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一路疾步走到电梯处，急不可耐的按下下楼，电梯却迟迟还没有到。
雷霆剧烈的心跳加重了呼吸，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慌乱。
沈云谦竟然是同志，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震撼了，不亚于当年他被告知杀了人。
就算男人会爱上男人这种感情他已经可以努力理解努力接受了，但是那么直观的看到两个裸男在床上纠缠，视觉的冲击还是太强烈了，一时根本无法消化。
电梯到了，雷霆迫不及待的想要逃离，几乎是跌跌撞撞的一头栽了进去，直接栽进一个人的怀里。
道了声歉才抬头，好嘛，熟人。
安少杰看到雷霆这副失魂落魄的摸样，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表面还故作关心的焦急状。
“怎么了？不舒服？”
“没事。”雷霆难掩厌恶的推开对方，退了半步，让自己靠上了电梯壁。
“其实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我见得多了，他可以玩你也可以玩啊。”
太急于求成的安某人根本不适合扮演间谍角色，直接选择了快速的自我暴露。
“你想说什么？”
雷霆豁然抬头，瞪着眼前说什么做什么都让人讨厌的家伙。
“沈云谦喽！我看到他和一个男人进的房间，不要说你没看见？”
俨然把雷霆被沈云谦是gay这个事实惊的面无血色的状态全部误读成了吃醋，安少杰志得意满的以为这次有机会乘虚而入了，编出这么拙劣的谎言，倒也符合他的智商。
雷霆立刻明白哪里不对劲了，电梯此时叮的一声到了一楼，雷霆指了指安少杰，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对方还一脸茫然的问他怎么不出电梯。
没心思也没时间跟他废话，雷霆直接把人推了出去，按下电梯重返十六楼。
出了电梯，旁边另一部电梯的门刚关上，闪过一个男孩的身影，雷霆也没多留意，直接冲到1612房间面前。
1612号房门微开，和雷霆刚刚来过时没有显出太多不同，或许房门开得更大了一些。由此也更加确定，刚才自己上来时，如果不是有人故意布局，房间门怎么会是没有锁的？
“沈云谦？”
雷霆几乎是粗鲁的冲进来的，他怕自己来的太晚，让沈云谦遭遇自己曾遭受过的事情，毕竟安少杰那个人渣，就擅于做这种事情！
自己坐过牢，见多了那种恶心龌龊的事情，沈云谦不同，从小就是高高在上的，没有失败过，雷霆不敢想象自己的遭遇要是在沈云谦身上重复上演，对他将是怎么样的打击。
“小霆？”
房间里只有沈云谦一个人，正在系衬衫的扣子，雷霆一眼看过去，胸颈的几点新鲜淤痕分外刺目。
“安少杰！老子跟你拼了！”
雷霆暴走了！
他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气，竟然会这么在乎沈云谦被伤害……唯一知道的是，他让沈云谦在自己眼皮底下中了别人的暗算。
一定是那个人渣知道沈云谦替自己整他那件事情，所以用这种事情来报复沈云谦，该死的，是自己连累的沈云谦。
“小霆！”
雷霆反应大的出乎沈云谦的意料，忙冲过来把拉门就要出去的雷霆拽了回来，力道之大直接把人甩进了自己的怀里。
“小霆，你别那么冲动，我不想你有事。”
沈云谦抱住雷霆，任那具身躯在自己怀里颤抖。
“可是，我却看着你在我眼皮底下出了事……”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吃过午饭去洗手间时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沈云谦语气平平淡淡，好像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这让雷霆更加内疚。
“不是，是我不好，我刚才看到……看到……可是我以为你是……我居然掉头走掉，如果不是在电梯里碰到那个人渣，我几乎真的以为你就是gay。”
雷霆难过的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怎么会觉得这么难过，自己被欺负时也只是纯然的恨而已，可看着沈云谦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却觉得胸口偏左的位置很痛……
“我是喜欢男人……”
沈云谦的语调虽然轻柔，却很肯定。
雷霆在他怀中猛的抬起头，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本能的产生一种排斥的感觉。
“那么刚才你和他……是你自愿的了？”
雷霆没有想明白，他问出口的怎么会是这一句？当然，这一刻，他根本就没想，这句话，竟是出自本能。
“没有，我及时醒过来了，他没有得逞。”
心里一块石头被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的感觉，好像沉重感减轻了些许。
“同志爱不代表堕落，我喜欢男人，但也许我一生都不会和男人发生关系。”
怎么突然就讨论起了这个话题，深刻的有点沉重，雷霆还是茫然的问出了“为什么？”
“我还没有等到我的爱，也许，一生也等不到……”
雷霆第一次看到，沈云谦如此的笑容，透着抹刺痛的哀伤，酸涩的让人心疼。像石子投入湖心，明明瞬间就沉入水底看不到了，但后续的连锁反应却是那一圈圈的涟漪，愈放愈大……
沈云谦的眼睛直直的看向自己，雷霆突然不敢接触那目光了，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让心都跳的乱了方寸。
“不早了，程姨还等我们回去吃饭，我们走吧！”
雷霆很努力想不着痕迹的退出沈云谦的怀抱，但终究做的很失败，动作大的几乎是把沈云谦狼狈推开。
那一刻，雷霆想到了姑姑。
沈云谦目光闪烁了一下，轻轻的点头，应了一声好。
雷霆转身，出门，按电梯，下楼，取车，开车，所有的动作都是僵硬的，机械的，直到回到家仍是明显的心不在焉。
一顿饭食不知味，程姨还以为自己的手艺退步了不好吃，雷霆忙安慰说没有的事，是自己在外面吃过了。
目光不小心和沈云谦碰上，又赶快小心躲闪开去。
逃的太过明显了，想忽略都不行啊！
沈云谦苦笑了一下，第一次没有风度的率先不打招呼离开的饭桌。
雷霆愣愣的看着他上楼的背影，把自己从来不吃的姜汁鸡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囫囵着咽了，竟没有吃出滋味。
一向睡眠质量极佳的雷霆，这一晚彻底失眠了。
他觉得自己听到了沈云谦在房间踱步的声音，似乎还有他的叹息声，甚至还觉得听到了他的哭声……可再想仔细听时，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
肯定是魔障了，那个男人，那么优秀那么高高在上，他怎么会哭？
努力说服自己，给自己做催眠，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雷霆绝望的站起来，穿上拖鞋上了三楼，总要看一眼才放心吧，否则他觉得自己今晚不可能睡着了。
沈云谦的房门虚掩着，有灯光透出来，幸好，没有哭声，雷霆觉得自己太神经过敏了。
轻轻的推开门，沈云谦非但没有哭，还正坐在一地的空啤酒罐中笑，笑的格外凄凉，在这午夜时分让人毛骨悚然。
“来，喝酒！”
沈云谦对着雷霆举起手中的啤酒罐。
“别喝了，已经喝了这么多了！”
雷霆上来抢走沈云谦的啤酒罐，转身放下，身后却又是一声拉环脱离拉罐的声音，再回头，沈云谦重新举起啤酒罐。
“来，庆祝我的小霆不要我，干杯!”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么？
等雷霆从这句口齿含糊的话中回过神来，沈云谦已经又喝下半罐了“不要喝了！”
抢过剩下的啤酒，雷霆扶起沈云谦上床，醉酒的人格外的重，雷霆半拖半抱的弄了一身汗，终于和沈云谦双双倒在了床上。
半个身子被沈云谦压住，雷霆动弹不得。
撑起晃个不停的头，沈云谦努力让视线可以在雷霆脸上对焦。
“小霆，我好喜欢你……好喜欢……”
“小霆永远都不知道，每天看着你却不能告诉你的痛苦……”
“怕被小霆骂是恶心的同性恋，怕被小霆瞧不起，怕小霆会搬出去再也不让我看到……所以我不说，不敢说……”
“小霆也不愿意我说，其实小霆现在全部都明白，可是小霆不想我说出来……OK！小霆不高兴我说，我就不说……”
雷霆静默的听着，听着沈云谦那些不能让小霆知道的心事。
不是他镇静，是他早已乱了方寸，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解决这件事。
姑姑，程姨，她们知道了会怎么样？
姑姑会暴跳如雷吧？然后程姨哭得伤心欲绝？
然后他们走在街上，被指指点点的说，这一对变态的兄弟是彼此的断背情人，恶心的乱伦同性恋！
不！不！
这太可怕了，雷霆觉得头痛欲裂，几乎不敢再想下去。
虽然人类一直渴望纯粹的自由，一直期望爱情只是简单的两个人的事情，但其实，爱情从来都不仅仅是两个人事。男女尚且如此，男男就更加艰难了，甚至可能会被提升到一个可以引发社会高度关注的层面，会变成全社会口诛笔伐的伦理道德的靶心。
更何况，他们是兄弟……
走神的空当，沈云谦嘴蛮横的压了下来，带着一种执拗的坚持，探索进雷霆的口腔内。
大脑轰然短路，被沈云谦吻了自己这个事实刺激的当机。
经过了重启开机的漫长过程，大脑中毒了，开机的过程显得尤为艰难，因而也被无限延长，直到雷霆被吻的缺氧，沈云谦的嘴才离开雷霆的唇。
被强吻了？
久久以后，才认识到这个事实，而后的本能反应，是雷霆举起的拳头。
沈云谦痴痴的看着雷霆的眼睛，没有一丝要躲的意思，就那样充满眷恋的盯着，目光朦胧，雷霆甚至不清楚他究竟看不看得清自己。
拳头终于没能落下，摊开，变成手掌，扶住沈云谦的肩头。
雷霆把他的重量努力挪开些，让自己能够重新站起来了。
把人放到床上躺好，拉上被子，掖好被角，又把满地啤酒罐草草的收拾了一下才转身关灯离开。
黑暗中，沈云谦的目光清明起来，唇角缓缓上扬，那上面还留有雷霆唇齿的温度，异常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