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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页

书籍名:《穿越太子胤礽》    作者:伊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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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褆道:“那些自有下人们准备,哪里用得到我。”边说边向轩里走来,也解下鹤氅,扔给随侍的从人。
  数字军团和女孩子们纷纷起身叫道:“大哥。”他随意应了两声,径直走到胤礽跟前,似笑非笑行礼道:“殿下。”
  胤礽淡淡道:“兄弟之间,何必如此拘束?大哥坐吧。大哥五日后便是大婚,我提前贺大哥一杯。”
  小林子提壶斟出两杯酒,胤礽站起来,端起一杯。胤褆握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一仰而尽,放手的时候嘴唇用一个微小的动作吮过他沾到酒渍的微凉手指。
  胤礽猛地抽回手来,心下大怒,垂下眼帘,将酒杯放回桌子上。胤祉作为主人站在他们旁边,没有看到这个隐蔽的动作,但心中也不安又恼怒。胤礽是什么身份,老大这举止轻浮到几乎是挑衅,连忙打圆场道:“来来来,我们也提前贺大哥一杯,祝大哥和还没过门的大嫂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于是众人都举杯向胤褆祝贺,场面暂时含混带了过去。只是胤礽却没有再碰杯子。
  饮罢酒胤祉忙向敞轩一角一指,向胤礽说道:“二哥,你看这是谁?”那里的一群奏乐助兴的伶人女乐们中间站起个人来,走到胤礽跟前笑盈盈磕头道:“爷。”新月眉,流波目,额心一点含情红痣,却是相思。
  胤祉夸张地笑道:“这可是天下梨园的魁首——不,泰山北斗相思公子,等闲可是难得一见,弟弟是亲自上门才把他请来的。”
  胤礽怔了下,伸手扶起相思来,道:“有日子没见你了,你可好?”
  相思盈盈的眼波中隐蕴崇慕之情,柔顺地答道:“回主子爷的话,很好,有爷照看着,没人敢跟小人为难。”又向胤祉道,“三阿哥又来打趣小人,相思小小一介伶人,算得了什么,三阿哥但有相召,相思焉敢不致?三阿哥抬举小人,小人心里有数呢。”
  胤祉“哈”地笑道:“相思越来越会说话了,相思七八年前就色艺冠京华,如今风采更胜,又救过我二哥,那个不敬你三分,哪里需要我的抬举!”
  相思自然又谦卑地谦逊。
  其实胤祉说的虽然略有夸张,但大致上也算事实。在梨园这种半烟花之地,尤其是清朝男风这么浓厚的环境里,五年几乎就已经可以算的一世。相思今年实岁已经二十三岁,出卖色相身体的男孩子们,十二三岁才是黄金年龄,过了十七便已偏大,而二十三岁,更是早已是青春不再。就算是他们这些梨园子弟不是纯粹的出卖身体,二十三岁也是已经过气的年龄,在相思之前,哪一个班子里也没有这个年龄还在挑大梁的角儿,因为没有愿意捧场的有钱老爷们。色艺、色艺,有钱的老爷们当然是爱色重过艺,伶人的命运,尤其是旦角,只能随着年华的老去,零落飘零。
  相思今年已经二十三岁,可是却还活跃在台上,连相貌都和十六七岁的时候没有什么差别,甚至更加风华绝代,功力精湛。又因为他救过当朝太子,有太子当靠山,早已脱籍得回自由身,不用仰人鼻息以色侍人,没有相同出身的差不多年龄的人身上的落魄苍老,越发的让人倾慕。而且他仁厚良善,但凡一行人有难或寻求庇护,没有不尽力帮助周转的,京城甚至外地的伶人们受过他帮助的不知凡几,曲艺界人说起他都隐隐有敬意,目前已是行中稳稳的魁首,照这样的趋势下去成泰山北斗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胤祉还要夸,胤褆不轻不重地放下杯子,目光没有感情地从相思脸上掠过。
  胤礽恍若未觉,看了相思一眼,笑微微道:“好了,小三,你不要再捧他了,我们是来喝酒的,可不是听你们客套的。”又对相思道,“既然你来了,就好好唱支曲子吧。”相思抿嘴,行礼笑应道:“是。”走回原来的角落,低低跟同伴们说了几句话,伴奏的几个调丝理弦,奏起乐来。
  胤礽重新坐下来,旁人待他坐下,才跟着坐下。胤祉是主人,自然和胤礽一桌,陪着他这个主宾,胤褆不客气地挤走了原本坐在胤礽身边的小十三,坐在了胤礽的左手边,和小四相对。
  胤祉笑嘻嘻向胤礽和老大介绍起了其余几个伶人的来历,都是京师大班子里的名角儿,意图冲散他和老大之间怪异的气氛。近年来老大已不像之前那么高傲,对兄弟们也开始笼络起来了。他是已经开府多年的长子,又有军功在身,很有点势力,放下身段示好,众人也不能轻慢,因此年来关系倒缓和了不少。只是他又摆明了车马处处跟身为太子的胤礽为难,众人也不好跟他太过亲近了,只能不远不近的敷衍着。
  这次请客,胤祉原想着他不会来,只是面子上给他送去了请帖,没想到他却来了,并且一来就将气氛弄的如此诡异。
  相思待到了板上,细细唱起一支《水仙子》,胤礽听着他优美蕴籍的曲声,刻意忽略老大灼灼的眼光,将心思放到别处。
  虽然不怎么见面,但相思如今在曲艺界的地位他并非不知道,这其实还是他暗中支持导引的。相思援救同行的伶人、角儿,使他们免受有钱有势的老爷们欺凌狎弄他暗地里出了大力。他想扶持起一批如梅兰芳、常香玉等等德艺双馨的大家来,正一正如今曲艺界皮肉交易、出卖色相的浮风,为取消贱籍造势。
  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什么事,无论是否真心喜欢,他身为一国太子,享受着百姓的供养,就要尽到自己的责任。
  老康是个有能力的人,他统治这二十多年,满人的统治渐渐牢固了,汉人们也慢慢归心,经济渐渐繁荣,国家慢慢复苏,但是稳定之后,一些问题也开始渐渐突显。
  以胤礽这个300多年后来人的眼光来看,这时候的许多政策制度都有问题,他暗中种下一粒一粒种子小心呵护着生根发芽成长,等待着它开花结果。他现在还不是天下第一人,强硬的行政手段推行许多阻力都太大,不如细无声的润物,等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衣被天下

  除了取消贱籍,还有件事也让胤礽一直惦记着,就是这个时代的税收制度。
  这时的税收大致还是沿用明代时的“一条鞭税法”,即丁税加地税。丁税就是人头税,百姓按人丁数纳税,所以常常出现豪富之家阡陌相连,税收却几乎可以忽略,穷苦百姓贫无立锥之地税役却不胜繁重的情况,而且连地税也常常摊派到租种的贫苦百姓身上,不但如此,缴税还要缴纳占税收最少20%多者甚至达到80%的火耗银子。老康童鞋那句有名的豪言壮语:“盛世滋丁,永不加赋”这时还没喊出来,他现在还一心想着积攒军费,对葛尔丹开战。
  这种税收制度让来自二十一世纪,农民种田不但取消农业税,还有名目繁多的各种补贴的胤礽很是不舒服。
  当然他没有不切实际到也想照做,这时代的商业发展还远远支撑不起那种国家运转方式,只是这人头税和火耗银子却一直让他如鲠在喉。有多少老百姓穷到没有一粒下锅之米却还要每年缴纳高昂的税负,有多少豪富权贵奴仆成群坐拥无尽财富却只需缴纳自己家寥寥几人。还有最让胤礽看不惯的火耗银子。这年代百姓缴税大都是零散的碎银子,官府收到后为了便于管理运输会将这银子都倾成大锭,重新回炉熔造的过程中因为银质的不同会有些微的损耗,官府便将这些损耗摊派到百姓身上,在原本的纳税数额之外,另加上所谓的火耗银子。但其实这些银子实际上都落到了各级官员的手里。
  胤礽很早很早以前就故作不解跟老康讨论过丁银:“为什么许多老百姓没有田地,还要缴纳税赋?”
  老康比他更不解:“那不是地税啊,那是丁税。”
  在这位心中,是人就应该缴税那是天经地义的,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台上。
  胤礽只好故作同情:“可是他们没有田地,那不是很穷吗,怎么缴的起税?”
  老康注意力马上转移到了别处,感动地将儿子抱起来夸奖:“朕的胤礽这么小就知道体恤怜悯百姓,日后一定是个明君。所以你以后做了皇帝也不能随便涨税赋,老百姓是很苦的。”
  鸡同鸭讲,胤礽只好放弃这个话题。
  他那时刚穿来不久,其实也已隐隐感觉到满人的江山还坐的不是太稳,绝大部分汉人尚未归心,天下还是倚仗着军队压制着的,而军权都是在满人权贵手里,土地,自然绝大部分也都是在他们手里。人头税是国家税收的一大部分,如果想取消这个,自然也提高地税的比例,这无疑间会将天下的豪富权贵全得罪了,老康不可能会去冒那个险。即便是他自己处在老康的那个位子上,也不会去冒那个险。
  但这件事毕竟是要做的,如今天下的形式跟当年不大一样了,十几年的休养生息,人口不断滋生,土地兼并却越来越厉害,没有土地却还要担负繁重税役的穷苦百姓也越来越多,老百姓日子过不下去,必将造成社会动荡。
  还有那根本就不应该出现的火耗银子,谁都知道不该出现,老康和他心里也对此清水也似,可是却谁也没有直接提出取消的意思。没办法,现在官员的俸禄实在太低了,一个七品的文官,一年的薪俸才四十五两银子,一品也不过一百八十两,连一家人的生活所需都不够,各地官员盘剥到这些火耗后也不是自己独吞掉了,而是分别“孝敬”上官与贴补下级官员,这没法取消,取消了他们也会生出别的法子来。
  从二十三年台湾归降重开海禁以来胤礽一直不遗余力的支持海洋贸易,到如今七八年间海洋贸易的税额已几占国家一年总税收的三分之一,据说有商船最远甚至到达过暹罗(即今泰国)、法兰西、英格兰,这些商船载着丝绸、瓷器、茶叶、纸张等受夷人们疯狂追捧的货品去贩卖,载回成船的香药、宝石、象牙、犀角、钟表等等物品,一来一回便是几十倍的利润,据说广州、厦门、宁波、上海的市舶司收税都收到手软——什么说话都没有经济上的直接获益力量大,当初还对重开海禁十分犹豫的老康已在打算着再开放几个港口。
  从国库略有盈余,胤礽便不止一次请求过老康给朝廷官员们涨薪水,他的目标,现在的薪俸涨到三倍以上时溢免火耗,高薪养廉。
  胤礽淡淡的,刻意将心思放到别处,老大却是谈笑风生,兴致极高,将一席风头都抢尽了,小三作为主家,照看这个,照看那个,听着老大句句若有深意的话不住费神打着圆场,心神俱疲暗自恼怒。他的母妃容妃地位很高,自己也从小得胤礽宠爱,从来自视甚高,老大虽然居长并有军功,可是他也没有真放在眼里,这次送请帖只是面子上的情分罢了,老大这么一次次给人找不痛快是什么意思!?
  这一顿饭吃的刀光剑影,连刚过了八岁的小十二都感觉到气氛不对,默默扒饭,不敢多说话。吃到一半,胤礽便说尚有事在身,叮嘱了弟弟妹妹们一番,又交代小三好好把弟弟妹妹们送回去,提前离开了。
  他说有事在身也不全是谎话,因为接连下这几天大雪,房屋上的雪都积的极厚,连皇宫有些地方的屋顶都有不堪重负之虞,他担心民房会出现塌垮现象,出宫前便叮嘱人前去查看了,这时差不多也该回来回报。
  出了胤祉府邸的大门果然冉默等候在门口,被他派去查棉纺织业现今情况的沈廷文也在等着,效率一如既往的高。
  胤礽示意冉默先说,冉默禀道确有几处贫民的房屋被压塌了,已经禀报过老康,老康已遣戍卫前去救助了。胤礽点点头,叫达春也带一些人去帮忙。
  老康已经派了人去,他再派人去就不必担心被当做收买民心,而是紧跟父皇的脚步。
  然后轮到沈廷文说,沈廷文顿了顿,掀起自己马车的帘子,露出里面摞的高高的一摞一摞布料,笑道:“我这篇话可长的很,也要在这里说么?”
  胤礽看看尚在飘雪的天空,也笑了,走近去看那布料。说起来他穿到这里这么多年了,竟然都没见过几次棉布,平日所穿全是绫罗绸缎。
  沈廷文抖开最上面的一匹白布,只见幅阔三尺余,光洁如银,细腻如绸,比后世价格高昂的所谓纯棉布料精致的多的多。胤礽惊讶地摸了摸,手感极好,精软至极,比后世那些高档布料好到不知哪里去。
  沈廷文道:“‘携归量幅二尺阔,未数星纨与荃葛。晒却深如飞瀑悬,看来只讶神云话。’这便是大名鼎鼎的三梭布了。松江布衣被天下,此布前朝乃贡品,皇帝用来制作内衣,可惜我朝不重棉布,殿下只怕还没有见过。”
  胤礽惋惜地摇摇头。
  或者是民族文化底蕴不同,满人更欣赏繁复俗丽之美,爱繁丽的金银器皿、华美的绫罗绸缎衣服,不怎么欣赏瓷器、布衣这些东西的含蓄之美。
  沈廷文将这匹搬开,又抖开底下的一匹,这一匹灰紫色的布料挺括而柔软,颜色匀称柔和,也是拿到后世也毫不逊色的精美布料。沈廷文道:“这是兼丝布,是以麻丝或黄草丝与棉纱混织而成的,多以麻为经,以棉为纬,所以兼有麻丝的挺括与棉纱的柔软,适宜于染色。”
  胤礽点点头,他便又抖下一匹。这一匹一展开,胤礽便惊讶地轻轻“咦”了一声。只见这匹墨绿色的布料上,竟织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麒麟。不是染不是绣,就是直接织的。
  胤礽惊讶道:“这是?”
  沈廷文也轻抚了下巧夺天工的麒麟纹,说道:“这是番布,出自乌泥泾,即为黄道婆所传授者。一匹的价格有高达白金百两的。前朝常有人用这个贿赂高官显贵,不但有这种麒麟图样,还有斗牛、龙凤,皆是栩栩如生。”
  再往下翻,这回这匹布胤礽终于认得了,是匹清雅蓝印花布。沈廷文将这匹布也抖开,说道:“这种布殿下也许见过,江南女子很爱穿。”他说的名字却不一样,“这叫药斑布,也叫浇花布。极受倭人喜欢,听说前明的时候远销英格兰,那里的贵族豪富们以得到一方作为衣服的镶边为时兴和荣耀。那时候带着重金到松江贩布的标客云集,白银动以数万计,多者以数十万计,少亦以万计。”说着眉宇间露出一丝惋惜,“可惜我朝不重棉布,当年的盛况已经见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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