平淡随意地陈述著,「而我也只想著把最好的都给他……妈,他是我的爱人。」
  「还好,你爸也没有什麽太大的意见……」李母拿著手中的锅勺怔了几秒後才说,「要不然,依著你们这样,都不知道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两个人谁都离不开谁,要是真让他们分开,岂不是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撕开成两半?
  李母不由得感激命运了起来……至少,它没有让她的孩子们吃太多的苦,还能平平安安地活下来,幸幸福福地生活下去。


  「他做的?」李父不吃他的白水面条了,吃著儿子煮给老婆的鸡汤面,吃了一口觉得不过瘾,干脆拿过老婆的筷子把她的碗都给搬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我的,要吃吃你要的去。」李母抗挣,无奈丈夫早已把头埋到碗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李父把那一小碗吃完,汤也给喝到了见底,终抬头说:「让你儿子给你做去……」
  说著,看著那小碗,补充说:「多做点。」
  李母被丈夫的反应给弄得笑了起来,「想吃就跟他说,使唤我干嘛?」
  李父拿纸巾擦嘴,不说话。
  「别不认,」李母看了看时间,双胞胎和夏家的二儿子夏时令这个时间应该让他们舅舅从他们外公那里送回来了,她尽量简洁地对著丈夫说:「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早就分不开了,已经晚了。」
  「我知道,」李父微叹了口气,「他是个好儿子。」
  从小没在他身边都能成为如此出色的一个男人,已经超过他的期许太多,至於其它的,实在是真的不能过份要求了。


  李昱泊外公其实家里离得春夏镇远,老人家也不爱走动,只是後来李母生了双胞胎,已经从工作里脱身而开,时间一大把的老人家与这一对外孙格外投缘,趋著逢年过节的免不了要求李母让外孙们陪他去过。
  今年还没过年就让他派了儿子把他们接了过去了,当时在场的夏时令哭著喊著不要离开妹妹,在没办法的情况下,疼宝贝小儿子入了心肝的夏母也只好答应这个小魔头跟随著他的妹妹而去了。
  反正两家也不分什麽亲疏了,也没什麽忌讳,陪著叫外公的老人家过个年也不是什麽大事。
  更何况,小情圣实在与他的妹妹分不开,不让他跟去就大哭大闹不休止,就只好依了他了。
  双胞胎才两岁,下车时其中女娃李贝贝被夏家那个五岁的小娃硬要背在身上,吓得李母赶紧接过手放到丈夫手里,去拉那夏时令的小手,笑骂:「吃奶的力气都只有一点,还想背妹妹。」
  夏家货真价实的小霸王实在对漂亮小妹妹爱不释手,不与李妈妈反驳了,跟著抱著妹妹的李爸爸就往屋里走,一步都不想错开。
  李威威在舅妈的怀里老神在在的咬著棒棒糖,他妈接过他後,很礼貌地朝美丽的舅妈道了谢,「谢谢舅妈。」
  口齿清晰伶利,直逼当年他大哥李昱泊小时候的聪明劲。
  李妈招呼著他舅舅,舅妈入内,抱著聪明儿子问:「想见大哥不?」
  「大哥?」李威威听说过其名不知道其人,等见了面,小小子见到了比父亲还要高大的大哥,当下傻了眼,棒棒糖从嘴里掉了下去。
  「怎麽这麽呆?不是两岁了吗?」李昱泊从母亲怀里把小小子抱到怀里,抱著这个足足差二十来岁的弟弟,捏著他的小下巴,挑眉问:「知道自己叫什麽名字吗?」
  小威威人小,从来没见过胁迫力如此强大的雄性,眼睛溜溜地直往他妈那里转,管不得他是他大哥不会伤害他,「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你去年回来才跟他呆了几天啊?这麽吓他,小孩认生……」李母连忙抱过娇儿,哄著:「别哭,别哭,他不是坏人,他是你哥。」
  「昱泊不是最会哄小孩了吗?我记得夏家的大儿子当年可是你一手养大的,怎麽亲弟弟到了手里倒给吓哭了。」舅妈是个美豔的女人,四十多岁了也风韵犹存,调侃起了外甥也毫不口拙。
  「那是因为我缺心眼,他把我随便系裤腰带里我都能乐呵著让他吊著,只要摔不死我,我都随他……」夏时季这时从楼上下了来,替李昱泊回答完舅妈的问题後,就往舅妈脸上吻了一记,「美人儿,你可总算来了。」
  小时候这个美人舅妈老想著拐他回去,李昱泊可没少吃过她的醋,现在老的老的,小的长大了,不过看起来,他们还是处得不怎麽样嘛。
  「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美人儿啊?」舅妈白了他一眼,掐著他的嫩脸蛋狠狠地说:「让你老实跟我回去,你哪次真跟我回去了啊?一转眼都长这麽大了……还长得这麽帅气逼人,当年真该不管不顾地偷著回去养了……」
  「别逗孩子玩了,」那边,英俊儒雅的舅舅终於出手收拾妻子了,「过来把爸爸带给姐姐的东西说一下。」


  等到夏父夏母过来接夏时令时,李家已经闹哄成一堂了,因为过来玩耍的小孩子众多,你追我赶的,把李家里里外外给闹得跟炸弹窝似的。
  夏时季本来是陪著玩了一会,小女孩儿们都缠著他拿著故事书让他童话,一个个闪著亮晶晶的眼睛盯著他看,念到中间偶尔停顿一下,还一个个娇滴滴明知故问地问:「夏格葛你是不是王子啊?」
  真把旁边守著他家贝贝公主的夏时令给恶心到不行。


  可惜,夏格葛是不是王子他自己没有回答,不过李家的那位哥哥应该就是大恶龙了,他一下就让小朋友们不自觉地闪了开,气都不敢吭一声看著她们心目中的王子被恶龙给拉走了。
  夏时季好笑地看著後面那一群屏住气吓得不轻,但又一脸宛如心爱的人被抢去的气愤不已的小脸,管不得李昱泊板著张英俊的脸,回过头来就笑岔了气。
  这时夏母正好过来,看到他连忙走近问:「有好好吃饭没?」
  夏时季靠近母亲,微低了下头,把吻落在了矮他不少的母亲的头发上,「这几天胃口很好,妈妈,你快去把夏时令给抱回去,这都快成李家的人了……」
  「又乱说话。」李母这时也走了过来,听到白了他一眼。
  夏时季朝她挤了挤眼,反牵为拉,拉著李昱泊去了後院。

  一到了後院他们的卧室,夏时季就一下倒在了床上,喊了句:「好累。」
  完了又爬到床头把电脑给打开,把书也给顺到了床上,打算看点书,顺便处理一下帐本。
  「後天去度假村开会,爸妈们也要过去住几天。」李昱泊也把自己的电脑提了过来,坐到了床头,顺便把夏时季捞到了怀里。
  「曾立管现在是什麽态度?」夏时季问李昱泊这阵子跟度假村经理的交涉结果,他知道曾立管的帐做得极为巧妙,要是按正式的途径来说治不了他。
  「把事情全推托开了。」李昱泊已经安排好了人来接替他,不过要扫除曾立管那派的人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钱他是不打算还回来?」夏时季没有与底下做帐的人真的会面过,但他知道,漏洞出在了底层阶段的帐上,如果那人不跳出来指出问题,他们的帐本就只能按照曾立管交给他们的来办……
  第一关卡做的手脚,从来都是最难办解决的,原始票据一百开成一万,一万开成十万,找不到人证实作假,只好按票面上的数据来统计。
  「那两个会计已经找不到人了。」李昱泊知道夏时季的想法,但他也无心於曾立管的这事,比起吴穸那事,这显然只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把人换掉就好。
  「你打算换谁上去?」夏时季看著电脑里的数据漫不经心地问,当年曾立管是他点的头才让他管了度假村,他当年看过他的简历,私底下也调查过这人,可没想到,人是会变的,贪欲也是不可控制的。他不知道这人下去之後李昱泊会找什麽人,这阵时间他忙於学业跟调剂心情从没有过问过李昱泊这事。
  而李昱泊也没有跟他提起过太多。
  「潘力子。」李昱泊沈思了一下之後才说出人名。
  「他?」听到名字,夏时季略微有些诧异,把视线从电脑上转到了李昱泊脸上。
  「嗯。」李昱泊回头亲了一下他的脸,淡淡地说:「这些年他沈稳了不少,比以前可靠很多。」
  「是吗?」夏时季微抬了下眉。
  「嗯。」李昱泊点了下头。
  他不再多问,夏时季也不再多问,这事,他已经不想再管,李昱泊想把度假村交给谁管那就让那人管去,他管著他们的帐就好。
  这次,他打算半个季度就审一下帐,而不是以前的一个季度後才看一次。


  查蛴提了家里的几斤腊肉,又扛了两桶自家酿的米酒到了潘力子家,哥俩酒过三巡之後,蛴子还是开了口,说:「力子,你能不能帮我说几句话?」
  潘力子沈默了下来,他媳妇正好帮他们送菜上来,听到这话,看了她老公一眼,见他沈著脸不说话,就悄悄地下了去。
  那事发生後,他们哥俩就不再有什麽联系了。
  潘力子头两年在一直都是闷著头干活,李家让他守著他们家的一个生态庄园的农院子看著,他就把事情干得好好的,多余的话也不去找李昱泊说。
  後来一年李昱泊派了他去进修了一年,就把他提到了市里去了公司做些事。
  过年回来那几天,李昱泊找了他去吃了顿饭,提了那事之後,潘力子在暗松了一口气之後,气又提得更上了。
  潘力子知道自己这几年不容易,如果再做踏错一步,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好的机会在等著他。
  他的沈默不语让查蛴跟著也无话可说,自那事以後,他回了老家,随後做了点小生意,养家糊口倒没什麽问题,但却从此与潘力子拉开了距离。
  他知道潘力子要去夏阳度假村走马上任後,就想著,就算用求的,也要求一个机会。
  「我就要一个机会。」蛴子把一口酒喝完,把凳子一推,就那麽直板板地跪在了他曾经最好的哥们面前。


  晚上一点多,夏时季睡了半会醒来,李昱泊没在身边。
  他走了出去,没找一会,就找到了李昱泊在临时收拾出来的一间客房里坐在一张大桌子面前办公。
  「还没完?」夏时季出来就随意套了件睡袍,在开了空调的房间里还是有点发冷,他朝著李昱泊走了过去,窝在了他怀里,这才舒服了下来。
  「还有一些要处理的。」李昱泊亲吻了几下他的嘴,问他:「要不要吃宵夜?」
  「吃一点吧。」夏时季想著大不了等会把大部份的东西塞李昱泊肚子里就好,於是就点了头。
  「嗯,晚上熬了锅牛肉汤,我去下点面条。」李昱泊放下夏时季,又去房间拿了床毯子回来披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看文件的夏时季身上。
  等到面条来了之後,吃了几筷之後夏时季就不吃了,拿著李昱泊的电脑调著关於吴穸的调查报告继续看著。
  这是他第一次从李昱泊这里看到资料,沈著脸看完之後,冷笑了一声,说:「这次倒还真让你用上心了……」
  那吴穸,可还真是什麽方法都能使出来……夏时季满心都是对吴穸的厌烦,他把电脑扔回桌上,对李昱泊说:「你快点把他解决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什麽消息,你是我的,只能爱我,脑袋里惟一要想的人也只能是我……」
  睡意因恼丧消失了尽,夏时季转了个身,面对著李昱泊坐著,脸贴著他的脸说:「那些混蛋,都不知道你是我的啊?」
  谁都知道李昱泊最爱他,还来跟他抢李昱泊……夏时季对这种事真是厌恶极了。
  「不用管他们怎麽想。」李昱泊用脸磨蹭了他几下,找到了他的唇,深深地吻住了他。
  一会夏时季的呼吸有些喘之後他才松开了他,按住夏时季的头在怀里,自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情潮之後说:「先呆一会,再半小时後就回去睡。」
  夏时季先没说话,等到平稳了之後才说:「好。」
  说完好,又再补充:「我也是会吃醋的。」
  他这麽一说,李昱泊轻笑了起来,有著深遂五官的英俊男人低垂著脸,一半脸孔因灯光投射而成的阴影有些看不太清楚,但更映衬出他的另一半脸孔的英俊不凡,他轻轻地用著哄人的语气说,「季季还会吃醋啊?」
  「怎麽不会?」夏时季白了他一眼,咬了他的下巴一口,不再搭理他,培养睡意了起来。


  吴穸的那块阴影让夏时季藏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就等著爆发的一天。
  用任何词语都表达不出他对吴穸的厌恶,不光是这人对李昱泊的觑瑜,还有那些在李昱泊身上那些鞭子打下的痕迹,这些都让他在看到李昱泊的身体时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著要用什麽办法,才能把自己心头的恨意表达个千万分之一出来。
  他不仅是想从自己身边夺走李昱泊,还差一点要了李昱泊的命……就算这人杀了自己夏时季都不会那麽恨他,而吴穸万不该的,就是动李昱泊。
  这又怎麽叫他放过那个人?
  李昱泊查的资料夏时季调了过来用,他在网上查了一些吴穸化名去过的地方的时间,从澳大利亚,到西欧,还有俄罗斯,很显然,这几年吴穸去过的地方不少。
  如果吴穸的暴起与他所干的勾搭有关的话,夏时季所黑掉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只要吴穸被抓,估计会关到死也出不来。
  但,那惩罚也太轻了,不是吗?
  吴穸差一点就要了李昱泊跟他的命。
  这仇要是不报得深一点,夏时季都觉得自己与李昱泊的苦是白受了……事情是因他当年放过吴穸而起的,他也希望,吴穸的事最终也会在他手里做一个了结。


  晚上夏时季出去跟朋友小聚了一会,走时,许百联在来接他回去的後座车里,偷偷地问:「你要是累,现在就可放弃,并不是只有一个李昱泊那麽爱你。」
  出租车司机是李昱泊请来接他的,夏时季喝了一点酒,脸庞有点诽红,路旁的路灯照射进来,让他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笑了,说:「难道你也爱我?」
  许百联摇头,他并不爱夏时季,不,他爱夏时季,但是兄弟之爱也好,朋友之爱也好,但无情人之间的那种爱,只是,他对夏时季无这种感情,并不代表别人没有。
  他所知道的,喜欢夏时季的人并不少。
  而李昱泊的爱,太过於霸道,从小到大都如此。
  他让夏时季不能完整地生活著,他必须在时针转到的空间里,按著李昱泊规定的时间回到家里。
  「那就算了,要是你,我就考虑考虑……」夏时季笑得轻忽,并不在意。
  车开走时,许百联轻叹了口气,对著身後的人说:「他们自出生时就在一起了,你没有机会。」
  身後的人笑了,喝干了手中杯中的酒,随後慢悠悠地回头走了,只是走到门口时,把酒杯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

  十点回到家,李昱泊还在工作,看到他进来,一眼就直直看向他,问:「喝酒了?」
  夏时季点头,甩去外套,不急著去浴室,只是走向李昱泊,坐到椅臂,带著微醺的酒意说:「一点点。」
  李昱泊把手头的文件加了注重点之後,把注意力全放回了夏时季身上,他看了夏时季一眼,忍不住地又多看了一眼又一眼。
  几眼之後,他还是把人捞到了怀里,在夏时季依赖地躺到他怀里後,他低沈地问:「喝了多少?」
  「就一点点。」夏时季微有点不耐烦。
  李昱泊不再问,只是吻向了他的脖间──温存且细腻。
  他们之间,总是他的决断力要更甚些,他要求夏时季做什麽,不做什麽,态度总是过於坚决。
  但没有人知道,有些时候,是夏时季的情绪在安排他的情绪起伏。
  只在夏时季真正快乐了,他才能感觉到快乐。
  别人不懂,李昱泊也无所谓别人看不看得懂他们。
  他只要知道,夏时季是他的就好。
  「你在知道,」夏时季偎在他怀里,突然开口道:「现在这个世上,我最看重的不是自己,不是父母,而是你……你害怕失去我,但你应该知道我的感受,自爷离开後,我就一个你,你就是我的全部,我说多少爱你都抵不过没有你我就活不了的事实,你应该最明了,不是吗?」
  李昱泊听得沈默了好一阵,才哑著声音说:「我知道。」
  夏时季听到他的答案并没有太多反应,只是累极了地疲惫地说:「我从小与你长大,把所有感情都放在你身上了,有时总是思考自己的人生是不是应该是另外一翻状态,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该是什麽样?可想来想去,那些假设的日子里,还是抽离不开你……我有多爱你,我自己都不知道底限,我所能知道的是,只是怕极了失去你的任何一天,都能把我击溃到死境。以後,不管我们发生什麽了,你都要记得,我这辈子,唯一能爱,唯一会爱的人就是你,就算你以後不爱我,我都会这麽爱著你。」
  夏时季说完,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看向了李昱泊,淡淡地说:「我只是个怕没有你,怕失去你的懦夫,你如果真爱我,要为我想想,没有你,我会怎麽样。」
  他说得平淡,李昱泊却听得心潮汹涌,好半天後才把头埋在夏时季的脖间,说了一句:「宝宝,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夏时季抱住了他的头,咬住了牙半会,才平静地说:「再有一次,再来一次,李昱泊,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等你回来。」
  他说得决绝,透露著再有一次这样的意外,他就再也活不下去的念头。
  李昱泊沈默了半会,在夏时季快要睡去的间隙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临睡间,夏时季微微笑了起来。
  也许,路途间隙,并不是所有事都会一帆风顺……但,只有他是他爱的人心中一直的那个宝贝,他永远都用著最真的心护卫著他,那麽,他什麽都愿意为他去做。
  也,什麽话都可以去听。

  夏阳度假村基本上已经成为了A市最高消费的旅游度假村。
  就算工薪阶层也对这个价格偏向高昂的地点趋之若鹜,大部分房间和线路已经订购到了三年後……
  这个纯天然态的,说是度假村,但路线可编排在一百里内,有原始森林形态的旅游村庄这几年没有出一分的广告费,但已经受到了各界的热捧,所获收益也非同一般。
  李昱泊到达时,到了他们先前住的阁楼里,并没有入住度假村内的任何一间房间。
  只是夏时季到了他们住过近两年的阁楼时,拖著他的两个母亲里里外外介绍了一通。
  每处都是旧痕迹,每处都是发生过的甜蜜的,争吵的每一刻……太多的故事都是不能说给人听的,夏时季只是选择性地说一些当年的趣事,用以取得母亲们愉快的笑声。
  两家人齐乐融融地相处著,每人目光相对时,眼睛里都有笑意。
  人生就是这样,伴侣子女围绕在旁边,就可能已经是极好的一生。
  两家的父母已经坦然,夏时季对此其实没有轻松过的感觉……这不过是李昱泊失踪後带来的连锁反应,并不是它们没有波折地发生了就不好,只是,这是用他爱的男人的不在他身边所带来的结果。
  他是宁肯与李昱泊两个人受尽苦难换来父母的一点谅解,也好过那几日所度过的连地狱都不能形拟的每一天。
  夏时季习惯了自己所想的,并不是总是说给谁听。
  他所擅长的,只是把快乐的事情说给家人听,把不太快乐的事情说给李昱泊听,真正让他感到最不愉快的,他自己慢慢消化,然後再说给李昱泊听。
  人最亲密,所要承担的就要更多……长大後的夏时季并不是那麽懂事,只是在看到李昱泊为他们的未来日夜辛劳时,他才学会了把一事最致命的东西慢慢消化掉没那麽致命时,才要求自己去对他最亲爱的人发泄。
  爱情,不是用来随心所欲发泄糟蹋的,当李昱泊承受苦难来去好好爱他时,他也学会了用最好的面目,最真实的脸孔去面对他爱的人。
  他们是如此相爱……自他们真正成年後,夏时季没有哪天怀疑过他们不能在一起。
  他花费所有心思与感情的爱情,他真的允许不了有别的什麽东西的侵入。
  就算坏的,也不行。


  「明天要跟我去开会?」等家人到了所安排的房间要入睡时,李昱泊进了他们的卧室,问床上抱著枕头要睡不睡的夏时季。
  「去。」夏时季在枕头似睡非睡地应了一声之後,就再也没有动静。
  李昱泊上前,去帮他盖好被子,又调暗了灯光,这才去浴室洗了澡。
  他出来时,手机临近门的那处位置在振动,他过去一看,是潘力子,他打开了门,按上了门,在卧室透出一点光线时,按了接听键。
  「说。」他发出简短的一个字。
  「泊哥,」潘力子叫了一声,随後说:「我明早到,带著蛴子。」
  「他与赵军还有联系?」
  「是。」潘力子确地般地说了一声是,声音还是有些苦涩。
  「嗯。」
  「泊哥,蛴子只是做错事,要求你再给一个机会……」
  「是吗?」
  潘力子再无言,他知道不能再多说,在美国前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不是没有听闻过风声,只是事到他的头上时,他才知道,一言一行,都是寸步难行。
  蛴子不知道他的这一步,就要断送了他所有的前程……可悲的是,他的兄弟还来求他给他这一次机会。
  他连求他的老板放他一条生路的话都不能真正说出口。
  为什麽,总有那麽多人爱自作聪明呢?


  李昱泊听完电话,只轻轻一推,走近一步就回了房间。
  他按上了门,直到了床边,看著沈睡著的人的脸半晌之後才说:「我从来都不要让你受一丁点的苦……但还是你让受了够多的苦。」
  他看著夏时季那张他从小看到大,就好像一直没有变过的脸,看了好半会,他低下头在他脸上从额头吻到颈项,释尽过自己所有对他的爱恋後,他还是恋恋不舍地吻著他的嘴角,一言不发,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对眼下这人过多的爱恋。
  他都不太愿意想起,当他初醒後,看到的心爱的人那张苍白的脸後的感受……以为总是习惯了的汹涌感情已经归於平静,但在受到惊吓那刻还是澎湃而起得让他眼睛一片迷茫,明明躺著不能起立,但他还是能挣扎起身,看著他所爱的那个人,就一刻,仇恨就尤如不死的罂粟花那样屹立不倒在了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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