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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书籍名:《最后的谎言》    作者:瑞迷生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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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斯谨身体被曾纽折腾得厉害,曾纽有点过意不去,上午替严斯谨去外面取货,严斯谨则留在超市里。
「你好。」一个陌生的女声忽然从严斯谨头上方传来,他站起身奇怪地打量著这个顾客。
「我叫唐妮。」女孩异样地笑了一下。
严斯谨也认出对方,那天来找小牛的女孩,小牛说是他的好朋友。
「你认识我?」唐妮鄙夷地睨一眼严斯谨。
她和曾纽一起长大,也知道他本性风流,但因为其出自富家,她知道曾纽并不会随意冷淡她。只是,这一次曾纽回国一直没有来找她,如果不是她从陈傅那里打听到曾纽的下落,知道了他无聊的游戏後,也许她连曾纽回了美国都不知道。
「呃,小牛说你是他的好朋友。」严斯谨露出温和的笑容,想招呼对方,他心里也不清楚小牛的朋友对他们的关系知道多少,但直觉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
「小牛?好朋友?」唐妮冷笑一声,「你叫严斯谨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他的女朋友。」
「女……女朋友?」严斯谨睁大眼,并不相信对方的话。
「是。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床也不知道上过几次。」唐妮继续咄咄逼人,她答应过曾纽不揭穿他,但是出於女人的嫉妒心又令她不得不施些手段,让这个被玩弄的男人知道些真相,好早点结束这一切!
「你们……是那种关系?」严斯谨还是不愿意相信对方,小牛怎麽可能骗他!
「随你信不信。反正我警告你,无论你是不是心甘情愿的,你都死了那条心吧。你和他没可能的,他家里不会轻易放过你的。」唐妮恶狠狠地道。
严斯谨呆在原地,等女孩走後,他都没有动作。对方的话他不会相信,可是为什麽一个女孩要编些话来骗自己?他脑里乱哄哄的一片,小牛是喜欢他的,小牛是为了他才又离开了家人,他该相信他……
曾纽在外游荡的时候接到他父亲的电话,「你到底还要玩到什麽时候?都多久时间没回来了?我这个父亲还有你的家都不要了?」
曾纽吐了吐舌头,「好啦,今天晚上我回来吃饭。」
「说话算话。要吃什麽,我让厨师去弄。」
曾纽安慰完父亲後,回到店里,却又发现严斯谨脸色难看地发呆坐著。
「怎麽了?」他凑过去,眨著眼睛,试图引起严斯谨的注意。
「你……」严斯谨本来想告诉他唐妮来过的事情,但又觉得不妥,只能忍住并换了说法地问,「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这样真的可以吗?」
啊?曾纽在听到严斯谨的问题时,第一反应就是很想笑。男人自从表白後,好像越发喜欢自己,这样忧伤地坐著就是担心他们的未来吗?他真的以为他是自己的爱人吗?
「还是不可以的话,我们还是不在一起的好……」严斯谨沮丧地垂下头。
「不不不!我们会在一起,我离不开你……」曾纽并不想看到对方这种样子,他下意识地跑过去,似乎两人真的是情侣一般,「我回去和他们彻底摊牌,把所有的事都说清楚,解决所有的困难,然後我们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今天就回去和他们说清楚!然後再也不分开了!」曾纽抱紧严斯谨的头,心想反正他刚答应了父亲回去吃晚饭。
严斯谨并不愚昧,但是在对方变换不断的谎言和自己浓厚的爱意中,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以往的伦理观,只是想著等对方这回回来後两个人就再也不会分开。
曾纽哄骗严斯谨令他相信自己,傍晚的时候离开店里,走到远处大摇大摆地拦了计程车回到曾家的大宅。
「阿纽啊,你到底要玩到什麽时候?美国都已经开学了,圣诞假期也早结束了,你可以回去读书了。」曾父对於这个顽劣的儿子也没有办法,吃完饭,苦口婆心地劝著。
「好啦,我知道了。」
「唉……我不管你在外面做些什麽,是因为我不想过问,并不代表我真的不知道!你,从今天起可以回家住了。最多一个星期,就给我回美国去。」
曾纽努了努嘴,父亲什麽时候消息这麽灵通了?不过他任自己玩了这麽多年,这次大概是他太过分了,父亲才会插手吧。对他而言,他也没有违逆父亲的理由。只可惜,好不容易得到那个男人的心意,现在却不得不终止游戏了。
「嗯,你放心,我知道了。不过,我今天不能回家里住,明天我就回来好不好?」忽然想到男人也许会神情低迷地等待著自己,曾纽试著多求得一个晚上。
「唉,你到底在忙些什麽……我不管了,反正你尽快回来住,不然你以後别想从我这里拿一毛钱!」
曾父的宠溺和放手让曾纽再次洋洋得意起来,他甜甜地哄了父亲半天,吃完水果後才离开家里。
「你回来了?」
黑暗中,那个傻兮兮的男人果然在等著自己。渐渐走近的曾纽想,这家夥怎麽都不知道开灯呢。
「怎麽样?」严斯谨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忙不迭地上前,声音紧绷地问。
「什麽?」曾纽早就忘记了刚才安慰严斯谨时答应过的话,很快发现自己说错话後,他立刻改口,「没事,什麽事都没。」
曾纽的话并未提到重点,又吞吞吐吐,严斯谨立刻觉得对方有事瞒著自己,「是不是出了变故?」
「没有啦……」曾纽被问得有点烦,此刻他的心情也颇为复杂。他已经答应父亲,意味著游戏很快就要结束,从此就要离开这个男人。
现在若是揭穿,一定会对这个男人造成极大的打击,曾纽本就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但在对方无穷的紧张和担心里,曾纽又不想这麽快让这个男人失望,甚至觉得即使只有一个晚上,也想让这个男人再做回美梦,明天再唤醒他,於是他只好抱住严斯谨的身体,「老板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好喜欢你,无论发生什麽事情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爱你,我爱你……」
曾纽呢喃爱语半天,心情变得更为焦虑困惑,身体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伸手就要脱严斯谨的裤子。
严斯谨制止对方,曾纽又立刻软绵绵地说,「老板,你不是爱我的吗?所以你要相信我,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听到对方深切真诚的表白,严斯谨又软下心,松开手回抱住对方,尽力配合起曾纽的渴求。
曾纽一边发泄著自己的欲望,一边继续缠绵地说著「我爱你」,他对严斯谨发誓,他永远不会离开他,他不能离开他,他爱他,他要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严斯谨红了眼,跟随著对方的律动,努力取悦曾纽。
他的泪珠掉了一串,不知道为什麽,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不想失去小牛,便紧紧抱住对方漂亮但强壮的身躯,内心痴痴地盼望著自己和这个少年能一直这样下去。
严斯谨开始盘算,明天早上他就关了超市吧,把钱取出来,然後和小牛离开这个城市,他这些年的钱也积攒得挺充足。他们可以一起离开这里,到没有对方的父母和那个女孩的地方,就他们两个人……
「小牛,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严斯谨断续的呻吟声中,努力吐出他的期待。
「好舒服,好紧,老板我爱你……」曾纽的口里说著和以前一样的情话,沈浸在欲望中的他根本没听见严斯谨的恳求,他随便「嗯」了一声後就继续在男人的身体内横冲直撞。
早上的清醒仿佛是心灵迫不及待的需求。严斯谨一睁开眼,立刻唤出声,「小牛!小牛!」
男人的两只手收紧了挨著脑袋摆放,身边空荡荡,好像被冰雪覆盖似的,严斯谨的身体微微颤抖。
昨夜口口声声答应他要一起离开的人早已失去踪影。
严斯谨难以相信这个事实,著急地穿上衣服後,一边大声呼叫著「小牛」,一边冲到楼下,除了安静的超市,货柜上依旧沈睡的物品仿佛也在嘲笑他的天真。
小牛不会骗他,严斯谨想,明明是那麽喜欢自己的单纯少年,他们已经把爱说出口,所有不能做的事都越过界,昨天晚上也许诺了一同离开,为什麽他会不见?到底出了什麽事?
他不清楚哪个环节出了错,甚至不想去弄清楚。
坐在结账台後,严斯谨干枯的双眼死盯著超市的门,小牛一定是出去一下下而已,只要再多等一会他就回来了!他这麽告诉自己。
离开的时候,男人紧紧地缩在自己胸口,虽然对方全身透著疲劳的气息,但曾纽却觉得,对方散发出一种隐约的吸引力。
男人红著脸害羞表白的画面突然一闪而过,曾纽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颇感郁闷地抓了抓脑袋,将严斯谨老实好骗的样子努力从脑中挥去。
「发什麽呆?还不过来吃饭!」曾纽的父亲看到儿子一副失神焦虑的模样,略显不满地吼了句。
「噢!来了,来了!」曾纽端上一脸讨好的笑容,像只兔子似地蹦到父亲身边,一边给对方捶背按摩,一边撒娇。
被儿子乖巧可爱的态度逗乐,曾父也放下板著的脸,一同走向饭桌边。
曾纽乐呵呵地给父亲拉开椅子,将他轻手轻脚地伺候著坐下,笑弯了眼,神情更显甜腻,「爸,快吃饭吧!」
自知在外逗留的时间有些反常得久,又被逼尽快回家住,曾纽一心想著哄这个疼爱他甚深的父亲高兴,完全没想到男人背後的心思仍有几分慎密。
悄悄打量著儿子年少漂亮的侧脸,了解亲子甚深,曾父眼尖地看出曾纽的不寻常,虽然反常的轨迹只有一点点,但他仍从少年偶尔闪烁的目光和稍稍走神的表情中嗅到问题。
又强行命令曾纽今晚留下来睡後,曾父回到书房,决定调查出问题所在。
曾纽吃过晚饭後,进去浴室洗澡。
曾纽的父亲便借著这个难得的机会,走出曾家的大门。
他一直知道,那个不成器的混账儿子在外面风流鬼混,可对方还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他对此可以理解。
但是这一回曾纽消失得太久太古怪,家里也是催了好久才回来。美国那里开了学也没当回事,继续泡在外面不打算去美国。
下午问过曾纽那两个混友後,他从陈傅那里得到消息,曾纽正在一个超市里打工,和一个男人住在一起!他玩女人也就算了,现在还玩起了男人!偏偏那男人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色,曾父相信儿子的眼光不会那麽差,认定是对方苦苦纠缠。
他命司机开车,前往那个男人经营的超市。
高级的黑色轿车停在「便民超市」门口,曾父挺著胸膛,从车内探出身体,打量了超市的外形後,脸上堆满嗤笑的神色。
本要关店的严斯谨看到迎面走来一个气度非凡的男子,对方大约四五十岁,身著昂贵的西服,从头到脚地慢慢打量他。
严斯谨被看得有些不自然,还没开口,就听到对方并不友善的口气直逼而来,「你叫严斯谨?」
眼前的陌生人冲口而出自己的名字,严斯谨颇为纳闷,眼前的容貌似曾相识,尤其是对方颐指气使的态度和那日那个女孩一模一样。
「你是……?」
「我是曾纽的父亲。」
「曾纽?」严斯谨瞪大眼,歪著脑袋,感觉有什麽未知的可怕东西要划开他的心房。
「我儿子这段时间一直和你呆在一起,就住这里?」曾父左右审视室内,鄙夷地看了看後,作势要往里面走。
「你要去哪里?」严斯谨立刻拦住对方,并不愚笨的脑袋慢慢思考後,揣测出对方是小牛的父亲。
可他从不知道小牛的名字叫「曾牛」。
「我想看看我儿子这段时间住的什麽环境!」曾父高傲而强烈的口吻仿佛迎面扇了他一巴掌,严斯谨感到恐惧,发不出声音。
只走得稍深入一点,连楼都未上,曾父立刻露出极端厌恶的表情,大吼一声,「混账!你让我儿子住这种又挤又小的破地方?」
「……」严斯谨感觉自己毫无立场,对方的奚落也不全无道理。孤独无依的感觉让他仿佛又挨了个巴掌。
「今天晚上开始,我儿子回家住,不会再来了。」脸色阴霾的曾父用漆黑的眼睛冰冷地瞪著严斯谨,表情上带著嫌恶的轻视,重重丢下狠话。
虽然感觉受伤,但严斯谨仍首先考虑到失去小牛的可怕性,吃惊地大叫,「不行!你不能随便带走他!」
「我是他父亲。」没料到眼前一脸晦气的男人会忽然大声说话,更没想到这种不起眼的角色敢如此强烈抗议,曾父很不高兴,语气放缓,带了更多的鄙夷和漠然,「说吧,你想要什麽?可惜,我不会给你钱。但为了你自己好,别再缠著我儿子不放。」
他缠著他?不,不是那样!他们明明是真心相爱的,严斯谨更强烈地抗辩起来,「小牛说过,是你自己反对他和男人在一起,才把他赶出来的。是你自己赶走他,就没权利再带走他。」
一向重道的严斯谨也不明白他怎麽会说出这种疯狂的话,只好喘著气,咬住唇,瞪著来人。
「哼,赶出来?」曾父带有讽刺意味地动了动唇角,「你脑子有问题吗?我好端端地为什麽要赶我的宝贝儿子出门?他是年轻贪玩,做事有不对的地方,但你也不能借著这些纠缠不清。你了解他吗?他姓什麽,住在哪里,家里做什麽,你都知道吗?我告诉你,我儿子最低等的朋友都要比你高级太多,像你这种货色,就算来我家当下人也不够格!」
严斯谨强撑起的肩膀轻轻震动,觉得被划开的心房正在破碎,神情露出脆弱的涣散状态。
看见对方一脸奄然,如同落败一般,曾父相信自己的话已经发挥作用,让男人明白了利害,颇有气度地缓慢吐出最後的句子,「我最後一次警告你,现在给你面子就放手,不要弄僵关系。我们曾家,你得罪不起。」
对方已经离开很久,严斯谨保持痴呆的状态,坐在椅子上。
他将两只手捣著脸,口中喃喃自语,背部偶尔僵硬地震颤一下。
他的心脏仿佛被刚才的人无情地剥开,随之而来的事实又将他已经毫无防御的心脏内部捏碎,滴著鲜血的痛楚流遍他的全身。
他,被骗了?被小牛骗了?被那个声称爱他的小牛骗了?
对方临走前,严斯谨问了他最後一个问题,「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吗?姓是什麽,名又是什麽?」
曾纽……
在嘴里第一次念出小牛的真实姓名,严斯谨的背又震了一下。
原来,原来他叫曾纽!他竟然毫不知情!
严斯谨为自己的可悲发出一声嘲笑,全身如同虚脱,让他想要一头栽下。
他努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仿佛要借此保护自己微弱的力量。
小牛在最初就骗了他,随後又编织一个谎言,试图掩盖最初的谎言。一个又一个谎言包围著严斯谨,从谎言外表下破茧而出,事实残酷的真相让严斯谨备受打击。他甚至连自己的真名姓都没有告诉他!
与小牛相处的时间,竟是用一连串虚伪的谎话装饰,而他还傻傻地沈浸在有违常伦的恋爱之中!
那麽、那麽,小牛说过的那些话呢?那些说爱他的话,也全是假的?
不可能!不可能!这麽想的严斯谨用力将手掩住面孔,使劲喘著气,在虚假的现实中找不到呼吸的方法。
泪水沿著指缝滑落,被染湿的触感难以否认,严斯谨想,他知道答案了。
回想著过往的点滴,无论是初见的拙劣表现,还是打著同性恋名义的离家借口,全都假得可笑,甚至一戳就能破。
对方的谎言并非天衣无缝,漏出马脚也有好几次,他明明看出端倪,却再度被蒙蔽双眼,选择相信下一个谎言。
怪他太过愚昧,怪他太过大意,更怪他陷得太深。严斯谨开始厌恶自己,用手背砸了砸脑门,恨自己太早落入圈套,让感情和表象轻易冲昏脑袋。
也许在他们见面的第一眼时,他就已经掉进这个连环计的陷阱中,已经中了名叫「小牛」的毒!
他毫无特别,甚至太过平凡,小牛如此欺骗玩弄他,又有什麽意义?
严斯谨根本不想再看到那个「小牛」或「曾纽」,可当夜色降临後,他依旧维持先前的姿势,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偶尔抬起脸,悄悄地看向门口。
曾纽在家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起床後又左右围绕著父亲打转,拍马屁又献殷勤了半天,终於在下午的时候想起应该回去超市看看那个男人。
自从曾父离开之後,严斯谨就没吃过任何东西。
超市没有营业,姿势没有多大改变,他蜷缩成一团,像自我保护的刺蝟一样,傻傻地坐著发愣。
两只空洞的眼睛似乎已经看不到任何事物,坠落在自己世界中的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呼唤──「老板?」
那甜蜜得叫人发腻的嗓音像有生命力似的,一下缠上严斯谨僵硬的脖子,如同撞上猫的耗子般,他略显恐惧地抖动一下身体。
可悲的是,即使已经知道对方的满口谎话,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感到止不住的喜悦。
「你怎麽了?脸色很差呐……」视线被对方走神的憔悴模样吸引,心下隐约感到不对,曾纽故作无视地嘟了嘟嘴,小心地走过去,蹲下身,用力抱住严斯谨发抖的躯体。
「你昨天去哪里了……」严斯谨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多余感情地发问。
敏锐的意识让他不好的预感更为强烈,曾纽却仍执意将此解释为对方只是「身体不舒服」,一边亲密地搂著男人的肩头,用手指细细抚摸,一边继续用低声下气的口气讨好,「对不起啦,老板……父亲生了重病,我必须回去看他……老板,真的对不起,其实我也想赶快回到你的身边,一天看不到你,我就会难受得要死。所以,父亲身体一有好转,我就立刻赶回到你这里了。」
对方执著於拙劣谎言的举动让严斯谨心寒,他压制住自己复杂的情绪,冷笑一声。
曾纽更觉得不对劲,连忙低头看向严斯谨,对方眼里流露的绝望神情让他无法继续假装什麽都没发现,他只能一边眨著闪烁的大眼,一边小心翼翼地出声,「你……你怎麽了?老板,哪里不舒服吗?」
「你是真的关心我?不是在演戏吗?」胸口因为对方刻意伪装的讨好积满愤恨,严斯谨一下甩开曾纽的搂抱,瞪著不解和怨恨的眼站立在曾钮面前。
他还一度希望对方这次会据实以告,可惜,他又说谎了,而且这个谎话太可悲,不攻自破。
曾纽微仰起脸,一向处於掌控位置的他第一次感到被击中,弹起的双眼和抖动的睫毛都显示著他的意外。
轻启双唇,曾纽斟酌著说辞,可才准备开口,他又对上严斯谨全然陌生的表情和眼神。
心中感觉一阵刺痛,无所遁形的掩饰也被毫不留情地踢开,曾纽反应敏捷又心思狡猾,立刻猜测出或许发生了什麽事,而这也正是他最不希望发生的情况。
「你是什麽意思。」从声音中抽回甜蜜的撒娇,语气也变得生硬而刻板,曾纽收回嘴角残余的笑容,眼神轻轻转动,却不看向严斯谨,悠然地站直。
「我的意思是……曾纽先生,你什麽时候可以停止你糟糕的演技了。」严斯谨双肩微颤,用不小的力气,朝对方丢出犀利的质问。
「……」短暂的沈默後,曾纽锐利的视线投向严斯谨,他依旧镇静,毫不慌张,「你,全都知道了?」
「是。」为避开自己心底脆弱的部位,严斯谨故意侧开身体,以背对著曾纽,道,「趁我还没有恨你,就请离开吧,回到那个配得起你的地方去吧。」
曾纽顿了一会,又说,「你在赶我走?」
「是。」严斯谨迫不及待地回答,口气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抗拒和著急。
「你觉得我很讨厌?」看著对方故意背向自己的身影,曾纽觉得一股恶气和不甘嗖地一下爬到喉咙口,他缓缓地走近严斯谨的身後。
对方逼近的气息让严斯谨感到害怕,曾经天真单纯的少年竟忽然之间充满敌意,他反射性地朝前挪步,想躲开靠上来的曾纽。
可在他逃开之前,曾纽就已迅速地伸手钳制住他的身体,用蛮力硬生生地扳转严斯谨的肩膀,迫使对方面对自己。
「回答我。」曾纽年轻的面容上,挂著不属於他年龄的冷酷和残忍,用凶狠的眼神逼迫严斯谨回答自己。
严斯谨扭过脸,干脆坚决地回答,「是,我讨厌你,你赶快滚出去!」
「你赶我走?我今天可是特意赶过来看你的,你竟然不知好歹地赶我走?我不走。没有人可以命令我!」曾纽略带咆哮地抗议,看著严斯谨充满厌恶和抗拒的眼神,他的心情糟糕至极,就连收敛起来的脾气也忍不住暴躁起来。
男人不再任他摆布,也不继续陷在他的谎言和掌控里,意识到这些後,曾纽更觉得愤怒不已。他生气得、恨不得撕裂眼前的男人!这个不起眼的老男人,到底是凭什麽敢反抗自己?
从前的言听计从已经消失,一向对他殷勤的态度也全然变成淡漠和厌恶,犹如从高空被抛到地上,曾纽看著严斯谨躲开自己的模样,越想越气,磨著牙齿的嘴几乎要扑上去咬对方发青的脖子。
觉得曾纽的话无比可笑,严斯谨认为自己的确是瞎了眼睛,也没有什麽好再留恋的,在曾纽短暂的停顿之际,一下跳出他的控制,口气更冷地道,「我不想看见你,你赶快走。」
即使是一眼,他都不想再看到曾纽虚伪的纯真面容。
曾纽内心复杂起来的情绪已经越燃越旺,脱离他控制的变调让他很生气、很不甘、很讨厌,严斯谨不断赶走他的话语和态度更是让他心情差到想要摔东西,甚至打人。他需要立即找一个发泄这些怨气的出口!
「不!你当你是什麽?你敢命令我,你敢叫我滚?你没资格!你这个恶心的老男人!只有我负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负我!」嘶吼出声,血气上涌的曾纽扑到对方跟前,使劲要把严斯谨拖向自己胸口。
严斯谨拼了老命地反抗,挣扎之中,手肘用力撞到曾纽的身体。
因为感到疼痛,曾纽暂时停住暴行,但也只是瞬间,他再度发狂,比刚才更大力地拉扯著严斯谨,眼中染满火红的颜色。
他怎麽可以反抗自己?他怎麽敢忤逆自己?他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家夥,到底凭什麽拒绝自己!曾纽不断逼问自己。
而严斯谨全心全意的感情和深深注视著自己的眼神又去了哪里?曾纽觉得自己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站在疯狂的濒临点上,曾纽被自己缠成一团的心绪和感情弄乱,他吼叫著,紧拽住严斯谨的手,随後一使劲,把男人狠狠推倒到地板上,「你凭什麽赶我?嗯?我骗了你又怎麽样?我没喊停,谁都不准结束,你休想结束……」
曾纽胡言乱语,把严斯谨强行按在地板上。
严斯谨也被对方犹如疯子的行为逼得失去理智,一边大声尖叫一边手脚并用地挣扎。
曾纽被严斯谨的手狠狠打到,又被对方踢了好几下,心里气愤不爽的感觉不断增温。他一挥手,狠狠扇了严斯谨一个耳光。
严斯谨一下愣住,感觉失去的理智慢慢回复,肉体的疼痛引发心灵的痛苦,他受伤的双眼慢慢流出心碎的泪水。
见对方安静下来,曾纽啐一口,抬起手向严斯谨另一边脸颊打了一巴掌,发现对方更安静更沈默後,他才慢慢降低怒火。
男人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以及恐惧到害怕的模样又让曾纽感觉失控,暴虐的情绪忽地剧增,他摸向严斯谨的下身,根本不清自己真正的意图为何,面容狰狞地用蛮力半撕著强行退下对方的裤子。
严斯谨又突然挣扎起来,曾纽已经顾不得任何事,迎面掴了严斯谨好几个耳光,在对方终於屈从的沈默中,将自己粗壮的性器硬生生地送入对方的身体里。
身体後方的痛好像已经麻痹,麻木地感受那些痛楚和摇晃的动作,严斯谨默默流著泪水,後悔自己当初竟会如此愚蠢。
心灵和身体上的折磨双重践踏著他的自尊和感情。已经对对方讨厌到极点,也认清曾纽所有虚伪的谎言和爱语,他堕落的身体依旧在曾纽熟练的玩弄中充满感觉,昂扬地射出白色液体。
曾纽硕大的器官在严斯谨的身下凶猛地抽插,爆发的情绪在野蛮的性事中并未完全解脱,但也让他忘记了那些不快,看到对方的身体反应,他嘲笑严斯谨身体的下贱,然後又因此感到隐隐的舒畅,加速著进出的动作,毫无止境地发泄著欲望。
发现严斯谨刻意闭上双眼的侧脸,曾纽又不断辱骂对方,「你这个老家夥!我要狠狠地干你!看你还敢不敢赶我走!我玩死你,我今天非玩死你不可!……」
屋内的喘息声伴随著难听的言词,让严斯谨只想就此死掉。渐渐的,他发现,原来心在痛的时候,身体再痛也是没有感觉的。
身体被曾纽狠狠蹂躏一个晚上後,严斯谨在自己的床上醒来,那个一直欺骗自己的人果然已经不在身边。
严斯谨歪著嘴自我嘲笑一声,残破的身体和心灵令他透不过气,他没有任何奢求,只希望那个人可以永远消失,不要再来打扰和折磨他。
脑中似乎还能忆起属於过去的假像,明明那麽幸福的画面现在完全变成一把利刃在他的心上来回锯动。严斯谨从未想过,到了这个年纪的他竟还会像年轻人那样玩所谓「爱情」的游戏,他果然玩不起,而且输得彻底。
严斯谨不知道曾纽会不会又像那天一样突然回来然後像禽兽一样地对他,他很害怕,每天很早结束营业後,他就关紧超市的门。
如他所愿,曾纽已经三天没有出现。严斯谨猜想他是走了,不会回来了,对自己厌倦了,对这个游戏也厌倦了吧。
曾纽曾说,他可以负别人但别人不能负他,他不喊停,那麽一切还得继续。如今这样,他是终於愿意放他自由,游戏可以停止了吧?
「我早说过的。」严斯谨低头整理货架上的东西,却听到一个女声骄傲道。
严斯谨吃惊地转过身,「是你?……他不在这里了。」
唐妮睥睨他地笑一声,「当然啊,因为他在我那里嘛。」
严斯谨的眼神明显抖动一阵,但又迅速收拾好心情,「……噢。」
「怎麽?我早就告诉过你,我才是他的女朋友。无论发生什麽,他都会回到我的身边。」唐妮继续跟在严斯谨身後。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麽好,曾纽会这麽愿意呆在这里,她更不明白的是,她为什麽要这麽介意这个男人。
「随便。」严斯谨压沈声音,「不买东西的话,就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唐妮的眉毛跳了一下,这人竟用如此态度对她?她骄傲地轻抚手指,声音上扬,「我和曾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他有再多女人,最後还是不会离开我。」
严斯谨一怔,想起那日曾有一个少年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说过的那些话──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唐妮见对方恍惚的失落样,神情更得意,她把手指伸到严斯谨眼前,「今天晚上我要和曾纽订婚了。」
严斯谨的头猛地抬起,难以置信地瞪著这个富家的女孩,女孩继续笑,「怎麽,很羡慕吗?我不介意你来参加,因为是订婚,仪式很简单,就在曾家举行。不过……你大概曾家在哪里都不晓得吧。」
唐妮伸出手,样子看似优雅地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镶上金边的请帖,丢在严斯谨面前,冷哼一声,趾高气昂地离开了超市。
严斯谨慢慢蹲下身体,手颤抖半天,才将请帖捡起来。好像得了病一样,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审视上面的内容,耳边又不断回响起那人曾说过的话。他绝望一样地把东西丢回地面,可过了半天又捡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
下午的营业,严斯谨早就没了心思。他不想去想曾纽要订婚了这件事情,可又有一个声音不断提醒著他。曾纽若真是订婚了,两人怕是再也不会有交集。他可以从那个骗子手里逃脱了,但是……心却那麽痛。
他该做些什麽?
看著离仪式举行的时间越来越近,他的心跳也越来越剧烈。
他不该这样被耍,他不该被这样玩弄……就算是欺骗,也该给自己一个理由。人心是可以这麽随便践踏的?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麽才会受到这种惩罚,被曾纽那麽多的谎话迷惑,不断受到曾纽的欺骗和玩弄。
就连结束也只是一场残酷的性事而已,严斯谨说服自己,他只是想知道答案,想知道原因而已,想亲口听到那个人告诉他实话。
他从来没有说过实话,那麽这一次,即使是最残酷的真相,他也想听到。
於是沿著请帖上的地址,他疯一般地冲出超市,向曾纽的家飞奔而去。
计程车停在曾家门前时,严斯谨终於弄懂曾纽父亲话中「不配」的含义。
曾家简直如皇宫一般富丽堂皇,姑且不论占了多少面积,豪华的外观以及完全的保安系统足显其地位和富裕程度。
严斯谨并没有和这样大富大贵的人打过交道,他只是一个平常人,一个经营私人小超市的老板而已,他有资格吗?
他虽然却步,但双腿没有停止前行,他不能打退堂鼓,他……又凭什麽被人这样玩弄和欺骗。他虽然平凡无奇,但也拥有自尊;他不求什麽,只希望曾纽给他一个说法,让他知道究竟他做错了什麽非得受对方的折磨和玩弄。
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一样,走到曾家那栋厚厚的大门前,门口的保安立刻拦住他。
严斯谨赶忙把唐妮丢给他的请帖拿出,递到正上下打量他的保安面前。
严斯谨穿的只是平时冬日里的衣服,不像其他宾客那样华丽,保安很怀疑地多看他几眼,最後又检视请帖半天,才放严斯谨进去。
严斯谨根本不认得路,走过大门後是一座花园,他很快失去方向。正当他还迷茫的时候,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请问,您是哪一位?」说话的是一个衣著斯文的人。
严斯谨扶了扶眼镜,对方凌厉的眼神盯著他,他紧张得说不出话。
来人是曾家的管家,一看到严斯谨和他人不一样的穿著以及穷酸的模样,他就觉得不对劲,尽管手上有请帖,但对方如此畏缩的样子,让他倍生疑虑。
「好了,这位先生,我们也不想弄得尴尬,不是曾家的宾客还是请赶快离开吧。不要让我叫人来赶你走。」
严斯谨没想到有钱人家的佣人竟然会如此眼尖,他没见过这种场面,又不会说谎,一下就慌了,他只好恳求道,「别、别赶我走,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只是想见一下曾纽。」
「少爷?」管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又很警觉地问,「你找少爷做什麽?」
「我,我有话和他说。拜托……一下就好了,我只是想和他说几句话而已。」
管家又扫视严斯谨一遍,少爷怎麽会认识他这种年纪这种打扮的人?更何况少爷是今天的主角,怎麽会轻易跑出来,他推动严斯谨往外走,「好了,别捣乱,我们少爷不会认识你这样的人。」
「不,他认识我!」严斯谨吼叫起来,身体被人往外面扯,他却偏要进去,最後对方使了力气,将他往门的方向狠狠一推。
严斯谨差点没站稳,他慌乱地解释,「真的,我不是来捣乱的,我只是……想见一下曾纽而已。」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骗人是很辛苦的事。
但是管家不理他,继续用力推他,严斯谨全身没什麽大力,最终屁股著地地摔到地上。
周围还在进入的宾客都用古怪中带著轻视的眼光瞧著他,严斯谨觉得好累好痛苦,他拉住要离开的那人的裤脚,「求求你了,我只是想见一下他而已,我不会捣乱,真的……拜托你了!」
严斯谨并不想将场面弄到如此难堪,他都已经恬不知耻地来到这里,甚至被人推倒在地,如今还要他这样求著人家?
他的尊严再一次因为那个骗子被夺走了!
「疯子!拉出去!拉出去!」管家一脚踢开严斯谨,大声召来保安。
力大强壮的保安将严斯谨从地上拽起,严斯谨苦苦挣扎却无能为力。他想起每次曾纽这样对待他时,他都一样的无力!他好痛恨如此软弱的自己。
严斯谨被拖出曾家,无情地丢在门外,保安走回门内不再理他。严斯谨没有办法进去,但又不甘心,只好坐在曾家门外街上的台阶边,怎样都不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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