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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赤裸裸地当众晕倒

书籍名:《国王的新衣之裸奔无罪》    作者: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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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王国说要好好冷静想一下,而他把王国赶出他家,要他想到天荒地老后,他们就没再见面了。
  他们在名义上是交往中。
  但实际上,彼此都不清楚对方的日常行程。
  他没兴趣知道王国的工作安排,充其量就知道他接的几项大型工作,而其它的走秀表演都是从电视或杂志上看到的。他也绝少跟王国提起自己的工作情况。
  原因有二。一,他是心理医生,保护病人的隐私是职业道德;二,当心理医生当成像他这么出类拔萃的,有时候难免会跟缺乏安全感的病人有一些身体接触,他可不想王国再犯个伤害罪。
  即使手机中有储存王国的手机号码,但几乎每一次约会,都是王国主动。
  王国的工作时间跟他一样并不太固定,于是两人见面的时间更是难约了。
  如果……王国不主动拨电话找他,他们的联系便就此中断了。
  就这么简单吗?明明半年来一直存在的人,只要单方面中断联络,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简直像凭空消失,或是从来没有这个人出现过一样。
  他还是一样地出入诊所、来往豪宅,偶尔跟阿透聊聊天、聚一聚。
  一成不变的生活,只是抹杀了王国。他这才惊觉,原来两个人的联系如此脆弱,说断就断。
  除了寄住在他家的猫排能证实有王国这个人存在过之外,就没有任何证明了。
  他不得不去想,究竟这半年是不是南柯一梦。
  他还是频频在电视、报纸或杂志上看见那男人。
  不,是比之前更为频繁了。
  为了争取与他相聚的时间,有时候会任性地推掉工作的王国,现在看起来来者不拒,为免费发放的杂志拍摄封面、拍时装杂志中的拉页、拍地铁车厢广告平面照、还有时装品牌的走秀。
  那一晚后,他的生命里失去了王国;他的生活里,王国却无处不在。
  王国开始疯狂地接工作,仿佛在逃避着些什么。
  他发觉自己压根儿不想知道,王国究竟在逃避什么。
  他们失去联系快两个月了,王国甚至没有拨电话给他问一问猫排的情况,仿佛忘了自己有养一只宠物,而那只宠物就遗忘在他家似的。
  他真的应该把那只蠢猫虐待到烂的。
  互相把对方当作透明,不闻不问的状况,只维持到这晚——
  易岚两手拿着猫粮与红酒瓶颈,接近沙发。
  他洗完澡后开了瓶红酒喝,一瓶不够,又再开了一瓶,现在好像是第三瓶了。
  摇摇那包大开嘴巴的猫粮,所剩无几了。
  他拐过沙发,猫排知道自己的晚餐快来了,于是灵性地坐在食盘前。
  易岚把猫粮往盘中倒,晃了两三下还是没有出来。他烦躁地叹一口气。
  ……已经用完了吗?所以他不是早叫王国去多买几包猫粮?
  他将猫粮袋子整个倒转,喀啦喀啦,这下有东西倒出来了。
  只是,他握着的酒瓶也倾斜了,红酒倒在那堆得像小山的猫粮上。
  猫排凑近前去,光闻到那刺鼻的味道就后退了两步,碰也不碰那盘加了料的晚餐。
  易岚没有发现。
  他知道自己有些醉了,打算等猫排吃完晚餐,他收拾清洗好食盘后,便去睡觉。
  把自己抛在沙发上,大啜了几口红酒,易岚分不太清是什么味道。
  他打开电视。
  他简直是无意识地乱按遥控器,电视频道转换了一个又一个。
  一直到五颜六色、令人眼花缭乱的某个频道捕捉到他的目光。
  他抛开遥控器,发觉自己在寻找的,原来是时装走秀。
  这是一个泳衣秀。
  身材姣好的模特儿们,有男有女,都施尽浑身解数在伸展台上尽显风姿。
  易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停下来看这无聊的走秀。
  然后,他看见王国。
  他竟然在电视上看见那久违了的男人?他肯定是醉傻了、眼花了。
  所以才会把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套在电视上的陌生男人身上。
  他揉了揉醉得迷蒙的眼睛,再用力看向正在走台步的「王国」。
  是他。是王国。
  他谁都可能会错认。
  就是不会认错那一张脸、那副身材。
  他竟然……去走泳衣秀?
  王国他竟敢去接泳衣秀!他不是不准他接的吗?
  易岚不知道自己是醉疯了还是怎样,他冲动地抄起手机,拨给王国。
  连接的铃声响了好久、好久,久到他挂断通话、再拨;挂掉、再拨。直到某一次,他真的听到王国的声音为止。
  「你是不是接了泳衣秀的工作?」
  他劈头第一句就问。
  「易岚,我……」
  「你为什么要接?我不是不准你接的吗?」
  「我知道,但我真的没有选择。泳衣的品牌一直来找我,我可以接的工作都全接了,而他们出的价钱又……」
  「你没有选择?在我付了那混蛋整整五十万之后,你跟我说你没有选择?」
  「你不用担心我的胎记会曝光,我已经想了办法掩盖了。我只是想尽快还钱给你……」
  「如果你是真的有办法去掩盖这件事,有办法去治好你那精神失常的脑子、变态的暴露癖,我还用得着跟你约法三章,开药给你,去付那该死的五十万吗?」
  「易岚,拜托你别这样说,拜托你……」
  「你连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吗?你现在立即给我过来。」
  「我不……对不起,我不可以。我还有工作要做。」
  「我不管你有什么借口,你现在就给我过来,我要立即见到你!」
  「不、对不起,我现在真的走不开。我现在在后台,快要出场了,真的不能过去你那儿……」
  「你要不现在就过来,要不永远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别这样,易岚,我真的没办法……我答应你,只要这里的工作易完结我就会找你,我……」
  「过来!」
  吼出这一句之后,连心都震得痛了、麻了。
  易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双手紧握着手机,他握得那么地紧、那么地用力,指节都泛白了,手在剧烈颤抖。他喝得太醉了吗?不然……为什么会颤抖得那么厉害?
  他的额头紧贴着手机,仿佛这样就能得到信仰、就能期望成真般。
  他痛苦得不知如何是好,那也可能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连身体都要四分五裂、被撕成一片片的苦痛。那种像海啸般把他击倒、淹没的无力感,让他只能死命地攀附着活命的浮木。
  他难受得只能屈膝,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双眼紧闭,嘴唇贴在手机上。
  「……过来……拜托你,现在就过来……」
  他又热又冷,听到自己哽着硬块的喉头竟然能发声。
  他醉了。他曾试过如此卑微地、窝囊地、不顾一切地去耍赖、去恳求一个人吗?
  他竟然如此地、如此地无助,需要别人来拯救。
  他竟然这样哀求另一个人快来他身边。
  易岚抛开手机,手机在地板上转了几圈。
  他将脸埋进双手中。
  早知道……早知道最后会是如此……把他弄得无法自主……
  他就不会养宠物了……
  那不是他易岚。
  在说话的,肯定不是易岚。
  王国究竟响应了他什么,还是到底有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
  记忆就像被突然剪断线的风筝,让他眼前一黑,就没有了画面。
  他深刻地记得那种痛,痛得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挖空了。
  他也对那种无助感受鲜明,仿佛再得不到可拥抱、紧抓着的东西,他便会被淹没了。
  只是之后呢?
  他就这样怀着满腹委屈、满腹的不甘心醉卧了?
  第二天的早晨,他是被阿透的电话吵醒的。
  软软垂挂于沙发外的手一震,他整个人惊醒过来,急忙抄起手机。
  是阿透的来电,而且这是第十四通了。他竟然从昨晚醉死到现在?
  「透?」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
  「谢天谢地,你终于听电话了!××医院,你现在立即搭出租车赶来!」
  「什么医院?你受伤了吗?」
  「××医院!天啊,你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King入院了!他走秀的时候在舞台上当众晕倒了!」
  「王国……他晕倒了?」
  「还是某个大型的内衣秀……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要跟他的主治医生谈谈,你快点赶来!」
  王国晕倒了?
  就算王国在走秀的时候突然晕倒了,又干他什么事?干阿透什么事?
  那家伙最近疯狂地接工作,不论工作内容、也不论大型还是小型项目,简直像贪得无厌、只要嗅到钞票味道就会翘起尾巴的狗般,不管时间地点,什么都肯做……他这样没日没夜、不眠不休地熬下去,就算有天突然晕倒也不奇怪,只是走秀的时候晕倒比较戏剧性而已……
  但阿透又说些什么「跟他的主治医生谈谈」了?究竟在搞些什么啊?
  在沙发上呆坐了数分钟,易岚想理清混淆的脑袋,却只是理还乱。
  易岚猛然惊觉,不是坐在这里想事情的时候了!
  他抽起西装外套跟皮夹,冲出了家门。
  「你即使没有看新闻,也会有模特儿公司的人联络你吧?你不是King的医生吗?你别告诉我,你是从我口中知道这件事的!」
  王国在急诊过后已经被转移到单人病房。
  他才跑到病房前,双手环胸等待着他的阿透一看见他,便拉着他连珠炮发。
  「怎么了?他只是晕倒,事情有多严重?」
  阿透这么激动干什么?现在又不是他的错,王国喜欢晕倒在舞台上博取闪光灯干他什么事?
  「天啊,你真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是吧?」
  阿透握着他的肩膀,将他压到墙上,以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道:「King他不是因为普通的疲劳过度才昏倒,即使他公司是这样发布给传媒的。医生给他验过血,你知道他血液中的药物含量是多少吗?他要洗胃!」
  「你的意思是……」
  「你究竟给他吞了多少精神科药物?你疯咧!你想害死他吗?」
  天啊,他真不敢相信易岚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他眼前的这个人还是他熟悉的大学同学吗?他知道易岚一向急功近利、求胜心切,但他还是有医德、有良心的,他绝对不至于胡乱地给王国开一大堆精神科药物,只为求照模特儿公司的希望把他推上舞台,接一大堆做也做不完的工作去赚钱……「你明知道药物对暴露癖没多大效用,他们需要的是行为治疗!你过去五年不是一直做得很好的吗?究竟King的公司给了你多少钱,你竟然这样做……你究竟是想害死他,还是想被吊销执照?」
  「……停!我不知道你究竟在说些什么!我开药给他?对,我是有开药给他,但我开的只是你给我的安眠药。我从来没有迫他吃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药丸!你认识我多久了?我是这样的人吗?只为了钱可以害死自己的病人?」
  「那你要怎么解释他胃里一大堆的药?天啊,Cymbalta、MAOI、Zyprexa、Diazepam、Sinequan!那些药差不多全都是相冲的!你知道他的血压低到什么地步吗?怪不得他会突然晕倒,就算他死在伸展台上我也不会意外!」
  那些药……Cymbalta、MAOI、Zyprexa、Diazepam、Sinequan……
  的确,他有将药物存放在家中药柜的习惯,那也只是方便自己直接从家中出发去与客人相约的地点,不用再特意拐去诊所拿药而已。但他家中的药物种类如此之多,
  每瓶每罐中少了一些些他会发现吗?他又没有逐颗逐颗数过究竟总共有多少颗……
  「王国偷了我的药。」
  他明白了,不然王国从哪来这么多的药源?
  肯定是之前跟他在一起的时候逐些逐些偷了药存积起来,只有这个可能性了。
  「就算是他偷你的药,你毫不知情好了,你身为他的心理医生,毫不知情就已经是医疗失当了!他为什么会抑郁到胡乱服药?这半年来你一直跟他在一起,他的心理状况你不清楚吗?你竟然让他服用那堆乱七八糟的药丸然后上台走秀?你算什么心理医生!」
  「这是我的错吗?我告诉你,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王国了,根本不知道他死了还是烂了还是偷了一大把的药打算自杀。在你的心目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守财奴?」
  「这当然是你的错!你这个人……」阿透深吸一口气,把从不宣之于口的都说出来了。「易岚,你这个人太自私了,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人!我猜都不用猜,你一直在伤害King吧!」
  易岚真是有天大的本事,才可以害到自己的恋人被送进急诊、被洗胃、现在躺在病房里。
  「你凭什么这样说?」
  是王国那家伙在伤害他!
  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混蛋一声不吭地走掉,然后不闻不问,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
  天啊!那是他整整一半的积蓄,他有要求王国立即还给他吗?反之,王国逃个没影!
  他早知道了,什么情、什么爱,只要一扯上钱字,就什么都化为乌有了。
  王国即使不想还钱,也不用一直以工作为由,不停地躲开他吧?
  「凭我认识了你这么久!」
  「哈哈哈……」
  好笑,真的太好笑了。
  易岚的背挨在墙上,实在受不了地从喉头挤出干涩的笑声,沙哑难听到自己都吓到了。
  看到阿透脸上愕然的表情,他更笑得弯了腰,无法自抑。
  这些年、这数个月……他所做的、付出的一切都只是徒劳,明知道最终一切也只是徒劳无功……他以自己心理医生的身分为傲,却只是换来王国喀一大堆精神科药物,现在躺在他身后的病房中。
  他跟阿透认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了,一直努力地维持「最好朋友」的位置,不进一分,也绝不放弃退让,结果只换来阿透指着他的鼻子,叱骂他「太自私」、「你根本不懂得怎么去爱人」,他是为什么要……要委曲求全至此,要自取其辱?
  「……就凭你认识我这么久?你究竟认识了我什么?我爱的人是……」
  名字快到唇边了,易岚竟然哑口无言。
  他爱的人是……谁?
  为什么埋藏在心底,不眠不休地叫嚣了多年的心声,此刻却偏偏没办法吐露?
  好像前不久才又提醒过他,这得不到结果、也不能放弃的心意是多么令他感到痛苦。
  但现在……当他想一鼓作气把这些年的苦闷、委曲都一股脑地砸在阿透身上时,他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他不想向阿透承认自己的爱恋吗?
  不是这样的!他朝思暮想就是为了这一刻,为了让阿透对他感到歉疚,为了让阿透对他感到羞愧,为了让阿透也尝尝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难受难过,把他扯进这逃不掉的漩涡……
  只是,话到唇边了,他却没办法继续下去。
  他紧紧地盯着自己的掌心,问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是他静默无言太久了吧,阿透走到他身边来,揽住他的肩膀。
  「……对不起,我的话说得太重了。我知道King现在这样,你也不好受。」
  易岚仿佛想攀附浮木,不让自己被这冲破心灵堤坝的洪水给溺死般,回抱着好友。
  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们两人不知道互拥了多久,阿透才轻轻地推开他,把他推进病房中。
  「去看看King吧,他已经醒来了。」
  轻轻的「喀」一声,病房门在他身后合上。
  病床上的男人,已然睁开了眼睛,凝望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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