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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籍名:《丁香鱼和橄榄树》    作者: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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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例如,此刻,他说的就是:“Have U heard meme?一个主治、治负责一个学生、生,要是谁带的学生、生出了什么问题、题,扣奖金!”
  其他人是见怪不怪了,刚进科的学生都咬住下唇,强忍笑意,只有商周因为打盹压根没听见。
  海归主任威严地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在他把目光扫过来时,宋元用肩膀抖了抖商周的下巴,低声说:“少爷,醒醒。”
  “睡觉、觉啊?”海归主任终于注意到了那个大胆的学生,异常震惊地脱口而出。
  复数个噗声从各个角落冒出来。宋元感觉到商周已经把头从他肩上抬起来了。
  “Your namename?”海归主任瞪视着这个严重损毁他威严的学生。
  “啊?”商周一时没反应过来,有点呆滞地反问着。
  宋元强压上翘的嘴角和颤动的胸腔。
  依宋元对商周的了解,他刚醒的时候,人是有点儿短路的,不要说英文了,中文能不能听懂还是个问题。何况是黄陂腔的结巴的英文。
  “你叫什么名字字!”海归接近恼羞成怒了。
  “您问我名字?”商周缓慢转着的脑袋终于开工了。
  “还有别人在睡觉、觉吗?”
  “哦,确实没有别人在睡觉觉了。”商周难得十分谦虚地说,“我叫商周,您不用客气,叫我小商就可以了。”
  在无数的噗声当中混杂着咭咭咭的那种强压的笑声。
  海归主任大叫着某位主治的名字:“赵春霞!把学生名单单给我拿来!”时,宋元实在憋不住了,把商周推前头,自己躲在他身后颤了半天。
  海归拿过名单看了一番,抬头依然威严十足地问:“你是本科生生?”
  “是。”
  “半个月后的评估不用抽人了!你上上。交班睡觉、觉,那是很有能耐、耐了。”海归加快语速,气势磅礴地说完,又看看名单,“商周周,哦,还有一个叫宋元元的,这几个朝代代还离得挺远的。哪个是宋元元?”
  宋元吸了一口气,按耐下嘴角,在商周的背后高高举起手。
  “感情这么好、好啊?圆周率率啊?”海归说着冷笑话,“那不用找别人、人了,就是你们两个个了。宋元元,你做商周周模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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橄榄树·二

  交班完出办公室,就见邓伟那厮在门口的窗边一边流泪一边捶窗,就差没满地打滚。抹把眼泪转头看见他们,嗨道:“商周周,宋元元,早啊。”
  宋元埋怨道:“商周周,你不该在交班的时候睡觉觉呀,连累我要露点了。”
  “放心,元元,关键那点我会帮你好好护着。”商周笑道。
  “又多了一个向公众要名分的机会你不好好珍惜?”邓伟捶着宋元的肩。
  三人闲聊的时候,赵茜和另外一个他们大班的女生跟着刚才那位拿名单给海归的女主治主来了,邓伟见她们,叫了声:“完了,叫你们闹的,老子该迟到了。”叫完便飞奔而去。
  名唤赵春霞的主治面色十分之不善。这层楼有三个教授,三名主治,但却来了四个实习生。在恰才海归主任发话之后,直接交代要“赵春霞,你管教学学,你负责带那两个学生生。”
  “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就是代表医生的形象,你们这么嬉皮笑脸成何体统?”赵主治拧着细细的眉毛,预感到这俩学生不是什么好带的主儿。
  “是,赵老师。”宋元露出一个风度翩翩乘以十的官方笑容。
  赵主治的表情似乎在说要是脑子也发育得和外表一样好的话就好了。
  “你们俩以后跟我一组,我们跟的是吕教授组,赵茜是哪个?”赵主治看着名单,问身后的俩女生。
  赵茜说是我。
  “你去王主任那一组。丁明,去郭教授组。”分配完学生归属的赵主治又上下打量了那两个高个儿的看上去就很顽劣的俊男,决定对自己的奖金不再抱有什么肖想了。
  那天一早的事儿传开之后,圆周率组合中的商周变成了新鲜出炉的名人。在亲眼确认此人实则一让人怦然心动的美男之后,护士之间产生了奇怪的气场。到了第二天,只要吕教授组出了什么问题,护士们不叫研究生,不叫进修医生,不叫其他实习生,一定是到办公室大叫:“商周!商周在不在?”
  不论是不是他管的病人都会叫他,商周不胜其扰。周四上午护士又在外面叫着:“商周,出来改一下八床的医嘱!”
  宋元颇好心地提醒着不动如山的商少爷:“护士叫你了。”
  商周有些怨怼地看着宋元说:“八床不是你的病人吗?自个儿去。”
  “这就不对了,譬如粉丝指名见你,你还能让伟哥出去见人?”宋元摇摇头,“太没诚意了。”
  宋元正在把最后一床的胸片申请上电脑。商周把他挤下电脑前的座位,拿过他手中病历说:“你去,我来上电脑。”
  “呔!胆儿越来越大了!”宋元揉了一下哄他下椅子的商周头顶,商周眯了眯眼,那样儿就像享受爱抚的猫咪,让宋元想起他小时候也老喜欢这么被他揉。宋元忍不住多揉了几次,心想要是头发放下来就手感更好了。
  “你们收敛一点儿行吗?大庭广众的。”坐在一旁的赵茜终于忍不住开吼了。她后面的几个七年制的师姐们在那儿偷笑。
  宋元过去揉了揉赵茜的脑袋,被她一掌拍下,喝道:“让我男朋友收拾你了啊!”
  “啧,这不是以为奶奶您不患贫而患不均么。”宋元笑着走出办公室。
  “这人怎么这么贫呀。”七年制的一位师姐笑道。
  “他就那德性。刚见面还真给他骗了。以为有多风度翩翩呢。”赵茜颇不屑,“这两天不知发什么神经,心情特好,平常也不至于这么不正经。”
  宋元去了半天没回来,商周把胸片的申请保存之后,就拿着病历夹子去交还护士站。见他又在那儿和护士聊天,就用病历敲了一下他脑袋。
  宋元回头,见是商周,对护士们说:“嘿,你们千呼万唤的哥们儿来啦。”
  “去去去。商周,快把这家伙带走,”小护士说,“忙都忙死了,他还在这儿添乱。”
  那时赵主治忙了一早上会诊刚回来,见她带的俩学生在护士站里杵着,问道:“你们俩这两天有没有练习啊?我这两天忙就没管了,明天下午有空,做给我看看。”
  所谓的体格检查,就是把病人从头到脚,用视触叩听的简单方法做一遍检查,以发现能说明问题的体征。是物理诊断课程的主要内容。在考试当中,有固定的顺序和时间,和平时接收新病人或查房时用的体检不太一样。如今离物诊结业都接近一年了,又没哪个科室要他们接收病人时做完整的体检,所以他们几乎是全忘光了。这几天赵主治也没提这件事,他们俩还以为又和以前一样雷大雨小,这两天各回各屋,各玩各的,哪记得起什么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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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商周坦然地应了主治,转头就看宋元。
  打算走的宋元无法忽视他的眼神,只好问:“有事儿?”
  “今晚特训。”
  “没好处,爷不干。”宋元逗他。
  “你把我摸遍了,我还不能摸回来?”商周指指自己的脑袋。
  “??????请吃饭。”宋元讨价,“我多亏呀。”
  “宵夜。”商周还价。
  “您去年不是隐形都舍得配,今年一顿饭都请不起?”宋元说。
  “那时你的利用价值大些。”商周笑道。
  “原来我的肉体没有声音值钱。”宋元幽怨地看了商周一眼,“玩腻了就直说呗。”
  商周的脸扭了一下,过往的护士终于受不了了,吼道:“你们两个快滚!这么大个儿还站这里碍事!”
  




橄榄树·三

  下班时宋元没见到商周,估摸那厮恐怕是不记得要做体格检查的事儿了,宋元也就换下白大褂准备走。刚出休息室门,和商周撞个正着,俩人头磕一块儿了。
  “吱声啊。”宋元揉着脑袋抱怨着。
  商周手上提着两盒饭,说:“别回去了,做体检。”
  “怎么舍得请吃饭了?”宋元和他一起回到休息室。
  商周有些怜悯地看着宋元,说:“仔细想想,你的肉体还是值一盒快餐钱的。”
  宋元更加怜悯地看着商周,说:“这您就误会了,您是熟客,经济状况差,才打折的呀。”
  商周把饭放桌面上,脱下白大褂挂在门后,然后把门关上,说:“来吧。”
  正在开饭盒的宋元说:“不先吃?”
  “吃饱了揉你肚子你愿意?”
  宋元想了想,试图抬价:“一盒饭不够。”
  商周走到他身边,把他拉起来,推到床边,说:“脱。”
  “别猴急。”宋元脱了外套,又脱了毛衣,穿着裤子正往床上爬,被商周拉住了。
  宋元回头看他。
  “裤子都脱了。”
  宋元看了商周半晌,说:“您这该不是什么打击报复吧?”
  “你做了什么值得我打击报复的事儿?”商周反问,“你这么上床,看一会儿赵茜不把你给剥了。”
  原则上实习生休息室的床单是两天一换,赵茜同学爱干净,每回值班必定要拿一床新的床单被套枕套。今天傍晚她趁护士那儿还有这些东西,就把一床的都换了。如今他们这么上去已经是生死未卜了,如果被发现是穿着外裤,那就是卜都不需要卜了。
  春天到了,虽然还没变多暖和,从家里回来之后宋元已经穿一条单裤了。他如果把裤子脱下,剩下的就是一条紧身四角内裤。
  小时候他和商周不知一块儿洗过多少次澡,一块儿看a(一一)片,一块儿打手枪,从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夏天也时常穿着内裤在各个寝室间窜来窜去,更别说有什么不好意思了。
  但是,在商周同学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脱裤子,还真让宋元感觉到了一点儿压力。
  最后宋元认为,穿内裤乃至裸体一点儿也不可耻,可耻的是在男士面前脱裤子。
  宋元如实告诉商周他的感受,商周转过头笑了半天,说:“我帮你吧。”
  “??????”宋元在一秒钟内脱下了自己的裤子。
  那之后商周依然不满意,让他把秋衣也脱了。
  “露点加收钱。”宋元继续抬价。
  “宵夜。”商周把血压计放在床头,说。
  生命体征还算顺利,做头颈部的时候商周把宋元的头捧在手里摸了半天,愣是想不起头颅触诊之后下一步要做什么,直到宋元提醒他把诊断书拿来看看,才终止了被转的发晕的头部触诊。
  做到眼部检查时,商周见宋元的眼珠子随着他手指动的样子,一下子喷了。宋元恼羞成怒把他扳倒在床上,扯下他系在马尾上的橡筋,玩命儿揉他脑袋。
  “我错了。”商周躺在宋元怀里,一边笑一边求饶。
  那时赵茜进来,见到玩成一团的二人,先是抽了抽嘴角,满脸黑线,此后猛然意识到他们在糟蹋自己刚整顿好的干净床位,怒发冲冠:“你们两个死不要脸的!快从我床上下来!”
  所以那一天,他们只好灰溜溜地拿着盒饭到办公室去回避女实习生的震怒。吃完饭后还想趁她不注意继续,却发现女实习生守在休息室里,说:“除非踩着我的尸体,否则休想上我的床。”
  宋元说:“没人想上尸体的床。”
  那句话自然是诱发了狮吼,结局就是二人被当垃圾清扫出了八楼。
  在沿着向下的楼梯转着圈儿下楼时,商周说和宋元一块儿到哪儿身价都跌了。
  “您以往身价也没多高。”宋元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依然是骆驼。叼一根进嘴里,抖了一根给商周。
  商周把烟叼嘴里,找不着打火机。
  宋元捂着手点燃了一支火柴,吸了一口。见商周找不着,推开火柴盒,火柴也没了。
  商周扳住宋元的肩,叼着烟,凑近宋元嘴里咬的烟头,把两个烟头对上了,过了一会儿,终于点着了。
  宋元看着他凑近的长而密的睫毛,又看着那些睫毛离去。他转头看向窗外。
  商周站在他身边,手指夹着已经点燃的香烟,轻轻吐出一口雾气。
  七点多了。天全黑了。每年这个季节,故乡的雪是没有化尽的。今年的春节他们家又是在北京过的,并没有回故乡。
  商周过年时也没有回家,留在了学校。
  他和家里人关系也不是不好,只是男孩子,对回家的欲望确实要小一些。
  宋元又何尝不是。但一整年了,总该去露个面。
  武汉的如今,确实是春天了,对故乡来说,武汉是南方。到了这个时候,不会再下雪了。花儿也已经含苞。
  宋元想起儿时每年春天可以看见从南方回来的候鸟。而在武汉这么几年,他倒是没有注意到候鸟的影迹。
  对候鸟来说,这里算是南方,还是北方呢?
  他们靠在窗边,吸完了一支烟。声控灯在灭了之后没有再亮起来。外头的路灯照进来,并不能照亮那个窗台。
  烟灭了之后,他们继续沉默着,商周把目光落在宋元的脸上,宋元转过头,也看着他。
  他想要说什么呢?
  商周伸出手,宋元原以为那手是伸向他的,结果他只是摸上自己没有扎起来的头发。轻轻地抓了几下。
  直到楼道里传来咳嗽的声音,声控灯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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