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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书籍名:《夏露:少年篇》    作者: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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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李昱泊他们赶回春夏镇时,带著海风气息的镇子已经被各地赶回来度假的人们包围了……以前有些空荡的街上行人密密麻麻,各家路边的停车位基本上已经每个位置都停了车。
  李昱泊去跟司机停货车,夏时季一下了车,就跟左街右坊回来的人扬手说话,还没进家门口,已经收了好几份一些在外地回来的哥们姐姐们带回来的礼物……
  这次回来的人实在太多了,明显要比去年要多不少,左街大爷家在国外定居的姐姐这次居然也回来了,塞了一堆她在国外买的一些玩具……很显然,她还以为夏时季还停留在她出国前的十岁。
  咕来夏时季是身轻无一物被李昱泊看著下车的,到最後,他拎了一堆东西回去,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边一片喧哗,果然一推开院子的门,就看见一堆的人,无论是亲朋戚友还是别的有关系的人,全部都在打牌吃东西,聊天玩闹,一见夏时季,有人立马喊了:“时季,回来了……老爷子,时季回来了……”
  夏时季笑著叫著阿姨叔叔,伯伯婶婶的从一长串人中穿梭了过去,见著夏爷爷正窝在他的椅子上跟人下著棋,见到他了,嘴往两边咧露出两排牙,“孙……”
  “爷,我回来了。”夏时季走了进去,喝了口他爷抬起来给他的水杯中的水,见著他爷脸上一片因热闹而明显愉快的神色,不由得也跟著笑起来说:“你下棋,身上脏得很,我去洗澡。”
  夏爷爷点头,点了一下,又一下,看著夏时季走到了楼房前的楼梯口,才回头对著跟他下棋的人说:“你看看他瘦了没?”
  陪他下棋的是从邻市赶过来的夏老爷子以前跑货船时帮工的儿子,听著老爷子这麽一问,连忙点头说:“没瘦,跟我年初见他的时候还长高了不少……”
  夏爷爷一听,又乐呵地点起头下起了棋起来。


  夏环达回来才两天,就又再次被家里太多的人闹得昏头转向的,他们家已经如此,别提隔壁李家的人了……那真是一吃起饭来,李家人开的酒店都不用招呼别的客人了,光自家人都已经坐不下了。
  夏环达很喜欢这种热闹的景象,一家大小全部齐活在一起个个都欢颜笑语,宾朋戚客也全都欢快高兴……他每次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回来,他爸爸是个非常严谨严肃的科学家,尽管在大学教哲学的母亲是个开朗的女性,但家里的气氛都是比较安静单调的,而夏环达对爷爷这边热烈的人情味的相处著了迷,每次回来都觉得从没有失望过。
  当然,如果回来,爷爷会更喜欢他一点那是更好。


  夏环达在楼上的大客厅跟小夥子们在喝啤酒,见著门边有脚步声,抬头一看,居然是夏时季,他连忙站身,“弟弟,你回来了?”
  他看看时间,“叔叔说你要下午才回……”
  “嗯,回了……”夏时季对著客厅里横七竖八躺著的少年还有不少青年打著招呼,“得,我刚回来,满身的味,我先去洗个澡,你们还缺什麽没有?”
  他尽著地主之谊一问,果然躺在沙发上的一个夏家老友的儿子,小名叫小七的小孩立马举手,“时季哥,镇里的青泉啤酒都卖光了,你让昱泊哥给捎几箱过来……要不晚上聚会都没得喝了。”
  夏时季一看,果然满地满桌都是一个外市的牌子的啤酒……本地产的啤酒要比外地的醇厚太多,估计一窝蜂的人全回来了买断货了。
  “成,还要什麽不?”夏时季接过一人给他扔过来的啤酒喝了一口,无视还在吐著白沫的啤酒瓶问著。
  “酒,酒……越多越好……”几个人一起嗷叫,大夥都是青春少年,什麽都可以缺就这酒不能缺,缺了这干什麽都不得劲。
  “得,知道了……”夏时季笑著跟他们吹了声口哨,朝他哥眨了下眼,转身去他的卧室了。


  夏时季洗完澡出来,李昱泊他们家的工人已经在院门口卸啤酒了,过来玩的十几岁二十来岁的人都跑去帮著在搬箱子,夏时季瞅了一眼,发现他爸在楼下正跟他招著手。
  夏时季头发也懒得擦了,下了楼,见著他爸叫了一声:“爸爸……”
  夏父刚从外面回来,见著儿子笑了一下,问:“刚回来的?”
  夏时季点头……
  “昱泊呢?”
  “这个时候应该回家了吧……”
  “好了,你跟哥哥弟弟们玩著,等会去你谢阿姨家接你妈回来,听到了没?”
  要去许百联家接他妈……夏时季默默点头,心里黑线一片,他爸妈比他早回来两天,估计他的那些个老师已经拜会得差不多了……果然一期末完,就要验收成绩了。


  事实上人多其实很混乱,夏时季作为主人之一,回来之後必须帮著他爸安排著一大堆客人的衣食住行。
  人来的多,出外的车有些不够,尽管他们家开了三台回来,家里也有一台,有些中途来的客人也自己开了几台过来,但还不是够人坐的,夏时季从许百联家帮他妈接回来,路中得到他妈的几句赞许之後,连忙又跑去李昱泊去借车。
  镇里的私家车其实也够多的,但这个时候家家都差不多回来吃喝玩乐避暑了,谁家也没有多余的车借人,这个时候就只有李家能有多余的出来了,李大伯办的是客运公司,只能去借辆旅游车把人送到海边的房子去了。
  夏时季一跑到李昱泊家,发现他们家更离谱,本来李昱泊家就比他们家要大,院子要大一半去了,现在可好,他们家院子现在就已经摆满了十几桌,桌桌都坐齐了人……还有些没得坐的,站著也一样的唾沫横飞地打屁著……
  真他妈像个菜市场……夏时季在心里默默竖著中指,在一帮中年大叔大婶中穿梭去了楼上,李昱泊家的格局跟他们家差不多,都是一样的有了历史的老式洋房,不过李家的洋房是两边两层,中间三层,要比他们家的大不少,李昱泊的房间是在一楼後院那块,不过那个地方很少有人去,估计李昱泊一回的话肯定是在二楼的大客厅。
  一上二楼,基本是年青一辈聚在一块喝酒打牌的地方,一大个客厅,二十多个哥们,喝酒的抽烟的,全都坐著组成了团打牌,或者对著电视墙打游戏,喧闹得比下面有过多而无不及……夏时季看著那混乱劲没想进去,对著正在跟人说著话的李昱泊吼:“李昱泊……”
  他一吼,不少人抬头看到了他,这些不少人都是他们班上的人,不是班上的也是高一年级或者低一年级的特殊班里的人,基本上都是熟得互相知道对方底细的人群……一见李昱泊的宝贝兄弟来了,其中一个模样英俊的公子爷打牌打疯了的就吼了:“时季弟弟,你他妈总算来了……快过来搭把手……老子输惨了……”
  李昱泊听著笑著挑了下眉,对著这人身边的哥们说了一句:“等会没钱输了把他裤子脱了扔出去……”
  他一说,人都笑了,李昱泊也笑著摇著头出了门率先往另一方向走著。
  夏时季跟著他到了另一个门边,看著李昱泊打开门,回过身拉著他进了房间,下一步抵著他的额头问:“怎麽不睡觉?”
  “你手机怎麽不通?”
  “找的人太多了,暂时关一下,得应付这些来的人……”
  夏时季在心里暗暗数了数,无论是镇上的,还是附近两个镇里的那些跟他们差不多年龄身份的人,除去他们家的那几个,其它的就基本就在刚才那个客厅里了……
  “找我什麽事?”李昱泊拔了拔夏时季的头发,在他额头上吻了两下,他不能离开得太久,暑假对大人来说是度假兼联络感情,对他而言,也是如此。
  “借车,你帮我弄辆旅游车,能装二三十个人的那种,爸爸的朋友临时又带了一些他的朋友过来,明天去海边根本弄不过去……”
  “又多了人?”李昱泊扬眉,他回来洗了澡之後,穿了他妈给他的新晋设计师那里新出炉的纯紫色的T恤,加上因他气宇过於夺目的神情和五官分明的脸,让他整个人的存在感强烈得根本不容人忽视。
  「嗯,临时多的,没办法……」夏时季扒开李昱泊的T恤,闻了闻李昱泊的胸肌,发现烟酒气不重,李昱泊本身的味道跟香皂的味道混合著还是好闻的,「爸爸找了海边旅馆的朋友,在几个旅馆中硬挤出了十来间的房子安置……」
  「找好了?」刚刚想著要去弄房间的李昱泊收回思绪,「我等会跟大伯要车去,晚上司机跟车就能到位……」
  「嗯。」夏时季回到家刚开不久的手机也响了,他掏出一看,是他家客厅那帮人中的一个人的电话,他也不得不回去应付了,他抓了抓了李昱泊头发,嘟了下嘴,「你别喝太多了……」
  「知道……」李昱泊笑了,「今晚不过来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把人安排好了我过来找你,你走的时候去我房间一下,我帮你另弄了支手机,就放咱们床上,你带著好让我找你。」
  「哦……」夏时季点头,手机还在响,他亲了亲李昱泊,接通手机放到耳边,拉开了门边说著电话边往楼梯下走了。



  夏时季去一楼的後面的李昱泊的房间拿了手机,出来时,正好遇见李母带著几个女人往一楼左边的客人卧房走。
  看样子,是新来的客人。
  一见他,李母眼睛亮了,连忙说:「快过来……」
  「李妈妈……」夏时季哀求地叫著,他家李妈妈身上那香味,加上旁边那几个花枝招展看样子是姐姐得无疑肯定是阿姨的女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足以把他给薰死了。
  他觉得他喜欢李昱泊得太厉害了,所以那些香喷喷的女人他都过敏。
  「你这孩子……站那……」李母见夏时季那没出息的样子瞪大了美目,回头对著接到的刚到达过来度假的是设计师的好姐妹,「这就是昱泊宠大的那个孩子,你看看身材,回头给他设计几款出来,你看看他齿白唇红的样子就知道了,他挑剔得很……」
  其间一位美得很个性,穿著打扮很中性但又柔媚至极的女性刚挑起嘴角要说话时,夏时季手边的手机又响了,他不得不陪笑著说:「李妈妈,各位阿姨好,我有事先走,回头见……」
  管不得李母跟别人说什麽了,他一挥手连忙往门外跑,妈的,他就知道,什麽场合女人们都是半壁江山,什麽时候都逃不脱。


  春夏镇是个不怎麽说,但绝对重男轻女的地方,所以一旦有什麽真正的交际,派出来的人绝对是男性,并且是家里真正会当家的那个。
  夏时季回去面对的情况跟李昱泊的情况一样,对著一客厅的公子哥,他不得不问著:「晚上你们是跟你们爸妈一块,还是我去外边开个地方我们一起玩?」
  其实根本问都不用问,谁喜欢跟爸妈在一起吃喝……手脚根本都放不开不是!
  於是一夥人全部哄笑,问他:「时季,你说呢?是看著咱爸妈吹牛还是咱哥们一起喝酒聊天泡妞?」
  夏时季对著他们竖一中指,对他们说:「成了,老子把『谣光』今夜全给包了,你们要请什麽带什麽人都现在就叫吧……」
  「谣光」是春夏镇最大的慢摇吧,当然,还有家一样大的,叫「极客」,那家,今晚肯定也没闲著,应该是李昱泊给拿去招呼人了。
  每当一年这个时候,夏时季觉得他们家跟李家是最累人的……别人家是自家闹自家的,他们两家就必须得带著一夥人吃喝玩乐……老的归老的管,少得归少得管,一年到这个时候,真TM累人。
  夏时季跟那些哥们「靠」了好几声,见他们都齐齐拿起电话招呼朋友晚上赶到「谣光」,摇了下头,准备去厨房跟可怜的玲婶为首的煮饭烧菜的厨娘夥夫问候一下,一夥人要准备近百个人的夥食确实挺辛苦的。
  刚走了几步,夏环达就跑了过来揪著他亲爱的弟弟的手,悲切地说:「弟弟,我没有女朋友……」
  夏进季晕了,问:「这干我什麽事?」
  「他们都带女朋友,那个小项的打电话叫了三个美眉来陪他……」夏环达简直就是绝望了,没有女朋友,他又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了。
  夏时季看著他哥无语,好几秒才说:「你想怎麽样?」
  夏环达眼睛陡地一亮:「你给我个女朋友……」
  给个女朋友?!夏时季看著他家环达哥,有点明白他爷不喜欢这孙的想法了,这都什麽逻辑啊……
  「弟……」夏环达见他弟弟没说话,声音惨得就差没哭了,他年年回来谁都不热情对待他,好不容易今年他回来大夥都还对他凑合,他不要跟他们不一样,他也要一个女朋友。
  「我……」夏时季「我」了一下,最後闭了闭眼,睁开时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老子给你找个去。」
  说完,甩掉夏环达的手,耳朵边上夏环达正在高兴地说著他的母语──鸟语对他表示感谢……他不由得翻了下白眼,操的,他这环达哥什麽时候能淡定点?


  想了想,夏时季不想去找宁星星跟海璐她们那些小姑娘来陪夏环达作戏,她们其实也不会不乐意,但人家家长跟家里有交情呢,他才不会去惹这些事情。
  他找了邓顺,跟他哥们说著:「我哥缺个女朋友,你看你那边有哪个今晚愿意出来玩的陪他聊会天的。」
  「夏环达?」邓顺想起了这麽个人。
  「嗯。」

  「没事,我带我妹过来玩一会,叫她暂时冒充一下……」邓顺随意地说著,镇里尽管大人们重男轻女,但女性同胞们向来争气,尽管也喜欢跟哥哥弟弟们一起玩耍,但哪个男的要是不顾她们意愿占她们便宜,她们手狠心辣得比男人毫不逊色,所以邓顺毫不在意地把他的最剽悍的堂妹给贡献出来了。
  「行……」夏时季一把这事解决完,去了厨房跟玲婶说了会话,又跟厨师他们开了几句玩笑,回头找著他爸,把今晚的活动一说,他爸找人经理安排安全次序去了,玩归玩,喝点小酒跳点舞是可以,但前提是绝对不能出事。
  享受痛快的是那些过来玩乐的人,当家的和主事者,就真的没个轻松的……
  夏时季觉得当大头有当大头的好处,但坏处也不少……七窍少了一窍不通,绝对是灾难性的後果。
  春夏镇当头的两家人,李家和夏家,没有哪家人在这个时候安静过一刻。


  晚上车跟司机到了的时候,夏时季正拿著他们家这边的客人跟来帮他们处理事情的工作人员安排房间,见到了司机开的车是36人坐的,不由得松了口气,他们这边的人安排的座位还缺33个,一般旅游车的座位是32个,还好,这次过来的车大……
  总算是人人都有了座位,谁也不得罪了。
  到了晚上十二点,院子里还在热闹著,明早六点坐车去五十公里外的海边,大人们干脆不休息了,几十个人连著一起吃喝玩乐聊天打牌,谁也不想去休息。
  夏时季瞌睡得很,可他也实在没办法,先前送了他爷去睡觉,还帮他爷烧的檀香重了一点,免得闹声闹得他不能安睡……可是,他自己想睡,就算不用烧安眠的香也能睡得成的现在他还必须跟他爸在安排著接下来十几天里一些吃喝供给的问题。


  一路忙到早上,夏时季倒在车上副驾驶座奄奄一息的时候想:睡,睡什麽睡……这麽多责任,压在老子身上,老子想睡也没法睡。
  看著窗外刚朦朦亮,自己就必须打头炮跟著司机去确定一路人住行没有问题的夏时季无力地想:这一切是老子的男人游刃有余的,老子凭什麽干不好?
  他确实干得好……夏时季通完手头的一个与人商磋的电话後,看著车子一路在路上飞驰而过……他想著:这繁华绚烂的一切,终归是不可能长久的,只是落幕的短暂後,他心心爱著的那个人会不会真的如他愿所偿的,两个人一直在一起。
  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人要的东西是无止境的,他要是不懂满足,自己怎麽办?
  是走,是留……要如何,才能多点开心?




  夏时季到下午忙完杂事,昏头昏脑进了他与李昱泊在海边别墅的房间,这次来的人实在多,他把自家别墅自己的房间让给了人,来跟李昱泊住同一个。

  李昱泊打电话给夏时季时又被砸了电话,不过听口气知道他是没睡好在发火,由得他砸了也不再打扰,翻开另一部手机继续跟他的哥姐讨论他们带回来的朋友的住处。
  到了晚上他趁别人吃饭的时候,借机回了房间,看到没去吃饭的夏时季穿著小短裤抱著被子睡得缩成一小团,上前去抱住了他。
  他一身的酒气,夏时季被弄醒了过来,眼睛没睁开就用手煽他,李昱泊任他煽了两下,起了半个身,把衣服脱了,把比他瘦太多的夏时季捞到身上,淡淡地问:「累成这样?」
  「嗯。」夏进季睁开了眼,烦躁地揉了下眼睛,闻著李昱泊身上的酒味问:「你来干嘛?」
  「看看你……」李昱泊舒了口气,他回来之前被灌了太多酒,身上不是太舒服,他忍住肠胃里不停往口里泛的酒气,说,「小七他们我把他们弄过来一起玩了,你等会出个面就好,别喝多了……」
  夏时季知道李昱泊是把他带他这边的人玩乐的任务给揽了过去了,哼哼了一声,凑上前去舔了下李昱泊的嘴唇,一股子的酒味,他厌恶地皱了下鼻子:「你也少喝点……」
  李昱泊跟人勾心斗角半途回来,不想再跟夏时季讨论外边的事,说:「你别亲嘴,亲亲脸……」
  夏时季「靠」了一声,啃著他胸前的肉骂:「你还要不要脸了……」


  李昱泊又出了门,听著车声时夏时季从阳台栏杆上一跃而下,看到开车的不是李昱泊是司机之後才没把中指给竖出去。
  要是李昱泊敢喝了酒又开车,他非得踢死他不可。
  两家吃饭的酒楼在别墅区与度假村中间,夏时季也知道是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去洗了个澡,又收拾了一翻,李昱泊走的时候他说他骑单车去就好,他知道不能跟李昱泊一起出现,尽管没什麽特殊的,但破绽太多。
  李昱泊一喝多,看自己的眼神太专注,往往他自己都不自觉,夏时季不想冒险被人看到这种情况,心想著等会过去打招呼的时候得离李昱泊远远的。
  夏时季一赶到那家全度假村最好的酒楼,人都已经吃到半席了,一看听说出去办事刚回来的夏家少爷回来了,年长的倒是只是笑著打招呼,跟他同辈的个个都拿酒来堵,一路喝到他父母身边,就算使了诈没喝多少但也是浑身的酒气了。
  春夏镇是个无酒不欢的地方,干什麽都离不开酒,夏父夏母也不多说儿子什麽,夏母只是帮儿子准备了点他爱吃的海鲜粥让他赶紧吃下去散酒气。
  吃完他们这边的,夏时季更得过去跟李父李母打招呼,一路又免不了跟相熟的人这样取闹一翻。
  一路过关宰将喝到李父主位那桌时,夏时季把水拿著冒充白酒的杯子一干而尽,无视另一桌看著他的李昱泊眼角一跳,跟著李父李母道了好,就笑著转身跟李昱泊这桌年轻一辈的人打起招呼来了。

  成康这是第三次亲眼见到夏时季。
  第一次是高速路的旅馆走廊,夏时季漠然又带著种让人不可靠近的暴躁。
  第二次是李家客厅门边的夏时季,这个时候这人脸上的冷漠褪了很多,脸也变得生动了起来,脸上甚至有些漫不经心的笑意。
  第三次就是现在,现在的夏时季笑得灿烂又得体,让人如沐春风般无可抗拒。
  只一天,就让成康对李昱泊霸气又低调的滴水不漏的为人处事暗自心惊,再加上看到的夏时季跟这两天来看到的春夏镇的众位家里有些背景的跟他差不多同年龄的人的出色,他那股豪商之子的气焰完全给辗了平……不过,好胜之心也完全起了来,夏时季给他敬酒的时候,他往夏时季空的酒杯里倒了满满的一杯白酒,也给自己的倒了满,往前一碰:「一干为尽……」
  他说得豪气,干得豪气,夏时季也笑著豪气地把满满一杯白酒跟著他一喝而下,得了个满堂喝彩。
  而成康挑战春夏镇人们的酒量的当晚也被劝酒喝到倒地不起,第二天醒来才发现自己睡在了海滩边,脸上满是白白的海水盐渣,还有几只海鸟撒了几泡鸟粪在他脸上,回头脸上因过敏肿胀了半个月。
  当然当时他以为只是自己当晚喝多了跟别的人一样躺在了海边篝火边喝睡了过去……从来没有想过当晚旁人拉夏时季喝酒时,无人给夏时季倒过酒,夏时季喝的都只是他手中拿著的那瓶酒倒出来的。
  等他明白李昱泊看似从不动作但每仇必报时,时间已经是近十年後了。


  当夜四点,没有人再闹了,回了别墅的李昱泊才舒了口气,让跟著帮他办事的几个人先行散去,他去敲了敲他父亲房间的门,他爸正在里面看几份已经到了手的合约,拍了下他的肩,「你先去睡会,有些事我明天再跟你说。」
  李昱泊点了点头,朝他爸笑了一下,李父看著高大的儿子也笑了一下,说:「去睡吧,好好休息一会,下午起来再说。」
  「好……」李昱泊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没关的门边他听到他的母亲带著睡意的声音说:「他才回来?」
  「嗯……」
  「他才不到17岁,你不能把这些事就这麽早就压到他身上……」
  「那要什麽才让他做事?他太聪明,趁早历练对他来说是绝对的必不可少的环节,他自己都懂得你就不要再说了……」
  父母的声音有些听不见了,李昱泊听著揉了揉被酒精侵袭得头疼的头一下,有些模糊地笑了一笑,他现在只想抱著他的人好好睡一觉,其它的,他不想再多想。
  明天还有一堆事在等著他处理,他必须好好休息……李昱泊开了门,把门重重关上,闭了闭眼,才把眼睛睁开了看著床上已经睡过了去的人。
  他洗好澡,赤裸著全身抱上了同样赤裸的身体……怀里那无一不跟他契合的身体转过了身,手脚扒上了他的身体。
  吻上了他的额头,那一刻,李昱泊才感觉真正安定地陷入了睡眠。


  李昱泊接完电话,夏时季枕在他肚子上,手抱著他腰,他低头看了一下,没去喊他,干脆把人抱了起来去了浴室,一把淋浴打开,水洒在了他们身上,人就醒了。
  夏时季就睁眼破口大骂:「他妈的干什麽?」
  见著自己身上小内裤都没有裹一条就双腿挂在了李昱泊身上,窗外的阳光也透进了落地玻璃洒进了第二层玻璃内的浴室里,看样子已经到了中午接近下午的时候了,时间这麽晚了,他也不好再发火了,从李昱泊身下来在水下甩了甩头发,嘀咕著要去把窗户推开让海风吹进来洗澡。
  他们的房间靠著海,下面是悬崖下的海水,不怕人看见,李昱泊随了他把大半个推窗都拉了开,拿著摇控器把阳台玻璃给打了开,挤起沐浴液往他背上擦。
  夏时季闻著海风的时候是真正清醒了过来,他趴著让李昱泊帮他擦背,揉了好几下眼睛,打了个哈欠问:「几点了?」
  「12点半……」李昱泊把他身上头发上都打上了泡沫,就著淋浴洗起了自己来,「等会吃完饭,我要去跟那些叔伯见面谈事情,你自己先玩著,我叫了潘力子蛴子他们过来了,你有事叫他们去办,他们会知道怎麽做。」
  「知道,知道……」夏时季烦躁地叫了两声,转过背来跟他一起冲水,懒得再说话了。


  李昱泊一吃完饭就走了,他爸妈这几天先是跟那些人应酬,等半玩半谈事情的大人们一走,就剩家里的二三十来个人了,真正的度假时间就来了,他爸肯定又得来训他了。
  夏时季挠著头发刚下了梯子,脚还没进沙滩,穿了条沙滩裤就跑过来的他哥就一把把他抱住,由衷地对他表示感谢:「昨晚那个姑娘很漂亮,谢谢弟弟。」
  夏时季一把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天这麽热,下午的海风都是热风,吹在人身上难受得要死,现在的他厌恶任何人近他的身,他推开了对他热情有加的夏环达不止,还瞪了他一眼,说:「玩你的去……」
  夏环达被漂亮姑娘迷得毫不减弱对他的感谢,更何况他还有事要求,「那些冲浪的人来了没有?」
  说著,漂亮的褐色眼睛还眨个不停,加上他俊美的脸蛋,根本无法让人拒绝。
  夏时季觉得自己真他妈无奈,「我打个电话问问。」
  他打了电话给邓顺,知道他们那边的人也到齐了,他哥带来的那夥人也来了,正在准备四点的时候下次水,他就让邓顺过来接他哥。
  「你就拿著你的东西在大门口等著……邓顺还记得不?那个笑起来有虎牙的那个?」
  「记得。」夏环达头点得又快又真诚,他其实什麽人都记得,尤其是那些会玩的人。
  「成,我就不送你过去,电话记得带著,有什麽要的尽管问邓顺要,下海的时候注意点。」夏时季觉得自己尽管不怎麽有耐心的人,但夏环达是他哥,额外的关心他总是会强拉出来点给他。
  「知道,知道……」夏环达已经对於自己一个人去拓展友谊的事在这麽多年的失败後已经不再有什麽想法了,听从他弟弟的安排要比任何方法都要来得顺利些,他实在搞不清他家乡人民对於人的口味了,他觉得自己帅气得不得了,可是愣是没人跟他玩儿。
  他就像个外来者,怎麽想融入这里也没人当回事,有时深想起来,夏环达觉得自己豁达的心胸还是有一点点的小受伤的。


  今天的人基本是玩开了,各玩各的,没什麽好操心的了,夏时季去了吧台,见请来的服务生正在擦桌子,他朝人笑了笑。
  他跟服务生们昨天见过一次面,在吧台的服务生一见他,回笑了一下说:「要什麽喝的?」
  「给我杯冰水……」夏时季看了一眼沙滩上疯玩的人,回过头又加说了句:「谢谢。」
  他刚坐下不久,潘力子带著蛴子也上了阁楼来了,两人左右手里还拎著个装了几个西瓜的兜……
  蛴子拖著西瓜去了後台,潘力子甩了一身的汗,在阁楼前的水龙头上把汗给洗了,坐到夏时季面前说:「西瓜是家里种的,今年雨水都下得恰好,特别甜,阿妈让我带几个过来给你尝的……」
  「这麽远带过来?」夏时季皱了眉,「下次别这样了。」
  他知道是人家的心意也不多说了,让潘力子叫了冰饮喝。
  潘力子跟他其实也就十几天二十来天没见,但海边的太阳在夏天真的散发出它的威力来了,潘力子本来就黑,这时晒得就跟个纯种的黑人无异了,尤其一张口,那口白牙跟皮肤一对比显得格外的白,简直就是一抹黑中的那一小点白,一张口就太打眼了。
  「这阵子很辛苦?」夏时季知道李昱泊他们家对於线路已经得手真正开工後,潘力子怕是忙得天天跑东跑西了。
  「忙,特别忙……」潘力子嘿嘿一笑,把饮料一口喝了一半,这时才真正的歇了口气,他精神比前阵子见的好得太多,倒还真像个快为人父的男人了,很有种承担了责任的男人的厚重感。
  他见著夏时季嘴角带著点善意的笑,知道夏时季其实挺喜欢他们的,挺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
  夏时季平时为人有点散漫,这是说得比较委婉点的,说点不好听就是神态中带著股不让人容易接近的疏离,傲慢……也就是李昱泊所说的德性,但他平时再德性,也不会在真正帮李昱泊做事的人面前带著股这样的气息,所以态度放得很端正,一点敷衍也没有。
  在拿捏分寸上,比不得李昱泊的滴水不漏,但夏时季也从不比任何人逊色。
  等蛴子把和著冰沙的西瓜冰了过来时,看两人都坐了下来,夏时季掏出手机,把他记录在上面的缺的一些吃的让他们在镇里拉过来,还有一些要送给人的礼品要蛴子每份都要检查一遍不要出纰漏。
  等他把他爸妈交待给他的一些细琐的事给交待完毕了之後,潘力子跟蛴子也走了,他跟上了阁楼来休息的几个哥们打了招呼又喝了几杯啤酒,又接了几个同学跟朋友的电话,这时,李昱泊的电话才过来。
  「忙完了?」李昱泊的声音在那边有点哑。
  「嗯,」夏时季躺在椅子里,他坐的位置是阁楼的的最角落,对著海边,旁边有空调,就算现在外边气温高得厉害,但还是算很是凉爽的,他听著李昱泊的声音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起来,「你在哪?」
  「海龙山庄。」
  「喝酒了?」
  「没……」
  听他说话这麽简洁,夏时季皱了下眉,:「什麽时候回来?」
  「我爸正跟人在签合约,可能还得一起吃个饭,得晚上回来。」李昱泊在那边暗哑著噪子回答著。
  「你别说话了,叫人给你杯薄荷水,先歇会。」夏时季知道李昱泊肯定是说了一天话了,那声音明显是说哑了的,他把手中的笔给扔到了对面的墙壁上,抿著嘴挂完了电话。
  这时,外边带著热气的海风吹了进来,吹在身上不舒服得很,夏时季把窗户给关了……对著李昱泊给他的手机发起了呆起来。
  有时候,有些抉择,真的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正确的……他要走,想让两个人过得轻松点,不被太多世俗束缚;可是,李昱泊却崇向拼搏与征服,他从不会逃避,而越来越明显,春夏镇及周边的环境有著可以让他开僻的土地,可以让他成就太多。
  这样的他们,到底谁附从了谁才不会有伤害?
  他们都是独子,在这里,他们是真的没有出路的……尤其是他爸爸,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跟一个跟他同样性别的人在一起的,不管那个人是不是李昱泊。
  光是想到不能与他在一起,夏时季就觉得心里隐隐作疼,他无比依赖著他,只要他还要他,他就不想去想失去他的可能性。
  因为光是想想就已经受不了了。
  他们必须得离开,在没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之前。
  夏时季忧虑著皱著眉,有时候他不想让自己想太多……可越来越迫近他们的现实让他无法再没心没肺地不去想将来,他们在外面,父母管不得他们,他们可以瞒得久一点,甚至,可以瞒到最後都不露破绽。
  他不是太能忍耐的人,可是只要能与李昱泊在一起,他会去尝试忍耐所有不可忍耐的,就算必须要离开自小长大的春夏镇。
  等爷爷不在了,他甚至可以不再回春夏镇,不给别人拆散他们的机会,只要李昱泊一直跟他在一起。
  可……自己离得开,李昱泊能吗?
  自己凉薄,而李昱泊却是个极具责任感的男人。


  而此时,斜对面在吧台擦桌的服务员看著皱著眉的浑身忧郁,平时个性又好看的少东家……一下子就愣了神。
  风似乎在那刻也只是静静地不明显地吹著,时光在当时,似乎就这麽静止了。
  年少花开,懂得喜怒,懂得爱恨,想斟破命运的谜,想一直开放花朵给想看的人看……只是,怕就怕,好花可以常开,可好景却不长在。
  人呐,越不想失去,越怕失去,先是软弱了姿态,一旦自私过了头,後来可能承受的也会更多。
  可能。


  李昱泊朝帮他打开车门的门童道了声谢,扶著车门让他父亲先进了去,等车子往别墅驶去时,他爸朝他拍了拍肩膀,嘴边眼里的笑意充分说明著对他的满意。
  李昱泊也笑笑,他噪子太哑,说了句:「谢谢爸爸。」
  他一谢完,又接起了震动著的一直没怎麽停过的手机,沙哑著喉咙跟著那边的人交流著。
  李家得手的三个标,有一个是他全权负责的……那不是小数目的投资,李昱泊作了完全详细的计划,针对每个会出现的问题都有其方案。
  他从来都不喜欢失败,天生的强硬算是继承了他爸。
  也如此,自打开始他爸就不当他是小孩看,交给他太多事情历练与定笃,别人或许当这是压力但李昱泊从来只当这是挑战。
  一些他会完成,不会失败的挑战。


  李昱泊发过来的短信夏时季一直都没有回,他跟他爸在餐厅吃著饭,他妈正在另一头跟一些漂亮婶婶阿姨们聊著天商量著接下来怎麽玩,那边热闹得很,他这边也没差。
  「等送走你闻叔他们,後天一早五点半就起来,早上跟我跑一个半小时的步,再站半个小时的桩,吃完早饭跟我进书房,我考考你这学期学得怎麽样。」
  「下午三点到四点练一个小时的琴,然後按我给我的书单看一个半小时的事,再给你半个小时把看到的内容简述一遍……」
  「听到没有?」
  「听到没有???!」这次,夏父的声音大得连那边交谈著的女人们都回过头来看了。
  夏时季看著他暴怒的父亲,吃完最後一口白饭,点了点头,淡淡地说:「听到了,爸爸。」
  「刚才怎麽不回答?」夏父盛怒的声音表示不会就此放过他。
  「我在吃饭……」
  「我没看到你在吃饭?」夏父讥讽出声,把筷子摔到夏时季的脸上,盛怒未消,「你看看你,一天到晚懒懒散散,叫你跟我去谈生意你就坐在旁边一个劲的不答腔,你跟昱泊一起长大,怎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夏父在为刚刚下午带著夏时季去谈生意,夏时季坐在旁边不怎麽搭理那个老友的女儿在生气著……
  明明那个朋友家的女娃三翻五次地跟他搭话,可他这孽子偏偏有一句没一句,人家女娃说十句话,还要追句几句「你怎麽不说句话」,他才懒懒地回个一句半句,弄到最後,他们这些坐在旁边老的都觉得尴尬了起来。
  尽管生意没有谈崩,但夏父真觉得自己这儿子连李昱泊的一个手指头也比不上……他不知道李昱泊的老师跟他儿子的老师从小到大都是一样的,为什麽同样的英才教育下他儿子就这样的不成器?
  「都是把你给惯的……」夏父气得脸都红了起来,「你小时候娇气,我就不说你什麽,可你看看,再过不久你就是17岁了,再一年就成年了,你到底要什麽时候长大点?我这麽大的生意到时候交给谁去?」
  说著,火气更大了,手伸了出来狠狠地煽了夏时季一巴掌,嘴上更是恨铁不成钢地骂著:「你这没出息的。」
  他的一巴掌落下,口里的话骂完,客厅那边女人们谈话的声音全停下了下来,全都惊愣地看著这边。
  那一刻,偌大的客厅里静得连根针掉下都能听到。


  夏时季忍著,拼命地忍,有时候听李昱泊的话真的很不容易的,他不能顶撞长辈,不能去跟女的多交谈,因为这些,李昱泊都不喜欢。
  好,他不喜欢他就不去做……就算他爸打他,他也忍著……
  他抬起头,把内心那些狂嚣著的愤怒的怒火压下,道歉:「爸爸,是我错了……。」
  他爸在外面人模人样,可对他从来没软过一个手指头,他以前怕,是因为他过於弱小对於专制不敢反抗,他大了,不怕了,可李昱泊教他怕,教他不能反抗,因为这样以後他父亲知道了他们的事更会反对到底。
  可无论如何,他爸这样的人不会成全他们在一起的……夏时季觉得自己的骨头都在抖动著,他父亲望子成龙,如果没有李昱泊,没有顾忌,他会去成为那一条龙,可是,他有李昱泊……他能怎麽办?!
  五脏六腑在那刻似乎全都破裂了,鲜血在体内横冲直撞,可夏时季只能忍著,面无表情地看著他爸爸再次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麽?他其实谁都没对不起,可是他只能说著对不起。
  真他妈荒谬……可,谁叫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听李昱泊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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