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爱，是否可以重来【下】
后悔，自责，内疚？
方大穹恨透了自己总是不受控制的、全无意识的伤害富小商，再后知后觉的悔恨、愧疚，于事无补的检讨、道歉。
这一系列流程，仿佛成了他的行为模式，明明努力想要摆脱，却毫无例外的陷入死循环，不断重复。
这样下去，他的追求之路似乎也注定没有尽头。
方大穹恼恨着，叹息着，同时追逐着。
万幸富小商开了车，不用驱动11路在北城到南城这个大调角间运行。要知道，三更半夜没有公交车，花钱打的对富小商来说基本是天方夜谭。
富小商在前头开车开得贼快，方大穹的摩托在后头追车追得也贼快。俩人风驰电掣一般，前后脚抵达富小商住的小区，再一前一后一跑一追的进了楼门，踢踢踏踏爬楼梯。
“你要跟到什么时候？你不觉得你很像偏执狂、变态跟踪狂么？”
“我要跟你道歉，刚才一时失控才会……对不起，我以后会控制情绪，我发誓。”
“你发誓管用，猪都能飞天。我说了，不想再见到你，给我滚！”
大半夜的，正常作息的人早进入深眠，为了不打扰邻居休息，富小商很想压低音量，但是！情绪太激动，出口即愤慨，着实抑制不住。窄小的楼梯间里荡起回音。
“富小商……”方大穹诚恳的执起富小商的手，诚恳的望着富小商，诚恳的邀请富小商看清他的诚恳。
然而，富小商已然被怒火蒙了眼，只想让方大穹在他的怒火中化为灰烬，最好永不超生。
富小商恨。
当初要不是他果断的斩断与方大穹的羁绊，天晓得傻乎乎等下去会落得怎样境地。以方大穹的软弱，或许会和家里选定的对象结婚，或许结了婚还会拽着他不放，要他当他的地下情人。真要那样的话，富小商宁肯吊死自己，也不要自己得感情堕落得那般卑微不堪。
富小商不想为了感情，不想为了区区一个贪婪自私的家伙，罔顾尊严，要死要活。所以，亲手忍着疼，割除扎根在心深处的这份感情，给心留下一个深深、深深，恐怕穷尽一生都难以平复的大坑。会疼，会漏风，会冷飕飕。
重伤至此，怎可能不恨？
冷静，理性仅仅是对于尊严的捍卫，表象背后究竟隐藏、压抑了多少痛苦，多少恨意，只有富小商自己清楚。
现下好不容易有机会释放，不释放到心情彻底舒畅，想中途打住那是绝不可能。
恨意让富小商暴力的欲望何其强盛。
上头用力把自己的手往回抽，下头抬脚把方大穹往下踹。想法挺好，抽回手的同时，把方大穹踹下楼梯，狠狠出口恶气。可惜落实到行动，富小商的运动神经实在萎缩得挺严重，协调能力实在不敢恭维，自己先失去平衡，向下拍去——
“啊——”
“砰——”
“小心！该死——”
惊叫，重物坠地，提醒，咒骂，几乎同时响起。
这算是出师未捷身先死？/(ㄒoㄒ)/~~
迎向地面的瞬间，富小商逃避现实的闭紧了眼。
不过，除了眩晕与震动，似乎没有疼痛。富小商便试探的睁开一只眼，黑蒙蒙？！
不明所以。
遂睁开另一只眼求真相。
求来真相之前，先嗅到最熟悉不过的味道，再感觉到最熟悉不过的体温，以及环抱周身的最熟悉不过的力量……
“放手！”卑鄙，无耻，趁人之危！(╰_╯)#
“唔……你没事吧？”方大穹这次倒是挺听话，乖乖松开对富小商的抱拥。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我好得很！”富小商愤愤爬起，理所当然的把不慎失足的责任归咎于方大穹。
明知道屁股后头没沾土，还是惯性的掸掸屁股，尔后不管躺在地上装死的方大穹，转身上楼。
“我警告你，不许再跟着我，不许再缠着我，否则……”威胁到一半，富小商身子一抖，猛然觉得哪儿有那么点儿不对劲儿，迟疑着回头，下看……
方大穹依然在原地仰勺儿躺着？！
“喂！别装死，赶紧爬起来滚蛋。”
没回音儿，没反应？！
“方大穹？”不会真死了吧？⊙﹏⊙b
富小商脊背莫名发凉，喉咙发紧，颤颤巍巍回去探看方大穹到底怎么回事，但见殷红的颜色自方大穹后脑与地面相贴的地方缓缓蔓延出来。
方大穹浓眉深锁，眼紧闭，一脸死样。
“你、你、你别吓我……方大穹？！”
方大穹没死，脑震荡加手肘骨折。
方大穹的家人闻讯赶到医院探望，由于通知他们的是富小商，他们很自然的断定方大穹受伤与富小商脱不开干系。出于心疼与关心，背着富小商，七嘴八舌的在方大穹耳边叨念起富小商的不是，说富小商不该不死心，偏要一再耽误方大穹。埋怨方大穹不该不死心，偏要跟富小商这棵树上吊死，往不归路上狂奔。
自己被责备便罢，家人对富小商的种种数落，方大穹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怎么听怎么不高兴，怎么听怎么为家人的不理解感到莫大的无奈哀伤。
鞋合不合适脚知道，打算和富小商相伴一生的是他，不是他的家人，凭什么他们偏执的认为他和富小商不会幸福？凭什么只因为他和富小商都是男人，就不能相爱，不能得到他们的谅解与祝福？既然他们知道走上这条路势必承担社会上种种歧视与不公，既然他们关心他，爱他，为什么不能给他支持？不支持就算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拆散？这样，家人与那些嚼舌根，甩白眼，强加压力与鄙夷的外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的担心他理解，但他的伤心他们为什么不能理解？不理解，他不怪他们，因为他也是这样自以为是对别人好，却不知无形中伤害了别人。可他真的不能容忍他们一再指责、诋毁富小商。
富小商和他闹得再僵，也仅仅是针对他，对于他的家人，一个不字都没说过。是他害富小商失望，是他逼得富小商不得不将他推出他的世界，又是他悔不当初发誓要追回富小商，要怪罪统统朝他来，难道就因为他喜欢富小商，富小商就要承受他们的挑剔与责难？
方大穹实在听不下去，横下一条心，要跟家人摊派到底。
“你们可以骂我不争气，骂我不长进，因为我让你们失望、担心又伤心。但是，请你们不要责怪富小商，是我不死心想要和他重修旧好，纠缠他，求他再接受我；你们只看到我为保护他受伤，有没有看到他被我伤得有多重？
为了不让你们伤心，我伤了他的心。可你们知不知道他是我愿意豁出自己性命保护的人？
我知道你们不赞同我们在一起是因为你们爱我，关心我，希望我幸福快乐。可你们难道没看见我和富小商在一起时有多快乐，多幸福；和他分开有多痛苦，多难捱？你们所希望的幸福，不见得适合我。我找到我的幸福，就请你们抱着对我的爱与关心，试着接受，可以么？”
“你这孩子怎么执迷不悟？我们要你们分开，是为你们好，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的感情要承担多大的压力？在那些压力的逼迫下，你们迟早要分开，长痛不如短痛，趁能回头，尽早回头。耗到不能回头，再后悔就晚了。”
“我不知道将来会不会后悔，我只知道我现在最大的后悔就是当初不够坚定，没能把握住原本属于我的幸福。
我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压力有多大，但外界的压力对我的伤害终归有限，你们施加的压力才真正令我难以承受。
我不指望你们支持或者祝福，但只要你们不反对，我就有信心和他一起走下去，只要他能再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接纳我。”
“不可能，你别做梦了，我不会再把信心寄托在你身上。”
冷水泼来，来自富小商。
“我问过医生，你的伤不要紧，好好休养即可，不会影响你将来的工作和生活。这是我帮你垫付的各项费用，念在你是为救我受伤，我就不要求你还了，虽然我并没求你救我，更不稀罕你救我。”
富小商从外边进来，不给方大穹开口的余地，一口气说完，说完，留下单据就走。
“富小商——”
方大穹欲追，然，动作太猛，导致头晕袭上，一个不稳，栽倒在地。
方大穹的家人们连忙上前搀扶，富小商却头也不回，走得干脆。
“人家根本不在乎你，你这是何苦……”
“你们不了解他，根本不了解！”
富小商不是不在乎他，而是不敢在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富小商静静躲在窗帘后，地灯灭了，小心掀开窗帘一角，向楼下望去。
那个头上绑着绷带，手臂吊在胸前的家伙见他这里灯灭了，才一步一回头，状似恋恋不舍得渐渐远去。
每天都是如此，那家伙以为他不知道。
其实，他每天都是这样目送他离去，不为别的，只为看他能坚持多久。
那家伙伤还没好，就跑来继续纠缠他，早上尾随他到公司，中午给他送饭，晚上再尾随他回家，到他关灯再走。不像受伤之前，总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跟他搭话，就默默的跟着他，用目光焦灼他。
是苦肉计？
不得不说，很有效。
他的心……会疼了。
不为自己的伤口，为他。
酸酸的，隐隐的，软糯糯的，还有点儿热。
可是，他还是不想接受他。
他迷失的信心，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或许，这一生都找不到了。
没有信心，没有勇气，恐怕什么都做不了，做了也不会成功。
于是，就只能这样悄悄偷看，悄悄把前一刻兴起的跃跃欲试压制回心底很深很深的地方。即便，下一刻，又将爬出来。
循环往复，没完没结。
“今天的菜色是什么？”
“呃……是冬笋肉丝，干炸……”
富小商无视掉方大穹的惊喜，将装着空饭盒的塑料带交还给方大穹，朝公车站走去。
方大穹笑呵呵紧随其后。
“你会不会太闲？不用顾店么？”
“我是老板，一般不亲自掌勺。”
“原来是别人做的，我说你吊着一只胳膊也没法下厨。”
“虽然洗菜切菜是请别人代劳，但每天给你送的饭菜确实是我亲手做的。你……吃不出么？”方大穹问得小心翼翼。
“吃不出。”富小商答得飞快。耳根，红了。眼光，飘远。
“我们……”
“车来了。”
可以重新开始了么？
完
作者有话要说： 小抠心软了，于是，大穷滴希望点亮了TAT
介素HE，介素HE，介素含蓄滴HE！！！！！
表再说俺烂尾了……T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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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抓虫\(^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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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0，或者11，新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