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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大雅余韵

书籍名:《十里清江曲》    作者:俞洛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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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樱道:“苏繁,不是我赵樱不帮你,我拦不住他! 试问你,你能拦住叶梒吗?”
  苏繁道:“我就是怕届时拦不住,所以才来找你。 你想办法留住他,不行可以用强啊!”她犹豫了片刻,见赵樱难缠的模样,一狠心道:“这样,飞天女娲都是母子矿,矿脉延绵很长,南侧还有几个小铁矿,我再分给你两个,如何?”
  赵樱笑道:“如此甚好!你回去立时把文书资料给我送来,可别又拖拖拉拉的。只是朕一向温文尔雅,若是用强,啧啧啧,这脸面何存哪?”
  苏繁同样啧啧连声:“哎呦,赵樱,我一个女人家都不顾脸面来求你了,你一个男人家要脸作甚?况且你这张脸啥时候又要过了?答应了吧,啊?”
  
  赵樱走上几步,笑吟吟地道:“苏繁,牵扯到叶南江,他看似温顺,实则脾气执拗,我是真的不敢给你做任何保证,咱俩共同努力吧。瞧你下这般功夫,看来对叶梒还真是上心哪!实则我觉得最般配的应该是咱们两个,你看咱俩狼狈为奸起来,多么珠联璧合!你不如改嫁给我算了,我拿左皇后和叶梒换。只是你为什么生了个公主出来,我依稀听说东女国主只会生女孩子,生不出来皇子,却不知是真是假,我恰好缺公主。”
  苏繁的一双美目波光流转地看着他:“不行啊,尊贵的予宋皇帝陛下,我苏繁穷得很,我可一次给你拿不出来十万两纹银。话说你这要价还真是不便宜,全临安的青楼花魁都没你的身价高吧?”
  赵樱道:“是啊,我也不知道行情,也就随便要价。苏皇后曾经不是艳蹊楼的头牌吗?你那时收银多少?可否让在下做个比较?”
  苏繁斜睨他一眼:“死相!”一甩兰花指,拂袖而去。
  
  至除夕,赵樱在大庆殿用国宴招待各国来使及文武群臣,越虹皇贵妃的故国渤海国也派遣了来使为予宋皇帝贺岁,轮番送上贺礼,进献歌舞。
  一番番歌舞下来,满堂朝臣看的如醉如痴。轮到东瑞国时,天已微暗,大庆殿中升起了烛火。叶南江着东瑞亲王服饰,深青色云纹锦衣,沿了黑色貂毛的衣边,端雅秀逸。他左手抱瑶琴,右手拉着丁若煦,越众而出,恭恭敬敬给赵樱躬身为礼,接着退到了殿侧设中和韶乐处,坐上了琴师的位置。丁若煦带了十二个东瑞女子,翠袖红巾,窈窕如玉,翩然而立,朗声道:“东瑞有一舞进献予宋皇帝陛下,是我东瑞流传已久的民间音乐,名《百花曲》,经我东瑞思成帝对乐谱订正修改,而后亲自配以辞赋,我等改成歌舞,有辱尊目之处,敬请海涵。”
  赵樱道:“无妨,只管跳来。”
  
  丁若煦颔首道:“是。”乐声悠悠响起,她带着众女子长袖轻挥,翩然起舞,随着叶南江的琴声唱道:
  “一月梅花开满天,与君相偕复并肩。二月幽兰香馥馥,翠袖金钟轻卷帘。”
  
  叶南江轻抬头,诧异地看了丁若煦一眼,心道:“小煦怎么换词了?”听她接着唱道:
  “三月桃花艳入骨,长亭短亭空惘然。四月花王数牡丹,洛阳道上遗金钏。
  五月榴花红似火,青鸟传信入云天。六月荷花凭栏处,一别音容两杳然。
  七月木槿浅淡色,殷勤问君何日还?八月丹桂传千里,江流明月共宛转。
  九月紫薇随风落,嫣红片片委尘烟。十月秋菊怀傲骨,空抱枝头香暗含。
  冬月清供白玉盘,凌波俯影照水仙。腊梅生就喜霜雪,疏影入梦伴君眠。
  一年三百六十日,相思寸寸欲弃难。何当共话西窗烛,结我今生未了缘。”
  
  琴声悠扬凝重,歌声清越动人,舞娘衣袂当风,翩跹欲飞。 词中婉转缠绵之意,更是动人心弦。丁若煦和身后的十二个舞姬随着余韵同时从背上抽出了一把花伞,和着乐声缓缓打开,轻轻一转,十三把花伞飞上了半空,伞中降下各色花朵,落英缤纷,如梦如幻, 落花中丁若煦带着众女子裣衽为礼,退了下去。
  却正是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
  
  叶梒啊叶梒!
  叶南江黯然低头,心中阵阵刺痛,忍不住潸然泪下:“我今生何其有幸,能得你如此眷顾,虽死无憾!”他站起身来,沿着殿侧蹒跚而出,把一片盛世的繁华抛在了身后。堂中之人正痴迷如许,竟是没人发现。
  殿中接着歌舞升平,赵樱却一不留神喝多了,眼前模糊一片,低声道:“结绿,我好像醉了,这歌舞还真是醉人哪!你扶我出去醒醒酒。月雯,你招呼他们。”
  苏繁恨恨瞪丁若煦一眼:“昨天还不是这词,今天你就偷着改!小妮子欠收拾,竟和叶梒串通了一气来勾叶南江的魂。”
  
  盛宴并没有因为予宋皇帝陛下的告退而结束,还在继续进行。赵樱扶着结绿,踉踉跄跄往回走,待走到端承殿前,他停住,道:“结绿,怎么这么热?咱上殿顶上凉快凉快!”
  结绿道:“爷,大冬天的。”但看他实在可怜,只得道:“好。”两人施展轻功,一跃上了殿顶。赵樱往东侧跨院中叶南江的居处看,却是漆黑一片,也不知他回来了没有。赵樱颓然坐下,片刻后喃喃道:“一年三百六十日,相思寸寸欲弃难。叶梒他相思寸寸,那我呢?我过的什么日子,谁又知道?”
  结绿陪着他坐下,道:“爷,你这是何苦?你就去找他,他能怎么着你?真打起来小江他不是你的对手,大不了咱用强就是!”
  
  赵樱道:“你们怎么都……爷我是禽兽吗?我怎么去呢结绿?我天天在女人堆里打滚儿,一身怪味儿!他会嫌弃我,我自己都嫌弃我自己,予宋皇朝下贱到我赵樱这里,再没有第二人!”两行清泪慢慢溢出,果然是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结绿一看之下,跟着就流下了眼泪,手忙脚乱地去给他擦泪,赵樱推开她的手,道:“爷我不掉泪!那叶南江,他从来没有为我掉过一滴眼泪!我若掉泪,我岂不亏大了!想回东瑞?休想!他休想!他敢回去,我就带着大军去踏平他东瑞国!”
  
  他在殿顶上咆哮,引来云侍卫的观望,云结绿连忙挥手让他们隐身,心道:“喝多了喝多了,这话敢让小江听见,岂不当场和你翻脸?”只得劝道:“别吵了,爷,您果然一点亏都吃不得吗?连掉几滴眼泪都嫌亏? 我扶您去睡吧。”
  赵樱不走,道:“我在这儿等着,看他跟谁鬼混去了,我等着。”
  结绿无奈道:“他能跟谁鬼混去?也许他就在房中,只是没掌灯,要不我去看看?”想了想又道:“不行,小江耳朵很灵的,万一他真在房中,我一去他一定发现,还是算了吧,咱走吧爷?这儿风又大又冷。咱去喝点醒酒汤好不好?”
  
  赵樱坚持道:“我又没醉,喝什么醒酒汤!你才醉了,要喝你喝!爷今儿就是不走!”结绿道:“那咱悄悄潜伏在这里等他,不说话好吗?给人听到了可不好。”赵樱笑道:“好,还是你想的周到,好丫头!”
  两人在檐角处卧下,赵樱眼睁睁地盯着那院子,望穿秋水,望断云山。结绿又可气又可笑, 一恍惚间,她却忽然看见几条黑影悄悄潜进了叶南江的跨院,结绿一惊,轻扯赵樱衣袖,低声道:“爷你看见没?有人!”
  赵樱道:“可不是,鬼混的来了吧!你还说没有!”
  
  结绿无语,片刻后不服气道:“我就不信小江会和这么多人鬼混!”凝神细看,见那一干人极快地潜入房中,瞬间匿形,显见是老练的江湖人。她给殿檐下的云侍卫打个手势,让他们跟了上去。
  正此时,前方大庆殿处却传来一阵骚乱,云结绿推推赵樱,道:“爷,那边乱了!”
  赵樱不在意地看一眼,道:“青萍他们都在,管他呢!结绿,你说今天为啥没月亮,爷想对月赋诗,竟然找不到月亮,连月亮也和我作对,是不是躲到云彩里了?”云结绿忍着笑道:“今天除夕,哪有月亮?”忽听大庆殿中竟是一阵兵戈交接、惊叫呼喝之声,她道:“不好,出事了!”从殿顶上一跃而下,吩咐留下的云侍卫道:“你们看着爷,我过去看看!”
  她疾奔到大庆殿外,见数条人影从殿中飞出,接着在殿外空地上交上了手,却是任从容、云青萍等和几个黑衣人战在了一处。
  
  云结绿怕自家的皇后有事,顾不得他们的打斗,直接闯进殿去,殿中已乱成了一团,大批的御林军涌了进来,护在左皇后和百官及一干来宾的身前,地下几具御林军的尸体,想是适才混战中被黑衣人杀死的。
  她一见众人平安,接着抢出殿外,拔刀加入混战,刀风飒飒,刀势汹汹,斗在了一起。云结绿自进了临安城,还没遇到和人过招的机会,赵樱登基后曾遇刺几回,结绿运气不好,没有赶上,每次都深表遗憾,今番逮住机会,自要痛痛快快厮杀一番。
  几个人几番过招,却越打越觉得熟悉,激斗中云结绿忽然怒喝道:“耶律秀川!”
  
  其中一个黑衣人被她的断喝吓得一跳,手上却丝毫不停,云结绿盯准他就冲了过去,喝骂道:“你们这些鞑子,连年也不让我们过好!你奶奶的!”那人举刀相迎,几番生死来往,云结绿确定了,他就是耶律秀川。另有一个身形窈窕的,想必是那水仙。余下的几个,招式诡异阴毒,杀气甚重,却看不透来历。
  这边打得酣畅,那边叶南江终于不知从哪里云游回来了,初进院子,就觉出了不对,他心中起疑,正要进入房中,云九拦了过来,低声道:“里面有人!”
  叶南江蹙眉道:“就是有人我才要进去!”拔剑闯入房中,房中一点流星剑气却忽然直袭他眉心,叶南江闪身躲避,反手就是一剑,双剑相交,铮一声轻响。两人过手几招,那人剑法奇诡飘忽,迅捷灵动,走的是杀手剑的路子,叶南江抽空喝道:“你哪条道上的?意欲何为?”
  
  那人一声轻笑,忽然卖个关子,穿窗而出,却和院中的云侍卫打在了一处,叶南江回头看看自己的房间,心思一动,连忙去翻自己的书案,果然一叠手稿不知去向。他大惊复大怒,跟着抢出门去,喝道:“别让他走了!”仗剑冲了过去,连着唰唰唰几剑,如疾风骤雨,那人身形在剑光中团团急旋,一点剑气纵横来去,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叶南江见他难缠,怒喝道:“还给我!不然放暗器了!”
  那人笑道:“放吧,放吧,我也想见见叶家暗器!”他的同伴此时从各个房中被云侍卫逼了出来,在院中混战,叶南江长剑回旋反握,左手中指一弹,暗器去若流星,“咻”一声打在那人身上,那人身子一顿,却突然连人带剑飞扑过来,那暗器打在他身上竟是不管用。叶南江骤不及防,连忙飞身后退,那人剑上杀气凌然,直逼他眉心而来。
  
  叶南江料到他身上必然穿了护身宝甲之类的东西,想来攻击他身子无用。他也是个决绝的性子,当下长剑劈头砍下,竟不顾敌手长剑来势,那人果然吃了一惊,剑势反弹,双剑相交,一串龙吟之声,两人同时后退,叶南江接着蹂身而上,长剑削他颈项,叫道:“还给我!”
  两人缠斗在一起,那人轻功虽不及叶南江,却也是极高,瞬间飞上了房顶,叶南江义无反顾地跟上房顶,他接着飞出院外,叶南江就跟到院外,他比此人功夫似乎差一些,但是不离不弃,一边追击,一边叫道:“你还给我!”翻翻滚滚缠斗半天,赵樱在端承殿顶上看了半天,总算酒醒过来,定是有什么重要东西被这人抢走了,他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半空中拔剑在手,加入了战团。
  
  两人联手,那人登时落了下风,十几招过去,长剑被赵樱一剑挑飞,叶南江的剑直接就刺在他右肋之下,却是刺不下去,想起他穿了护身宝甲,他手上用力,内力激荡而出,那人身子一顿,疾身后退,赵樱接着追击,竟是把他又撵了回来,与叶南江合力夹击,剑锋到处,那人终究抵不过两大高手的合攻,被赵樱一剑劈在后心,虽砍不透他的宝甲,却把他砍得踉踉跄跄摔出,直接就摔在了地上,他却忽然在地上一翻滚,瞬间掏出一叠纸扯得粉碎,扬得漫天飞舞,两只眼睛笑盈盈地看着叶南江道:“碎了,谁也要不成了!”
  叶南江大怒,冲上去抡剑直砍,那人翻身一个打滚避开,重伤之下,身手仍是利落无比,他正待接着追杀,却听“砰”地一声大响,震耳欲聋,自己住的跨院中腾起一个大大的火球,接着熊熊火势汹涌而起,叶南江与赵樱同时一怔,抬头去看。趁着这一瞬间功夫,那人竟是随风而去,消弭无形。
  
  云侍卫正与余下的黑衣人缠斗,火势一起,一片大乱, 叶南江冲进院子,见自己放弓弩、箭筒、工具等的偏殿被烧得如一只大火炉一般,他急得要冲进去,被赵樱从后面一把扯住喝道:“干什么?”
  叶南江叫道:“先救火!先救火!”云八云九听了,连忙要去找水泼火,被那几个人趁机逃逸了去。天干物燥,这火却越来越大。叶南江呆呆地说不出话,片刻后道:“完了!”
  赵樱看看他脸色,道:“什么东西被那人撕了?叶梒给你的情诗吗?情诗谁不会写,回头我写上十首给你,管保哪一首都比《百花曲》肉麻!”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百花曲》为作者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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