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隔膜（上）
“宵烨我们参加课外小组好不好？”
“我……已经参加校足球队了。”
……
“宵烨我跟你说学校外面新开了一家游戏厅，我们吃完饭去玩好不好。”
“吃完午饭球队要开会。”
……
“宵烨走了，车子到了。”
“宋冉你先回去吧，不用等我，我参加了学习小组。”
……
“宵烨……”
“我不等你了，马上就要比赛教练要请全队去吃一顿好的。”
……
“宵烨，我妈说周末要带我们去新开的海洋馆。”下课铃声想起，早已收拾好书包的宋冉怕一回头又没了宵烨的踪影，这次他早有准备。
因此老师那儿一说放学他就冲到隔壁教室外去堵人，而这次他也终于把从教室后门第一个出来的人堵个正着。
“我……”被拦住的宵烨有些尴尬的看着面前人，“我明天……”
“宵烨干嘛呢，去买后天学习小组郊游用的炊具了。”一个男生站在教室门口朝喊道。
宵烨为难的看着宋冉：“明天我不去了，替我谢谢夫人的好意……那个我先走了……”说完就跑到教室门口和几个同班同学搭着肩膀走出教学楼。
看着宵烨离去的背影宋冉鼓着腮帮子一手领着空饭盒一手拎着水瓶子晃出学校，坐在马路边等着家里的车来接自己。
是什么时候宵烨开始躲着自己，疏远自己？他们做了割包皮手术穿着裙子在家里撇着腿玩的时候还好好的，好像是上学之后他们就疏远了。
是因为他们不在一起分开了，所以他宵烨有机会结交新朋友了？所以他宋冉现在不值钱了？有什么了不起，你宵烨可以交新朋友我宋冉又不是找不到玩伴、找不到朋友，哼，我还不稀罕你呢。
搂着饭盒和水瓶子宋冉在心中发誓你不和我玩我也不和你玩，没什么大不了。
‘嘀嘀’
突然响起的汽车喇叭声让宋冉抬起头，只见车子停在距离自己两米外，他老娘穿着昨天美了一整晚四处显摆，传说中是女人都要有一双的‘美人鞋’从车上下来。
“小兔崽子地上凉不凉你就坐，着凉怎么办。”踩着细跟鞋宋媛大步上前把宋冉从地上提溜起来。四处望了望没看见宵烨，宋媛疑惑道：“小烨呢？没跟你在一起？”
“哼！”一提起宵烨，宋冉就不高兴。斜了一眼身边的老娘，把饭盒子往宋媛怀里一塞宋冉背着书包爬进车里嘟着嘴。“他是谁？我不认识。”
“你个死孩子！”一身高贵打扮的宋媛手里饭盒站在车门边怒视钻进里面的儿子，要不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不然她早把里面人拖出来一顿收拾。
坐进车里把头贴在车玻璃上宋冉两耳不闻宋媛的魔音，赌气的一句话也不回。
说得口干舌燥，抢过儿子的水瓶宋媛‘咕噜噜’把里面的水都给喝光光，最后还毫不知羞耻的嫌宋冉没多剩些水实属不孝。
瞧无论自己怎么挑衅撩闲儿子都无为所动宋媛终于放弃，她也把头扭到一边看窗外。在车子拐弯经过学校附近一处市场是她刚好瞧见有四、五个系着红领巾的小男生门正在买野炊用具，而其中就有宵烨。
自此，宋媛终于知道儿子为毛不开心，原来是小心眼作祟。
往身边的位子移了移，宋媛拉过宋冉开导道：“儿啊，不是妈说你，做人不能小气，特别是做男人。小烨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朋友，同样你也不可能只有小烨一个朋友，你们虽然感情好但也不能拘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的小圈子里。你看，就是猫猫狗狗它们在外也有朋友。”在宋冉撅起的嘴上掐了掐，那手感令宋媛觉得不比儿子小时那嫩嫩的小屁股差。“你应该开心小烨交到好朋友，要大度，难道你是娘们吗？”
“你才娘们!”拍掉嘴上的爪子宋冉挺直自己的小身板，“我是纯爷们！”拍拍胸口傲然道。
爷们个屁！宋媛心中唾弃却又伸出魔爪去扯她儿子的裤子，大嚷道：“快让我瞧瞧纯爷们是什么样子的！”
“女流氓，没想你连自己儿子也不放过！”揪着自己的裤腰宋冉大叫道。
正在前面的开车的司机被后座上的母子俩刺激得不轻，握着方向盘的手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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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背着一兜子零食挎着自己的小水壶宋冉戴着印有‘NY’字母的小帽子挥别宋爷与刘妈，跟着自己的老娘去了海洋馆。
临出门时他还特意跑到隔壁房间瞪了一眼也要出门的宵烨，这才哼着小曲一蹦一跳的跑下楼乘车离去。
一脸得意的宋冉一坐进车中便立刻嘟起嘴，翻出虾条吃了起来。那‘卡擦卡擦’的声音就好似车中藏了一只正在嗑东西磨牙的老鼠。“一个人去郊游真没意思。”说完话宋冉又掏出果冻咻咻的吃起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冉的一句话令他身边的宋媛很是不爽，一巴掌拍在宋冉的小脑袋瓜上，并把对方刚刚吸进嘴里没来得咬的果冻给拍了出来。“老娘不是人啊！你爹不是人啊！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就一个人了，我们俩是死的！”
“阿媛！”坐在前座开车的陈爸透过反光镜无奈的看着后车座上‘打斗’的母子俩很是无力。“小冉会被你打傻的。”儿子的脑袋又不是皮球哪里有这么个拍法。
陈爸从小因为家庭原因所以为人很是认真，无论是做人做事，还是做人老公与做爹他都是认认真真。他是商人，更是个成功的商人，但他却不是个喜欢冒险的商人，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规划好一切再朝着直线前进。而和宋媛喜结连理甚至后期愿意为了老婆孩子抛弃荣华富贵，可以说这是他这辈子做过唯一没设想过后果，但绝不后悔的事情。
陈家的大公子也就是宋冉的大哥，从小不但聪明还很乖巧，更是关心弟弟，这样一个儿子绝对属于不用大人操心型。所以当决定送儿子出国接受更广阔的教育时陈爸除了不舍更多还是骄傲与放心，陈爸和很多中国父亲一样都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一种人。
他不会和宋妈一样跟孩子吵架甚至抢玩具抢食物，甚至早没理时还会拿身份压人，但他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关心和爱护着自己孩子。
就像是对宋冉，这个刚满月就被抱走，每周才能见上一两次面，忙起来可能几个月都没机会在一起的儿子他就充满了愧疚。所以只要是宋冉想要的他就一定会尽可能的去满足，就像今天的海洋馆也只是当初宋冉指着电视随口一说，而陈爸就真的出资与政府合作在内陆城市建立了一家海洋馆。
这家海洋馆在未来的十几年里这座因私心而建立的海洋馆已然成为本市的标致与地标建筑。
那为了儿子的健康和日后性福所以自己带头割包皮这种小事对陈爸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不值一提。
“老公你瞧这臭小子越来越皮，不打不行。”把儿子推到一边，卷起身上碎花连衣裙的裙摆宋媛猫着腰拎着鞋子从后车座跨到副驾驶座，那动作吓得陈爸心脏都快停止动作，趁着高速上没交警忙打车灯把车子靠路边停下。
“阿媛，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车子熄火陈爸紧张伸出手扶好自己说一出就一处的老婆。
“哦，哦，大屁股露出来了！裤衩露出来了！”被打败的宋冉见他老娘提着裙子在车里爬行，马上起哄的叫起来。
可惜他娘毫不在意自己被儿子看了小裤裤，到是他爹乱了手脚。一边摇车窗遮挡老婆的春光外泄，一边伸手扶老婆怕她摔了，中途还不忘吓止儿子闭嘴别添乱，闭眼睛别瞎瞧。
放下裙子在座位上做好，穿上鞋子宋媛回头对宋冉藐视道：“我会大屁股还不是你造成的，臭小子早知道不生你了。”
不耻的凑过自己的小脑袋，宋冉反驳道：“你上回明明说你肚子上的肥肉是生我造成了，这回怎么又成屁股了。要我说你就是坐在马桶上的时间太长了，才会大屁股，大屁股！”
“你个小兔崽子，看我不打死你！”抄起鞋底宋媛挥手就要打。
这是平时很少发火的陈爸终于忍无可忍，大吼道：“都给我闭嘴坐好。从现在开始谁说话谁给我下车自己走去海洋馆。”
一家之主发了大火，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两人终于安静下来，都把嘴巴闭得严严的。他们倒怕得不是陈爸，而是真怕用两条腿走到海洋馆，很远的。
都怨你，小兔崽子！
怨你，大屁股！
母子俩改用眼神激战。
……
站在窗口看着宋冉座的车子开远宵烨这才背着因自己要去野炊所以宋媛特意给他买的小食品走出卧室准备下楼，哪想在楼梯口遇到正走上来的宋爷，于是马上让到一边。“宋爷。”礼貌的问好。
“嗯。”点点头宋爷看着宵烨问道：“这是要出门了？”
“今天班级……有课外活动……”
“赶紧去吧，注意安全。要是太晚了就打个电话让刘妈派车去接你。”
“知道了，谢谢宋爷。”对面前人鞠躬谢礼，宵烨背着书包跑下楼。
看着走出大门的宵烨，宋爷忍不住叹气。即便宋媛没说，但那日宵烨母亲跪下哭求的事情宋爷已经知道。虽然觉得宵烨是个人才如果就此放弃很是可惜，但宋爷不觉得自己就真没有办法，找不到能帮孙子的人。
走出大宅绕到花房，找到在里面修剪花草的母亲宵烨走上前开口道：“妈我出门了。”
“去吧，早点回来。”宵妈直起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递给儿子：“拿着钱，用不上就不要花知不知道。”
十块钱在现在瞧来并不多，可在当时一张大团结对一个孩子来说可不是个小数。那时谁有十元零用钱那可是被人羡慕的对象，绝大部分孩子口袋里也就才几毛钱，最多的也就一两块钱。
不过那时的物价也很便宜，几分钱的糖稀，一毛钱就很大的棉花糖，两毛钱的杏肉和刨冰水，就是当时最好的小人冰激凌也才五毛钱，所以十元钱是很抗用的。
摇摇头没有去接母亲递来的钱，宵烨小声道：“不用，我有钱。”
“你哪有什么钱。”
“是……昨天宋夫人给了我钱……”
得知宵烨去野炊，宋媛不但给他买了很多好吃的还塞给他五十元钱，让他在外面喜欢什么就买，剩下的钱就当以后的零用钱。其实每个月宋爷都会给宵烨零用钱，宋冉得多少宵烨就得多少，只是宋媛知道那些钱宋冉都存了起来，从没动过，她这才提另掏钱给了宵烨。
怕宵母误会以为自己有所图，所以宋媛一再叮嘱宵烨自己给钱这事不许告诉他妈。
可宵烨觉得自己不该对母亲说话，这便说了实话，更何况他真的不需要母亲省吃俭用的钱。
宵妈听了宵烨的话马上黑了脸，厉声道：“她给你多少钱！我不是说过不许你拿他们的东西吗。你以为他们为什么对你这么好？他们是有目的！他们是想让你为他们卖命，像你爸一样，你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扬起手就给了宵烨一个耳光。“你是不是气死我！”叫骂道捂着被打的脸宵烨瞪着自己母亲，无知她为何会变得这不讲道理。“宋爷帮了我们，夫人对我们好，报答他们本来就是应该的！”大声喊完宵烨扭头就背着书包跑了。
“造孽啊，你这孩子是想气死我啊！”宵妈捶着自己的胸口大哭起来。
……
下午，宋冉一家三口从海洋馆回来，见宵烨不在宋冉便把自己特意给对方买得用贝壳粘出的海豚模型放到宵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上。
“切，还说以后都不搭理人家，结果买东西都给他带份，口是心非。”站在门口的宋媛风凉道。“下回别总说要和人家绝交，丢人！”
“要你管！大屁股!”宋冉吐着舌头做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