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沈云谦私自消失了一晚上后，回到B市被更严密的监控了起来，雷素琼要他全面配合心理治疗，连手机都被限制使用了。
雷霆转眼又是三天没有他的消息，只有早上的时候姑姑打电话来嘱咐他程姨不在，一个人吃饭不要太糊弄自己时，才惊觉今天是元旦了。
新年伊始啊，虽然中国人比起传统的春节来并不算重视这个节日，但毕竟还是新年的第一天，照理来说不该把自己过的太颓废了。
可是雷霆真的提不起什么精神来，姑姑挂电话前，他想问问沈云谦好不好，可到底心虚，最后也没问出口。
挂了电话又免不得后悔惆怅了好久。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刚一接听，嘟嘟响亮的一声小干爸爸就钻进了雷霆的耳朵里。
跟干儿子有的没的哈啦了几句，小麦接过了电话。
“今天我轮休，来我家过节吧！嘟嘟想你了。”知道雷霆这几天一个人在家，小麦永远那么贴心，连理由都很暖。
“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一个人，真的好冷清，满屋子都是沈云谦的痕迹，雷霆甚至一边说着话一边摩挲着那天沈云谦抱着他在沙发上靠过的位置。
把自己好歹打理了一下，雷霆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想着该给干儿子买个什么礼物过去。
结果还没等出门呢，他又接到了左忱递过来的电话橄榄枝，同样是邀自己去他家过节的。
左忱的离婚手续办理妥当，也是孤家寡人凄凉的可以，昨天在深蓝知道雷霆现在也独守空房，迫切的想要这个难兄难弟来陪陪自己。
小麦和左忱，选择哪个？
雷霆犹豫了一下，最后有了个两全的决定，叫两个人都到自己家来就是了，人多了也可以热闹些。
跟左忱一说，那边倒是欣然答应，反正都是一个人，对他来说去谁家根本没差别。
小麦那头倒是犹豫了很久，觉得跟左忱不熟，自己还带着嘟嘟会不会不方便？雷霆让他把心放回肚子里，左忱那人除了职业让人敬畏点，其他方面其实都很好相处。
左忱午后没多久就到了，路痴的家伙死活找不到门，尽管雷霆跟他详细的讲了三遍，到底还是亲自出去到三条巷子外的一个死胡同里把人给带了过来。左忱一边倒车，一边抱怨他们这里建的房子样子都差不多，门牌号也不清楚。
待到了雷霆家门口，左忱指着大门一脸哀怨状“这里我路过两次了。”
“行，你快赶上大禹了。”
雷霆开门放人和车进去，自己又把门关好，回头看见左忱大袋小袋的从后备箱里往外拿东西。
“买这么多东西干嘛？你养猪啊？”
“我打算小住三天，自备伙食。”元旦三天假，左忱实在不想一个人在到处还贴着大红喜字的家里呆着。
拿眼神示意雷霆帮忙把剩下的东西的拿进来，左忱率先走了进去。
玄关处看见放好了拖鞋“这是给我穿的吧？”左忱回头问了一声。
“嗯。”雷霆埋头拿出东西把后备箱给盖好才应了一声，买这么多东西，他可是一样都不会做，当然左忱要是自愿当厨师他也没什么意见。
两个人把东西拿进去，左忱分门别类的放进冰箱里，还好冰箱够大。
“怎么还有这么多这种东西？”一大堆的薯片等膨化食品，堆在茶几上占地面积颇为壮观。
“你不是说还有你干儿子来吗？我给小孩买的。”第一次到人家做客，自然要做个讨人喜欢的客人。
“本来应该我做的事，让你破费了。”雷霆这种性格，对于这种小事上，很少能注意到。
“哪的话？单位元旦发的超市购物卡，反正也变不了现，不花也没用。”
雷霆刚想表达一下对公务员福利的羡慕，门铃就响了，还伴随着嘟嘟大声砸门叫小干爸爸的声音。
“来了。”应了一声，雷霆忙去开门。
刚一进来，长高了一截的嘟嘟就蹿进了雷霆的怀里，把脖子给搂了个死紧，接着就在雷霆脸上响亮的一记热吻。
“儿子，让爸爸亲亲！”
雷霆回吻了回去，嘟嘟咯咯笑着又亲了回来，伪父子就在门口你一口我一口的啵个不停。
小麦提着两个巨大的购物袋被挡在了门口，觉得自己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二位，麻烦让让先。”
雷霆这才放下嘟嘟，接过小麦手中的一个袋子，回身关了门。
进来见了左忱，雷霆给两个人做了正式的介绍。
其实常混深蓝，左忱基本也认识小麦，就是没怎么说过话而已，小麦是深蓝的活招牌，这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
雷霆指着茶几上那一堆零食，说是左忱买给嘟嘟的，小麦忙不好意思的道谢。
嘟嘟眨着星星眼宣布自己最喜欢这个哥哥了。
雷霆对着孩子拍马屁的功夫又刮目相看了一次了，左忱年龄已经三十有一了，怎么说也是在场三个成年男人中最年长的，小马屁精却叫人家哥哥不说，还连连称赞哥哥很帅。
“叫左叔叔。”小麦虽然明白侄子拍马屁的意图，但他总不好长左忱一辈占人家便宜。
只要有东西吃，叔叔哥哥都无所谓了，嘟嘟很快改了口。
雷霆把小麦带来的东西也塞进了冰箱，然后三个人探讨谁做饭的问题。
第一次来雷霆家做客，左忱自告奋勇主厨，小麦的为人自然不好意思等吃坐喝，两个人据说都厨艺了得，最后决定协同作战，以提高效率。
剩下的一大一小被留在客厅，雷霆负责带孩子，小麦嘱咐别让嘟嘟吃太多的零食，这样他会不好好吃饭，也别吃太多的糖果，最近嘟嘟正在换牙。
“叔叔越来越像妈妈了。”嘟嘟在小麦再度钻进厨房时悄悄在雷霆耳边说。
“叔叔那是疼你关心你。”雷霆拿起遥控器给嘟嘟调到少儿频道看动画片。
“我知道……”嘟嘟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透露出一种超出年龄的早熟“等我长大了也会很疼很关心叔叔的。”
雷霆摸摸他的头，小麦的确不容易，虽然从来没有听过他抱怨过一句，但从大麦那里，雷霆对小麦家的事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大麦和小麦基本算是半个孤儿，父母早亡，在几个亲戚家有一顿没一顿的寄养到大麦十八岁就被彻底踢了出来。小麦十五岁初中毕业就没再读书了，街上发过小广告，影楼当过摄影师助手，最后认识了个师傅学会了调酒，十八岁就扎根在了深蓝。大麦进去后，他还要经常偷着资助琳琳一些，生活的磨砺使得小麦虽然不过二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是相当的沉稳老成，这一点上，雷霆实在自愧不如。
厨房里的小麦正在低头专心的挑着虾线，不知道外面侄子正信誓旦旦的对雷霆发誓将来长大了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蒜在哪儿来的？”左忱在准备辅助材料，遍寻不着大蒜的踪迹。
“刚刚看到好像压在那下面了。”
小麦抬手给左忱往猪蹄那一指，一只盘子被手肘碰到，落地应声而碎。
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小麦忙俯身去捡，左忱本来也想帮忙，却突然盯着小麦楞在了那里。
雷霆跑过来看了一眼，让小麦放着别动，他去拿笤帚。
说得晚了，雷霆刚跑开，小麦的手就被盘子破碎的边缘划破了。
一滴艳红落在了白瓷盘子的残骸上，鲜艳刺目。
下一秒，小麦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被放到了左忱的口中，温柔的吮去血迹。
左忱……穿越了……
小麦捡碎盘子的画面，不知怎么就和记忆中也曾做过这种事的浩子的样子重合了，左忱突然就把眼前人幻化成了浩子。
雷霆拎着笤帚撮箕回来的时候，看到得是深情含着小麦手指的左忱和完全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小麦。
“咳咳……”看着小麦那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的可怜样子，雷霆决定解救小麦于这种尴尬中。
左忱果然被惊动，抬头看了看雷霆，再确认了一下眼前人，才忙放开小麦的手指，脸刷的就红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口水疗法挺有效的。”小麦很快恢复，淡淡一笑，接过雷霆的扫帚开始扫垃圾，扫好后雷霆拿出去倒掉了。
“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人，真是不好意思。”
左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是在认真剥蒜，然后把蒜和皮都扔进了垃圾桶里。
小麦装作没看见，拿了一只干净的碗接了半碗水递给左忱“漱个口吧！”
左忱这才觉得嘴里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鱼腥味，这才想起小麦刚刚在挑虾线。
雷霆倒完垃圾拿了创可贴过来，给小麦包上了伤口，本来小麦是想轻伤不下火线的，但最后没拗过雷霆，被安排去陪嘟嘟，由雷霆来顶替他的位置。
漱完口的左忱对上雷霆调笑的目光脸又是一红，抬手在雷霆肩上捶了一记。
“刚才突然想到浩子了……”提到这个名字，红色就逐渐从脸上退去，连眼神都暗淡了几分。
雷霆也笑不出来了，轻轻陪着叹了口气“你这样走火入魔也没用。”
“我知道……可我放不下……我对不起他……”
这世上，宁欠人钱，也别欠人情，钱债总有还清日，这情债可能会被压上一辈子。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努努力吧!”浩子现在都成深蓝的大众情人了，别说是左忱，就算是雷霆这个毫无关系的外人，看着都觉得很痛心。
“但愿吧……”病入膏肓的母亲已经被下了死亡判决，医生说好得话能熬到二月初再过最后一个年，如果不好的话随时都有可能去了，左忱离婚的消息现在还瞒着家里，和浩子的事情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不如就让老人安心去了再说吧。
其实这段时间，左忱一直是晚上去医院陪母亲，每次都被老人赶走让他多陪陪老婆，早点生个儿子继承左家的香火。这元旦放假，老人说什么也不准他去探病，要他带老婆出去玩玩，多点时间造人，他这才跑来跟雷霆厮混。
可怜天下父母心，左忱的难处雷霆都了解，但又能说什么呢？
在浩子眼里，左忱可能被看做对女人不行，才退而求其次再回去找他，而不会被理解成是因为心里想着他，才对女人不行。这些纠结的东西，又哪那么容易就能解释的清？
爱啊恨啊，很多时候根本是一线之隔。
像自己对沈云谦，焉知当初恨的咬牙切齿不是因为太过在乎？不过是在乎的身份不同罢了。
唉……雷霆也轻轻叹了口气，把洗好的葱递给左忱，想起沈云谦不在身边，就似乎做什么都没有力气，连几根葱拿着都觉得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