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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书籍名:《恣慰》    作者:Viburn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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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浴室里传来水流落到地面的动静,半天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苏继澜在洗澡,燕然揉了揉眼,一翻身坐了起来。
  太阳升得老高了,明亮的光照进宽大的落地窗,让人恍惚觉得好像都到了中午。赶紧伸手去抓床头柜上的手机,眯着眼看时,发现才上午九点而已。
  “还挺能睡……”拢了一把有点儿乱的头发,燕然愣了半天,直到听见水声停止,看见腰间裹着浴巾的人赤脚走回卧室,才觉得自己确实是醒了。
  “起来了?”苏继澜边擦头发边问。
  “嗯。”点了一下头,犯坏的心思突然窜了出来,“起来了……都起来了。”
  “什么?”以为自己没听清,苏继澜暂时放下毛巾,刚想确认,却看见那家伙正指着自己的两腿之间。
  “我,跟我这二兄弟,都起来了……”
  脸一下子就红了,都没去看被子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个隆起的轮廓,苏继澜甩手把毛巾扔了过去,扔给他一句“管好你那没出息的玩意!”,便转过身拉开衣柜门,翻找要穿的衣服了。
  燕然故作委屈,嘀嘀咕咕念叨着“诚实也是一种罪”,翻身下床,经过苏继澜身后时像个标准的□狂那般伸手捏了一把那包裹在浴巾里的,长着小小朱砂痣的,运动员的屁股,然后便在对方恼羞成怒回身要打人之前,带着得逞的坏笑钻进浴室去了。

  story.39

  没什么特别的,平静的早晨,是否潜藏着叫嚣个没完的杀机,他们都不敢多想。
  就像每个一起度过的周六那般,安安静静吃了早饭,安安静静刷了碗盘,安安静静坐在一起看了电视。
  然后,安静到让人急躁难耐的气氛,终于把燕然推到了临界点。
  “那什么……我要不,还是先走吧。”傻傻的笑了两声,他侧脸看了一眼苏继澜,接着像是用了挺大勇气的从沙发里站起来。
  “现在?”抬头看着他,对方像是觉得意外,又像是早已预料到了。
  “啊,这都快十一点了。”燕然抓了抓头发,“我……得回我爸妈那儿,我说我今儿过去吃饭来着。”
  “哦,那,确实该走了。”苏继澜看了一眼表,继而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站起身,躲避着对方的视线,朝前走了一步,“我送你过去吧。”
  “别别,你不是还得等你大哥过来嘛。”
  “他下午才过来,要两点多吧,大概。还有四个小时,绰绰有余了。”
  “那也别了,你好好歇会儿吧,还得坐飞机呢。收拾收拾行李什么的……”
  “……其实,没东西可带,家里都有。北京土产什么的,我哥开会间隙已经买好了。”
  “是嘛……”燕然欲言又止,他同时感受着对方更加明显的异样情绪,终于觉得再不赶快离开,就真的要出事儿了。
  抬手轻轻摸了摸那白皙的脸颊,好好端详了片刻那鼻梁上和脸颊上浅到不易被发现的小雀斑,燕然收回手,笑了笑,说了声“先走了啊”,就一个转身朝门口走去。
  他起初并没有听见拦阻的声音或是追上来的脚步,他想这样是最好的,只要离开这套宽敞到显得空旷的大房子,他就解脱了。可就在他想要一鼓作气逃离时,就在他已经拧开那包铜雕花的门把手,甚至已经把门拉开了一道缝隙时,他确清清楚楚听见了一声急切的“等等!”……
  手指头像是摸了滚烫的炭火,一下子缩了回来,他猛转回身,看着快步走过来的苏继澜。
  呼吸有些紧张,眼神有些慌乱,确实是慌乱了,否则一贯温和优雅的男人就不会如此慌不择路。
  他站在他面前,脸颊泛着并非觉得窘迫与羞耻而显现的绯红,眉头锁在一起,几次翕动着嘴唇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到家之后,我给你打电话。”
  燕然听见话尾里的颤音时,觉得心里头让人狠狠攥了一把。
  “哎,好。我等着,你就是半夜才打过来,我也等着。”
  “不会……我知道家里为什么叫我回去,就马上联系你。”
  “嗯。”燕然点头,然后傻笑,“要是你让家里关小黑屋了,打个电话我就飞过去英雄救美。”
  “要是真的关了小黑屋……怕是就没有用手机的可能了吧。”苏继澜也跟着笑,接着摇了摇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有什么问题,我可以理智跟家里交涉。当然了……也很有可能根本没什么问题,可能只是我杞人忧天而已……”
  “啊,但愿吧。”燕然点头,他想躲开那看着他的,就好像他们第一次干柴烈火时那慌张却又透着挽留的眼神,但当那眼神投过来,被他接收到时,他却完全丧失了躲闪的本领。
  咬着牙关,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恶狠狠的,绝望了一样的咕哝,燕然再次伸出手的时候,只希望现在能有一把刀砍过来,干脆剁了他没出息的爪子。但希望只是希望而已,直到他紧紧闭着眼把对方抓进怀里,而后把怀抱收紧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程度,他都没有受到任何阻挠的力量。
  不仅如此。
  那回应的拥抱,分明就是一种顺水推舟的激励,就像是犒赏他的一般,那主动贴上来的嘴唇,分明就是一种沾满了魅惑的引诱,就像在清清楚楚的告诉他,这义无反顾,必须要求他用义不容辞来作答。
  昨晚的收敛原来是错的,弥天大错。
  未曾宣泄够的东西,现在都被叫醒了,光天化日之下,某些东西像是抱定了绝望的旖旎似的,不容人反抗半分的烧了起来。
  情 欲二字,果然压抑不得。
  压抑之后的狂放,汹涌恐怖一如江潮,吞没一切靠近的反作用力,而后带着不准备回头的悲怆倾泄如注。
  时间,地点,都是错的。
  也许连人也错了,也许本不该是他们,也许那场重逢的恶戏就不该上演,现在剧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又让他们如何收的回去呢?
  他们都暗笑此刻自己的傻,谈个恋爱好像争分夺秒,好像不谙世事的莽撞少年,把每一分钟都当做最后一刹来挥霍,把也许根本不值得挂怀的短暂分别当做生死相隔的分手。这莫不是一种无药可救的悲哀?莫非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只是妄谈?莫非他们骨子里竟都是如此贪恋对方到可以扯断成年人本应牢固的道德防线,可以走到悬崖末路都不回头却步的情种?
  被攥着手腕,顶在墙上吻到快要窒息时,苏继澜没有反抗,没有拒绝,缺氧几乎成了一种快乐,媚药一般勾起身体深处的火。
  刚刚穿戴整齐的衣裳,很快又变得凌乱不堪,腰带被扯开之后,下半身的遮蔽顺理成章的成了失去理智的牺牲品。比昨晚强烈甚至可谓粗鲁的抚弄真实到令人惶惑又狂喜,膝盖因为那真实的激越感而颤抖到无力支撑身体时,他干脆闭了眼,拽着对方的衣领,揽着对方的肩膀,任凭彼此纠缠着倒在玄关的地板上。
  墙上的穿衣镜不会撒谎,那真真切切映出来的影像就是两个男人几乎已经谈不上柔情的姿态。苏继澜忘了留守一分的矜持去压制一下喉咙里的呻吟,燕然忘了留守一分的清醒去体现一丝过程中的温存。
  啃咬沿着脖颈滑过,手掌顺着脊椎游走,指头急不可耐扩张着对昨夜情事还不曾生疏的穴道,苏继澜不知道自己那声音是想呼喊还是想啜泣,而当那快要爆发的火热顶端抵住了狭窄的入口,然后不给半点缓和的硬顶进来时,他就真的再也压制不住带着哭腔的喘息声了。
  从没那么激烈的做过,真的从来没有过,疼到指尖都麻痹,却快乐到心都要爆裂开来,想让他抽出去,想让他停止,却又死死抓着他的手,不许他离开。
  噩梦与美梦交织在一起的狂野幻境里,苏继澜没时间去想什么自己是否无药可救,是否已经从清高趋于卑贱。卑贱的渴望,卑贱的欲念,所有这些是由他释放出来的,还是导致他坠落的罪魁?
  他想不清楚。
  他就只是承受着那种甘之如饴的痛苦,将之当做是比言语更可靠的保证,或者可以吞到肚子里永远守住的誓言。
  蜜糖一样的甜美,鞭笞一样的煎熬。反复喊着那男人的名字,也听着那男人呼唤自己的声音一直缭绕在耳边,刺穿耳膜,而后钻进头脑深处久久不散。
  急喘中弄脏了地板,苏继澜全身颤抖着连呻吟都变得无声,他感觉到那坚 挺的火热在最后一刻抽了出去,紧跟着将滚烫的粘稠尽数释放在他背后。
  解脱了的罪过,沾湿了的尊严。
  燕然抱着他,吻着他,带他到浴室,用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所有洗的掉的和洗不掉的痕迹。而后把他严严实实包裹在柔软干爽的浴袍里,又收拾了屋中的凌乱,才终于打破了一语不发的静谧气氛。
  “……这次是真的疼了吧。”坐在沙发上,抱着他的肩膀,燕然小声问。
  他觉得自己是该死的明知故问,就像是侵略者在恣意凌虐之后还在假装着温柔,他等着对方说“是”,可等到最后,他只是等来了轻轻的一个摇头。
  苏继澜摇了摇头,然后有几分百味杂陈的笑了。
  仍旧不语,他靠过去,嗅着那男人身上的太阳味道,拼尽全力要记住这味道的每一个细节。
  卑贱或是无耻什么的,就都见鬼去吧。矜持或是尊严什么的,也都不值一提了。就算回家之后什么都没发生,就算在极短的分别后便是重逢,他也要让自己记住这个味道和这男人带给他的所有疼痛。面对分别,他们的不安是一致的,这不安极其错综复杂,就像是惊弓之鸟,熬过了一次久别之后,再面临第二次,那是比什么都难以接受的境地。
  “苏苏。”燕然轻轻叫他,随即带着无奈的笑低语,“你现在要是说让我跟你一块儿回去,我打个订票电话还来得及。”
  苏继澜听完,跟着笑出了声,他摸了摸那棱角分明的大男人的脸庞轮廓,想说那家伙傻,却最终半个字都没说出口。
  并非他不想,而是一阵来自门口的响动打断了他所有要说的话,也霎时间把他拉进了五雷轰顶一样的惊恐之中。
  推开门走进来的,疑惑着为何房门虚掩的,迈着谨慎的步子穿过玄关的,西装搭在左手,右手提着包装整齐的北京土产的,看到沙发上的两个人便瞬时僵在原地的……
  是苏继琛。
  “……继澜……”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的男人,只叫了一声二弟的名字,就再也没能吐出哪怕只是半字之多的语言。

  story.40

  苏继琛不是圣人。
  他不是可以亲眼见到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和另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男人卿卿我我时,还可以守住冷静与淡然的怪胎。
  他不傻,也不至于纯真到连世上存在一类只对同性发情的生物都不知道。他只是……从未想过,从未预测过,这类人当中会有他的亲弟弟!那个好像昨天还跟在他后头,用细细的稚嫩的嗓音叫他“大哥”的小继澜。
  一夜之间,旧梦转醒,眼前是年届而立的二弟,旁边是抱着他肩头的那个男人。
  苏继琛火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扔下手里的东西,两步跨过去,一把抓住苏继澜的胳膊,他在对方想要躲闪时用力将其从沙发上拽了起来。
  身体深处的钝痛,脚跟膝头的酸软,让苏继澜根本站不稳,一个摇晃,他整个人往前栽了过去。
  摔在地上之前,一双手从背后牢牢扶住了他。那是燕然的手臂。
  拉扯中,睡袍的领口被敞开,看见那白皙皮肤上刺眼的暗红色吻痕时,苏继琛只觉得天灵盖都让人掀了去。
  情事中才会有的痕迹,情事后才会有的酸软,脸颊上的潮红,瞳仁中的湿润……
  这个丢尽了苏家颜面的鬼样子,这让他身为兄长都跟着蒙羞的状态,这、这被一个男人抱着还欣然接受似的厚颜无耻!!
  “继澜!!你疯了?!”苏继琛想要伸手过去,想要把二弟从燕然手里抢夺过来,他现在恨不得手刃了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他还要把这个教坏了他弟弟的无赖碎尸万段!
  对,一定是这么回事儿,一定是这家伙强迫继澜就范的!一定是这样!
  “继澜,你是被迫的,对吧?”暴怒到浑身发抖,苏继琛死死拉着二弟的腕子,而后指着燕然质问,“你是哪来的,啊?!你到底对继澜干了什么?!我告诉你,不想死的话你现在就放开他!!给我滚出去!听到没有?滚!!”
  燕然咬紧牙关看着对方,沉默中反而更加收紧了手臂。
  被那无言的对峙添了火气,苏继琛干脆准备来硬的。他攥了拳头想要挥过去,可刚刚抬起手,就被苏继澜一把拉住了衣袖。
  “哥!!!”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干脆豁出去了的意味,苏继澜挣脱开燕然扶着他的手,死死拽着大哥的衣裳,和那完全不敢相信竟然被自己亲弟弟置于对立面的兄长强硬的对视着,他在对方惊异到崩溃的眼神中开了口,“……哥,不关他的事,是我非要跟他一起的。”
  那是一句燕然听不懂的吴音。
  柔软却坚定的,绵里藏针的语调,用不想让他听懂的方言说出口来,苏继澜侧脸看了燕然一眼,见到他脸上的茫然又困扰表情,竟有了几分想笑的冲动。
  不过,被他那一句直白而且不容妥协的话震撼到完全愣住的苏继琛现在只觉得自己连哭都找不着坟头。
  亲耳听见二弟叛变的言语,做兄长的人,是真的急了。
  “继澜!你……你这是同……你、你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你究竟有没有道德观念啊?!!”
  刚才没有笑出来的情绪,现在笑出来了。
  苏继澜知道自己笑得很凄惨,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大哥被逼上绝路了,传统的,正经的,唯一一次叛逆只是对自己的人生路做了任性选择的大哥,那堂堂的学者,那经济学教授,那了不起的苏继琛先生,就这么被逼上绝路了。似乎已经在怒火中眩晕到忘了乡音为何物,又或者这话是故意说给燕然听的,苏继琛那句讨伐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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