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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书籍名:《活受罪 长相守》    作者:鱼香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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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刘再回转时脸色稍微和缓了些,许是跟大马路上绕了几圈,冷风吹得脑子也凉了,进屋往凳子上一坐,开门见山地道了句:“秦敬,跟我说我想错了。”
“……你没想错。”秦敬心知他是兴师问罪来的,低眉顺眼地咕哝了一句。
“得,是我没看好人,”小刘噌地站起身,梗着脖子满屋子转悠,“我看我不如一头撞死在大伯大娘坟头跟前得了!”
秦敬听他这么说,脸色唰地白了--他何尝不知道自己跟个男人搅合到一块儿对不起自己过世的爹娘,小刘这话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正戳中他的痛处。
“……”小刘跟他妈一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气,半天听不着答话,回头见秦敬白着脸愣愣地坐在床沿上,立时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凑过去同他肩并肩坐着,讷讷地解释,“我不是……我也没……唉,祖宗,你可急死我了!”
“……对不起。”
“你这哪儿是对不起我啊!”小刘被他一句歉道得火又冒起来,侧身抓住他的胳膊,不管不顾地、连珠炮一样问他,“你自己说,你跟他这叫个什么事儿?像话么?能有往后么?你傻不傻啊?人家要什么没有,这就是拿你解闷儿呢!你说你对得起你自己么?”
“……”秦敬沉默半晌,有句话当着沈凉生的面说不出口,却终对着小刘交了底。
他垂着眼,盯着爬到布鞋面上的冬日寒阳--看着金灿灿的,又觉不出什么暖和的意思--头一回说了那四个字:“我喜欢他。”
“你……”小刘一口气梗在喉咙口,吭哧了半天,末了憋出一句:“喜欢有个屁用!”
秦敬不肯再出声,两人便沉默了。小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慢慢也想明白了。秦敬打小就是这么个死心眼儿的性子,自己怕是说出天来也没用。
难不成要用俩人这么多年的交情要挟他?他又狠不下心这么逼他,只觉着脑门儿一跳一跳地发疼。
“秦敬……”最终小刘苦着脸叹了口气,劝无可劝,索性苦中作乐地开了个玩笑,“你说你……我底下仨妹妹,我妈一直盼着咱两家能亲上加亲……结果倒好,女婿没盼来,干儿子还贴给别人了。”
“……你可千万别跟你妈说。”
“这当然不能说,还用你嘱咐。”
“算了吧,从小儿你就没一个瞎话编囫囵过。”
“我干吗跟老太太编瞎话,不提这茬儿不就得了。”
“就怕你嘴没把门儿的。”
“你少废话。”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句,终又找回些平时相处的气氛。小刘抬头看了眼挂钟,赶紧拉了拉秦敬:“麻利着跟我回家吧,老太太早起做了扣肉,这都等不到晚上了,喊你过去吃中午饭。”
“每年初一也没在你们家吃中午饭……”秦敬小声嘀咕了一句,心说沈凉生统共就在自己家过了一回夜,偏就这么巧,让人撞个正着,那点尴尬劲儿这才泛上来,面上不由一红。
“祖宗,您能换件高领儿的衣裳么?”小刘扫见他脖子上的痕迹,没好气地搡了他一句。
“……”秦敬红着脸去立柜边找衣服,眼睛瞥到长镜子里的人影,又禁不住想起昨晚上镜子中映出的放肆情事,忙把目光调开,心里恨不得把沈凉生提溜回来咬两口出气。
换过衣服出了门,小刘站在秦敬身后,看着他给院门上挂锁,突又问了句:“我说……他没欺负你吧?”
“嗯?”秦敬啪嗒将锁头扣死,心情缓回来几分,便又开始不着调,大言不惭地回道,“没啊,都是我欺负他。”
“就你?”小刘翻了翻白眼,心说那位少爷一看就是个不好相与的主儿,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他要是敢欺负你……”
“你就去拿砖头砸他家玻璃。”秦敬嘴快地接过话头,与小刘相视一笑。两人都想起他们小时候,虽说秦敬比小刘大了几个月,但若有不开眼的混小子欺负到秦敬头上,都是小刘替他拔闯,蔫坏损地拿碎砖头去砸人家玻璃或者窗户纸,偶尔两次东窗事发,被小刘他妈拿笤帚疙瘩追得满院子上蹿下跳。
一块儿闯祸,一块儿挨罚,一块儿抢饭吃长到那么大--这样的兄弟,甭管出了什么事儿,还是想要一直做下去的。
转眼到了年初四,秦敬一觉睡到八点多,起来翻了会儿书,听见院外有人叩门,模糊记起沈凉生说初四要来找他,便撂下书走出去开门,边拉门边说了句:“你倒是……”
秦敬本想说你倒是早,结果看到门外边站着的人就愣住了,愣了两秒方改口招呼道:“……方先生。”
“秦先生,不好意思,来得冒昧了。”方华清清爽爽地立在外头,因着过年穿得鲜亮,一件竹青色的短大衣,配了条嫩黄的毛围巾,头发编了两条辫子垂下来,整个人都带出几许春天的味道。
“哪儿的话,”秦敬赶紧侧身把她让进来,“真是稀客……嗯,我屋子里乱了点,要不麻烦你等会儿,我先收拾收拾……”
“不用了,”方华看他这副多少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噗地笑出声,客气着回了句,“没打扰到你就好。”
“不打扰,方先生过年好。”秦敬也笑了,虽有点忐忑她找上门来的用意,面上却不流露分毫,只当做是同事间普通拜个年。
两人进了门,秦敬让过座,又转去厨房烧水沏茶。秦敬在厨间等水开的空儿,方华一个人坐在桌边,借着打量屋里的陈设平定自己的心跳--她也就是表面上看着镇静罢了,实则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在家里给自己打了半天气,才拎着东西出门拜了这个年。
“当心烫。”秦敬拎着烧开的水和两个洗净的玻璃杯子走进屋,拿过茶叶沏好茶,将其中一杯推给她,自己在桌子对面坐了下来。
“谢谢。”方华轻轻应了一声,双手虚虚拢住玻璃杯,刚平定几分的心跳重又快起来。他给她一杯待客的热茶,她都觉着心头也跟这杯子一样不停往外冒热气。
“对不住,家里也没准备什么过年的东西,没什么能招待你的。”
“没事儿。”
“年过得还不错吧?”
“挺好的。”
“……”
“秦先生呢?”
“也挺好的。”
“……”
“……”
两人寒暄了几句,一头有点冷场,一头又都在想话题,最后不约而同地开口:“你……”
“你先说。”方华笑出来,让了秦敬一句。
“你气色不错。”秦敬也笑了笑,拣了句姑娘家爱听,又不算唐突的话夸她。
方华心里再怎么敲小鼓,面上还是大方的,闻言含笑打量秦敬,同样夸了句:“秦先生气色也不错,看着像比放假前胖了点。”
“真的?”秦敬抬手掐了掐自己的脸,“不是吧,那天还有人说我怎么吃都不长肉。”
“……”方华不答话,只笑笑地看着他--这样的目光多少已有些不加掩饰了,秦敬对上她的眼,心里头什么都明白,面上却仍笑着问:“你爸妈挺好的?”
“我爸妈挺好的,大哥大嫂也挺好的,”方华故意跟他开玩笑,侧头揶揄道,“我还有个弟弟,也挺好的,秦先生还有什么想问的?”
秦敬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却已默默下了决定--可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既然早晚要说清楚,那么还是晚不如早。
“对了,”方华佯装是刚想起来一样,打开自己带来的布兜,拿出几个饭盒,“我知道秦先生……”略顿了顿,鼓起劲儿把话说完,“秦先生一个人住,就带了点菜过来,手艺不好,秦先生别笑话。”
她知道他爹娘都去了,怕他一个人过年吃不好,猜着他的口味,亲手做菜给他送过来。不是什么金贵的东西,但这份真心真意,实在让人不敢领受。
秦敬不敢受,却不直接推拒,甚至还打开盖子闻了闻,兴致勃勃夸道:“方先生真贤惠,谁娶了你往后可有口福了,不像我们家那位,别说让他做菜,就算让他洗个碗,约莫也是洗几个摔几个。”
“……”方华觉着自己其实并非没有预感--姑娘家对喜欢的人的情绪最是敏锐,她早就隐隐约约觉得他最近兴许是有了喜欢的人,只是怎么都不肯死心,非得跟做算术题似的,明明白白地求个答案。
手心里笼着的玻璃杯慢慢凉了,方华盯着杯沿沉默,直到茶水全凉透了,才又笑着开口:“……不够贤惠,秦先生却是喜欢的吧?”
秦敬刚刚委婉地拒绝了她,现下也只能更狠心地,一鼓作气拒绝下去:“嗯,挺喜欢的。”
方华又沉默了几秒,压了压眼中酸楚,心中警告自己:你可不准哭,这大过年的,别哭哭啼啼的给人家添堵。
“时候不早了,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吃晌午饭,”好不容易把涌到眼边儿的泪意逼回去,她赶紧站起身,还算妥贴地同他道别,“这菜秦先生留着吃吧,饭盒也不着急还我,过两天上了班再说。”
“我送送你。”
“不用了。”
“送送吧。”
“不用了。”
“……还是送送吧。”
“……”
方华不敢再推了,生怕再说一句就哭出来。两人默默地出了门,默默地走到胡同口,默默地停下步子。秦敬想问她是怎么来的,琢磨着是要帮她叫辆黄包车还是送她去电车站,方华却首先出声,低低唤了他的名字:“……秦敬。”
“嗯?”他虽是拒绝别人的那方,此时心里却也不大好受,侧头应了一声,想到这大约是头一回--估计也是最后一回了--她没有客气地叫自己“秦先生”。
“……”方华却没再说话,只转过身面向他,突地走前一步,把额头抵靠在他胸口,忍了半天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掉下来。
马路边儿人来人往的,她也不在乎脸面了--反正就这么最后一回,随便别人怎么笑话吧。
秦敬犹疑地抬起手,觉着不该再给她这样虚妄的安慰,却终究忍不下心,最后还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你就是对人太好……”方华反倒直起身,垂眼说了句,“是我没福气。”而后便转身快步走了,没有再回头。
秦敬立在原地,目送她沿着便道越走越远,越走越快,竹青色的背影看着有些伶仃。他有些不放心让她这么一个人回家,可也不能再追上去,正在心烦意乱的当口,突又瞥见马路对过有辆熟悉的黑色轿车,车边立着的人不知已经站那儿看了多久,见自己望过去,二话没说,直接拉门坐进车里,一踩油门开车走了。
其实沈凉生本不会这么早来找秦敬的,只是晚上临时插进个推不掉的饭局,才特地在上午就出了门,想跟他一块儿吃个午饭。
车开到地方,刚要调头去马路对面泊车,便见秦敬和方华肩并肩从胡同里走出来,后头该看的不该看的全让沈凉生看了个满眼。
他眼见人家姑娘都走半天了,秦敬还傻愣着立在那儿,一副犹犹豫豫要追不追的德性,干脆推门下了车,立在车边等着看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及至秦敬终于注意到了,沈凉生却又因为心中那把邪火,实在不想现在就搭理他,自顾自地上车走了。
说来也不能全怪沈凉生误会--这边二位演的虽是出离别戏码,但由不知情的旁人角度观之,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恋恋不舍的意思。况且小刘那档子事儿怎么解决的沈凉生还不知道,火上浇油地见到这一幕,若不多想才叫稀罕。
他倒也不是觉得秦敬和方华间真有什么,只是于这一刻清楚地意识到,秦敬确实有着许多别的选择--谁说这人是孤零零地过日子的?他有朋友,有对他以心相许的女人,只要自己放了手,他完全可以去选择别的人,照样自由自在地过下去。
当晚沈凉生跟中原公司的几位股东吃了饭,饭后一行人换去中原百货楼上的“七重天”歌舞厅继续热闹,周秘书跟在沈凉生身后半步,突地凑前在他耳边道了句:“二少,我告会儿假行不行?”
沈凉生侧头看了他一眼:“干吗去?”
“唉……”周秘书跟了沈凉生四年,虽说平时做小伏低的,但俩人关系倒也不算生疏,闻言叹了口气,合盘托出道,“临出门时吵了一场,趁着楼下还没打烊,买点东西回家跟我太太赔个不是。”
“去吧。”沈凉生也知道自己这位秘书素来有些惧内,但跟他太太感情确是很好的。一念至此,心中突然一动,把已走出几步的人又叫了回来,“顺便帮我带点东西吧。”
周秘书听完沈凉生让他带的东西,面上不动声色点了点头,心中却暗自道了句,看吧,我就知道俩人长不了,看来这就已经散了。
沈凉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附耳过去补了两句要求,话说完了,见周秘书难得有点傻眼,挑眉问了句:“怎么了?”
“……二少,”周秘书忍了忍,还是笑了,大着胆子跟沈凉生打趣道,“本来我还琢磨着给我太太买点什么好,您这倒是提醒我了。”
“别废话,还不快去?”沈凉生语气虽不客气,话中却多少带了些男人间的玩笑意味,周秘书听得沾沾自喜,心说自己这才叫无心插柳柳成荫,估计是刚才那句话说得正对了二少的心思。然而高兴完了又有些后悔,暗道看来俩人根本没散,而且感情真够不错的,要不然也不能玩儿这套。照这么下去,就算那位秦先生做不成什么二少奶奶,自己也该想法儿经营下这条门路才是。
秦敬那头虽明知沈凉生误会了,却也没急着追上去解释--他一个两条腿儿的,也跑不过人家四个轮子的--只心道了句这叫什么事儿啊,又暗骂沈凉生真是个少爷……不,这简直是个小姐脾气,果然半点都不贤惠。
可再不贤惠也架不住自己喜欢。秦敬叹了口气,想着先给他半日时间冷静冷静,转天再上门哄人。
第二日秦敬一早去了沈宅,沈大小姐却不在,想是人贵事忙,年节下应酬太多。不过反正早就熟门熟路,秦敬索性也没回家,泡在沈宅等了他一整天,直到九点多才把人等了回来。
沈凉生一进门就听下人禀道秦先生过来了,便直接上了楼,推开卧室门,果见秦敬靠在床头看书,身上只穿了件浴袍,头发还湿湿的,想是刚洗过澡。
“你倒自在。”
“谁说的,”秦敬嬉皮笑脸地放下书爬起来,凑过去抱住他的腰,“见不着你我可整天都不自在。”
沈凉生面上倒没见有什么不快,还像平时那样微微低头吻了下他的脸,淡淡道了句:“我去洗澡。”
“哦。”秦敬答得利索,却仍巴巴地跟进了浴室,边看沈凉生脱衣服边跟他解释自己和方华并无什么特殊的关系,小刘那边也讲通了,总之诸事太平,沈公子沈二少您可千万别跟那儿自己生闷气。
“说完了?”沈凉生站在花洒下,边把被热水打湿的头发撩去脑后边斜斜瞥了他一眼。
“……完了。”秦敬顶喜欢看他这个撩头发的动作,尽管对方的裸体早见过八百遍了,一时还是觉得满室春情,赶紧带上浴室门出去降降火。
沈凉生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走进卧室,立在衣柜前,冲靠在床头继续看书的人勾了勾手指:“过来,有东西给你。”
“无事献殷勤,”秦敬老老实实走过去站到他跟前,话却说得招欠,“肯定非奸即盗。”
沈凉生并不搭理他的话茬,回手打开衣柜门,取出一只拆了包装纸的衣服盒子,揭开盒盖,却是一套淡粉色的女式寝衣,里面一条齐膝吊带裙,外罩一件花边长袍的西洋款式。
秦敬闲着没事儿自然不会去逛什么女装,看见一盒粉不拉几的东西,先头还不知道是什么,直到沈凉生把里头那件丝绸内裙拣出来,吩咐他“抬手”才回过味来,连忙退后一步,面红耳赤地道了句:“沈凉生,你别太过分,都说我跟人家姑娘没什么了,你就算看不顺眼也不能这么着。”
“怎么着了?”沈凉生跟进一步,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就要把衣服往他头上套。
“你……”秦敬使力挣开他的手,脸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却大半是被他气出来的,“我又不是女的,你别这样。”
“我知道你不是女的,”沈凉生却仍好整以暇,重扣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劝诱道,“只穿上给我看看,行不行?”
“……”秦敬气得话都懒得跟他说,只想干脆掉头走人算了。
“听话,”沈凉生也知道他生气了,轻轻吻着他通红的耳垂,低声哄道,“我倒想你是个女的,能让我娶回家,抱着疼一辈子……”
讲话的人面色静如止水,声调无波无澜,却偏能将一句话说得十分缠绵,九曲八弯地钻进人的心坎里,听得秦敬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好仍红着脸不做声。
“你知不知道,”沈凉生再哄下去,基本已是在胡扯了,“买的时候我跟人说……”
他贴着他的耳朵,轻轻道了句:“……是给我太太买的。”
“沈凉生,我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秦敬垂眼静了两秒,突地劈手抓过衣裳,粗鲁地往头上套,心中只觉自己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马上就可以去死了--他听他这样说,心里竟蓦然甜到发苦,愿意自欺欺人地陪他荒唐这一回,做一夜的虚假夫妻。
“白长那么大,连件衣裳都不会穿,”沈凉生扯住他的手,“别动。”
他亲手为他褪去浴袍,套上绸裙,整好肩头纤细的带子。再为他抚平弄乱的头发,抱住他的腰,轻轻带进怀里,低声说了句:“真好看。”
“……不可能,你少糊弄人了。”
“我说好看,那就一定是好看。”
“天底下就属你最不讲理。”
昨日沈凉生特别吩咐周秘书买了最大的尺码,又是舶来的洋装,秦敬虽是男人的骨架,但因为人瘦,所以不但套得下,且还不算太紧。
不过到底个头高,本应齐膝的长度将将盖过大腿。秦敬的皮肤虽没沈凉生白,在男人里头也算是白净的,倒真衬得起粉红色。丝绸内裙上没印花样,只在裙边镶了道同色蕾丝,沈凉生一手隔着蕾丝徐徐滑过他的腿,一手握住他的手,引他摸进自己的浴巾里头,口中变本加厉地调戏道:“哪儿不讲理了?如果不是好看……”
秦敬轻促地喘着气,感受着手下火热坚挺的阳物,耳听到对方低低续问:“你说它怎么一看见你就变这样了?”
“……”
“好好摸摸,宝贝儿不是说最喜欢它……”沈凉生话没说完,便觉秦敬握着自己物事的手一紧,话音一转,挑眉谑道,“沈太太,下手轻点,万一弄坏了,你下半辈子打算怎么办?”
“你别说了。”秦敬被他逗得再听不下去,脸热得能贴烧饼,气急败坏地咕哝了一句。
沈凉生倒知道见好就收,可嘴一点没闲着,侧头含住秦敬的耳朵细细舔吮,右手潜入裙下,包住他光裸的臀大力揉搓,手指时而寻去股缝间的小穴轻轻抚弄,只觉那处欲拒还迎地含吮着自己的指尖,腹下便热得厉害,一紧一紧地发疼。
“站床边别动。”沈凉生蓦地推开他,自己走去床头柜旁翻出润滑药膏,方走回床边,扯开腰间围得浴巾坐下,拍了拍腿,吩咐道,“坐过来。”
秦敬同沈凉生在床上混熟后,其实一般还算放得开。只是今夜兴许被身上这件令人尴尬的衣服束缚住了,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不自在,跟个木偶似的,被沈凉生的话音牵动着,垂着眼爬到他身上坐好,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凉生买了这么件女装让他穿本是带着些惩戒意味--他看他同个女人搅合到一块儿就有气,这把邪火不变着方儿折腾他一回是熄不掉的--但眼下看他乖乖地脸对着脸坐在自己怀里,竟比头一回做这事儿时还要羞涩,一副手脚没地方放的样子,却是可爱得想让人欺负了。
“现在倒老实了,早干什么去了?”沈凉生启开药盒盖子,挖了一坨药膏在手心捂热了,方探去他后头,徐徐给他做着润滑。
“早也什么都没干,你别冤枉人。”秦敬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委委屈屈地嘟囔了一句,后头却因为谷道中泛起的一丝麻痒,不自觉地夹紧沈凉生的手指。
沈凉生的呼吸重了重,手指动得更快了些,只觉自己的忍耐力自打遇见身上这位主儿就江河日下,一天不如一天,可真是……到底谁跟谁讨债来的还是两说吧。
“沈凉生……”
“嗯?”
“行了吧……”秦敬后头被他用两根手指弄得一片湿滑,若有若无的酥麻搅得心中萌动,低着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你起来点,”沈凉生巴不得他这么说,却又故意吩咐道,“自己把裙子后头撩起来。”
“……根本不碍事儿。”话是这么说,秦敬却还是自己把后头的裙摆撩了起来,露出光裸的臀,任由对方掰开他的臀瓣,一根火热物事慢慢挺了进去,不由低喘着叹出声。
“你下头湿得厉害,”沈凉生明知那处湿润只是因为药膏润滑,却偏一边上下律动一边像对女人一样问他,“被我干得舒服么?”
“……嗯。”
“还想更舒服么?”
“嗯。”
“那说点好听的?”
“说什么?”
“就说……”沈凉生按低他的头,亲了亲他眼角的红痣,低声哄道,“说你非我不嫁吧。”
“……”明明是缱绻至极的情话,秦敬却突地觉得有些眼热,一句“我喜欢你”涌到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什么嫁啊娶啊都是笑话,可现下他还是在这里,穿着女人的衣服,像个女人一样被他进入,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喜欢他。
甚至这一刻秦敬恍惚觉得,哪怕有一日沈凉生娶了别人,但只要他不说与自己分手,自己就不会先一步离开他--这样的心思简直已经低贱到了骨子里,让他自己都想抽自己一个耳光,那一句“喜欢”便更不能说出口了。
沈凉生看他眼眶有些发红,还以为他被自己逗急了,抬手安慰地抚着他的背:“乖,不闹了。”又俯头凑到他胸前,隔着丝绸布料吻住他的乳头,用牙齿和舌头反复撩拨,胯下照准他的敏感点摩挲顶送,觉出怀中的身子舒服得微微打颤,方撤开唇,余光往下扫了扫,眼见他那根物事翘得把裙子前头撑起一块,龟头溢出的液体沁湿光滑的丝绸,竟让自己觉得有种倒错的风情,畸形的美。
这夜沈凉生的高潮快感也是畸形的--他把他弄射了两次,眼看那条裙子染上驳驳精斑,自己也深深射在他身体中,却仍无法觉得满足。
他草草套上浴袍,去楼下书房取了裁信用的银剪,让秦敬平躺在床上,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那条皱皱巴巴的裙子--只剪开了乳头和下阴的位置--而后把对方半软的阳物从丝绸裂口中拿出来,自己跪在床上,一边玩弄他小小的乳头一边为他口交,极尽取悦之能事,看他不可自持地扭动挣扎,哭泣着泄在自己口中,而自己下头虽然仍自硬着,竟也得到了一种仿似高潮的快感。
带着这样的快感,他把自己的男形连同对方的抵在一处狠狠磨蹭,蹭到秦敬无法自抑地射了第四次还不肯罢手,继续用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口和手折磨他那根已经不大硬得起来的物事,直到他连抽搐的力气都不剩下,小声哭着漏了些许尿液出来,才终于满足地射在了他身上,与他相拥在一块儿沉沉喘息。
秦敬被他折腾得疲累已极,几乎是半晕半睡了过去。沈凉生拧了热毛巾为他清理好身下狼藉,又把被子拉上来盖严实了,方靠在床头点了支烟,静静看着他睡着的脸。
他看着他睡着的脸,默默心道了句:这个人你放开手……他可就归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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