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到了周一，宋程一上线就看到陈潇给他留言说会整天在在线，让他回话。
「陈总，还在吗？」宋程打了几个字上去。
过了一会，那边回了讯息：「在，公司里的事情我听到了一些。」
沉默了片刻，陈潇继续问宋程：「你有什么想法和打算？」
「虽然名义上是公开投票，但是我想会站出来的，也只有冯雨和张德鑫了，公司高层支持冯雨的人不是很多，很多基层员工都会见风使舵，所以应该是张德鑫获胜。」
「这些情况我都知道，我问的是解决的办法。」
「陈总，您应该已经有方法了吧？不要为难我了。」宋程叫苦道。
「无论是冯雨还是张德鑫，这两个人出来我们都是输。」陈潇打道：「如果想扭转败局，就需要找到第三个候选人。」
「谁？」
「东方。」
「什么！！！！老板，您要找个保全人员来竞争总经理的位置？？？？？」从屏幕上的一串问号就可以看出宋程的惊讶程度。
「是，我知道你这么惊讶是为什么，我还没疯。」陈潇摸了摸胡子慢慢打着。
「可是您要怎么把他弄到总经理的位置上去？有谁会选他？而且就算是黑箱作业把他弄上去，也没有人服他啊！东方那个人，没有靠山、没有资历，总经理的位置他怎么能够胜任？」
陈潇吸了一口气。「不是胜任的问题，而是信任的问题，我现在信任他，这就是最好的理由。」
「那……好吧，反正做您的秘书这么多年，知道您打定的主意从没有改变过，老板，我听您的。」宋程妥协道。
「那好，第一步，你先去说动东方去报名参加，然后你自己也把名字报上。今天你把事情办妥了，我再告诉你下一步。」
「可是那个东方什么的，我看也挺倔的，如果他不同意怎么办？」宋程有些忧心道。
「他如果不来，我就连你一起开除。」等了一会，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字。
「为什么又是我倒霉？」宋程小声地念叨了一句，这时屏幕上又蹦出了一句话：「开玩笑的，你搞不定他就把他领到计算机前，我和他说。」
宋程嘴角抽动了一下，不会吧，冰冷无情的老板也会开玩笑？要不是其他的话和陈潇的惯用语气一样，他真要怀疑计算机前面坐着的是另有其人。
早上，东方刚刚巡视了一周回到休息室里，宋程就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一把把他拉住：「喂，东方，我有事情和你说。」
「什么事？我今天的衣服上可没有猫毛呦。」东方开着玩笑。宋程小心地看了看门外没有人，锁上了休息室的门。一脸严肃道：「东方，我和你说个事情。周四要举行新总经理的选举，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吧？」
「知道啊，上周开会说了嘛。」东方一脸的问号。
宋程吸了口气。「那么，拜托你参加候选人的报名。」
东方脸上的问号变成了惊叹号。「大哥，你真不是来耍我的吧？就算我现在是在这个公司工作，我也只是个保全啊。」
「我知道这事情听起来很荒谬，但是，这件事是我们老板的决定。」
「老板，又是哪个老板啊？」东方揉了揉太阳穴。
「是陈总。」宋程答道。
「可是他不是失踪了嘛？」东方继续整理思路。
「这件事情是有内情的，我们老板是被人陷害，现在不方便现身，所以东方先生，我希望你……」宋程继续解释。
「好吧，我不管这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只想说，我对这个事情没有兴趣。」东方开口回绝。
「这个事情你不要误会了，我们不是有什么陷阱或者阴谋，是希望你帮忙。」
「我这个人倒是喜欢帮忙，但是帮忙也总得给我个理由吧？那个陈潇是谁？说白了我们唯一的交情，不就是撞过一次车嘛！」
「那你过来，老板说如果你要拒绝的话就要亲自回绝。」
「喔，你带我去见你失踪的老板啊。」东方开口道。
「不，是透过网络而已。」说着话，宋程把东方拉进他的办公室，打开了msn，开始给陈潇留言。
「老板，我把东方带过来了。」
「呵，你果然没有劝动他。你去门外守着，我和他说吧。」宋程让出了座位，东方看了看对话框，打上几个字：「我，东方。」
「你好。」
东方劈里啪啦地继续打：「参选总经理的事情，我已经和宋程拒绝了一次，现在我再和你说一次，我拒绝。」
「嗯，我明白，在你看来你我只是陌生人，没有必要帮我的忙。但是其实，我了解你比你想象的多一点。」
东方撇了撇嘴，他觉得，无论陈潇说什么，他都不会改变主意了，正想起身叫宋程进来，对话框里突然又多了一行字。
「我知道你原来在长风汽修工作，家里现在只有你爸爸和你姊姊，喜欢吃泡面和红烧排骨，而且，你是个Gay。」
东方惊讶地皱了一下眉，然后又坐回了了位置上。
「你查我？想用这些事情威胁我？」
「不，我只是说出我所知道的事情。我觉得，我们是朋友。」
东方可以感觉得到，陈潇打字很慢，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等下去，对话框里又跳出了新的话：「我知道你这个人够义气，可以帮朋友两肋插刀。所以这件事，我不想谈什么条件，不想说什么利益。我个人真的是遇到了一些问题，希望你能给我帮助。如果还有别的方法，我也不会拉你进来，参加竞选的事情，无论结果如何，都算我求你。」
东方的眉头皱得更深，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别人低下头来求他，反倒不好意思拒绝。陈潇他见过，印象里那个年轻人很高傲，他来和他说这样的话，一定是严重的情况。
看到他没有反应，陈潇继续说：「如果你不想帮我的忙，那我也不会强求，有句话欠了你很久，一直想对你说……」
陈潇吸了口气，用爪子打上三个字「对不起」。打上了这三个字，他低垂了头，等待审判似地等着计算机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过了大约一分钟，音响里终于传来叮咚一声，这一声好像是扣在了心脏上。陈潇急忙抬起头，透过眼睛里朦胧的水气，看到了屏幕上的四个字──「好，我帮你。」
「多谢。」陈潇松了一口气。「我叫宋程帮助你，告诉你怎么做。」
「不过，我答应帮你并非是完全信了你，我这个人好奇心重，我想知道你究竟怎么把我推上位。」东方继续打着：「还有，如果我按照你的吩咐做了，我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那些情况的。」东方又打了这么一句。
「如果事情结束，我会当面告诉你。」
这一天上午结束的时候，所有的报名截止，参加竞选的只有四个人。
张德鑫、冯雨、宋程，还有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东方。
搞定了报名事宜，陈潇开始部署接下来的事情，竞选的时侯还必须要有一份优秀的演讲稿，能够吸引所有的听众，这份演讲稿非常重要，所以陈潇决定亲自来操刀。
除此之外，东方还必须要对sel的发展有所了解，宋程负责帮助他整理sel几十年的资料。
不管怎么说，用三天让一个对公司毫无概念的人对公司有个全面的了解，是十分艰巨的问题。
这几天在公司里，东方和宋程就以要准备竞选为由，躲在一间小会议室里面。他们两个开着计算机，打开通话功能，陈潇可以听到他们说什么，随时打字上去。
东方虽然有些顽劣，但是记性还不差，两天下来，就把所有的数据和演讲稿背了个烂熟。反倒是宋程，一边要布置会场、联络媒体、制作选票，；另一方面还要顾及东方，自己的稿子都没有时间充分准备。
到了第三天下午，一过六点，陈潇就听到耳麦中传来凳子移动的声音。
「喂，明天可就是竞选总经理的日子了，你这么早就准备走啊？」宋程的语气有些不满。他故意说得很大声，让陈潇听到。
东方的声音也传来：「我可没偷懒，昨天才睡了三个小时，再说了我令天有很重要的事情，约了人了，拜拜。」
陈潇在计算机上又嘱咐了宋程几句，然后关了计算机，跳下凳子。一个冲刺跳到了窗台上，静静地等着东方。
这几天东方确实很努力，每天准备到很晚。
可是令天，这个所谓的很重要的事，究竟是什么？
最近东方推了很多的酒局，不像是去见那些狐朋狗友，难道他……约了叶哲楠？
陈潇在窗台上等了二十来分钟，终于有个熟悉的人影映入入他的眼廉。陈潇连忙跳下窗台，蹲在门口，听着东方的脚步声从一楼直到三楼。
门锁打开，东方走进来，陈潇就扑到他的身上，喵喵叫着，用脑袋蹭来蹭去。东方笑着把他抱在怀里：「呦，今天怎么这么听话？现在不跑可就没有机会了，令天可是该打疫苗的日子。」
陈潇一愣，躺在东方的怀里没有挣扎，他低垂了头舔了舔东方的手，心里有些喜孜孜地想：「原来他所说的很重要的事情是要带自己去打针啊。自己都忘记的事情，他还认真地记得。」
一直到了宠物诊所，陈潇都出奇地听话。进了诊所的门，马尾辫正在那里整理仪器，对着东方一笑道：「等一下啊，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十分钟就可以办好。」
「需要帮忙吗？」
「嗯，不用，我来就好。」
「那好，我等妳啊。」东方说着话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单手托着腮，看着马尾辫忙碌。陈潇在一旁抖了抖毛，想起要打针就怕得四肢发凉。
等十分钟过去，马尾辫取好了针剂，一回头，却发现东方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喂，东方，起来，你得帮我按着白加黑。」马尾辫走过去叫他。
陈潇侧头看了眼睡觉的东方，他知道这几晚东方已经累坏了。有些不忍心叫醒他，犹豫了片刻，他转头对着马尾辫，把爪子伸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自己跳上了台子，闭了眼睛趴在那里。
「呦，你是让我自己给你打啊？那你令天可不许胡闹。」马尾辫心领神会，走过来给陈潇打针。
陈潇果然乖乖地没有动，他紧紧地闭住眼，努力地去想其他的事情，药棉擦在身上有点凉的感觉，然后略微地一痛，他不由得绷紧了身体，「放松放松……」脑子里不停地想着这两个字。时间过了几秒，马尾辫用棉球把针孔按住，拔出了针。
打完了吗？陈潇急忙睁开眼睛，原来打针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可怕。
注射后又观察了十几分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马尾辫走到东方面前，摇醒了他。
「喂，东方，虽然我不想吵醒你，但是你还是回家睡吧。」
东方揉了揉眼睛，伸个懒腰。「呃，我忘记了，还要打针……」
「打什么针啊，早就打完了。」
「哇，你一个人就打了，眞能干，想上回我都按不住他。」
「哪里是我能干，是你的白加黑能干。」马尾辫哈哈一笑，抱过陈潇放在东方的手上。
东方看了看手里的小猫，有些不可置信。他把牠收入怀中，陈潇倦了似地摆摆尾巴，把身体缩成一个团子。
第二天一早东方就被敲门的声音惊醒，他打着哈欠爬起床来开门。陈潇也被惊醒了，爬起来看好戏。
「您好，请问是东方先生吗？」门口站着个黑衣帅哥。
「是啊。」东方点了点头。
「嗯，那就没有错了。您今天上午九点半是不是有个竞选演讲？」黑衣帅哥继续问。
「是啊，可是，这才七点啊。」东方看了看表。「你是？」
黑衣帅哥并不回答他，拍了拍手，他身后突然出现了数个人，涌进了东方的家里，把小小的房间占得水泄不通。
「喂，你们是谁啊，抢劫啊！？」东方一下子被这个阵仗惊醒了。
黑衣帅哥继续打了个响指，然后东方就看到身后的那些人变魔术似地掏出各种箱子柜子以及镜子。
「你们到底是要干嘛？」东方叫道。
黑衣帅哥终于开口，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东方：「我叫谢小首，是陈潇陈总经理的专业造型师，受陈总经理所托，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帮助您打造一个精明干练的形象。」
谢小首说着话目光从东方的头上一直看到脚底，痞子式炸毛的发型，一脸的迷糊表情，吊带背心、大内裤，脚上穿着一双凉拖。
「你还是先洗个澡吧……」谢小首抚额长叹了一声，然后把东方推进了洗手间。
东方抓紧时间洗脸刷牙，外加冲了个澡。等他出来，发现自己的屋子已经被铺上了各款的衬衫、西服，地上摆满了各种颜色的鞋子。
「喂喂，我现在可没有那么多钱啊。」东方惶恐大叫。
「放心啦，钱昨天就已经汇到我的账户了。现在您所要做的就是……」谢小首伸出一双手，在东方的肩头一推，东方向后倒去，早有助手推过凳子来接住。谢小首则做了个迷人的职业性微笑，伏下身来对东方说：「享受。」
面前被放置了超大的镜子，谢小首的手指掠过东方的头发。「我们的改造先从发型开始。」
「这头发我留了很久啊……」
「放心，经过我的修剪，只会更加地帅气。」谢小首修长的十指一伸，手上就多出了各种剪刀和梳子，开始上下飞舞。
看着东方被折腾得没脾气，陈潇在床上笑得满床打滚。正在幸灾乐祸的时候，谢小首突然对东方开口：「先生，您家的猫挺不错的，等下要不要我顺便把猫毛剪了？」
谢小首这个人是说得出做得出，陈潇一听，吓得钻到了被子里面，还好谢小首只是开玩笑，并没有真的打算剪他的毛。
二十分钟过后，东方再睁开眼睛。他原来留的头发有点浪荡的痞子气，现在这么一改造，路边的痞子就变成了风流贵族，东方摸了摸头发道：「靠，不愧是陈潇那小子的设计师。」
谢小首邪魅一笑：「这话，是表扬还是批评呢？」
发型之后是脸部修饰，谢小首刮了东方的胡渣，又把他杂乱的眉毛修整齐一些，稍作修饰就让东方的气质变了不少。最后开始挑选服装和鞋子。
「啊，为什么还要选内裤！？」东方大为惊讶。
「那当然，不同的内裤可以影响人的心情和气质。」谢小首说着话拿起一件CK，在东方身前比来比去。
「衬衫我建议你选择稍微休闲一点的，这样看起来不会那么严肃。领带的搭配很重要，这条比较帅气，至于西服……」谢小首说着着话，抬起头看了看东方，丢给他一套。「东方先生的身材不错，这身西服可以凸显你的腰身。还有……」
说着话他又拿了一双黑皮鞋，鞋尖碰碰，用一种命令的语气道：「鞋子也换上。」
拿好了衣服的东方被众人推进了洗手间。陈潇也好奇地爬上桌子，等着东方的闪亮登场。
过了十分钟，洗手间的门终于打开，东方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他的亮相，陈潇差点从桌子上面掉下来，这效果果然不亚于大变活人，如果是大街上碰到他根本就不敢认。
谢小首也冲着东方伸了伸拇指。「不用演讲，你站在那里就赢了。」
「哈！」东方一笑，摆了个自恋的姿势。「我这种样子就是不用你的改造照样有人说帅。」
呕──众人呕吐状。
「好了，现在已经八点十分。」谢小首看了看表，对助手道：「等一下，你们把不用的东西塞到下面那辆劳斯菜斯的后车厢里。陈总付了钱了，咱们可不能贪去，然后……等下把钥匙给东方，让他开走。」
「哇，你们服务真好，还送车？」东方惊讶道。
「美什么？车子是陈潇的。」谢小首一笑道：「不过说起来，先生你收拾干净了很像一个人啊……」
「我？像谁？」东方问道。
「嘿嘿，我可是S市八卦第一人，那些富豪明星我都熟，什么八卦也不能躲过我的眼睛。」谢小首继续邪魅。
「那你倒是说我像谁啊。」
谢小首一摊手：「想不起来。」
东方倒地。
「好了，开个玩笑让你别那么紧张。」谢小首拍了拍东方的肩膀。「看在陈潇的分上，以后哥哥你做造型找我的话，我给你八折。」
「好啊。」
「别的事情也欢迎呦。」谢小首职业微笑。
东方看了他一眼，满脸黑线。「你不是兼职的魔术师或者MB吧？」
这时候一切已经收拾妥当。东方走下楼去就看到了那辆劳斯莱斯的幻影，他走上去发动了汽车，车子转了个弯驶向sel。
这时候，陈潇从后车厢的衣服堆里，小心地钻了出来。他在后座上，找到了谢小首留的备用钥匙，叼在嘴巴里。准备工作顺利完成，接下来就是看东方的表现了。
东方到达公司的时候正好是八点四十，公司大厅的演讲台已经布置好，座位也排列整齐。第一排是股东席、第二排是媒体席、第三排以后是员工的席位，进入公司半年以上的员工都有投票权。这时候离开始还有一个小时，没有多少人来。
宋程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走过来塞给东方一杯饮料，外加一个三明治。「加油啊，为了你和老板，我宁愿被炮灰掉。演讲好好表现，别有负担。」
东方把食物接了过来，开口道：「别这么说，你也有希望。」
宋程一撇嘴。「我的受欢迎程度也就比我前老板高一点点，怎么可能投得中？而且，我们老板是个多疑的人，他一再地提及你、信任你，那么一定有他的原因。你的确是个挺合适的人选。」
吃了东西，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入场，九点二十一过，杨井然也到场坐在了第一排的中央；九点半，竞选大会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