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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有情皆孽

书籍名:《十里清江曲》    作者: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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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南江回头,恨恨瞪着他:“你这狗窝里出了奸细了!为什么我才从梨花营回来,杀手就跟着来了,瞧这火油,泼得哪儿都是,这明明是要烧死我!这东西只有东北有,定是金律国派来的杀手!还情诗情诗呢,那是海船的图样!这房中是我辛辛苦苦做起的模型,我的弓箭,我的暗器,这下全完了!我白忙了大半年!”
  赵樱笑道:“我当是什么,没被抢走就好,若被金律抢走,那可麻烦大了。你闲了再做一份就是。这奸细么,你那嫂嫂说,哪国的朝堂中没有几个奸细?好比一副煎药,咋能没有甘草?”
  叶南江道:“赵樱,你的人防护不力,我可不做第二份!你看半天了就这几个人过来,连个救火的都没有。况且谁知道他究竟撕完了没有,说不定还留了几张,你还不赶紧派人追杀他!”
  赵樱忙道:“好好好,你别生气,追杀他!大庆殿那边也很乱,他们在声东击西。云八,去找青萍,传令下去,全城搜捕!”
  
  叶南江忿忿道:“恐怕已经晚了!”此时救火的人抬着木桶、水龙等开拔过来,丁若煦趁乱也跑了过来,叫道:“三哥,你怎么样?”
  叶南江道:“我没事儿。”
  丁若煦道:“没事儿就好。大哥听说你的居处着火了,急得不得了。那边贼子们跑了几个,客人都要撤回国宾馆,咱家皇后硬说她手无缚鸡之力,怕路上遭了暗算,不让大哥离开,只得让我来看看。”
  赵樱冷哼一声:“你家皇后若能遭了暗算,那我们就早死几百回了!”
  丁若煦看到叶南江身后的他,吓得伸伸舌头,转身就跑。
  赵樱忽然伸手,把叶南江捞到怀中,道:“你刚才跑哪儿去了?”
  
  叶南江去扒他的手,却忽然不由自主被他带得腾身而起,越过重重雕梁画栋,在皇城内的西城墙下夹道中飘然落地。此地人迹罕至,墙外是黑黝黝的凤凰山。
  叶南江道:“来这儿干什么?”
  赵樱道:“不干什么,这儿清净。你刚才去哪儿了?”
  叶南江道:“ 出去闲走走。”
  那边火光熊熊,救火的人车水马龙。这边暗夜暧昧,寂静无声,赵樱抓起叶南江,忽然就把他推到了高高的皇城城墙下,叶南江骤不及防,重重地靠在墙上,被他两臂撑在墙上圈住,无奈道:“又怎么了?”
  
  赵樱怔怔地看着他端雅秀气的脸,见他两眼微有些红肿,恨恨地道:“你出去哭去了,是不是?相思寸寸,相思寸寸!叶梒他敢跑到我的岁宴上耍不要脸!我难道不是相思寸寸?你偏心,我让你偏心!你让丁若煦在那么多人面前唱百花曲,你……你是成心要气我是吧,我却不能饶你!”
  叶南江道:“你才不要脸!你有酒味儿。你喝醉了,扯着我在这儿胡说八道。赵樱,回去清醒清醒吧。丁若煦今天换词了,我也是当时才知道。”
  赵樱怒道:“我没醉,我清醒的很!叶南江,我看见你流着眼泪离开,你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你眼里从来就没有我!从来就没有!”叶南江虽然迟钝,却不傻,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只得侧过脸去不理他。赵樱恼怒,下手扳回他的脸,对准他的唇亲下去,用力过大,把叶南江的嘴唇硌得鲜血淋漓,叶南江难得地靠在冰冷的城墙上一声不响,也一动不动,待他亲完,问道:“我能走了吗?”
  
  赵樱道:“不能。”他伸手,拭去叶南江唇角的血,忽然柔声道:“疼不疼?”叶南江见他瞬息千变,状若疯狂,怕惹了他,不敢说话。 赵樱凑上来,却是接着甜言蜜语地哀求:“今天除夕,你要自己过夜?你不孤单寂寞吗?我和你一起,好不好?好不好?你若是不情愿,就用你的暗器打我,把你那什么风雨如晦日月如梭都打到我身上来,把我打成筛子,打成一张破网。来吧来吧,干脆打死我算了,省的我生不如死!”
  叶南江躲不开,害怕起来,喃喃道:“赵樱,你疯了。”
  赵樱道:“我是疯了,你从来不会疯,你什么时候都很正常,正常的不像个男人!你都成那个样了还会跳西湖!我真服了你,叶南江!来,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一只手不知何时已解开了他的腰带,接着攻城略地,入侵之快堪比金律兵马,而后一把攥住,摄人魂魄恰如一箭穿心,叶南江一声惊呼,被赵樱及时堵了回去,辗转温柔,却是兵分两路,分别破敌制胜,让他彻底缴械投降,瘫软在墙上,孤独无依,孤军奋战,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为得天地也不管这人间的至性至情,神灵也放任这片刻的恣意纵横。
  
  赵樱誓将余勇追穷寇,喃喃道:“小江……”扯得他衣衫凌乱,嘴唇一寸寸下移,一寸寸鲸吞蚕食他势在必得的国土,他的身子跟着缓缓跪了下来,抱住叶南江的腿,接着喃喃道:“小江……”凑了上去,一物不能两用,他也就不再絮絮叨叨。
  叶南江哆嗦,感到那湿润温暖的包容,魂飞魄散,意乱神迷,他双手扣住身后的青砖,如一幅贴在墙上绝艳惊心的画,画的是水中的芙蓉,雾里的荷花,清江悠悠,凌波淡淡,果然是倾国倾城。他迷惘中仰头望天,天上无云月,无星辰,时已三更,更漏在苍穹悠悠回荡;火势渐灭,繁华在眼前渐落渐息。叶南江闭上眼,两行泪缓缓落下。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万家皆欢乐,唯我满腹愁。
  你这般跪在我脚下,我却何苦执著如此?
  
  叶南江低声道:“赵樱,你…就在这里吗?你不嫌委屈我?”
  赵樱顿住,忽然撤离他,把他横抱,两人携手转战御书房内的套房之中,重开修罗战场,再续生死恩情。这二人在战场上能配合得天衣无缝,均是因为同仇敌忾,两厢情愿,如今能抵死缠绵,也是因为两厢情愿,哪怕是权宜之计,因为孤独和寂寞。叶南江混沌无知,空自情热如沸,赵樱阅人甚多,自当悉心带领。 他俯身凝神,看他眉间嫣色,枕上黑发,唇角低吟,眼中晶莹,晓竹滴清露,野风开白莲。却正配他金戈铁马,长驱直入,翻云覆雨,驰骋纵横,将军百战死,何惜富贵身!
  这一夜缠绵,牵魂荡魄,刻骨铭心。
  曙光初现,叶南江撤开了圈在他颈项上的手臂,语音暗哑,疲惫不堪:“赵樱,我不行了,我累了,我要睡觉。”仿佛一瞬间,他就一歪头昏睡了过去,如莲花般洁白秀逸的脸半埋在了黑发里。赵樱侧头看看窗外隐约的亮光,喃喃道:“天亮了,天怎么会亮了呢?”嘴唇缓缓扫过叶南江沉睡的脸,扫过他微蹙的眉头,接着他起身,给他掖掖被角,低声道:“你睡吧,我去忙了。你真乖,说睡就睡着了。”他俯身,在叶南江耳边道:“谢谢你,小江。你这一晚,总算没有叫错名字。”
  
  他穿衣出房门,绕过长屏风,到了前面,结绿带了几个宫女等候着伺候他更衣洗漱,赵樱收拾完毕,恢复了冠冕堂皇的帝王之相,交代结绿几句话,接着出门,在长长的仪仗队的拥簇下,领着一干臣子祭拜天地祖宗,完成他应尽的使命。临安的清晨,薄雾轻云,在旭日东升的一刹那,消弭无形。
  
  初七这天,任从容带了丁若煦来和予宋皇帝辞行,说道初八一早就要出发赶回东瑞国。同时邀叶南江过去吃饭,因知道小江好睡懒觉,任从容交代他第二日不用早起送自己一干人了,今日便是践行之宴。叶南江高高兴兴跟了他去,赵樱一看,放心不下,直说和苏繁等都是老相识了,也换了便服跟着。到了国宾馆,照例和苏繁互相冷嘲热讽一番,他乐此不彼,与大伙儿嬉闹成一堆。
  第二日,天色微明,东瑞国一干使者在予宋京城禁军的护送下出了临安北门,晨曦中任从容却看到一个人骑在马上路边相候,正是叶南江。
  他打马迎了过去,道:“小江,不是说不让你来么?你怎么不听话?”
  
  叶南江微笑道:“我怕起不来,干脆昨晚就没睡,早早就溜出来了。我不送你,心里总是放不下。大哥,这两天乱哄哄的,人又多,我想问你几句话都找不到空。我哥哥他……可好?”
  任从容带着他往一边让了让,让大队人马先过去,道:“陛下很好。他常常想你,虽然他不说,我们却瞧得出来。小江,你再忍耐一些时候,我来时陛下实则已带着萧将军等人发兵玉理了,我这一回去,就要赶过去。这次玉理国,我们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拿下,东瑞本就国力孱弱,经战乱时间太长,对百姓朝堂都不好。这次发兵,多则五个月,少则三个月,一定要结束。”
  叶南江道:“能那么快吗?”
  
  任从容道:“我认为能。玉理国主近年来荒淫无道,百姓早已民不聊生。最关键的,他的护国神教教主岳岱就是陛下的外公,陛下的两个舅舅已和陛下联系上了,那是蜀中江湖上闻名丧胆的长风鹰王和长沙雁王,当年的江汉龙王岳逢萍可是他们最宠爱的妹妹。他们……一直在寻找你哥哥的下落。这次我们打算里应外合。”
  叶南江道:“能这样最好。”
  任从容远远地看一眼苏繁乘坐的大车,低声道:“小江,我们打下玉理,很快就会带着萧家军来换你,你哥哥一直在等你回去。那萧家军和三万水军是你拼着命借过来的,东瑞是叶梒陛下和我们几个拼着命一步步打下来的,那才是你真正的家,我们都等着你。你一定要保重。”
  叶南江点头:“那是自然,我哥哥在哪里,我当然也要在哪里。”任从容一笑, 在马上俯身过来,抱了他一抱,打马而去。
  他看着任从容离去,却是神思恍惚。
  
  赵樱这一年第一次上朝,结果逢上两件让他郁闷的事,一是谢君铭口口声声和他讨要战船的结构图纸,直说他答应过年时给的。赵樱无言以对,总不能说除夕夜被撕了。接着有臣子上奏,提到了宫中这场火,说是朝中出了有悖常理的事情,上天降予的惩罚,说话时眼睛有意无意地扫过庄闲,把庄闲气得灵魂出窍,却求告无门。赵樱心中暗骂,嘴上却道:“哦?有这等说法?据朕所知,却是金律国要来抢我予宋的战船结构图,未能得手,一怒之下放的火。这等怪力神论,朕却不信,以后还是少提为妙。”
  谢君铭道:“既然未得手,那皇上为何不把图纸给微臣?”
  赵樱只得道:“你再等等,再等等,有些地方还不妥当。”
  
  下朝后,庄闲一路尾随赵樱,唧唧歪歪,纠缠不休,直说要他负责终身。两人自小相识,本就在洛阳闹惯了,赵樱也不好和他翻脸,只得一路进了御书房,一进殿门,却见叶南江端端正正地坐在南窗下一张为他特设的书案前,正拿着特制的碳条重新绘制战船的结构图,他自早上送了任从容等回来,这半日心不在焉,只画得几根线,纸上大部分都是空白。
  庄闲一看见他,登时来了兴致,凑了上去道:“叶公子在这里做什么?”
  叶南江见是他,心中却有几分别扭,当下站了起来,道:“回大人,画几张船图。”
  
  庄闲瞄了那纸几眼,道:“是那战船的图吗?叶公子真是多才多艺啊,不但会绘制这战船图,琴技也那般出色,恐怕全临安馆子里琴师也比不上, 庄闲佩服!跟公子比,庄闲就是个废物,只能背个锅跑来跑去,还惹人厌烦!”
  叶南江看看他背上,诧异道:“锅?在哪里?”
  赵樱不耐烦道:“庄闲过来!小江干你的活,别理他!”
  庄闲不敢不来,委委屈屈地走到他身前,被赵樱一把掀在一张椅子中,接着伸手攥住他下巴,笑道:“你再混闹,我扒了你的衣服让你光着出去!”
  庄闲哀怨地看着他:“那臣就只好以死明志!今日在朝堂上,那李德生说除夕宫中 这场火是因为予宋朝中有有悖常理的事情,上天降予的惩罚,臣当时就想以死明志!却是死活舍不得皇上您和小山,只得接着苟且偷生。”
  赵樱道:“你给我住嘴,少在这儿死啊活啊的。把这一堆奏折给我看看。你说这大过年的,这些老头子们哪这么多事情要说?啰啰嗦嗦全是废话。”
  
  两人一起坐下看奏折,叶南江依旧神思恍惚,也不知几时庄闲走了,接着“哐”一声,一本奏折砸到他肩上,叶南江吓一跳,赵樱道:“你在想什么?心不在焉 的,按这速度,这图几时画得完?今天那谢君铭又催着我要了,你最好快一些。”
  叶南江道:“好。”勉强收敛心神开始干活。他因是第二次画这图,所以轻车熟路,只用了三个月的功夫就把图和大致的模型做出来了,赵樱唤了谢君铭来拿走,谢君铭看看,甚是满意,接着道:“还请叶公子亲往太湖畔造船厂一趟,单凭这几十张图和几个模型,微臣怕匠人们弄不清楚,公子去指点一下最好。”
  
  叶南江尚未答话,赵樱先就道:“得几天?”
  谢君铭道:“至少三个月,要等第一条船制成了,公子方可回来。”
  赵樱道:“好好好,明天让他去。”把他打发出去,道:‘这谢君铭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别人欠他东西的样子,不是讨要这,就是讨要那!要完了东西,接着要人。那一张脸,和俞非儿活脱弟兄两个。”
  
  结绿正在一侧添茶,听他语气不善,接口道:“我看这人不错,比那些花马吊嘴的臣子强。那个蔡大人,天天奴颜卑骨,歌功颂德,可见他干出什么正经营生来没有?”
  赵樱侧头看她,笑道:“丫头,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幸好他还没老婆,爷我赐婚给你如何?”
  结绿一听,登时红了脸,将茶壶重重一顿,道:“爷,我不过是随口说几句,您就拿着我开玩笑。”

作者有话要说:俺被人批评不会H,俺今天被逼良为娼,H了,大家看看H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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