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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书籍名:《夏露:少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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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了家李昱泊就一直在电话处理著事情,夏时季看著他一个一个电话不停的接,到了後来,一帮人来了公寓,开起了会。
  李昱泊很快掌握了情报,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快得让夏时季有一点小讶异。
  夏时季缩在一侧电视机前的沙发上,尽量缩得毫不起眼,不打扰那群叔叔伯伯跟李昱泊商量事情。
  听到最後,夏时季知道他们商量出对策出来的时候,安心地打了个哈欠,动也不想动了,缩在了沙发里睡了起来。
  第二天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李昱泊又不在。
  夏时季洗完澡,把先前戴的银链换了下来,换了李昱泊放在他枕头边上的一个简单的小饰物,觉得那绳子上挂著的小猪尽管丑不拉叽的,样式简单归简单,但带著还是好看的……吃著桌上的稀饭牛奶时,他把小猪拉出来看了看,敛眉看了半晌,终於说:「操,怎麽看久了老子跟这玩意儿有点像呢……」
  这李昱泊送的小礼物可越来越过份了……自己可一点也没被哄得开心……想著自己是条丑不拉叽的小猪夏时季吃完早饭,忍著不去动电脑的痒手,尔後在镜子里拿著小猪跟自己对比了半会,得出自己比小猪好看之後兴高采烈地跟李昱泊短信知会了一声,背起了背包,戴上了鸭舌帽拦了个半个脸就出了门。
  他觉得自己要趁早适应下人多的外面才成……他可不真想当个没有李昱泊连回个家都不成的废物,他是想要李昱泊疼爱他一辈子,但并不代表自己在没有他的时候自己真的什麽都不行。
  毕竟,李昱泊不可能时时都在他身边的,在没有他的时间里,自己要学会代他照顾自己……这样想著夏时季觉得自己真他妈酷,李昱泊就算再找下辈子也找不到比自己更听他的话,更爱他的人了。
  被爱也爱对方的夏时季在烈日下的街头,忍著帽子里头发全被汗湿了的不适感,他拿著地图想了半会设定了几条线路,一一试验之後来回来了城市三四次,在偌大的城市中短时间里得出什麽地段易於拦车,什麽时间哪些地方人少,或者哪个地段比较拥挤的情况後,终於浑身都是汗的奔进了有冷气的商场喘气。
  李昱泊的短信一直都有,夏时季就说自己在逛街买东西……时不时的,他把在街边拍到的景物彩信传给李昱泊,算是对这操纵狂的一个应付。
  用了半天总算把昨天手足无措拦不到车的挫败感抹了去,夏时季尽管心里有著一些不怎麽适应嘈杂又紊乱的环境的焦虑,但还是耐著性子一一去执行著自己思考过後的想法。
  他爷跟他说,人不能因为过於有恃就无恐,谁都不知道坏情况什麽时候会来。
  夏时季觉得自己学不来李昱泊那种笃定,他总是危机意识过重一点,他要比李昱泊要小心翼翼一些,当李昱泊在用他的方式飞快成熟时,与他一起长大的自己不可能无动於衷被他像对待小孩一样宠爱……
  他不能因一直依赖著李昱泊,而失去应对坏事情的能力。
  在李昱泊决定他们的未来的时候,夏时季也用著他偏执的方式自己一个人偷偷长大……他要自己跟著李昱泊的脚步毫不吃力,也要让自己当坏情况来时不会被打败……就算表面他不能做任何事,但他必须内心强大得足够护住李昱泊给他的疼爱。
  是他的,别人休想抢去一丝一毫。


  内里本质实在跟李昱泊一样霸道,甚至更自私的夏时季在外头跑了一天,痛快地洗了澡,结果晚上的时候脸疼得厉害,估计是被城市过於猛烈的紫外线晒伤了,脸红肿一片。
  李昱泊还没有回来……夏时季被自己的猪脸骇得对著镜子嘶叫,在脸又疼又痒的情况下坏脾气又来了,又想到李昱泊回来又要教训自己,心虚不已,他迅速想过几条借口理由,在发现自己无论说什麽都会被教训的情况下,又手忙脚乱地去了楼下的药房去买补水美容修复晒伤的海澡泥。
  结果当李昱泊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夏时季像肥皂电视剧中那半夜涂满脸的黑泥巴,留著两个眼眶吓唬加班回来的男人的家庭主妇一样露著张这样的脸对著他傻笑……
  看著那张猪脸,再看著他胸前戴的自己给的可爱小猪,谈了一天事情的李昱泊扯开自己脖间的领带,冷静地问:「在搞什麽鬼?」



  搞什麽鬼?说自己晒伤了不得不修补下?就算真是鬼也不会跟他说实话。
  夏时季指了指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说:“美容……”
  李昱泊把黑色领带扯下扔到沙发上,解了领扣淡淡地说:“去洗了,带你出去吃饭……”
  嘎,还没吃晚饭……居然忘了这茬。
  “不洗,要两个小时才有效,我好不容易涂上去的,你做饭给我吃。”夏时季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冰箱里没菜……”李昱泊冷然拒绝,对著那被他宠得无法无天的人再次说道:“去洗了。”
  美什麽容,他什麽样子都是最好看的,用得著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麽?
  李昱泊没再看夏时季,转过身就去了浴室。


  夏时季哪敢洗,一洗以後就别想出门了,自己那脸晒得委实有点惨,红肿的一片跟个猪头似的……自己都觉得有些接受不住,何况李昱泊这混蛋呢。
  他盘腿坐在沙发上抓著头发想对策,直到打定主意一如既往地耍赖时洗了澡的李昱泊也穿了白T休闲裤出来了。
  看样子,是想外出吃饭。
  夏时季转动著眼珠著瞄著眼前高大英俊的少年,呵呵一笑想用来讨好他,不过他是看不到自己的样子,他满脸的黑泥,那笑容的弧度一呈现那是十足的狰狞,活像个搞怪的泥猴子:「不要出去了,要有始有终……我今天出去好像晒黑了点……」
  说一半真话说一半鬼话,啧,不信蒙不了人。
  夏时季跟沙发像是感情建立得已经难分难舍了,屁股死坐在上面一动也不动,那模样活生生地在说,老子就是不出去,不出去就是不出去……你敢动老子试试?
  看著带著满脸泥巴的小孩,李昱泊沈默了好几秒,最後揉了下额头,拿了钥匙出门去买饭。
  再次,他不得不纵容他。


  吃饭时,夏时季不得不大张著嘴巴「啊」著让李昱泊塞饭给他吃,要不,一不小心就把嘴边的泥巴给吃进口里。
  李昱泊半抱著他边吃著饭边翻著带回来的一些书面材料,在夏时季不听话要爬去拿手机时用手掌揍了下他的屁股,一把又把带回怀里警告:「好好吃饭。」
  「我要玩游戏……」夏时季不死心地在他怀里挣扎著要去拿手机。
  「吃完饭再说……」李昱泊又塞了一口饭到他口里,看他要吐,再次警告:「你敢试试看?」
  吐到半途,觉得自己确实不敢,夏时季又乖乖地咽了回去,粗粗地嚼了一下就咽了下去抗议,「我已经吃完一碗了,已经饱了,你不能把我当黑洞塞……」
  李昱泊听了冷扯了下嘴角,把他的衣服拉上来让夏时季看著他腹腔那瘦得非常明显突出的骨头,冷冰冰地说:「就让你一个人呆了一段,你看你瘦成什麽样了?让你好好吃饭你就是从来不听……」
  「我有吃,它不长肉怎麽办?」夏时季愤怒,抓住他的头发用力扯:「老子又不是猪吃了就长肉……」
  这哪能怪他,大热天的能吃的本来就少,爷跟他每天为了吃的已经快愁死了,他更惨,为了哄他爷吃,每天还要以身试卒去试验些能吃的菜式……每天都不知道要忍受吃多少垃圾,可身体就是不长肉,自己能怎麽办?
  李昱泊眉头深皱了起来,看著他那张黑脸深吸了口气才说:「玲婶做的哪样不是你们爱吃的?」
  「我想你吃不下嘛……」夏时季脱口而出。
  他这话一出,李昱泊倒是不皱眉头了,尽管也没有显得多开心,不过口气还是好了许多,「再吃半碗。」
  操……夏时季瞪李昱泊,这人可不得了了,才离开他这麽短点的时间,糖衣炮弹都不能轰炸他了?
  过去自己只要说点好听的,让他趴下来让自己当马骑他都愿意的!
  「你可真是越来越铁石心肠了……」夏时季眼看自己逃脱不了再吃半碗的命运,脑袋都焉了下来,他用手爪去挠李昱泊的胸口,悲伤地对著那位置说:「估计里面都成黑的了……你肯定是不喜欢我了。」
  李昱泊著实是懒得理会他的无厘头抱怨,用著不拖泥带水不打商量的强硬态度塞了他一口饭,接起了旁边小桌上震动了起来的手机。


  不过,夏时季的掩藏手段还是功亏一篑,最终失败了。
  他枕在处理事情的李昱泊腿上仰躺著事先睡了过去……他这一睡就不清醒了,李昱泊带了他去洗澡时他的双腿还自动自发的缠在李昱泊的腰上,脸也亲昵地往他的胸口无意识地揉动著无声地撒著娇……这当然是长年习惯下来的动作,所以当李昱泊帮他洗澡时他更是配合地让他帮他脱衣服,洗头发和洗脸……他什麽都不要干,继续睡他的就是。
  於是,当李昱泊把他的脸洗干净,看到就算消了炎还是有著红通通的脸,甚至因为修复海泥的原因脸部泛了一层白色的死皮,一下,李昱泊的手就再也耐不住,大力地揍向了抱著的人身後的屁股……
  深睡中的夏时季被打得嗷叫了一声立马醒了过来,睁眼就对上了李昱泊的视线,他想都没想就吼:「你他妈干什麽?不知道我在睡觉啊?」
  吼完,才看到李昱泊似乎连牙都在咬著……哦,不,不是似乎,而是真的咬得紧紧的,就好像在等著他在吼一句,他就必定狠狠地教训他!
  夏时季无端就心虚,眼神闪躲,正巧对上镜子里自己的脸……他嘶地倒抽了口气,看著镜子里面那满脸泛著白色的人「操」了一声,瞪大著眼睛说:「哪来的怪物?」
  镜子里的怪物也瞪大著眼睛同时对他说了句一模一样的话,「哪来的怪物?」
  两怪物面面相觑,一秒後,夏时季终於承认怪物就是自己,不得不回头可怜兮兮地对李昱泊哭诉:「怎麽晒得这麽惨?」
  成长的代价太大了,下场就是自己成了一条泛著白皮的猪,还瘦不拉叽的,估计李昱泊都不想宰来吃,太倒胃口了。
  在光电移动都达不到的速度中想到自己这德性李昱泊都不会跟他上床时,夏时季根本无暇顾及李昱泊的愤怒情绪,他「哇」的一声挂上李昱泊的脖子,睡意全无地狂吠:「你可不能不要我……」


  李昱泊本来想教训他一顿,本来他擅自跑来的事自己因为忙著还没说他,又出了这个事,他是真想现在就把夏时季办了。
  但哪想小崽子速度比他快,他还没开口他就鬼吼鬼叫一个劲自己在那折腾了……他不得不抱紧了他,别让动个不停的人从他怀里掉下去摔著了。
  他把人抱到了浴缸里,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冷著张脸仔细查看他的脸皮,夏时季干嚎著,见他不骂他,还「嘶嘶嘶」地抽著显示著他有多疼。
  「疼吗?」看他连抽了几口气,李昱泊心也揪了起来,伸出去的碰那些还有点过紧粘在脸上的白皮的手停在了半途,不再去碰皮,免得触著了脸让他疼著了。
  「呃……」夏时季倒还真没觉得有多疼,刚才李昱泊小心翼翼的态度让自己觉得有点疼,所以不禁抽著气,还以为自己真的有很疼……但事实上是除了小痒之外,别的没有什麽,「就是有点痒……」
  他老实地说著,抓著李昱泊的手去碰自己的脸,「你摸摸,看怎麽样了……」
  李昱泊摸到了死皮,看他,「疼?」
  夏时季摇头。
  李昱泊掀开了点皮,这下夏时季可真疼了,毕竟死皮还是连著下面的新皮肤的,被突如其来的疼吓得缩了下肩膀,立马就喊:「疼,疼,疼……」
  看著岔开著腿亲密地坐在自己身上的小孩那娇气喊疼的模样,再看著那张又红又充斥著没有全脱出来的死皮的脸,李昱泊一下子就恼怒了起来,「从现在开始,不准踏出房间一步……」
  夏时季被自己的脸骇是哪管得了自己的人身自由,他嘟起了嘴,「快想点办法……」
  他才不愿意顶著一张这样的脸……会做恶梦的。


  李昱泊半夜带著夏时季去看皮肤科,临时找了好几家医院才找到夜间当值的皮肤科医生,还好检查的结果是已经消了炎,添点芦荟修复一下就等著死皮脱掉就好了。
  不过,新生的皮肤禁不得催残,最後这段时间内就不要接触阳光了。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夏时季是甭想出门了,不过夏时季对此没有太多感想,看医生时他因为睡眠不足早就趴李昱泊身上睡著了,李昱泊跟医生说话时他更是连眼皮都懒得睁一下,在自己的睡眠国度里安然地与周公下著棋,任谁在他身上都找不到他先前就此事的那些鬼哭狼嚎。
  李昱泊知道他是嚎给自己看的,他嚎完了,自己要怪他,还真无从下手……这人,对付自己从来都得心应手得很。
  围著大半个城市找了一圈的医生,他对临时出来帮他忙的司机很诚恳地再三道了谢之後抱著人进了公寓的大堂,腾出一只手按电梯时,怀里那人因少了一只抱著他的手臂,姿势不舒服抗议地用伏在他胸前的手抓了下他的胸。
  随後,可能在梦里他也觉得自己无理了一点,用脸蹭了蹭胸口,算是当作补偿,随即又一脸无辜天真地毫无动静了。
  连续不停几十小时的忙碌让李昱泊已经疲惫,只是当睡到床上时,那睡著的人自动自发地爬到他怀里窝著的动作让他一下就觉得无论是什麽事都是可以忍受的。
  感情可能就是这样的,人总是会轻易为爱的人去做任何事……只要能让他一直在身边,操心与疲惫似乎都是可以随时抹去的东西。


  夏时季第二天醒来时看到脸好多了,他吃完饭去拉门时,发现门被锁了,他真被关了起来。
  他跟他爷打电话时,不敢把这事告诉他爷,免得他爷又会碎碎念,阿泊翅膀硬了,难管了,脾气也越来越大……这可不是什麽好事,你可别让他老欺负。
  可是,李昱泊就是这麽个人,自己尽管有得是对付他的办法,但还真不能硬碰硬……尽管被关著的滋味不好受,夏时季还是挺安份地没有太抗议。
  他只是开了电脑在网上跟老师把课业跟进了一下,又跟他爷视讯了一会……中午时,李昱泊回来了一趟送了吃的,没呆多久就要出去,只是临走时亲了几下夏时季那满是破皮的脸,熟视无睹这些糟糕的东西,依旧像以前那样还亲了亲夏时季的嘴角和嘴唇,然後摸著他的耳朵淡淡地说:「关你不好,我不关了,但你要听话,过几天就要回去了,爷看到你的脸又会骂我的……」
  「爷才不会……」夏时季争辩。
  「但他会认为我没照顾好你。」李昱泊心平气和地指出。
  夏时季无语,紧接著手缠上李昱泊的腰,乖乖地说:「知道了,我不会出门晒太阳了……唉,你早点把事办了我们回家吧,我想跟你回去。」
  其实也才几天,夏时季突然想念就算炎热了一些但还是凉爽的春夏镇……那里是他们的家,他突然有点明白李昱泊不愿意与他彻底离开……或许,多年後,比他更想念家乡的是自己……终根到底,那是他与李昱泊依缠得像一个人生活太久了的地方。
  「李昱泊……」夏时季突然大叫了一声李昱泊的名字。
  被他的大叫李昱泊愣了一声,看著他。
  「我以後不走了,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要再打断我的腿了。」
  「我说过再也不打你的腿。」李昱泊的声音哑了。
  「你也别打自己的……」夏时季往上跳了一下,熟练地把手与腿各自挂在了李昱泊的脖子与腰上,门因为李昱泊刚才欲要出去现在大打开著,不顾可能对门有人会出来看到,夏时季啃咬著李昱泊的嘴好几下,笑得满脸破皮大声地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死都要死在同一个棺材里……」
  他想了想,接著补充:「同一个焚化炉也成……」
  对於忙碌里挤出时间回来送饭给他吃的李昱泊听到他的大声表白,没有去拿裤袋里一直地震动的手机,他只是抱著怀里的人的小腰,满脸的无奈,他想开口,但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喉咙哑得似乎已经吐不出字句了。
  他只能把人重重地按到怀里,再大力地亲了下他的头发,觉得不满足,又狠狠地在他额间印了个吻,这才大步把人送到沙发上,一步也没迟疑地回头向门边走去。
  再不走,今天的事情肯定是没法处理了。


  夏时季看著关上的门眨了眨眼,李昱泊这是被他的真情告白感动得不能言语了吧?
  嗯,不错,自己功力还是没有退步……他就不信了,自己吓不住李昱泊!
  成功把李昱泊感动了的夏时季当下心情好得一塌糊涂,於是当他接到许百联再一次前来哭诉的电话时都好心情地说:「去就去吧,维也纳也不是不好,就是比你高,比你壮,比你更会弹棉花的洋鬼子多一点……」
  他这麽一安慰,许百联完全歇斯底里了,艺术家敏感的神经已经被他妈摧残得早就惨不忍睹,这个时候夏时季的话作为最後一根压死他的稻草让他在电话那边跟见鬼一样的咆哮:「你这混蛋,你这三岁抢老子小手枪,八岁拿木剑破老子相,十三岁居然比老子长得高一毫米的混蛋,我要跟你绝交……」
  对於往事被许百联这样牢牢记住,夏时季感到有些无奈,不过他也不得不纠正许百联记忆里的误差:「你记错了,十三岁我比你高十厘米,不是一毫米……」
  做为自己是矮个一族与自卑一族中的顶梁中柱,许百联彻底崩溃,绝望地呜咽:「我要跟你绝交……」
  夏时季听了终於有一点不忍心,只好坐正了身体,对那边的朋友承诺:「你没办法,不能不去,再说了,你也不跟你爸混不是?你去了,我答应你只要有时间就去找你玩……」
  知道许百联骨子里是个与陌生人不太交流,并且对人保持强烈戒心的偏执人士,夏时季想了想进一步妥协:「你要是完全学业了就马上回来,以後我罩你。」
  「你说的?」许百联声音还带著哽咽。
  夏时季觉得自己这小夥伴是真被他妈逼得狠了,唉,他们这一茬人,以後的路还真不知道是什麽样子的。
  「是我说的……」夏时季真心实意地承诺著,「你先去弹几年,我让李昱泊在山里帮你留幢房子,以後就算你妈赶你出门你也不会离开春夏镇。」
  「你说的?」许百联的声音正常了起来,快得让夏时季都怀疑他是不是来A房子的。
  「是我说的……」夏时季揉著头角,这许百联其实不跟他爸去当官真是可惜了。
  「嗯,差不多了……」许百联笑了一声,单从声音上来还透著点羞涩,只见他一句紧接著说:「我现在在市里,昨晚我爸跟他朋友饭局的时候见著那个成老板了,我偷溜出去跑了好远才买到的泻药……壮了好大的胆才在酒里下了药,结果,我爸也中招了……」
  随後,他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不过这也算是报了他逼我出去的仇……」
  夏时季顿感许百联也是心狠手辣之徒,不得不叮嘱,「这事别再跟谁说。」
  他爸要是知道许百联这麽大胆,绝对会逼他走上官仕之途。
  「你以为我傻……」许百联迟缓了一下,最後说:「你哪天回来啊?我後天的飞机……」



  许百联是真的不想出去,夏时季被李昱泊牵著手匆匆赶去机场回他们市的飞机上时,许百联在电话那边挺伤感地说:“我的心真的不大,我跟你们不一样。”
  脸被大口罩跟墨镜还有帽子弄得一点皮肤也没露出的夏时季用透过口罩的含糊声音安慰他:“熬熬就过了,想想以後的好日子吧。”
  像他,不也指望著以後的好日子才忍耐著麽?


  许百联上机後,夏时季在这头还在候机,他们坐在机场里的咖啡店里,李昱泊不断地操纵著电脑,同时还在打著电话解决事情。
  夏时季在一旁玩著PSP,有时抬起头来看著认真的李昱泊……几十天的没见,他其实从第一眼就察觉到李昱泊的改变了。
  他比以前又高了一些,又多了沈稳,再加不露声色……这些气息让他尽管年轻,但已经确实是个大人了。
  不像自己,镜子里的那种张脸就是少年的脸……眉目间还是有股稚气,尤其在褪皮後更明显了。
  广播里已经在播飞机的信息了,他再次抬起头,李昱泊刚挂断电话,把他面前水杯里的水一口喝了干,然後伸出手把夏时季垂在左耳的口罩帮他带好,牵著他就往舱口走了。


  李昱泊他爸在机场接的他们,见到他们,李父看著背了两个背包,还拖著一个拉杆箱,还要拉著没睡醒浑浑懵懵的夏时季的儿子,觉得好笑,但又下意识地皱了下眉。
  他们毕竟大了,还这样照顾著,有些不太对了。
  心里尽管有想法,但李父还是微笑著把儿子的行李让司机拿了过去,对著一边的小孩问:「玩得开心不?」
  他这样一问,小孩眼睛就大了,过了几秒眨了眨眼:「李伯伯……」
  然後就又左右转头。
  「你李妈妈没来……」知道小孩的意思,李父不禁又笑了起来,想想,其实真的不过是个孩子,小时候那眼珠子就跟黑宝石一样亮晶晶的,坐在那安安静静的但又显得那麽灵气十足,他奶奶死的时候抓著他的小手连连骂了几十句不甘心就这麽去了,夏老爷子平时闷不吭声的,但什麽事也都是纵著他的,他爸教训他,他爷一句话都不会说就拿拐仗揍儿子帮孙子报仇……自己儿子也是,从小就把他当宝,给他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是留著给这孩子的……这样的人是要成长点慢些。
  李父又释怀了些,看著脸包得一点也没露出的夏时季的眼神又多了点慈爱,孩子麽,大人总认为不懂事,护著的心总是要比别的人要多些。
  「不开心,李昱泊天天都在外面不陪我,我一个人出去还晒伤了……」没看到李妈妈的夏时季大松了口气,把自己的手从李昱泊手里扯开,拉开口罩给李父看,「皮刚刚褪了,医生说这几天不能见阳光……戴这麽个东西我都快给烦死了。」
  李父惊讶地看著他粉嫩嫩如初生婴儿的脸,这下是当真笑出了声,「这可好,跟个小宝贝似的……」
  他这麽一说,夏时季愁得连眉毛都搭拉了下来,当即停步,回都不想回去了。
  肯定会被人嘲笑死的。


  夏时季的脸因为新长的皮肤过於粉嫩,连安胎的夏妈妈看了都呆了……她拉著夏父的手紧张地说:「他怎麽越长越回去了?这可怎麽长大啊……」
  夏父看著自己的粉嫩儿子也有些呆,暑假好不容易把他训练得强壮了一小点,这可好,才一段时间没见,他却比以前更倒退了。
  他咳嗽了好几声,才说话,「儿子,你……你……」
  说著,看著那粉嘟嘟的脸,想苛责几句的心思也没了,真是哭笑不得,在海边这麽多年没给晒伤,去趟外城就把自己晒下了层皮,褪层皮就褪层皮吧,可这新皮也太新了,又嫩又红,自己是不是该感谢李家小子把他照顾得太好了?
  夏时季看著他爸他妈的反应,这下更没好气了,他本来担心自己变丑,这下可好,李昱泊天天往他脸上招呼芦荟的结果就是这脸都快……都快……
  夏时季真是愤得连怎麽形容都不会了,他瞪他爸妈一眼,对著拿著牛奶杯过来的李昱泊吼:「不要再往我脸上涂东西了……」
  他妈一听,连忙问:「涂的什麽?」


  李妈妈跟夏妈妈这对好姐妹拿著李昱泊给她们的芦荟软胶囊欢喜地拿在脸上试验……夏时季在一旁无语地看著她们。
  本来还担心他爸会拿他擅自去找李昱泊的事教训他……这下可好了,这脸一变,什麽事都没了。
  本来不觉得自己娇气的,这下,他也不得不懊恼得连镜子也不想照了。
  他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著水,抱著枕头躺在沙发上看著那俩人女人不断地交谈著美容的心得……时不时的,还看著他状似疼爱与欢喜地笑……
  夏时季白了白眼,心想著还是在城里呆著吧,这段时间别回春夏镇了,要不,真会被那些夥计们笑死的。
  出来一趟,变得更幼稚了。
  自己到底什麽时候才男子汉一点?


  等李昱泊出门回来,夏时季就扑到他身上抓他的脸,长嗷了一声非常愤怒地说著刚从李妈妈口里得知的消息:「明天就要回去?」
  「跟著货车一起回……」李昱泊抱起他,长腿一踢,把卧室的门踢上,身体往後退了一步,腾出一手把门上了锁。
  「我不要回去……」夏时季的脸因为激动更显得红通通的了。
  李昱泊笑了笑,「过几天等红色缓和了点,就好了……」
  他也觉得夏时季的脸现在过於幼齿了些,跟十一二岁时的他一样……上床的时候自己都有种抱小孩的感觉,尽管有些奇妙但他也不贪恋这种感觉。
  夏时季什麽样都好,长大了有长大了的样,这样更好。
  「我不要……」夏时季哀叫,「我不要再涂了。」
  「皮肤还没长好……」李昱泊摇摇头,「要再涂几天。」
  他把夏时季放到床上,这时长舒了口气,他刚接了工厂的发货,跟人交涉的时候又出了点问题,好不容易解决了才赶回来。
  夏时季看他舒气,知道他累了,不再闹腾,苦恼地坐起来盘著腿,长叹了口气。
  李昱泊见他这样,把他一把捞到怀里。
  「去洗澡啦……」夏时季推了把站在床前的李昱泊,皱著鼻子:「臭死了。」
  李昱泊刮了下他的鼻子,没说什麽就去浴室了。


  他妈要安胎,李妈妈正忙著跟李昱泊他爸帮他们家的新生意扫清道路,他们个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只有夏时季每天在电脑上跟老师上完那几小时的课後无所事事。
  当然,功课也很重,没有那麽多的时间……相比之下,自己真是个废物。
  夏时季腹诽自己的无能,但在看著李昱泊帮他们收拾行李的时候,一动不动地盘著腿坐在地毯上啃著他的冰棍,时不时还伸出手让李昱泊咬一口。
  这次夏时季要带回去新衣服跟鞋子,还有一些CD,还有帮人买的书跟礼物……这些都让他随意地扔在一旁,李昱泊归列整理著,免得回去他没时间而夏时季又找不到。
  不过,看到夏时季把买的一个陶瓷也随意地扔在地上时,李昱泊不得不教训他:「东西要知道怎麽放,易碎的东西别乱扔。」
  夏时季不在意地瞥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嗯嗯」了一声,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
  李昱泊看他那样,眉毛微皱,警告性地叫了他一声:「夏时季……」
  夏时季举起一手,「有听到,别噜嗦。」
  好不容易空下半天,李昱泊怎麽又唠唠叨叨起来了?这样看来他自己忙他的事也好,至少不会这麽烦。
  人可能就是这样,不在的时候嫌寂寞冷清,在了吧,又觉得对方管得太多……夏时季有点小小的心虚,於是又补了一句:「真的有听到。」
  对於夏时季这些性格里的缺陷李昱泊平时也不常挑剔,但这段时间他过忙,本来所剩精力不多,但这小子还是这麽没头没脑的,想怎麽样就怎麽样,要是以後自己工作的时间一长,没那麽多的时间,怎麽管得了他?
  「下次一定要放好,」他板起了脸,「要是碎了把脚刺伤了怎麽办?」
  夏时季舔吃完了的冰棍棒,没理他。
  「夏时季……」李昱泊严肃出声。
  「知道了,知道了……」夏时季小声地在嘴里嘀咕,「这个时候就不是季季,宝宝了……」
  「说什麽?」李昱泊眯起了眼睛。
  「烦不烦啊,都说了多少次知道了……」夏时季站了起来,去叠衣服把他们的衣服放进箱子,他又不是不会做,只是懒得做而已。
  这家夥老骂自己德性,可也不想想,自己有时想做,他都不让自己做。
  「一旁坐著,别乱动。」果然,自己还没叠两件,他就又说了。
  夏时季坐到一旁又盘起腿,拿著水往口里塞……看著李昱泊迅速把衣服一收,拉上了箱子,他嘴角就不可抑制地扬了上来。


  李昱泊的效率过高,上午收拾好东西,下午出去了一趟,晚上他们就回去了。
  夏时季在车上时把口罩摘了,出了城的高速路大山就在眼际了,空气不知道比城里好多少去了……窗子一开,迎风一吹,还有喜欢的人也在旁边。
  对於他来说,这就是他的全部。
  夏时季跟著音响里低浅的音乐哼著声音,边翻著手中的杂志,李昱泊在一旁睡觉,前面的司机大叔虽然不认识,应该是新请的,但看样子很诚实敦厚,人也不多话,连李昱泊抱著他的腰靠在他肩头睡,他看著了也只是在跟夏时季的眼睛对视上时善意地笑了笑。
  不知道是哪请的司机……夏时季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人,确实不认识他。
  李昱泊请什麽人,做什麽事,心里应该都有数的,这种事应该临不到他担心吧?夏时季看了眼靠在他肩头的李昱泊,还是觉得自己要多操点心……
  上次那次,他就出了格了。
  夏时季朝那司机又多看了一眼,从包里抽出李昱泊的电脑,又动他的小心思去了。


  夏时季回去後,除了他爷,其它来他家看到他的人都惊愣了一翻,如果不是夏时季冷著一张嫩脸,更重要的是手中拿著一把刀在狠狠地剖西瓜「待客」,这些人肯定会哄堂大笑了。
  不过就算如此,还是有些不怕死的人笑出了声,满口喷出来的冰啤一点客气也没有的往空中洒……这其中,史鸣宇跟邓顺都在其中笑得前仰後翻。
  在夏时季的刀子快往他们身上招呼时,看著他脸色变了好几变的宁星星突然出声,问:「李昱泊呢?」
  夏时季瞥她,耸了耸肩。
  海璐作为宁星星的死对头,在那头翘著长腿哼了一声,把刚涂完也不怕花掉的睫毛膏扔到桌子上,语带讽刺地说:「好不容易来一次,也不知道识趣点。」
  夏时季家跟李昱泊家,一个是家里有老人,一个是家里常常没人,她们也不常来玩,偶尔来几次都是来拿他们给的礼物,这宁大小姐来一次就当自己是大小姐……海璐是真不明白宁星星抽的什麽风,如果仗著跟夏家,李家有点关系,但这春夏镇里,谁家跟谁家不是关系好著啊?
  宁星星瞪她一眼,转过头对她男朋友史鸣宇说,「我有点事想跟夏时季说……」
  史鸣宇成功追到宁星星,现在已经成了二十四孝男友,不敢驳女友的意思,有些哀求地看著他的好哥们。
  夏时季在心里「操」了一声,他就知道女人麻烦,尤其宁星星,心眼不是一般的多,平时他就尽可能地不跟哪个女孩关系特别好点,哪个女孩都一视同仁,一样的好朋友,一碗水端得平得不能再平。
  他那点心思,除了李昱泊,谁身上也不想放……别人的好意他敬谢不敏了,再有李昱泊那人吃醋吃得越来越深沈了,谁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他可真不想在断腿之後再出什麽事情让李昱泊揍。
  史鸣宇也是,追女人也就追女人了……连自己都受累。
  夏时季拿著刀指了下史鸣宇,表达完「你等著,老子等会收拾你」的手势後,还是很给面子地对宁星星说,「说什麽?」
  宁星星率先离去。
  夏时季看著她的背影,挠了把头发,再狠瞪了眼史鸣宇,史鸣宇对著他苦笑不已,满脸的无奈,一幅我喜欢她,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恶……」边上知道他们之间的事的人看著史鸣宇的表情,全都一脸的想吐……男人这样的深情不是谁都看得下去的。
  哪个爷们能这麽大度?
  看著史鸣宇这人连面子都不怎麽要了,夏时季不得不妥协。


  在树下,离人群远,没人能听到他们声音的时间,宁星星这个平时挺娇气的公主很平静地开口:「从小到大,我是不是对你很好?」
  夏时季点头,眼睛里带著笑意,「是挺好的,星星,怎麽说这个?」
  宁星星没理会他的话,继续说著她的:「後来,你躲我,我一天打几十个电话也找不到你,但见了你也没跟你生过气是不是?」
  夏时季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发,歉意地说:「对不起……」
  「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你至於那样对我吗?我穿的衣服不好看,我涂的香水不好闻,我的动作造作……我只不过想让你喜欢我一点,你用得著那麽刻薄我吗?」宁星星像对他的话充耳不闻,犹自说著她的。
  「我对谁都这样……」夏时季尽量让自己温和些:「海璐,非子她们我都这样……」
  他一说,宁星星眼睛里有眼泪在打转,然後她冷著张脸继续说著:「我知道,所以我也不想自讨没趣了,我现在跟史鸣宇在一起了,也不会再缠著你……你也不必要再躲我。」
  「……」夏时季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他不是躲宁星星,他是所有女孩他都躲,没那意思,他什麽也不想让人误会。
  「另外,我提前说一下,」宁星星把她的长发拔到耳後,很是平淡地说:「你跟李昱泊最好没有别的关系,要不然,只是我发现什麽证据,我会报复的,他看不惯我,我也看不惯他……」
  夏时季笑意没褪,只是有些不解地问她:「我跟他有什麽别的关系?」
  宁星星冷冷地看著他,突然之间,夏时季觉得她不再是那个娇里娇气说要他跟她玩的小女孩了……他们真的已经长大了,有些事就算掩藏得很好也见端倪了。
  「我不是随便乱嚼舌根的人……」宁星星再平静,夏时季也看到她的手再轻微地抖,「你要是真跟李昱泊有恶心的关系,我会让你们两家身败名裂的……」
  她让他们两家身败名裂?夏时季笑著看著他的好朋友的逞强,轻轻地笑叹了口气,他由衷地对宁星星说了句:「谢谢……」
  真得谢谢她提醒他们的身份,要不然,自己还真会大意疏忽。
  「我说的是真的……」宁星星抓紧了手。
  夏时季像是浑然未觉地看著她笑著说:「恶心的关系?你是怎麽想出来的?小时候他跟我一直就这样,是亲密了点,我还以为你们都见怪不怪了……」
  「有人看见他抱了你……像男人抱女人一样,没有哪个人那样抱人的……」宁星星的嘴角发了抖,「下次我绝对会拿出照片的,我……我……」
  夏时季镇定地打断了明显激动了的宁星星的话,「谁说的?是我腿伤的那段时间吗?他不这样抱我那要怎样抱我?我一条腿都断了……」
  那种丝毫没有慌乱的镇定夏时季也不知道是怎麽来的,他以前觉得自己肯定怕别人知道他跟李昱泊上了床,但在事情来了之刻,他才知道,他什麽都不怕……
  真的,他什麽都不怕,只要李昱泊是爱他的,他就什麽都不怕。
  「我……」宁星星一下子就茫然了,她想起李昱泊与夏时季一直以来的相处态度,不禁觉得是不是因为得不到,就真的想多了?
  「星星,你现在跟史鸣宇在一起了是不是?」夏时季收敛了点笑意淡淡地说。
  宁星星看著他茫然点头。
  「他不比我们任何一个人差,他还为了你让我跟你单独谈……他这样为你,你一点感动也没有吗?」夏时季看著她有些无奈了起来。
  「我……」宁星星闭上了眼,不再看夏时季那双会迷惑人心的眼睛,她深吸了口气,再吐出来时睁开了眼,「不管你怎麽想的,只是,别让我发现什麽……」
  说著,她就要走。
  夏时季在她经过他身边低声地问:「谁说的?」
  「谁说的让你有这个想法的?」夏时季唤住了离他两步远了的宁星星,轻轻地说著:「你最好告诉我,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知道别人在背後嚼我的舌根……」
  宁星星顿了下脚步,咬住了下唇,可最终她没有说什麽,还是走了。
  夏时季眯著眼睛看著她走出了树底走到了烈日的阳光下……另外的阴凉处,他的夥伴们正对著他挥著手大笑著,而被朋友互相推揉著身体嘲笑的史鸣宇也哭笑不得地无奈看著他──那脸上,有著一种奇怪的情绪。
  似乎是嫉妒还有一点悲伤?
  夏时季也笑了……人是不是大了,心思多了,快乐就少了?



  李昱泊晚上没有回来,为了不给玲婶添麻烦,夏时季带著人去了酒楼吃饭。
  酒楼的经理见是夏时季来了,笑著说老板不在,把他们带到了最上面那层的采光房吃饭,其中厨师做了几个在後园新摘下来的新鲜菜,挺合夏时季的胃口的。
  一哄人玩闹吃过饭,夏时季就不跟他们去玩了,临走的时候去了厨房跟人道了谢,拎著厨师栋伯留给他爷的菜,回家陪老人家吃饭去了。
  夏爷爷正在偷偷摸摸掀厨房厨柜的门找磁巴咬的时候被夏时季逮著,回过头一看就看到他孙在瞪著他。
  夏爷爷看到他,收回手,露齿一笑,正好把上个月掉了颗门牙现在缺颗牙的牙床给笑了出来……引得他孙的眼睛又瞪了。
  夏爷爷见他孙板脸,磁巴也不找了,柱著拐仗走了过来坐下,看著他孙把菜放到盘里,给他筷子之後帮他添著饭。
  吃了几口,夏爷爷觉得小菜新嫩爽口,扒了口饭也就正正式式地坐著吃起了饭。
  夏时季看著他爷,转悠著手中的手机,时不时地帮他爷递口水让他咽饭。
  老人家夏日吃得少,又怕他水喝得少身体难受,夏时季不得不盯著他。


  他跟他爷在吹著风扇的客厅里下棋时,李昱泊浑身是汗的站在门边。
  客厅没有开空调,老人家的身子受不住……但好在客厅阴凉,有风扇就足矣。
  李昱泊的衬衫都是湿的,他站在门口试图把热意压了下去……
  「怎麽不进来?」夏时季在只燃了盏琉璃灯的客厅奇怪地看著他。
  「一身汗味,我先洗个澡……」在音响里难得比较缓和的戏剧声中,李昱泊笑著开了口,转脸对夏爷爷叫了一声,「爷,我从乡下带了西瓜回来,等会我去剖来给你吃。」
  乡下的瓜甜,味道足……夏爷爷朝他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去洗澡。
  夏时季把棋子落盘,朝李昱泊完全湿透的衬衫上看了一眼,摇了摇头之後,也不再看他。
  李昱泊上楼梯的脚步声消失後,夏爷爷摇头朝他孙慢悠悠地说:「不听话。」
  「我哪有……」夏时季不服地反驳。
  「他就应该在乡下歇著了,出了什麽事又得赶回去。」
  「又不是我让他回来的……」夏时季咕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能回家就想回家,不能回了我求他回也没用……」
  夏爷爷把他孙的棋吃了,看著他孙那只一步就走了个一败涂地的棋势,慢慢站了起来。
  「不下了?」夏时季去扶他,拿了拐仗给他。
  「看会电视……」夏爷爷推了下他的手,要自己走,「你忙你的去。」
  夏时季回头看了看自己刚下的那著一点想法也没有的棋,挤了挤鼻子,把音响关了,把摇控放到他爷手里,呵呵一笑,回自己卧室了。


  推开浴室的门,夏时季看著在洗冷水的李昱泊的胸膛,把自己也脱了,与他一同站到了水下。
  「爷刚说了我,说你忙不让你天天往家跑。」夏时季把李昱泊额头的一点头发拔开,让他看著自己。
  「嗯。」李昱泊嗯了声,没再说别的,在从上而下的水帘中亲了下夏时季的嘴,倒了点洗发水洗起了头。
  夏时季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白天的事告诉李昱泊,他忙,这种事情自己去解决了好。
  也不知道是谁在背後说这话……不过他倒是肯定不是宁星星,她尽管并不单纯,但与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李昱泊跟他的情份。
  就算她亲眼看到李昱泊抱他,她也不会这麽想。
  除非是有人跟她起了个这样的头……才让她有所想法。
  到底是谁?夏时季摸不到头绪,本来他想跟李昱泊说一下的,但看著他浑身是汗站在门口那样对著他爷说话时,突然之间就不想把这事说出来。
  总不能什麽事都让他去处理……
  「吃饭了?」让水把泡沫冲走後,李昱泊把头发扒到後面,他低头轻咬了下夏时季的鼻尖,「吃了多少?」
  「在五叔的店吃的,厨师新摘了新鲜的菜给我做了吃的……」夏时季据实报告。
  「韩叔?」李昱泊挑了下眉。
  「不是,是先前在聚丰楼的栋伯。」
  「调过来了?」李昱泊关了水,拿了毛巾盖住夏时季的头,「喜欢他做的?」
  「还好,菜挺新鲜的……」夏时季让他擦了两下就把毛巾扯下,「诶,跟你说呢,爷说不让你天天往家跑,你去老实在工地里呆著吧,你这想跑来跑去累不累?」
  「是谁说我不陪他的……」李昱泊没理他,扔下这麽句话就出浴室了。
  夏时季跟在他屁股後,「你是跑到外地几十天都不回来,还天天骗我马上回来……可现在你离镇里不远处,我还能跑去村里找你……」
  「乱跑什麽……」一听他这麽说,李昱泊就回了头,冷著张脸说:「还不够你晒的?外面现在到处施工,灰尘又大,不得难受死?」
  想想外面这几天那猛烈得能把骨头都晒伤的太阳……夏时季嘟了下嘴,没有再反驳。
  「有空了我就回来……」李昱泊倒了杯水喝干,就拉开衣柜找了条内裤,把它扔给了夏时季,随後找到自己的就穿了起来,「穿好,下楼吃西瓜。」
  「你不睡啊?」夏时季瞥他。
  「还早……」李昱泊晒得有些黑了,小麦色的皮肤透著股成熟得摇摇欲坠的感觉,让人想伸去手去摸胸前那几块结实好看的肌肉。
  他飞快穿好裤子白T,夏时季也把小内裤穿了上,见李昱泊拿著T恤走进他,他伸出手让李昱泊帮他套,边问:「你还没说你不回来呢……」
  「我只是有空回来……」李昱泊把T恤一拉到头,扒了下夏时季的头发,淡淡地说:「过几天真要忙了起来,可能连著几天都不回来了……」
  一听他还真可能不回来了,夏时季又觉得有点不开心,但也没办法,只好「哦」了一声,扯了下自己的头发。
  但愿明天去找宁星星能套出点眉目来。
  「……」李昱泊见他不开心也没有说话,沈稳的少年只是低头用手细细地磨蹭著他的宝贝稚嫩的脸,再把吻珍爱地落到他的眉梢眼角。


  李昱泊剖好西瓜,把冰打碎拌到一块之後给了爷孙两人一人一小碗看电视,自己拿了瓶冰啤在一旁看著他们吃。
  全天忙碌下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他躺坐在竹椅里,眼睛里那个最重要的人正在全神贯注地把打碎的了冰全部拢到一块想一口尝过瘾,而旁边的老爷子似乎也有此打算,俩人电视都不看,一个尽的想把碎冰全部挑著吃完再吃西瓜。
  李昱泊好笑地挑起嘴角,夏爷爷跟夏时季似乎从来都不谋而合,完全不用影响,他们的口味总是出奇的一致,夏时季四岁的时候就会背著他拿著他的小碗跟在夏爷爷的背後去把碗里的饭倒给隔壁隔了三家外的邻居家养的鸡吃……
  一老一少都这样挑食,瘦且不说,营养也是个大问题……何况夏时季一直要长身体,这些年光是哄他吃饭都已经成了一个摆脱不了的问题。
  看著夏时季还在刨那一小点的冰想把它们送进口里,李昱泊喝了口酒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起身去了厨房。
  回来时,夏时季看到他手中的牛奶……捧著他的刨冰西瓜碗连连摇头把自己往沙发深处躲,似乎这样他就可以逃过一劫似的。
  这李昱泊还真讨厌……不回来其实也挺好,这麽大还天天晚上喝牛奶,他还嫌自己不够让人耻笑的啊?



  等夏爷爷睡了,夏时季也打了哈欠,睡意朦胧,上楼梯的时候都是闭著眼睛的,如果不是李昱泊半拉著他,这人早就圆润成一团滚下去了。
  二楼比不得一楼客厅的阴晾,有些热……窗子也不能开,炎热的夏天的这个时候外面的蚊子数量堪比世界大战上所有加起来的士兵一样,连凶狠饥渴指数都一样,只要给它们可乘之机,就恨不得吸干你的血。
  为了能扒李昱泊怀里,夏时季还是半闭著眼睛去拿空调调温,然後一把倒在床上,脚往床大力地弹跳了一下,示意李昱滚赶紧滚过来让他抱。
  老子都躺平了,你还等什麽?


  李昱泊瞧了床上的人一眼,见他没过去,那人又在弹脚,不得不坐了过去捞著他枕到自己腿上,然後把电脑跟手机都开著,可能等会要是有什麽事可以用到它们。
  随後他把衣服脱了,把人拉起贴进胸口时,夏时季喉咙里咕噜了一小声,发出了满足的叹息……
  李昱泊亲他时,他也乖乖把舌头伸了出来,缠绕时他慢慢把眼睛睁了开,里面发出了愉悦的光。
  他让他先发泄了出来,就著精液用手指探到最後,夏时季已经把手抓紧了他的肩膀,趴在他的脖子间哼哼叽叽的。
  探到底的时候,小狂兽就有些不依地喊疼了……李昱泊吻他的侧脸,他倒是老实让他吻著,就是又嘟著嘴喊疼。
  知道他是娇气,也知道他是真疼……李昱泊伸出去两个指头时,他就咬自己的肉了。
  李昱泊没动,任他咬,自己只是亲吻著他的头发,慢慢地试探著进第三个指头……身上的人倒抽了口气,用手重重地打了他一下,抓著他的头发嘴完全嘟了起来,「疼死了,不要做了,要睡觉……」
  可说完也没再阻止他的动作,等他用自己的东西进去时,娇气的东西「诶,诶,诶」地喊著疼,但手脚却还是一直缠绕在自己身上。
  「宝宝。」等全部进去,里面紧缚住他,如同一直紧缚住他的心一样,从来都不可能逃离,只是想更确保自己能一直得到。
  「你别叫啦……」他家宝宝拖著长著音,床上的他任性又娇纵,永比真正在外人面前要放肆得多。
  抱著他起伏时,他明明喊疼,在自己无暇吻他时,他就自己把嘴伸过来不断地亲吻著他……李昱泊微笑,在他垂下的眼睑上亲吻,「乖。」


  夏时季一直都想做一个不挑食的人,别的不说,他那东西就可以长得跟李昱泊一样大了……别说他不在意这个,是男人都在意大小。
  尤其是他,更在意……李昱泊长得越大,自己就越遭罪,他就恨不得拐带李昱泊与他一起挑食,这样那真的一长再长,长得大得他恼火的东西就不用再长了。
  「为什麽越来越大?」夏时季都快哭了出来,那东西刺到了他的身体最深处,他的内脏都因为那东西过大因压力纠结成了一块。
  他是真不讨厌李昱泊进入到他身体内,他知道那样李昱泊很喜欢……他这麽喜欢自己的身体,傻瓜才会拒绝他进来。
  「等一会就好了。」
  他又用话哄自己了,夏时季也没得其它的办法,只好舒展开身体,过了一会,好像是好受了点,至少不那麽疼了。
  「好一点了。」知道李昱泊也不敢太大动作,夏时季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他这一说,李昱泊吻了吻他的额头,然後抱起了他,把他翻过身,就著姿势让他跪著,从头至尾里面的东西都没出来过,进入到了最里面。
  然後再拔出点,再进到更深里面……在好几分锺後,夏时季才慢慢体会到快感,抱著枕头咬著枕角不让自己呻吟得过火。
  「舒服了?」李昱泊伏下了身,给了重重的一击,还在他耳边问。
  「快点……」夏时季白了他一眼,还咬了下他的鼻子。


  李昱泊带他去洗澡时,在里面掏了好久才把东西掏出来,夏时季见他那里又抬起了头,愤怒地打李昱泊的头,「不许再做了。」
  一次就够他受的,再来一次,他明天都不用起床了。
  还不够别人怀疑他们的吗?
  「乖……」李昱泊随口哄他一句,不把他的话当话,那已经起来的大家夥就要往他後面再次进去。
  「不要,不要……」夏时季挂在他身上扭动身体气愤不已,「你好好睡觉去,明天会没精神做事的。」
  李昱泊根本没理他,如同所有的侵占一样,他手重力一拉,然後,就把自己推进了属於他的身体里。
  「呜……」被庞大的东西进去的压力还是让夏时季闷呜了一声,他知道李昱泊是不放过他了,他只能挂在这个霸道的人身上把痕迹咬在最不明显的地方。
  见他咬著自己的胸口,还边撕拉著扯著,李昱泊眼神一暗,完全把东西抽了出来,再重重地撞了进去,连续好几十下都是如此,引得那在咬他的人松开了嘴角,迷乱了眼神……
  他笑了笑,把人放到洗漱台上,就著姿势,再次攻占了起来。


  到最後,夏时季手脚已无力,沾床一秒锺就睡死了过去,等到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到了屁股上了。
  他其实还想睡,可还是爬了起来,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脖子间有吻痕……他不禁皱了眉,李昱泊太不小心了。
  後面当然赤痛得很,磨擦得过於大力与频繁,现在已经是不动都能感到那种被火烧撩绕的感觉,可也只能忍著。
  大热天的根本不可能穿能遮住吻痕的衣服……夏时季不得不涂了点东西在上面,期盼能让痕迹尽快消掉。
  他没下楼,在楼上对著下面喊他爷,问他玲婶还在吗?
  夏爷爷探头向外看了一眼,又抬起头对他孙点头。
  「哦,让她做好中饭就回去,我再睡一会……」夏时季朝他爷说完,想了想又补了句:「早上你吃的什麽?」
  「稀饭……」夏爷爷举高了拐杖,敲了敲地面,可能吃得不是很愉快,他不太高兴说,转过背又往客厅他的专属腾椅走去了。
  夏时季无奈地扯下嘴角,这天热得,真是吃饭的心情都没有。
  他回了卧室,喝了瓶水……想了想,还是拿起了电话。
  李昱泊在电话那边问他:「就起来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夏时季也知道自己醒得比平常早了点,他打开电脑,准备打算让还在家里休息的老师把今天的功课重点划分一下发文件传他,就不让人过来了。
  以前他对这些事不是过於在意,但宁星星的话一出来,心眼不禁多长了个……有些东西,不让外人看到的就决不能让外人看到,也许平时他们为人看著都还挺好,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有几个人会禁得住无底限的信任的。
  夏时季觉得自己不想挑战自己对别人的信任,那麽就杜绝所有机会……他只知道,一不小心,他跟李昱泊就会起风波。
  「嗯,你吃了没?」夏时季听著电话那边嘈杂的背景声,没等李昱泊的回答,继续说著:「今天你在乡下好好休息呗,我看天气预报说这两天有雨,等下雨了,我想带爷出来走走,到时候来找你……」
  「嗯。」李昱泊沈吟了一下,还是说了「好」。
  挂了电话,在接收老师给的文件时,夏时季去了二楼侧面的储存间里去找礼物……他想著,今天晚上约人出来吃个宵夜,再一起喝点酒,然後找宁星星谈谈。
  当然,送个她喜欢的礼物作为贺礼也是不错的,史鸣宇是自己挺好的哥们,她也是他的好朋友,他们在一起,自己是真的挺高兴的……想到这里,夏时季低头看了看自己锁骨间的吻痕,不禁失笑。
  宁星星看到这个肯定会发飙的……她可是个一点小事就会搞成天大的事情来对待的性子,尽管对自己有所收敛,但还不是怕的原因?
  我可真不觉得史鸣宇那小脑不发达的人喜欢上她可是好事……夏时季不得不诚实地对自己承认,他那优渥环境里长大的同学的脑容量确实不怎麽样。
  喜欢上宁星星,还不如喜欢海璐那大大咧咧的姑娘……至少,她懂得感恩。
  这次居然要主动去找她谈话……夏时季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


  玲婶走了之後夏时季才下楼吃中饭,这个时候吻痕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又涂了一遍,看来到了晚上的时候应该能完全消除了。
  还好,能看得出来的地方痕迹不是太重,李昱泊尽管情难自禁,但还是有所控制的……尽管那控制真的跟没控制一样。
  不过不得不说,李昱泊给他找回来的那些东西还是好用得很的……就是这混蛋做那事的时候就不用这些个类似的东西了。
  天知道他是怎麽想的……涂润滑剂李昱泊显然非常不喜欢。

  他打电话让史鸣宇他们晚上一起出来宵夜时,这帮人就兴奋了起来,一个两个的都问夏时季是不是吃错药了,不一天到晚像个闺女般守在闺房里绣花了?
  对於他们的调侃夏时季真没好气……他脚伤的那段时间都有外出过几次请他们吃饭,这回来的几天拒绝过几次他们的邀请,这般人就一股脑的讽刺起他来了。
  「老子昨天不是跟你们一起吃了?」夏时季在面对邓顺的调侃下反驳了一下。
  「是宵夜……十一点过後才吃的晚饭……夏时季同学,请你想想,你已经好久没跟我们宵夜过了,以前李昱泊不忙的时候你倒是能和他一起来几次,现在可好,全都不来了……我们都在说,你家李哥哥不许,你也就没胆出来了……
  


——夏露《少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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