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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页

书籍名:《狮子被爱俘获》    作者:榎田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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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来告诉你,真。这是你弄错了。」
响了许久的电话声终于停了。四周陡然陷入一片死寂,千昭抱住自己的肩膀。
「就算我再难受、再痛苦,都跟你没有关系。放心吧,你只是一时的错觉,很快就会忘记了──」
『胡说八道!』
真气急败坏地反驳。
『你又不是我,凭什么说我很快就会忘记?如果只是错觉,那我的心为什么会痛得这么厉害?』
「那是因为……」
『一听到你说要从阳台跳下去,为什么我的心脏会痛得像被碾碎了一样?为什么我会烦躁得想要大声嘶吼?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努力克制,才能维持平静?』
真的语尾在颤抖。或许这也是他的演技。可是,对一个不再花钱光顾自己的对象,他确实没必要再虚情假意。千昭脑中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准死。』
明明是命令的口气,却又带着浓浓的哀求。
『我无法忍受你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你打完最后这通电话给我,就从阳台跳下去,我一定会疯掉。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说什么都、不能接受。』
「……你这样太蛮不讲理了……」
『管他讲不讲理,你这个人既自私又残酷,完全没为我想一想。你知不知道,我从来没跟客人做过推销,你是第一个让我主动要求买我的客人。我愿意开自己的吉普车载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吃过我煮的咖哩饭。你不知道要好好珍惜,还打电话给我说你不想活了?有人这样狼心狗肺的吗?』
不要轻生──真又重复一遍。
『千昭,活下去。算我求你,我什么都愿意做,我会保护你,就算要杀掉深见去坐牢也没关系。所以,你千万别想不开。』
「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干嘛要杀掉深见……」
『要是你死了,我就宰了他。』
「真。」
『我要把他,碎尸万段。』
真就像个不肯听话的小孩。情绪激动,怒气腾腾,千昭不得不反过来安抚他。他都已经妥协说我知道、我不会轻生了,真还是不断扬言要把深见千刀万剐。电话另一端隐约有碰碰碰的撞击声。脑海里浮现真搥打墙壁的画面,千昭不禁焦急了起来。想要跨越栏杆的冲动,早在不知不觉间淡忘了。
「拜托你,冷静一点好吗?我不会自杀啦……我死了,麻帆一定会伤心欲绝……」
『……对啊,这样麻帆太可怜了。』
真总算把话听进去,声音恢复平稳。击墙声也停住了。
屋内响个不停的电话再次切换成语音留言。麻帆哭着说『千昭哥,你在不在啊?』。
「……我得……回去一趟。」
耳边听着麻帆哭诉『你快点回来』,千昭对真这么说。
『嗯。……你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我得去陪在麻帆身边……」
『说得很对。……千昭,你愿意再跟我见面吧?』
千昭犹豫着该如何回答。
他不能说好,却也不愿说不。倘若现在和真断绝来往,他没自信面对往后的人生。
「……嗯。」
此时此刻,只能如此回应。
『要记得跟我保持联系。』
「可是,短期内应该不太可能吧……」
『这个我知道。放心吧,我是很听话的狮子,主人说坐好别动,我就会乖乖地不乱跑。』
千昭被他逗得破涕为笑。
笼罩住千昭的虚无黑暗,被真敲开了光明的隙缝。悲伤和不安依然深刻,但他总算有了面对现实的勇气。不知不觉间,真已经在千昭心底深处落地生根。
结束通话后,千昭便赶回家去见麻帆。
妈妈死掉了。听妹妹如此伤心哭诉,千昭的泪水这才溃堤而出。知道母亲直到临死前还在替自己打毛线衣,千昭更是呜咽得泣不成声。

继父的身份是医院院长,母亲的葬礼办得相当隆重。
守灵仪式和告别式的规模盛大,工作人员也不在少数。华丽祭坛上摆放的遗像里,母亲带着困惑的笑容。千昭一直陪在麻帆身旁,两人围着成对的围巾。虽然来不及完成毛衣,但兄妹俩的围巾已经完工了。
继父非常愤怒。
或许也有宣泄哀恸的因素在内,所以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深见一直没有现身。
消息一早就通知他了,但手机打不通。医院那边也无故旷职,守灵和告别式都不见他的踪影。继父气得痛骂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能这么不孝,千昭小声劝着『也许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说来实在奇怪。大哥从来没有无故旷职过……会不会是出了事,还是惹上什么麻烦了?」
「……那小子该不会又死性不改,在外面惹是生非了吧?」
继父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他指的是深见曾经债台高筑那件事。
「这混账不是说他不想当医生,就是吵着要撤除你的继承权,还逼得我这个当父亲的替他还债,明明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在外面还装做人模人样。」
「别这样。」
千昭平静地劝谏继父。
「如果身为父亲的您都这样看他……会让他更不能面对自己。」
「话是没错。可是千昭,你不知道伊织这混蛋闯过多少祸。有些事我们只是没让你知道罢了,其实他曾经两次搞大了女人的肚子,还让我们替他付遮羞费。」
「……咦?」
「而且还是不同的女人。」
继父喟然长叹。
千昭望着继父脸庞,怔怔说不出话来。
深见让女孩子受孕?他不是没办法跟女人做爱吗?不是一直苛责千昭害他身上留下烫疤,自卑得连游泳池和海边都不敢去吗?
「第一次是他念大学时。你妈需要静养,却为了替他善后,陪我去向女方家长鞠躬道歉。当时,他也在旁边摆出忏悔模样,结果一回到家,马上把责任推得一乾二净,说要怪就怪对方骗他是安全期。我那时候真恨不得当场打死这个畜生。」
「我……我一点也不知道……」
「那是因为他怕他这个当哥哥的,在你跟麻帆面前抬不起头,所以请求我跟你妈保密。不过,我对他也忍无可忍了。你妈过世,这个浑帐东西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鬼混……」
继父的眼眶渐渐红了。
这个人是真心爱着母亲。虽说母亲芳华早逝,又吃过许多苦──但至少,她再婚的选择是对的。。
「总之,这两天再等等看伊织有没有联络,再没有消息的话,我们就去报警吧。」
「这样也好。」
「千昭,我知道你也累了,不过。你这几天先留在和室过夜,顺便陪一下麻帆好吗?」
「好的。我也正有此意。」
麻帆从守灵开始天天都在哭,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换了睡衣,还是继续围着母亲帮她打的围巾,眼泪扑簌簌掉个不停。
平常做为客房使用的和室,并排铺了两床被缛。
千昭并没有劝妹妹不要哭。
他认为该让妹妹尽情哭个够。眼泪可以稍微宜泄,堆积在心底的深深哀痛。
「千昭哥……我在妈妈的梳妆台抽屉里面,找到这个……」
麻帆搁在榻榻米上的,是一个白色信封。上面以母亲的字迹写着『给麻帆』。
「信……?」
「嗯,你打开来看看。」
「可以吗?」
「嗯。」
那是类似遗书的一封信。大概写于两年前左右,母亲的病情也是在那时候开始恶化。
里面大多是在描述,母亲心目中关于麻帆的种种回忆,以及娓娓陈述着母亲对麻帆的爱。
信末有段令人纳闷的留言。
妈妈死后,妳一定要找千昭哥商量,最好是想办法出国留学。
──不要找妳爸爸,也不要找妳伊织哥,一定要找千昭哥商量。最了解妳的人是妳的千昭哥。虽然会很寂寞,但妳一定要早日学会独立,离开深见家寻找好归宿。
娟秀的字迹殷切陈述着。
「你看,很奇怪吧?」
麻帆用力吸了吸鼻子。
「不是要我出国留学,就是叫我赶快独立……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写呢?」
「是……是啊,的确很奇怪。」
嘴上这么回答麻帆,千昭的心脏却失速狂跳。
母亲知道了吗?她是不是早就察觉了,继兄长期在千昭身上加诸的暴力?
她是不是以为,千昭忍气吞声是为了她和麻帆?也有可能是她没有确切的证据,只是心中起疑。要不然,当千昭提出要搬出去住的时候,她为什么没有开口挽留?
假如事实果真如此,那这封信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母亲去世之后,千昭要保护的就只剩下麻帆一个人。千昭要摆脱深见,就得先把麻帆送到安全的地方……母亲是不是这样想的呢?
「留学啊……」
「麻帆,妳想去吗?」
麻帆坐在棉被上搂着枕头,回答『我也不知道』。
「可是,这是妈妈的遗言,我会考虑考虑。」
「嗯,反正也不急于一时,妳慢慢想清楚。我们该睡了,妳也累了吧?」
千昭替妹妹盖好棉被,把床头灯关小。或许是哭累了吧,没多久就传来麻帆规律的鼻息。躺在一旁的千昭却辗转难眠。
事到如今,已无从查证母亲知道多少了。
她是否曾亲眼目睹千昭被施暴的情景?倘若真的看过,她当时一定很难过、很自责吧。
如果母亲的灵魂还在这个家里,他想告诉她『您别责怪自己』。母亲只是想保护麻帆和这个家而已。这根本不能怪她。
该受谴责的人是深见才对。
他到底被骗了多久?
最起码也要从深见大学时代和异性交往、还发生性关系那时候算起。深见把他骗得好惨。
教人如何不愤慨。
漫长的十年之间被骗得团团转,他恨不得把深见大卸八块。但远远凌驾其上的是,他终于能卸下心头的大石。虽说深见的烫疤仍在,但并不妨碍他和女性亲热。既然如此,千昭就不必再受深见束缚了。
然而他还得顾虑到,深见有可能拿麻帆来威胁自己。千昭并不希望正值善感年龄的妹妹知道真相,但他有必要让继父知道这一切。母亲的死带给千昭莫大的冲击,却也同时为他开辟了一扇门。尽管前方依旧崎岖难行,但比起长年以来的闭塞抑郁──他终于感受到有风在流动。
雾霭渐渐散开,有个人伫立在彼端。
那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一片辽阔的热带草原。雨季和干季周而复始降临的大地。
背着行囊的真站在那里。一头狮子伴随他脚边。千昭在梦中想着──不可能,这只是梦。狮子的鬃毛随风摇曳,真的头发也摇曳着。
真朝他望过来。
他看到了千昭,扬起笑容。一个意气风发的笑容。
好美的梦。
总觉得自己好久没做过,恶梦以外的梦了。
第二天早上,千昭打了通电话给真。距离上次的电话,已经过了四天。千昭为此向他道歉,真回答『只要你没事就好』。之后,他有些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如果你方便……我们可以见个面吗?』。
这句话让千昭心里涌上一股甜蜜。可是,看到千昭现在的脸,真一定会非常吃惊。就连麻帆前几天看到,都脸色大变了。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一定会去找你。」
『嗯,那好吧。』
「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我好久没像这样,想找个人谈心事了。」
『我保证洗耳恭听。只要跟你有关的事,我都想知道。』
好好一头猛兽,干嘛发出这么宠溺的声音啦。千昭扶住发热的额头,懊恼地呻吟说『真糟糕』。
『怎么了?』
「我突然……突然好想见你。」
『我才是想你想得头发都白了。』
「你又来了。」
『真的啦。我只差眉毛也跟着变白了。可惜你看不到。』
真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开玩笑。
千昭噗嗤一笑,想见他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好想让真看看母亲为他编织的围巾,告诉他──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她是如何爱着千昭。
「前两天出了一点事……我现在鼻青脸肿很吓人。」
『是深见干的?』
「嗯,你能保证,看到我的脸不会大惊小怪吗?」
我保证。真不加思索就一口答应。听到他的回答,千昭再也压抑不了内心的骚动。
白天彼此都有工作和事情要办,于是约定晚上十二点在千昭的公寓碰面。两人都同样思念对方,即使时间再晚也要见彼此一面。
千昭终于销假上班。
他首先到各个部门走一趟,向前来吊唁或打电话致哀的同僚们道谢。外科的别所也来参加了告别式。千昭向他鞠躬道谢后,别所聊到『鹑井医生跟令堂长得好像。令堂是位很美丽的女性』。
「对了,你的伤怎样了?嘴巴张开让我瞧瞧。」
顺便还替他做了诊疗。别所一手拿着小手电筒,仔细检查千昭的口腔,点点头说『伤口好多了』。
「气色也比之前好很多。不过,你又瘦了吧?」
「嘴巴变成这样,吃东西不方便啊。」
「说得也是。总之,你得好好摄取热量才行。……对了,听说事务长失踪了?」
深见突然下落不明这件事,在医院内已经无人不晓。
不仅无故旷职,葬礼也不见踪影,难怪会让人议论纷纷了。千昭不方便承认深见确实失踪了,只能含糊解释说他出了一点事情。
「……我也是从挂号处那里听来的。」
别所告诉他,前几天有人来找深见。对方是西装打扮的三名男子,乍看虽然和普通上班族没两样,但言行举止掩盖不了黑道的气息。
「挂号处的广井小姐是见多识广的老经验了,是不是那个道上的人,她凭直觉就能判断出来。」[。]
听完别所这番话,千昭陷入沈思。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深见以前沈迷的地下赌场,背后也不可免俗地有暴力集团撑腰。深见不是个没大脑的人,但他太小看现实社会了。再加上他养尊处优缺乏历练,所以被那些人吃得死死的。最后深见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弄得越来越不可收拾,只好向继父哭诉。
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赌债而借钱,所以也没立场指责对方以暴利剥削。来讨债的地下钱庄跟赌场,属于同一个暴力集团。继父担心会招惹更多麻烦,只能花钱消灾。
「那些人说要见事务长。事务长一接到内线通知,立刻焦急地请人把他们带到会客室。」
「……真的吗?」
「别怪我太多嘴,我认为事务长失踪这件事,最好还是报警处理。」
「我再跟院长商量看看。抱歉,让你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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