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38、
一直到沈云谦再次回B市，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雷霆也没有再提，因为，没有必要。
感情的事情就是这样，如果连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在乎自己都感觉不出，还需要用猜的，那么这段感情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沈云谦让雷霆再给他半个月的时间，年前他一定会回来。
雷霆点点头，让沈云谦也保重，他这段时间实在是瘦的可以了。
沈云谦答应下来，其实行为疗法结束后，不用被催吐，已经好了一些了。至于瘦了，毕竟很多事要劳心劳力，还有更多的是因为思念雷霆吧。
送走沈云谦，雷霆才忙着去挂失补办他的银行卡身份证等证件，手续很麻烦。
跑了几天，已经接近年关了，深蓝很多外地店员在雷霆每次出现的时候都眨着星星眼期盼他赶快下放假通知。
雷霆其实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冷血老板，实在是给忘记了，自从沈云谦不在他身边起，他就习惯性的没精打彩忘东忘西的。
这天他到深蓝比较早，大家正在做开店前的准备，看着他最近难得这么早在不忙的时候过来，都一个个互相使着眼色聚拢过来。
“你们一个个的有什么古怪？”即使雷霆现在对什么事情都反应慢半拍，还是察觉到了大家的蠢蠢欲动。
然后被推举成为众人代表的阿ken举手发言，直截了当的提出了关于放假的时间问题，雷霆才恍然想起这茬来。
一般来说休闲娱乐类场所在大家都放假的假期里才要更忙些，甚至多招些短期工来帮忙，根本没有放假的道理。不过沈云谦从没拿深蓝当赚钱的工具，所以管理上就要有人情味的多。
雷霆单独把陈领班和小麦叫到办公室商量了一下，得知每年过年沈云谦会给深蓝放假一个月，毕竟不出意外的话，深蓝是全年无休，只是店员之间有为数不算多的轮休而已，所以平均一下，其实放一个月也不算多。
雷霆决定还按照沈云谦定下的老规矩，农历腊月十六放假，正月十六重新开始营业。
这个事情定好了，正巧晚上沈云谦打电话回来，雷霆顺便跟他说了这个事情，沈云谦没有异议，让他问问有没有人要订回家的车票，他公司的助理正在统计公司员工集体订票的事宜，如果有人要就一块办了。
雷霆一看离腊月十六只有四天了，有了只买到站票的惨痛经历，他觉着这事刻不容缓。忙给陈领班打了电话，让他赶快把这事张罗一下，今天轮休的店员也打电话去问问，要的话赶快把名单和目的地都统计出来。
陈领班速度也很快，当晚就把要票的名单给雷霆发过来了，雷霆又联系了沈云谦的助理把名单转发了过去。
如今这年头有人好办事，第二天中午，蔡助理就冒着寒风把票给雷霆送过来了，雷霆道了谢先替大家垫付了车票钱。
下午到了深蓝把票给陈领班让他发给大家，昨天对雷霆购票能力持怀疑态度而没有订票的某两三个人后悔的差点撞墙。
陈领班把收上来的车票钱拿去给雷霆时告诉他，大家都把他要奉若神明了，关键是，以前的经理根本不管这种事。
雷霆笑笑，他神明什么啊，还不都是因为有了沈云谦。
“陈领班，稍等一下。”
叫住刚要转身出去的陈领班，雷霆示意他回来。
“大家都辛苦一年了，安排年底聚个餐怎么样？”
经理主动给福利，陈领班哪有不答应的道理，忙先代外面那群小伙子们道谢。
“那就定在腊月十五中午吧，我看他们买的车票最早的是十六凌晨三点十三发车，这样不会耽误他们坐车，通知他们那天可以携伴一起来。酒店你看着安排就行了，帐就不用从财务走了，算我个人请大家。”
雷霆不想慷他人之慨，在他耿直的性情里，一向亲是亲财是财的。
聚餐那天，雷霆没有去。因为他接到沈云谦的消息说当天回来，想着比他预期的半个月还要早上两三天，雷霆小小的惊喜了一下，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就忙着去机场接人了。
等见到了人，雷霆有点傻眼，昨晚沈云谦打电话没说姑姑要一起来啊?
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充当着司机，生怕被姑姑看穿两个人的关系，雷霆都不敢多看沈云谦一眼。
回到家后，雷霆停好车去关门的当口，雷素琼先进去了，沈云谦偷偷的握了一下雷霆的手，用眼神安抚他的不安。
餐桌上，雷素琼气色虽然不大好，却也没有更多的其他负面情绪，自从心理专家跟她长谈了之后，这个一向强势的女人对儿子的事实只能努力的去尝试理解和接受。
为人父母，面对儿子出柜这种刺激性极强的举动，势必都要经过一段震惊，难以置信，暴怒，伤心欲绝，最后渐渐接受的过程，不管怎样的身份地位，只要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可能都很难免俗。
所以雷素琼亦然，可能唯一的优势就是教育背景的关系，能够把这段从完全不能接受到努力使自己接受的过程变得短一些吧。
刚从网络上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迫不及待的召儿子回去当面问清楚，没想到儿子一口承认。对于从小样样优秀的儿子来说，这个打击真是致命的，雷素琼直接一个巴掌挥过去，生平第一次打了沈云谦，还把人赶出了家门，放下狠话说当没生过他。然而可怜天下父母心，有些话不过是盛怒之中说说罢了，该想的办法还是要想，所以才会寄希望于心理治疗，盼望着可以将沈云谦导向正途。
沈云谦后来于治疗问题上貌似也很配合，甚至听她安排去认识一些女孩子，然而她却看到儿子这短短三周的时间迅速的憔悴枯萎下去……做母亲的，看到这样的情景怎么可能不心疼……
之后就沈云谦治疗的问题和心理专家谈了一次，被委婉的告知虽然沈云谦已经很尽力很配合了，但治疗的效果并不明显。同性恋虽然少于异性恋，但这并不表示同性恋就是病态的，与其这样治疗,比如服用精神抑制类药物造成他的性抑制，但对于他的恋同却几乎没有效果，徒增不必要的痛苦，专家的意思是不如顺其自然……
雷素琼终于决定跟儿子坐下来好好的长谈一次，那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了儿子如此伤感的微笑，从头至尾，沈云谦只说了一句话“妈，您是想要一个大众眼里正常的儿子，还是想要一个真正活的开心的儿子？”
这句话引发了雷素琼的深思。
反观自己从最初知道沈云谦是gay时的打骂，到自己整夜的失眠，再到把他半软禁起来接受治疗想尽办法想改变他的性取向，可能自己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一件事，儿子是为自己活着，而不该是为社会舆论活着。
之前的儿子一直是成功的，是为人父母的骄傲，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件事可以表明因为儿子是gay，他就要比别人失败或者是低一头了。
儿子，一直努力的强势的活着呢！如果作为家人都不站到他身边理解他，接受他，那么还有谁能够帮他？难道要像自己最近看的一些关于同性恋的报道中说的那样，看着孩子从十几层高的窗边对父母哭喊一声“你们会逼死我的”然后纵身一跃，跃出一个家庭彻底的悲剧？
雷素琼，觉得自己释然了……
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方式的权利，每个人都不该用自己的道德观作为衡量别人生活的准则。
儿子始终是自己生养的，只要他觉得自己过的幸福，其他的，就让他们做父母的努力去尝试着慢慢接受吧。
……
吃过了晚饭，沈云谦就和雷霆先后上了楼，两个人迫不及待的就粘在了一起。
“姑姑怎么跟你一起回来了？”雷霆还是有点紧张。
“别担心，要过年了，我妈只是来给外公外婆和舅舅舅妈上个坟。”沈云谦拉过雷霆坐在自己身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要担心了，没事了。”
雷霆惊诧的抬头“姑姑接受你是gay的事实了？”
“她始终是我母亲啊！”沈云谦温和的一笑，抬手拨弄了一下雷霆额前的碎发“我用事实证明给她看，关于我喜欢男人这件事，不止她无能为力，专家无能无力，连我自己都无能为力……”
在对雷霆泥足深陷以前，也曾试图放过他也放过自己，然而就是这么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自己对自己的心原来也是无能无力的……
寒风中肃杀的陵园里，沈云谦和雷霆陪雷素琼给爷爷和雷霆父母献上了白菊。如果爷爷不隐退，按照老爷子生前的级别，B市的某山革命公墓应该有他一个位置的，不过老人愿意落叶归根，现在在这里有老伴和雷霆父母相陪，也不算孤单了。
“你们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雷素琼摆摆手，示意他们先离开。
雷霆和沈云谦没有真的先走，只是走的远了点。
沈云谦知道，母亲有些话憋在心里难受，要跟外公外婆说说后才会真正的放下。
只能在心中对母亲默默念一句对不起，沈云谦执起雷霆的手，在他额上印下虔诚一吻。
他向着完全拥有他的小霆那一天，又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