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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籍名:《天狼社之任平生》    作者:江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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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风飒飒,九月中的时候大军返回京城,离城三十里驻扎。贺兰影心潮澎湃,眼望京城的方向,归心似箭——就要到家了,母亲正在等他!

  贺兰影眼中浮上泪花,脸上却带着欢喜的笑容,曾经的苦难,就要到尽头,母亲一定会为他出这口恶气,还有表哥,他是皇帝,岂能容人如此羞辱和伤害他一向喜爱的表弟,燕重生作威作福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转过眼去,贺兰影发现燕重生脸色阴沉,似是感觉到了自己不测的命运,哼!叫你敢这样辱我,你欠我的,我要十倍、百倍地讨回来!贺兰影恶狠狠地在心中叫嚣,垂下了眼睛,生怕自己沉不住气泄露了心中的秘密。

  突然有快马来报,京中传来圣旨,燕重生带众将领出辕门接旨,待那传旨的太监宣旨完毕,贺兰影眼前一黑,几乎晕倒,木然地任几名御前侍卫将自己的佩刀解下,弓和箭囊摘去,全身上下搜查一遍,然后拥上马去,向京城出发。

  燕重生捧着圣旨站起身来,凝目注视着贺兰影渐渐远去的萧瑟背影,沉默不语。

  一灯如豆,贺兰影细细观察着光晕下自己瘦长的身影,惊觉自己在这一年中长高了不少,他起身踱转了半圈,望望紧闭的门户,嘴角边竟然浮起一丝微笑。

  实在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母亲,她果然是巾帼英雄啊!

  圣旨上说,母亲安乐长公主与襄亲王勾结,企图谋朝篡位,事发被捕,襄亲王赐死,举家抄没,子孙黜为庶人,安乐长公主在今上年幼时曾躬亲扶养,念其功劳,免于赐死,削发幽禁,其子延泽郡王贺兰影年幼,且随军出征在外,未曾参与此事,又念其为宗室至亲,不予追究,仍袭郡王位,着在家中读书。

  读书?还不就是幽禁?贺兰影默默地望着一室的清冷,心情黯淡,还是自己的屋子,还是在延泽郡王府中,只是物是人已非,母亲和家中的一切繁华,都已不在了。

  母亲……和一切,都不在了。

  贺兰影鼻中一酸,呼吸急促,狠狠一拳击在墙上,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他早知道母亲长袖善舞,又热衷权势,早几年当今皇帝就是在她的鼎力相助下才从争权夺位的三兄弟中脱颖而出,终于登上了皇位。安乐长公主贵为先帝之长姊,头脑聪敏、性格刚强,先帝在位时她一向参与朝政,几个弟弟和侄儿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先帝驾崩时她力排众议,扶持当时的三皇子登上了帝位,又用强硬手段镇压了大皇子和五皇子的争位行动,为今上扫平了登基的障碍,功莫大焉,故此当今圣上对她向来礼敬三分,朝中大事,都要与她协商之后才做决断,安乐长公主虽然名义上是皇帝的姑母,实际上说是太上皇也不为过。

  只不过皇家自古无情处,当今皇帝也是刚愎独尊之人,哪里容得有人长期影响他的威信?什么长公主与襄亲王谋朝篡位,说到底,不过是皇帝为了铲除异己、巩固自己的权力罢了。

  贺兰影痛苦地垂下头,抵在冰冷的墙上,回家已经十天了,自己被圈禁在这郡王府中,孤独地望着北雁南去,秋叶飘零。没有一个人来看他,也没有一个人跟他说外面的事,母亲在哪里,她还活着吗?得不到半点消息。

  依然是锦衣玉食,身边却没有一个熟悉之人,从前服侍他的那些太监宫女,早都不见了踪影,偌大的郡王府,从前食客盈门、车水马龙,灯火通明、欢声达旦,如今是凄凉清冷,门可罗雀,暗影幢幢,寂寥无声。

  什么叫世态炎凉?什么是人情冷暖?贺兰影现在才有了切肤的体会。

  在房中转了转,百无聊赖,又来到母亲的书房中,宽阔通敞的巨大屋室,从前显得气派非凡,坐满了名士公卿,现在空荡荡的,只有豪华的紫檀家俱冷冷地见证着旧日的荣显。

  走到东侧的墙边,伸手推弄了几下,一个巨大的书柜悄无声息地向外滑开,贺兰影走进密室,伸手在墙上拨动开关,四个墙角都流泄出光明,四颗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把室中照得一片清亮,他缓步来到墙边,仰头望着墙上的一幅画。

  极大的一幅卷轴,画中人丰神如玉,淡雅温良,直如真人一般大小,亦如真人一般灵动,几乎使人怀疑他会迈步从画中走出一般。

  这就是贺兰影的父亲贺兰昭,贺兰影从小就没见过他多少次,母亲将他牢牢圈在身边,父亲必须来到母亲这里才能见到他,可是父母感情不睦,父亲宁可不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肯向气焰尊贵的长公主低头,所以父子之间,颇有隔阂。

  贺兰影伸手轻轻抚摸画中人的衣襟,手指滑到他手的位置,停在那里。八年了,父亲去世已经八年了,贺兰影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病榻上的父亲,那温和而隽逸的男子,伸手把自己搂在怀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药气,他的手很温暖,身体也很温暖,贺兰影自小便很少被人抱抚,长公主虽然疼他,并不溺爱,几个奶妈宠他,也不敢过分亲近,所以他觉得父亲的拥抱很新鲜,他依恋地靠在父亲怀中,枕着那因为患病而瘦弱的胸膛,觉得很舒服。

  父亲好像没说什么话,只是看着他,抱着他,不知过了多久,贺兰影竟然在那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睡在自己屋里,奶妈和宫女们眼睛红红的,含着泪花,小声地告诉他,郡王爷去了。

  贺兰影过了很久都还能感觉到父亲温暖的体温,那永恒的温度,就那么停留在他的皮肤上,停留在他的心里,永远不会磨灭。

  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贺兰影在父亲的画像前泣不成声,多少年了,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思念父亲,在他们最应该亲密的时候,被无情地分开了,永远错过了天伦之乐,分开他们的那个人,正是……贺兰影的母亲。

  安乐长公主自幼骄纵,呼风唤雨,做她的丈夫,应该是不易的吧?父亲也是一身傲骨的人,出身书香世家,弱冠之年高中状元,却始终未曾出仕,挂着长公主的夫婿、延泽郡王的虚衔闲散度日,终于抑郁而终,他的心中,也会有不甘吧?

  贺兰影无法怨恨母亲,那是他的生身之母,给了他血肉的生命和尊贵的身份,可是在亲情上,母亲确实没有给他太多,而在从前,他也没有觉得有多需要,只是在这繁华褪去的寂寞之秋,才无比深切地思念起了亲人。

  想起父亲,无可抑止地就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自称极其尊敬父亲的人,却给了自己最深的伤害和最痛苦的背叛。

  燕重生!

  一想起他,贺兰影的身体就止不住的颤抖,紧紧咬着牙,眼睛里浮起血色,紧握的拳头按在画像旁边的墙上,捏到指节发白。

  父亲,您当年救他的时候,也没想过会给自己的儿子埋下这样的祸根吧?

  被伤害、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可笑自己还曾相信他所说的话,认为父亲是喜爱他的,还嘱托他照看自己。

  “父亲,您看看他是怎么照看我的?”贺兰影喃喃地自语,拉起自己的衣袖,十多天了,手臂上的瘀痕还没有完全消去,贺兰影深深地凝视着那些痕迹,身体仿佛又在叫嚣着难以忍耐的痛苦,他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地上,低低地呜咽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无处可逃。

  外面的响动惊醒了贺兰影,他急忙从密室中出来,却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逼来,贺兰影觉得气也喘不上来,退后了几步,那个人的面貌在密室珠光的照耀下纤毫毕现——燕重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

  贺兰影强硬地挺起背脊,把方才的脆弱都深深掩藏起来,冷冷地与那双犀利的眼睛对视。

  “我来看看昭王爷。”燕重生的语气平静如昔,贺兰影心头一阵恶寒,厌恶地道:“你不配!”

  燕重生深深地凝视着他,竟然浮起一丝笑意,道:“不错,还挺有精神。”

  贺兰影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冒到了头顶,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十天前那个倔强的少年,数日的幽禁,天上地下的转折,使他明白了情势之迫人,光靠意气用事是没有用的。对抗强者,你必须得比他强,否则,只能是——自取其辱!

  燕重生再向前踏上几步,贺兰影情不自禁地倒退了几步,退回密室之内,燕重生望着墙上贺兰昭的画像,久久没有说话。

  贺兰影厌恶地道:“你出去!”这是他和母亲才能进来的地方,从未有外人进入,他觉得燕重生侵犯了自己心中最神圣隐秘的一角,对他的恶感达到了极点。

  “昭王爷并不喜欢这里。”燕重生淡淡地道,伸手去搞墙上的画,贺兰影大惊,猛扑上去,燕重生单手抵挡他的进攻,另一只手稳稳地取下了卷轴。贺兰影大喝一声,飞身去抢,燕重生一圈一带,将他甩了出去撞在墙上,贺兰影被撞得眼前一阵发黑,待回过神来,燕重生已将画轴卷了起来,拿在手里。

  “放下!”贺兰影怒吼道:“那是我父亲!”

  “我说过,他不喜欢待在这里。”燕重生冷冷地道:“我要送他回家。”

  贺兰影叫道:“这里就是他的家!”

  燕重生摇了摇头道:“这是延泽郡王府,并不是他的家。”

  贺兰影有些糊涂,见燕重生向外走去,忙扑上去再抢,又被推挡开,身体撞在一个多宝格上,珍贵的玉器古玩稀里哗啦碎了一地,眼看着燕重生一脚已经踏出了密室的门,他什么也顾不得了,扑跪在地上,抱住燕重生的腿,哀求道:“别拿走,这是我父亲唯一的画像,求你留给我吧!”

  燕重生停下脚步,低头看他,半晌,问道:“你终于肯求我了么?”

  贺兰影又气又急,满腔愤怒,却不得不低头,哭道:“是,我求你,把父亲还给我!”无力的感觉再次打击了他,贺兰影再也支持不住,放声大哭,燕重生蹲下身子,抬起他的下颔,望着他挂满泪水的脸,胸中一热,低头向他吻去,贺兰影一惊,猛地推开他,燕重生扳住他的肩头抓过来,强吻上去,贺兰影被激怒了,猛地咬了他一口,燕重生手上一紧,“嘶”地一声扯烂了他的衣服,将他压在地上,贺兰影大叫一声:“父亲!”

  燕重生一震,松手放开了他,贺兰影剧烈地喘息着,恶狠狠地瞪着燕重生,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个畜生!”

  燕重生犀利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贺兰影没有半点退缩,激愤地与他对视,半晌,燕重生立起身来,捡起掉在一边的画轴,贺兰影扑上去想抢,被再次甩开,重重撞在墙角,几乎爬不起来,他满心的愤怒,目眦欲裂。

  “想拿回画像,靠自己的本事吧。”燕重生冷冷地抛下这句话,大步迈出了密室门口。

  贺兰影听着他有力的脚步声远去,终不可闻,紧绷的心弦才放松下来,无力地躺在地上,眼泪缓缓流了下来,濡湿了脸颊和头发。

  贺兰影在打开的密室里待了一整天,没有人来打扰他,寥寥几个服侍的人只按时把饮食送到他房内,如果他不吃,又会被按时撤走,除此之外,没有人理会他在做什么,即使他把自己饿死,抑或是自杀了,也不会有人关心。

  贺兰影呆呆地坐在密室的地上,望着墙上白了一块的地方,挂在这里十多年的画像没有了,贺兰影与父亲最后的一点联系也被切断了,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还为什么活在这世上,也许……

  身边有许多破碎的古玩玉器,他伸手捡过一片玛瑙盘的碎片,在腕上比了一比,思虑良久,还是丢开了,放松身体躺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竟然睡着了。

  被摇醒的时候贺兰影怔了一会儿,才看清楚面前的人,那些人是新派来服侍他的,或者说是监视他的,他们不说话,带贺兰影回房,给他换了衣服,送上马车,不多时竟来到了宫里。

  ◇◆◇

  御花园西侧有一处占地极广的梅林,内有一处落梅轩,景致极雅,安月国的神子天宁,就被安置在这里。

  贺兰影自回京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表哥,皇帝微笑着招呼他,仍然把他当作自己喜爱的小弟弟,要他陪自己进膳,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好像长公主并没有被囚,贺兰影也没有被幽禁,一切都跟从前一样。

  贺兰影疑惑地望着他,食不知味地陪他用了膳,满肚子的话要问,却每次到了嘴边又咽下了,他并不是不懂事,皇帝的笑容是不能相信的。

  闲话了一会儿,皇帝带贺兰影前往落梅轩,笑逐颜开地指着那垂满白色轻纱的高檐雅舍,道:“你瞧这里,可不是透着一股仙气么?”

  贺兰影奇怪地望了望那里,没觉得有什么异样,只是因为里面住的人,竟使人觉得这是仙境了。

  他谨慎地没说话,只微笑了一下,皇帝也不在意,带他沿白石小径来到雅舍之前,宫人远远地挑起帘笼,两人未入室内,先闻到一股香气。

  整间屋子都弥漫着这种奇异的香气,贺兰影知道这是天宁身上那种独特的香气,深深嗅了两下,身心舒畅,脸上泛起微笑。

  皇帝显然也非常喜欢这香气,笑容满面地向内走去,穿过几重纱幕,来到一个宽敞的房间,他向贺兰影摆了下手,贺兰影便远远地站在门口候着。

  天宁仍然一身白衣,闲适地斜躺在窗口的锦榻上,没有戴面纱,转过脸来的时候,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使人目眩神迷。

  “今天觉得怎样?”皇上温和地问道,贺兰影还是头一次听他用这种口气说话,小心翼翼瞄了他一眼,没敢吭声。

  “谢谢。”天宁淡淡地道,绝美的脸上没有表情,贺兰影突然非常怀念在路上的时光,那时天宁时不时会见他一面,脸上带着温暖的微笑,看到他的笑容,会使人从心底里欢喜起来,就像风雨之后冲破阴霾的阳光一样,照亮到人的心灵深处去。

  “这里的食物吃不惯么?为什么我送来的东西你从来不肯吃呢?”皇帝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对天宁依旧躺在那里的无礼举动也不以为忤。

  “谢谢你,不过我不能吃人间的食物。”天宁淡淡地道,转过眼去看着窗外,斑烂的光影穿过树梢落在他的身上,使他洁白的身影越发显得朦胧起来,似乎随时都可能消失。

  贺兰影有些担心地望着他,天宁明显的神气不足,脸色倦怠,难道他不适应中原的生活?

  皇帝显然也有这种担心,走过去想摸摸他的脸,天宁轻轻避过了,淡淡地道:“您答应过我的。”

  皇帝的手悬在半空,有点难堪地停了一会儿,缓缓放下,微笑道:“你以后要在这里长住的,总这样怎么行,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跟我说,天下间还没有我找不来的东西。”他这话说得不算狂妄,天宁却仍是淡淡地道:“谢谢。”

  皇帝受了冷落也不生气,回头招手叫贺兰影过来,对天宁道:“你不喜欢生人,我给你找来一个熟人,听说你在路上跟他比较处得来,我叫他来陪陪你好么?”

  贺兰影这才知道自己此来的作用,心中浮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但能见到天宁还是很高兴的,这圣洁的少年又一次安慰了他孤独的心。

  “好啊。”天宁看到贺兰影,明显地开心起来,美玉般的脸上浮起笑容,贺兰影情不自禁地也笑起来,皇帝着迷地望着天宁的笑脸,一时竟忘了说话。

  “好些天没见到你,怎么瘦了?”天宁关心地问道,贺兰影心中一酸,眼泪差点下来,他垂下头,不敢让天宁看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笑道:“没事,家里有些事情比较忙。”又道:“你在这里不习惯是么?”

  “嗯。”天宁叹息了一声,转过眼睛又去看宫墙上那一小片蓝天,怔怔地道:“我喜欢辽阔的天地,在这里觉得窒息。”

  皇帝精神一振,立即道:“原来是这样,你放心,我马上带你去西山围场,那里跟你们草原一样,一眼望不到边,极是阔朗。”

  天宁终于转过眼来看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

  皇帝见他高兴,自己也快活起来,跟他说了一会儿话,天宁只默默地听着,有时点一下头,或者摇一下头,皇帝见他眼睛微垂,似是有些疲惫,便命人取过参汤,要天宁喝下,天宁摇了摇头,皇帝有些生气了,亲自端过碗来,耐着性子道:“你总不吃东西怎么行,这参汤是天山上产的千年雪参熬的,跟你的体质也相合,最能益气补神,乖,快喝了它。”以他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来实在是低声下气之至了,天宁微笑着道:“谢谢你,我不能吃人间的东西。”

  皇帝沉下脸来,将碗重重顿在桌上,恼道:“什么叫人间的东西?难道你不是人?!”

  天宁静静地道:“对。”

  皇帝跟贺兰影都惊奇地望着他,一时不知这话是真是假,虽然天宁的容貌体态,都像极了神仙,但是……

  天宁神情自若,碧绿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清潭,神秘莫测。

  “你……”皇帝终于沉不住气,伸手去拿他的手腕,天宁也不闪避,只是皇帝的手指刚一碰到他的皮肤,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剧痛钻心,他猛地把手抽回来,急忙看去,却又没有任何异样,再看天宁的手腕,也是皓雪一般,细腻如凝脂,他又心动起来,再次伸手去摸,才一接触到那微凉的皮肤,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不得不飞快地收了回来。

  贺兰影惊讶地望着他的动作,莫名其妙,皇帝心中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细细再看天宁的容貌,实在美得不似人间之物,气质更是纤尘不染,心中不由得疑惑起来,问道:“你身上有什么?”

  “我是受安拉护佑的神子,来到世间只为传道,任何人不能接触我的身体,否则会遭天谴。”天宁悦耳的嗓音介于童子与少年之间,清澈得像山间泉水,不含一丝杂质,亦没有丝毫的人间气息。

  贺兰影敬畏地望着他,并不怀疑他的话,皇帝深深地凝视他绝美的容颜,目光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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