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前奏
对于大陆上的第一帝国亚赫来说，原本由于新帝登基，而应该使其臣民修养生息的众神历二七七九年至二八八零年，显然已经注定不再有可能会如人们所愿地是一个平安年了。在亚赫帝国圣帝克里斯福二世登基的第二年，也就是众神历二八八零年，这个强大的帝国除了要派出军队去亚金防线与兽人族作战外，它的内部也将要开始出现一些现在还未涌现出来的的危机。
而这个时候还生活在冬季的尾巴里没有出来的帝国臣民，他们谁也没有料想到，隐藏在亚赫扶蓝帝都这种平静表象下的，会是一场多么令人震动的惊变！那一场被所有史学家用了无数个浓墨重彩的笔调描写出来的，被行走在大陆各处的游吟诗人用画眉的篇章颂唱出来的震动了整个大陆的“元帅府事变”，现在却仿佛那些隐藏子白雪下的黑土般，还没有露出哪怕一丁点儿可以让人们察觉出来它的存在的线索。
亚赫帝国的春天往往来得很晚，今年的春天也和往年一样，让人们足足等到三月末四月初的时候，它才姗姗来迟。每到春天，亚赫帝国就会在大陆上带起一阵商业狂潮，而最大的原因就是，春天这个万物复苏的季节里，有着亚赫帝国最重要的节日——春种，当然如果想说这个词比较俗气的话，这个节日其实还真有一个颇具气势的名字——庆国日。
只是，或许是由于“庆国日”这个名字的由来没有“春种”长久，亦或许是因为“庆国日”是当初哈里陛下这个被帝国贵族阶层崇拜，却因为穷兵黩武让他的子民对他多有微词的皇帝，亲征胜利时随口起的名字的缘故，亚赫帝国的子民并不习惯于称呼这个在莫林看来很具气势的名字。
与此相反，与“春种”一样被人们庆祝的“秋收”节，却沿袭了当年珍妮特大公主摄政时改得名字——秋祭日。由此便知，同那些鞠躬卓著享誉后世的帝王相比，多数帝国人还是倾向于让他们生活安定的君主的，当然，珍妮特大公主并不是亚赫的君主。
或许是由于亚赫帝国的这个节日是大陆上独一无二的，其他国家并没有的缘故，这个时候，并不用过节的其他国家的商人就会一波一波地来到亚赫，贩卖各种用品，而亚赫帝国的臣民在经过了一年的辛苦劳作后，也会买回去一些东西以待过节。总体来说，在莫林看来，这个国家的这个节日与他前世的“春节”有点儿像，当然除去时间之外。
而将要进入这个节日的现在，作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大城市的亚赫帝都当然是热闹非凡。
与之相呼应的，亚赫帝国的宫廷内也是喜气洋洋地准备过节了。走在小道上，不时看看行走在宫廷四处，看起来要比平日忙了许多的仆从，莫林得出一个结论，无论世界上两个地方历史背景、生活习俗多么不同，人们对于劳动成果的尊重都是一样的。
“春种的气氛果然不错，不是吗，我的克里斯福二世陛下？”
正在批公文的威廉刚刚将一句话写完，莫林那玩笑般轻飘飘的声音就落在了他的耳朵里，下意识地抬起头，丝毫没有在意莫林是怎么突然间出现在他的宫殿这种问题，威廉看了看他，低下头继续往书案上摊开的牛皮纸上写字。直到那句话写完，威廉才放下笔，靠上柔软的椅背，看向靠在书案边上一直盯着他看得莫林：“那么，艾灵顿大公是想说什么？”
莫林耸了耸肩，从书案上那一摞还没有批过的公文中抽出几本本，随手翻了翻，然后在威廉有些疑惑的目光下，拿起他放下的笔，动作潇洒地在其中一本公文的最明显的地方写了一行字：“威廉，作为连这种问题都要向你汇报的人来说，他完全没有一点儿身为人臣的自觉。像这种事无巨细全部写入公文的做法，完全就是为了洗脱有一天他管理的地方出了问题时他自己的责任。”
威廉瞥了眼莫林学着他的字迹写在公文上的那句话，指着那一行飘逸的字体笑道：“那，这个就是你得出这个结论后，给这个帝国官员的……”威廉顿了顿，又接着道，“恩，忠告？”他挑眉看了看莫林，念道，“我要你当城主不是为了让你当个传声筒，当然，你如果想当个传声筒的话，我很乐意将你调到一个绝对适合你待的地方？”
“虽然，不符合你身为皇帝的身份，但是你不能否认这句话会很有效。”
威廉失笑，确实，这句话说过去绝对会有效，但是，莫林今天这么做的原因除了闲得没事无聊外他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别的原因。他绝对能够想象一个在外任职几乎半辈子的城主，在接到帝国君主的这么一句话后，会是什么表情。
“怎么，你不同意？”莫林那张俊脸突然在威廉眼前扩大，呼出的气息几乎是贴着威廉的脸颊过去的。
威廉不自然地往后靠了靠，干咳了两声，却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皱眉道：“莫林，那个赛薇娅公主还是时常与法斯特夫人联系？”
“怎么问这个？”莫林摸了摸威廉的脑袋，“放心，我不会娶她的。”
威廉拉下在他脑袋上乱摸的手，很耐心道：“亲爱的莫林，我这是在将正事，希望你认真些听。”
“嗯？”看威廉不像开玩笑，莫林不再将手往他的爱人脑袋上招呼，靠在桌案上的身体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疑问道：“怎么又扯上她了？”说道这里，莫林突然皱起眉头，“难道是我母亲？还有，柯利弗？”
威廉摇摇头：“法斯特夫人和柯利弗倒是没什么，只是这位公主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他们凯撒拉的七彩石。但，来了之后却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而频频与法斯特夫人接触，这些你不奇怪？”
莫林揉了揉额头：“你有什么消息？”
“嗯。”威廉从桌案另一边的一摞文件中抽出一本蓝色封皮的递莫林：“昨天晚上递上来的，凯撒拉的那位安其罗·萨姆的病已经没得治了。”
安其罗·萨姆是身在亚赫的赛薇娅公主的哥哥，也就是现任凯撒拉皇帝，只不过，这位皇帝陛下虽然有着无比过人的政治手腕，但是却没有与他身体相匹配的健康身体，从小的体弱多病让他只能够在凯撒拉帝都赛特内的宫廷内管理他的帝国。而自从守护者凯撒拉皇室的七彩石被盗后，这位有着巨大理想抱负的年轻皇帝，在经过了痛苦的挣扎后，终于要熬不住了。
莫林看完情报，沉默了许久才说了一句话：“如果没有身体拖累的话，这个安其罗·萨姆会是一个不错的君主。”
威廉淡笑不语，确实，他也承认这一点，这个安其罗·萨姆拥有着世人都难以比拟的才能。即使再怎么自信，威廉也承认连他也是比不上的。但是，任何才能如果没有机会实施，也是没有用的，不是么？况且，这个安其罗的抱负与众人想象的也不一样，他的抱负不是一统大陆君临天下，也不是什么名声财富帝国利益，他的抱负是很多帝王都不会有的，那就是让他的国家的臣民过上安稳而富足的日子。
是的，或许很多人都不会相信，但是自从接触政事后，就在凯撒拉安插了亲信的威廉，却相信这一点。不过，这个皇帝却显然不是一个老好人。他并不在乎什么仁君的好名声，从他曾经将兽人扰边时想要趁火打劫的边疆小国连根拔起这一件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他不在乎任何除了凯撒拉之外的国家的人是否过得安好，他只关心自己这一个国家。
虽然这样，威廉却并不认为这个安其罗·萨姆是一个虚伪的人，因为他曾经接到的报告中描述过这位年轻的皇帝，在听到人们对他残忍无道的指责时，对那些劝他注意影响的臣子们说的一句话。
“我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也不是一个精力多到可以对那些不是我的子民的人们给予无限关怀的勤勉君主，所以，在坐的各位，如果你们想要你们的皇帝陛下我早死的话，你们可以尽量来催促我只是为了注意形象，就在其他与凯撒拉无关的地方上多花心思。”
冬末初春的天气，雪虽然已经融化了，但温度已然很低。一阵冷风灌入大殿，莫林动作轻柔地将搭在一旁的兽皮披风披在威廉肩上：“这位赛薇娅公主差不多也接到这个消息了吧？”
“估计要比我手中这个消息早到扶蓝半天。”威廉就着莫林的手拉了拉披风领子，虽然看起来动作随意，但他却时刻注意着没有将自己冰凉的手碰触到莫林。
“嗯，赛薇娅·萨姆和凯撒拉皇帝的感情听起来不错？”莫林眯了眯眼睛，在那些情报看来，他们两兄妹的感情应该是不错的。况且，这位公主明面上是来和亲的，但是暗地里她可是为了七彩石来的。而能够缓解凯撒拉皇帝病情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七彩石了，而且，来到亚赫的赛薇娅公主并没有丝毫不情愿的意思。虽然她曾经在离开凯撒拉前往亚赫的那一天，在天下人面前，发下了那样一句豪言壮语。说白了，其实那句豪言壮语被理解成，为了吸引大陆人们注意要更为合理。
“对了，莫林。”威廉突然坐直身体，一个劲儿地盯着莫林瞧。
“怎么了？”这个眼神儿确实与平常的威廉有写不一样，但要让他说出来那里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莫林，你这一段时间除了陪我外，其他时间真歇了？什么事情都没管？”
“是啊，你应该知道。”莫林撇了撇威廉。他们闹别扭那会儿见面时间少，他没发现威廉的状况，但是自从两人没事儿，和威廉在一起的时间增加之后，他发现，威廉的精神明显不如以前了，动不动就是一脸疲惫，虽然威廉自己也知道他的身体好像特别容易困顿，但是作为本人的他却没有在旁边看着的莫林来的惊心。所以，莫林是一有时间就将自己的本源魔法力输给威廉，虽然治标不治本，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下。
想到威廉话中的意思，莫林皱眉道，“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这段他一回公爵府就开始冥想休息，准备第二天为威廉输送本源魔法力，倾天部的消息他是很久没管了。
“我没什么事情，你别太累了。”威廉用那只已经有了些温度的手盖上莫林撑在桌面的手。
“没事。”莫林笑了笑，反手将威廉的手扣在手中，“你刚才想说什么？”
威廉耸肩：“是你那个旧情人的事，在我们还在襄城时，他曾经借助神殿的魔法传送阵回过扶蓝一趟。而且——”威廉看了看莫林俊美的侧脸，“他回到帝都后，还去了趟你家——帝国元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