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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晋王产子

书籍名:《此情脉脉》    作者:十里长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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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怎么样?”暖意融融的房中,莫忧一把拉住刚从内室走出来给风萧然检查过的柳明源,还不忘殷勤地递上香茶一杯。
“还早,阵痛刚刚开始,没有见红,羊水也没有破,今晚应该不会生。”柳明源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含含糊糊地说道。
自小生长在风声鹤唳的环境中,风萧然是个极能忍耐的人,可此时竟已经痛得忍不住呻吟出声,可见确实是痛得厉害了。可阵痛并没有像临产前应有的那样越来越密集,而是时缓时骤,非常没有规律,这对临产的人来说是极不利的。产程一旦被拖长,人的体力就会跟不上,肚子里的孩子也会有危险。
“那我需要做什么?”
“你进去,好好陪着他,趁现在还有精神喂他吃些东西吊吊力气,等一阵阵痛得急了便叫我,我就守在这里。”
“好。”
见柳明源沉着的样子,莫忧吊在半空的心也放了下来,张皇恐惧的心里也被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取代,随即掀帘子冲了进去。
厚重的烟罗软帐低低地垂着,只露出一角缝隙。那人在床上睡得并不安稳,而是辗转翻滚,扯得一床满是皱褶,却硬忍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萧然!”
莫忧忙跑到床前扶过他的身子,只见他双目紧闭,一双剑眉紧紧地蹙着,面色苍白得很,一只手支在腰上,一只手不停在大腹上来回揉抚。
“痛得厉害吗?柳大哥说孩子还没有要下来,你先歇一歇养养精神,我给你揉揉。”
风萧然觉得自己的腰就快要断了,阵痛一波一波袭来,每次开始的时候肚腹就一阵发紧剧痛,腰部也跟着酸痛到骨子里。即使以男子之身受孕生子,但他也很想保留最后一份尊严,实在不愿向妇人一般痛苦哀号出声,也不愿让莫忧见到自己这样软弱的样子。
“我没事,现在还不怎么疼,你先出去吧,我躺躺就好。”
无力地将莫忧朝外推了推,谁知又是一波阵痛袭来,痛得他几升晕厥,身子一阵暴起又倏地软倒下来,只有抱着肚子急促地喘气。好在莫忧眼疾手快,一把捞住他就要躺倒的身子,伸手在他的腰腹部打着圈按摩,试图为他纾解一点阵痛来袭时的痛苦。
“什么时候了还嘴硬,你这个样子我怎么放心留你一个人。”
眼皮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句,见风萧然紧蹙的眉头略松了松,知道这波阵痛算是过去了,莫忧立刻抓住机会给他喂了几口参汤。
接下来的漫漫长夜是从所谓有的难熬,阵痛一直在持续,却丝毫没有有进展的意思,时而半个时辰一次,时而几分钟就有一次,每次持续的时间也是说长就长,说短就短,折磨地风萧然一张冷毅优美的面容完全失了高高在上的英气,只是时时都蹙着眉,实在耐不住了便将脸埋在莫忧的肩窝小声地哼两声。
见他这个样子莫忧真是心疼地想死。同床共枕这么久,他的心思他当然了解,他一向严以律己,此刻更不会放纵自己流露出如同女子一般的软弱。因此即使他只是发出了那一两声如游丝般的呻吟,也已经说明他真的是痛入肺腑难以忍受了。
眼见着东方已经微露了鱼肚白,可阵痛的频率始终没有规律起来。这两个小家伙似乎存心同他们的两个爹爹捉迷藏,一时想出来,一时又躲着不肯露面。看着风萧然无力地瘫倒在枕边,一头始终梳理地纹丝不乱的长发如今也蓬乱地散落在肩上,鬓边额前有几率蘸着汗水粘在脸上,更平添了几分憔悴。
他身上的亵衣早已湿透,身上一片冰凉却一直不说话,直到莫忧将手探入他的亵裤内想帮他检查穴口的打开情况,才吓了一跳。
“这可怎么好,孩子还没下来你就要冻出病来了。”
忙叫阿林送来了热水和干净的内衣,莫忧知道风萧然的脾气,此时的他如同一只负伤的小兽,高傲而敏感,是断然不会允许别人碰他的,便接过衣服就交代阿林下去帮柳明源准备催产的药物之类,打打下手,自己亲自扶着他的身子为他擦洗换衣。
“呃??????”
刚刚收拾停当,又是一阵剧痛,风萧然猛的弓起了身子蜷缩在床上,一只手紧紧抓住床框,愣是将那木框上抓出了五个清晰的手印。莫忧见他实在痛得厉害,忙伸手为他揉抚腹部,却感到他腹部一阵坚硬如铁,几次阵痛下来他也有了经验,每次肚子发硬的时候,便是痛得厉害的时候。
这一夜风萧然也在莫忧的搀扶下去过几次净桶,却始终没有排出什么,只是淅淅沥沥出了一点暗红色的血,如同女子的葵水一般。
见红了,是不是要生了?
慌乱之际忽然听得风萧然一阵冷哼,忙伸手去扶他,却摸到被褥上一阵温热的液体冲了出来。
羊水破了。
莫忧实在拿捏不稳,他虽懂些医术,到底主要是外伤骨科之类,若说妇科产子之类,他也实在不通。忙将柳明源喊进来让他检查,风萧然却又别别扭扭地不愿让他靠近。
“殿下,这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关系到你自己和小世子的安危,请恕属下冒犯了。”
柳明源见那固执的人虽痛得脸色青白一头大汗,还是坚持不让自己触碰,只得告罪了一声便一把将他按住,风萧然痛了一夜早已筋疲力尽,哪里还拗得过他,再加上听他说事关腹中胎儿的安危,也便不再强硬了。
“如何?”莫忧紧紧抱着那人颤抖的身子,觉得自己的舌头也有些发颤打结。
“不妙。胎儿已经下来了,可殿下的髋骨很窄,穴口又只开了两指,只怕很难生产。”
柳明源边说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照理说风萧然身形高大应该不难,谁知他的产道这么窄,穴口还开得这样慢,如今胎息已经开始有些紊乱,再这样下去只怕胎儿会生生憋死在肚子里。
“那怎么办!”
莫忧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萧然,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离人产子与女子不同,没有女子那样强劲的宫缩助理,所以必须依靠外力推揉腹部帮助胎儿向下,而殿下如今最大的问题是穴口打开太慢,所以也只能靠外力开拓产道了。王妃,这只有靠你了。”
柳明源神色复杂地看了莫忧一眼,只这一眼,他们就都明白,生死全在这一刻了??????
风萧然早已痛得半晕厥过去,根本不曾理会这两人在耳边聒噪着些什么,因此当莫忧哆嗦着揭开他的亵裤的时候,他也浑然不觉。直到感到有两根手指伸入了他那略有些松开却仍然十分紧窄的甬道,他才不适地扭动了动身子,低声地呻吟了几声。
“萧然,忍着点,我来帮帮你,很快就好了。”
莫忧试探着在那温热柔软的内壁四周按压开拓,试图让他再打开一些,手下的人却在从腹部蔓延开而痛到全身的煎熬中得到了一点点的纾解的抚慰,一直紧紧按在肚腹上的手也渐渐松了下来,开始慢慢在四周揉抚抚慰着里面焦躁不安的孩子们。
“嗯??????啊!啊!”剧痛伴随着快感一波一波地打压着风萧然的每一根神经末梢,迷蒙中听到莫忧嘀咕了一声“好了”,便感觉到有人扶起了他的头灌进了一碗药水,他知道,那是催产药。
催产药的效力极猛,刚一喝下便起了作用。腹部阵阵发硬的疼痛迅速密集了起来,几乎是没有停歇的,刚刚一阵爆起的骤痛,才咬着牙挺过去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又是另一波袭来。
折腾了一夜的他真的已经十分无力,全身痛得就像每一寸骨头都被人打断一般,眼皮也沉得抬不起来。他是不是要死了?
为什么这么痛?过去在战场上就是全身多处负伤,胸口中箭,也不曾痛成这样。最可怕的是这种痛是连绵不绝的,一阵走了又来一阵,让人觉得永远都没有停歇,而且一阵更痛似一阵。
“殿下,再坚持一下,快,用力,用力!”
柳明源将手按在他坚硬如铁的腹部,知道时候到了,看着风萧然面无人色地脸,咬咬牙把心一横,在手掌上运足了力气狠狠地向下推按,恨不得一下就把孩子从他的腹中按出来。
“啊!!”早已软到在莫忧怀中的风萧然哪里吃得住这样的骤痛折磨,猛得坐起身来瞠目欲裂,一双手死死揪住身下的被褥,竟生生将柔韧无比的云罗锦缎捏成碎片。
莫忧用尽力气自身后圈出他的身子,一把托在他的腰上,避免他一下子软到跌在床上。这种半坐着分娩的姿势是他提前跟柳明源商量好的,虽然当时的妇女都还失多是平躺在床上分娩,但现代文明早已得出结论重力的作用更有利于胎儿向下,因此医院里的产床也多是半躺卧的。
“不行,我不行了,好痛,我不要生了!”
风萧然反手紧紧捉住莫忧的手腕,力道大得出奇,狠狠将头往墙上撞去,因为身子被箍住也实在没了力气,紧接着又一口狠狠咬住自己的下唇,鲜血立刻流淌了下来。
“别!你要咬就咬我的手!”
莫忧看得心惊胆战,很怕他继续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忙将自己的手掌塞入他的口中,一边以眼色示意柳明源继续。
“用力,殿下,对,就这样,再用力!已经可以看见宝宝的头了。”
“??????”
“不行,穴口实在太小,小世子的头出不来,只有剪开了!”
“什么?”
虽然侧切在现代是顺产时很平常的工序,莫忧也有所耳闻。可男人的穴口毕竟不同于女人的花蕾,没有那样柔韧,这么生生地剪开,愈合起来容易吗?
可眼前的形势根本不容他犹豫了,怀中的人早已挣着得气若游丝,高耸的腹部是不是猛得蠕动一下,却又没了动静。孩子卡在穴口,危机可想而知。
看着柳明源执起刚刚烧过的剪子在风萧然的身下动作,莫忧忍不住心疼地侧过了脸,一手稳稳地拖住他的腰,一手仍在他肚腹上揉抚不已。
原本以为风萧然会痛哼出声,谁知他几乎没有反应。原来整整一夜的剧痛折磨他早已经有些麻木,这一剪子下去,居然是毫无知觉。
鲜血如注般汩汩流出,柳明源紧紧捏出剪开的口子示意风萧然用力,风萧然虽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却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信念,就是一定要让孩子平安出生。
“啊??????啊!”惨烈的叫声充斥着整个房间,风萧然的身子骤然向上折起又颓然倒下,经过几个声嘶力竭的回合,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
“生了生了!”
那孩子在不怎疼的一巴掌下响亮而委屈地大哭了起来,中气十足得很,已经半昏迷的风萧然不由强撑着睁开了眼。
“萧然,你太伟大了!”
莫忧动情地抱住了他,却听到怀中的人又一阵难抑的呻吟。
“不行,还有一个!”
天??????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小家伙!
第二个小子生得并不比第一个容易,几乎辗转折腾到午后时分,他才慢慢悠悠不慌不忙地从他父王身体中溜了出来。和第一个一样,也是红彤彤皱巴巴的样子,莫忧也不及细看,只能由阿林去给他们清洗处理,自己则继续守着辛苦了一夜的人,由柳明源为他缝合下体的伤口。
“孩子们都好吗?嗯??????”
风萧然气息微弱却情绪很好,顾不得休息就问孩子们,在柳明源下针之际又忍不住蹙眉。
“他们好得很,是两个壮小子,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莫忧疼惜地在他苍白的脸颊轻轻一吻,风萧然勉力扯出一抹我没事的微笑,便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76章 登基称帝
还是阿林想得周全,晋王到底是男人,虽然离人的体质令他可以生子,却无法为孩子哺乳,因此一早请了两个清秀康健的奶妈在一边等着,如今小世子们一出世便有人妥善照料了。
风萧然产子几乎耗尽了所有的体力,整整昏睡了两天两夜才悠悠转醒,一醒来就牵肠挂肚地要看孩子,倒把一直衣不解带地陪在他身边的莫忧靠了边。
“你看看,就是这两个小坏东西折磨了你整整九个月,现在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好好修理他们一顿。”
从奶妈手中接过两个包裹在大红锦缎包衣里的小娃娃,莫忧一手抱一个凑到风萧然的面前,高兴地开起了玩笑。小孩子一生下来果然是见风长,每天都有变化,才两三天功夫皮肤便已经长开了许多,露出了白净水嫩的样子,乌黑的大眼睛看着人滴溜溜直转,十分惹人喜爱。
风萧然因是后庭产子且伤口刚刚缝合不久,无法坐起来,只能侧卧着靠在枕边,就着莫忧的臂弯看着两个小宝贝。
“就你会饶舌,好不容易才生下他们,哪里舍得报仇,只怕是要被他们讨一辈子债呢。”
“嘿嘿,儿女债儿女债,自然是我陪着你一起还。”
两人说笑着深情对视了一眼,只是简简单单地眼神交流,已经流露了太多情感。接着一同逗弄孩子,两个小宝宝倒也十分乖巧地不哭不闹。奶娘早已识趣地退下,只留这一对刚刚升级的爹爹们在房中享受这来之不易的天伦之乐。
不知是不是爸爸的怀抱太舒服了,两个小家伙很快打起了哈欠,接着竞相眨巴眨巴着大眼睛很不给面子的睡着了。莫忧轻手轻脚地将他们放到风萧然身边的小摇篮里,转身坐回他的床边,笑意盈盈地看着那个人。
“萧然。”
“嗯?”
“宝宝们还没有起名字呢,你这个做父王的还不快给想两个好的?”
“既是你我的孩子,就一个随你姓,一个随我姓吧,我们各自取一个可好?”
风萧然在莫忧的怀中调整了个姿势,目光还是舍不得从两个宝贝的脸上移开。
于是,这两个出生才两天的小家伙,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身份。莫忧自然知道这一旦选定了姓氏,便给这两个孩子的终身做了选择。二小子晚出生一个多时辰,体格有些孱弱,哭声像小猫一样,柳明源检查下来也说过他有些先天不足之症,只怕也与风萧然怀孕期间车马劳顿多方奔波有关。
这样的孩子,他是舍不得再让他去参加任何斗争的,只要他平平安安就好。因此他抢着要让二儿子姓莫,大名莫慕风,小名慕儿。若问这名字的含义,不是很清楚嘛,莫忧恋慕风萧然咯,还好并不难听,他还真就这么点出息!
风萧然多少能体会到一点莫忧的意思,不由感激地在他颈上一吻。确实,想要举事成功,先有太子传承也是他牢不可破的根基,可以令他底气更足。而大小子一出生便胎发似冠面带福相,又声如洪钟活泼健康,确实是他心目中的人选。因此便给大小子取名为风睿桓,小名桓儿。
转眼便到了这一双小儿百岁的日子。此时大夜国的政局正起着天翻地覆的动荡,不知从哪里出来了一阵劲风言之凿凿说先帝是被威帝逼死的,狱中的杨国舅忽然被鬼上身吓得疯了,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包括当初他如何为还是太子的威帝铺路搭桥,逼宫,杀君弑父。
偏偏他的疯话一句句都应验了,刑部尚书原本不过是带着人走走场子以求快速结案,谁知竟当真在杨国舅所说的某地找到了被囚禁多时原先传说早已忠心殉主了的大内总管林栋,还有当初负责在先帝日常膳食中添加慢性毒药的某太医。
甚至连御药房那些偷偷摸摸的用药记录,都一一被扒拉了出来。
威帝政权,风雨飘摇,四面楚歌。
已经有一些零散的军队开始不听朝廷调度擅自拔营而动,却看不出他们究竟去哪里,似乎是一团散沙的乱走一气,又似乎是在帝都周围盘亘着等待些什么。
最先喊出“除奸佞慰先王”的口号的,是驻守西关的骠骑大将军陈思远,也是杨国舅的女婿。他没有皇命却擅自带着八万大军入关,一路浩浩荡荡旗帜高举,却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一切都乱了,所有的人都在观望。
作为先帝的另一个儿子,军功赫赫又素来好评如潮的晋王,此时自然受到了许多不同的关注。
因此这么一个毫无实权的闲散亲王给儿子办百岁酒,竟引来了几乎全朝的重臣大将,这场别有意趣的酒宴也不可明言地成为了各方政治势力投靠探路的一个好机会。
风萧然在莫忧和柳明源的各式药材大补攻势下早已恢复了十足,神清气爽地抱着两个儿子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都惊异于晋王对这两个孩子的溺爱,竟亲自带着片刻不离身边,却又对孩子的生母只字不提。看来只是个不得宠的偏妃侍妾吧,不过不要紧,此刻有了儿子,就给晋王上位多了一份筹码,不宠才怪。
莫忧虽然不喜欢众人眼中看着他两个儿子的异样光芒,但他却不得不接受,毕竟到了最后对决的时候,就算他不愿意,也必须面对。
酒宴散去后便是一场密议,与其说密议,倒不如说是公开声讨。也不知是谁最先提出废威帝立晋王,反正谁也不会去计较那个,只要有人提出就好,众人等在这里为的就是这么一句。
赫连战不曾亲来,却派手下最得意的门生送来了一只紫檀木小盒,风萧然遥望老师的方向郑重其事地拜了三拜,放恭恭敬敬地接过,打开一看,竟是一道可以统领帝都周围四省共三十万大军的兵符。
威望如山的老战神,意思不言而喻。
还有一件令莫忧高兴的事情,就是叶儿终于找了过来。
临行前原想带着他,但他的贴身男侍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必然会引起风天傲的怀疑,因此只得作罢,将他托给冷秋白,待事情淡了以后将他调去偏僻的衙门,最后悄无声息地放他出来。
冷秋白果然不曾食言,可跟随叶儿同来的,竟还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如小猫般瘦小虚弱,显然是不足月而生。
“这是?”莫忧心里忽然划过一丝寒冷。
“公子,是冷妃娘娘的孩子。皇帝已经安排好后路要逃去星瀚,星瀚国太子对冷妃垂涎已久,皇帝便要将他送人,将孩子打掉。”
“虎毒不食子,他竟这般残忍!”
“可不是,冷妃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也不知给自己服了什么药,竟不足月强行产子,托小的把这孩子交给公子照拂,他自己却一根绳子吊死了,说什么死也要死在大夜。”
莫忧震惊地看着叶儿怀中熟睡着的婴儿,没想到他的身世这样坎坷。小小的身体弱不禁风,却还是活着到了他的手中,难道是他的生父在冥冥之中保佑,要留他一条小命?冷秋白啊冷秋白,一生痴心错付,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
两个月后,晋王统领的正义之师杀入帝都,期间经历了数十场大小战役,均大获全胜,甚至有些王师不战而降直接投诚。意外的是皇城中早已空虚一片,威帝也不知所踪,只留下一些无处可去的宫人在无限惊惧地四处啼哭。
莫忧带着三个孩子留在旧都,日日听着大战告捷的军报,一边是为风萧然感到欢喜,一边却感到莫名沮丧。
六月初,晋王风萧然在帝都称帝,改国号鸿飞,史称夜玄帝。
宫里来接的车队几乎从天而降,领头颁旨的正是过去明帝身边的心腹,如今的大内总管林栋林公公。
莫忧封为贵妃,长子风睿桓为太子,次子莫慕风为汾王。
皇贵妃……
莫忧不由有些发怔。早知道不会是皇后,他是男人,又并无家世背景,又怎么做得皇后这个对皇权的巩固至关重要的位置。大夜国最高贵的妃位便是贞妃,乃诰命一品夫人,如今专门为他在贞妃之上又设了个皇妃,也算待他与众不同了吧?
“请问林公公,皇上这两个月来龙体可好?可曾说过我们那新收的义子念恩,如何安排?”
林栋恭恭敬敬地向莫忧行了个礼说道:“皇贵妃一心关心皇上,实在令老奴感动。皇上龙体康健,只是对娘娘和两位皇子思念得紧,命老奴即可启程不得耽误。至于您刚才提到的小公子,老奴未有耳闻。”
“哦……有劳公公。”
念恩正是冷秋白与风天傲的孩子,莫忧给他起了这个名字,一来是希望他记住他的生父拼死生下他的恩情,二来也是提醒风萧然,孩子会记住他的宽恕养育之恩,希望他手下留情。
虽然对于这个孩子他并未说什么,但莫忧知道,他是心有芥蒂的,毕竟是仇人的儿子啊,所谓斩草不除根……
这个孩子,究竟还能不能带在身边呢?

77章 帝都重逢
皇贵妃的仪仗很快便到了城,全帝都的百姓纷纷涌到大路两边夹道欢迎,也都很想知道这大夜国历史上地位最高的一位男妃,究竟是长得怎么个样子。
莫忧一身玄黑赤纹镶金滚边朝服,端坐在八匹高头大马拉着的华美御辇上,只隔着一层纱帘,虽然看不大真切,但大抵是怎样的花容冠绝惹人怜爱,也能觑出个七八分。
所到之处毫无意外地引起了阵阵喧哗,兴奋的人群甚至一次次尝试朝着车辇挤来,所幸一路护卫的全是御林军中的精英,也没出什么岔子。
“怪道皇上封他做皇贵妃呢,我要天天对着这么个美人儿,让他做皇后都乐意。”
“可不是嘛,听说两位皇子的娘是难产死的,如今都归他抚养,他等于就是太子的娘亲,就这层关系,只怕比皇后还厉害呢。”
人群中有欢呼声夹杂着各式窃窃私语,莫忧内力精湛听力极佳,自然可以听得分明,不由淡淡地蹙了眉。两个娃儿明明是他的亲儿子,却被说成是领养到他名下的,虽然之前早已接受了这个说法,但真的听别人议论起来,又真的有些不是滋味了。
街边一间老楼房的二楼拐角处,一个头戴黑纱斗笠的劲装男子漠然而立,一双鹰眼直直地盯着人群中央的莫忧,恨不得在他身上看出个洞来。
“夜,你很好,你很好!”
他狠狠攥紧了拳头,透明的指甲几乎插入手心淡色的肉中,冷硬的唇边却忽然扯过一抹诡谲的微笑。
车队缓缓接近皇城,远远便可以看见那层层叠叠巍峨耸立的金顶红墙。
越是靠近,越是心中躁动不安,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想想自从他与萧然相识以后,仿佛一直都在分别,聚少离多。这次进了皇宫,不知道是不是就这样“王子和公主从此幸福快乐地生活到永远”了?
想着就快要见到那牵挂了两个多月的人,一向全身清凉无汗的他竟感到了背心一阵湿凉之意。物是人非……他已不是那个逍遥王爷,而是身系天下苍生的一国之君,不管他怎么不乐意,都不得不承认他再也不会是他一个人的风萧然了。
他现在正在做什么呢?快晌午了,这么毒的日头,想必正坐在飞龙殿中享受皇家御膳吧?会知道他马上就要到了吗?也会像他现在一般焦急地期盼吗?
“公子,你看城墙上面!”
车外骑马随行的叶儿一声惊呼,莫忧忙抬头望去,竟见到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就那样挺拔坚定地站着,明晃晃的阳光下,犹如玉树临风里。
他竟然……亲自出来接他。
自从目光牢牢锁定了对方的身影,便像胶着般在不曾分开。风萧然作夜收到莫忧今日便可抵京的消息,一夜未眠,自下了早朝后便一直立在皇城上极目远眺,仿佛就这么看着看着,那人就能被自己看了过来。
急急地奔下城楼,不顾身后几个近身侍卫的阻拦,他几乎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皇城门口。
“很好,就让你们做一对相见不能相拥的亡命鸳鸯吧。”
街角的斗笠男子再一次冷笑出声,右手轻轻一抬,立刻自大道两边窜出了八条矫健的人影,蒙面持剑,几枚七星锥也与此同时从各个方向凌厉地朝风萧然射去。
“萧然!”
莫忧只觉得耳边一阵嗡嗡轰鸣,想也没想便自宽大的广袖中伸出一把寒铁软剑,身形一闪飞扑了出去。
飞掠过车队的人群一把抱住那人的身形将他牢牢护在怀前,持剑挡开了身前的两枚暗器,却根本顾不上自己身后空门大开。
砰砰砰……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自脑后响起,莫忧回身一看,只见整整齐齐的一个军装方阵正无声地立于身后,两名御林军打扮的卫士护在了他们身边及时用剑挡去了那些夺命的暗器,那八名大汉也被早有埋伏的高手团团围住,很快便抵挡不住。
再看向怀中人时,他早已不着痕迹地从自己的臂弯中退出,伸手轻轻理了理衣襟,一双狭长的凤目冷冷地看着几个刺客的方向。
“这是你一早安排好的?利用接我的时机,用你自己做饵?”
听着身后传来莫忧有些发颤的声音,风萧然的肩膀微微一僵。他多么想将这敏感的人儿拥在怀中好好安抚,告诉他这不止是他的一个局,更多的是他对他的思念,没有半分掺假。
可是此刻,他不能。在数千兵士崇拜的目光下,在全城百姓敬仰的眼神中,他只能假装没有听见,没有发现他的心有些受伤,只是淡淡地回头扫了他一眼,便携起他的手转身上了城墙,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斗。
很快那八名刺客全部被击败,五死三伤,三名受伤的刺客被压着跪倒在宫门外,口中都第一时间塞上了防止他们咬破毒囊自尽的纱巾。
“说,风天傲在哪里?”
风萧然只是冷冷地注视着他们,而是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尉迟云天充当了问话的角色。
三人纷纷别过脸看向别处,没有人愿意回答。
莫忧侧过脸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这个人,既然他刻意在全城的民众面前演这一场戏,应该不会是想让大家看他对几个刺客束手无策吧?
果然,风萧然剑眉一拧,转过头去在尉迟云天耳边说了几句,尉迟云天向前走了几步大手一挥,下面的几名兵士随即领命,那三个刺客还来不及想改变主意,心口已经被冰冷的长剑刺穿。
雷鸣般的掌声自宫墙下响起,积弱一时的大夜国民当然希望能有一位彪悍有力的新君来领导他们重回富强之路,而眼前的夜玄帝风萧然,显然就是一个这样的人物。
风萧然依然保持着高贵自持的微笑,一边伸出左手朝下面疯狂的民众们挥手致意。
感觉到右手中的手掌一阵冰凉且松松的垂着,并不曾回握自己,风萧然不由关切地揽了揽莫忧的肩膀。
“是不是路上太累了?快结束了,马上我们就回去大吃一顿,让你好好休息。”
莫忧有些迟疑地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其实你根本没打算从他们口中问出风天傲的下落对不对?只是走个场子,你要的就是杀死他们,在百姓心目中立威。”
“大中午的日头太大了,看你头上的汗,走吧,我陪你去看看你的新住处。”
风萧然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便揽着他下了城楼,身后自然是一大堆侍卫仆役远远地跟着。
凤仪宫。
莫忧抬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迟迟不肯朝前迈步。在皇宫里,除了皇后,又还有谁当得起一个凤字。
“这个世界上,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我风萧然身边的,只要你。这个凤仪阁,你若不住,便没人住得起。”
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风萧然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他白皙的耳后,那里立时泛起了阵阵红晕。
愠怒地看着恶作剧得逞般忍笑的人儿,莫忧有些无力,这家伙,把他那一套全学去了,更可怕的是,似乎不管他做了什么,他都无法对他生气。就像刚才这般,明明是不赞同他的做法,可被他这么轻巧地一逗弄,他竟有些情动了起来。
气鼓鼓地坐在一边生着自己的闷气,莫忧这才开始漫不经心地打量起自己的新居来。
华而不俗,高雅舒适,甚至没有一点脂粉气。看得出来,在这之前风萧然在这所宫室里费了不少心思。
“快快快,让父皇好好抱抱你们!”
两个小娃也被奶妈抱了进来,已经半岁了的娃娃虽还不会说话,却都喜欢咿咿呀呀地跟大人搭话个没完。
笑嘻嘻地被抱到这个生养了他们的人面前,不知是不是血缘天性使然,这两个孩子没半点认生,而是双双张开双臂要抱抱,乐得风萧然咧着嘴笑个没完,左亲一口右亲一口,左一句宝贝右一句乖乖,差点忘了宝贝们的爹还被他冷落在了一边。
直到林栋过来请两位主子过去用膳,风萧然才想起了一直不做声的莫忧。分别多时心里早有千百种甜言蜜语想要对那人倾诉,可面对一屋子的奴才和两个孩子,叫他怎么说的出口。
尴尬地干咳了几声,林栋是什么人?随即会意地带走了所有奴婢,并体贴地让两个宫女带着奶娘和小皇子们下去休息。
“你做什么?”
板着脸看着那个一脸不正经紧紧贴上来的人,莫忧差点忍不住也想缠上他的腰去。
“这么多天不见面,你就不想我么?亏我日日心心念念都是你,几次冲锋陷阵都像你想得走神,差点没命等到你来了,谁知道你见了我这么冷淡……”
风萧然双手缓缓绕上莫忧的肩头,柔软的面颊轻轻在他颈上蹭着,小声的埋怨带着点点甜蜜与委屈,此刻的他完全没了一个帝王的冷厉与高傲,反倒更像一个饱受相思之苦的小妻子在抱怨他没良心的爱人。
“我不想着你?我要不想着你刚才会不要命地冲出去替你挡剑?谁知我都是白操心,我们英明神武的皇上早已洞察先机,我不过是个小丑罢了。”
莫忧见怀中的人恶人先告状,心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他就是见不得他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被他软绵绵地这么一磨,心里的怨气早已去了七八分,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许多。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罚我吧,今日罚小的伺候皇贵妃一夜如何?”
风萧然笑着把头一抬,便结结实实地吻上了莫忧半张着的唇瓣,雪白修长的手指也跟着探入了他的衣襟内,极具诱惑地在他柔软的腰侧婆娑。
“嗯?嗯……算你有诚意……”莫忧不伦不类的回答消失在风萧然急切缠绵的热吻之中,倒也忘记了去追究此刻不过是晌午时分,哪有伺候他一夜之说?可怜的忧儿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他的新居里被他的亲亲老婆萧然给吃干抹净了……

78章 无可奈何
嗯……好痒呵,又有点……舒服,是什么?
风萧然在一阵饱足的酣睡中悠悠醒来,半眯着凤目慵懒地打量了四周,呃,是在忧儿的房里。想起之前的颠鸾倒凤,不由有些发窘,自己竟然那么主动地去勾引他,多羞……
嗯?身后是什么,好像……
刚想转过头去,一双温热的手臂缠上了他赤裸的腰腹,滚烫的掌心在他的胸前不断游移。
“你醒了?哪有你这么不负责任的,把人家撩上火来都不负责浇灭居然自己先睡着了!”
莫忧指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耳根一阵发烫,下身一阵忽然被充盈的感觉让风萧然一阵酥软,原来……他一直在里面。
“你这个妖孽,不是说要伺候本贵妃一夜吗?长夜漫漫,现在才刚开始哦……”
莫忧坏笑着凑近那人的唇,忍不住又吻了下去,那人口中甘冽的清泉总是让他那么沉醉,丰润的唇瓣柔软而充满弹性,似乎随时都在向他发出某种邀请。
唔……风萧然历经情事的身体仍十分敏感,被莫忧这么挑逗忍不住又情动了起来,双目不自觉地闭上,两只漂亮的黑蝴蝶般的睫毛轻颤着垂在眼睑上,自从生育过孩子以后他就少有胡须,整张脸显得格外白净透明,在床头的夜明珠下泛着淡淡的柔和的光。
莫忧扶着他的腰开始有节奏地律动,一双总是极擅长点火的手不断在他全身各个敏感地带爱抚流连,使他两腿间那根清秀的玉茎也悄悄兴奋地耸起,怯生生地等待着那人的爱抚。
“是不是这里?”
莫忧似乎感受到了怀中人的热情正在升温,呢喃着一只手轻轻拂过他火热的分身,短短的指甲扫过那早已湿润含泪的一点小孔,风萧然立刻着了魔般呻吟出声。
“嗯……忧儿,不……”
后穴里的激荡碰撞已经带给了他无限的满足,而身前的那一点蜻蜓点水般的刺激,更不经意间将他的欲望又向前推进了一步。
毕竟已经经历了整整一下午的鸾帐欢情,此时的两人更享受的都只是拥着对方的快意,贴身体味着对方的体温和心跳。莫忧比风萧然早一步醒来,早已发现此时已经华灯初上,月上柳梢,因为顾及着怀中的人连午膳都没用怕他体力不支,也不敢太累着他,便很快解决了一下就了事了。
风萧然挪了挪身子想枕入莫忧的怀中,才发现这么一个半岁小童都会做的动作如今对他来说是多么艰难,他的腰酸得就快要折了……腿间的一片泥泞暧昧也不断提醒着他早前是怎样一个孟浪淫靡的下午,他不禁有些后悔主动去招惹莫忧了,这家伙,平时就不会放过他,何况憋了这么些天呢……
忽然身子一轻,自己竟被那人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你做什么?”
“自然是伺候皇上沐浴啊,难道你想叫那些宫女替你清理那里?”
莫忧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睛邪邪地说道,果不其然地看到了怀中人愠怒又害羞的表情。真是越来越喜欢逗他生气了,怎么看怎么好看哪。
晚饭是在凤仪宫中用的,显然宫里的人通过皇上在城楼上足足等待了皇贵妃一个上午和紧接着在他寝宫中两厢缠绵了一个下午的事情,已经充分认清了这位男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因此晚间无论是菜色还是茶点,还是伺候着的宫女太监们的微笑,都又变了一个样,变得更加恭谨,更加透着小心。
“我用不惯他们,还是让叶儿来吧。对了,阿林怎么也不在?”
喝着风萧然亲手盛的热汤,莫忧倒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风萧然一向体贴,倒是他咋咋呼呼的吃饭也很粗心。只是见旁边垂手侍立的几个太监脸色一时忽明忽暗,才想起来身边那个正仔细地给自己提着鱼刺的美人可是当今皇上……
咣当……他的头仿佛被铜锣敲了一下,立刻变得清醒而有些郁闷。难道以后都要在这些死气沉沉训练有素的人的注视下吃饭吗?他真的有点想念叶儿和阿林了。
“阿林在飞龙殿,你要想用他可以随时传他过来。但叶儿……你想把他变成太监?”
风萧然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吓得莫忧差点被口中的汤呛到。
对了,皇宫里是不能有其他男人的,只能有皇帝和太监,那阿林……
“难道阿林是太监?我还真没看出来啊,一点也不女气嘛!”
莫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侍立在风萧然身后的林栋听到“女气”两个字忍不住老脸有点挂不住,憋着闷咳了几声,窘得莫忧忙分散大家的注意:“来,来,吃菜,吃菜。”
风萧然见他尴尬的样子倒觉得分外有趣,似乎也是想要他多了解一些宫里的事情,便耐心地给他解释:“宫里不是只有太监,还有男妃和男侍。这些人都是服过药的,从此只能伺候皇帝,不能再行夫道,你明白吗?”
“哦……那阿林过去是你的男侍,又是王府里的人,自然也是服过药的,可以留在宫里,那你们……你们……你们?”
见莫忧大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狠狠地瞪着自己,风萧然这才意识到他想歪了,不由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算是吃醋?”
“滚!”
一想到阿林那小子居然也和他家亲亲萧然亲热过,他气得那叫一个……百爪挠心哪!忿忿地放下饭碗黑着脸闷坐着,再也不想理那个到处招蜂惹蝶的坏家伙,什么鬼世界啊,做个王爷就能尽情养床伴,哼!
站了一地的奴才们见这新来的皇贵妃居然这么大的派头,动不动就给皇上脸色看,皇上是什么人啊?登基以来在他们眼里那可是一个不苟言笑运筹帷幄的少年英雄,难道他还能怕老婆不成?就在大家都为这位不知好歹的贵妃捏了把汗,也顺便哀悼自己怎么这么没福被派到这么个马上就要失宠的鬼地方来,眼前便上演了令他们瞠目结舌的一幕。
“你想哪儿去了,阿林纯粹是伺候我日常起居的,我可是一根手指头也没碰过他,你别瞎说。我心里只有谁,你又不知道了?”
风萧然在身后扯着莫忧的衣袖贴在他的肩上幽幽地说道,最后一句自然说得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简直窝心极了。
要说到攻读人心,莫忧又怎么及得上从三岁起便学着察言观色的风萧然?自然很快被他哄得服服帖帖,一顿饭吃得及其尽兴。
饭后奶娘又抱着两位小皇子进来给皇上皇妃请安,夫夫二人又都弄了一会小娃娃,相视间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实在是心满意足别无所求的意味。
“皇上……那个……快二更天了。”
林栋见这位新君在这凤仪宫一待就是大半天也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不由为难地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婉转地提醒他历代帝王一向不能在妃嫔的宫中过夜,除了中宫皇后。
莫忧自然也是知道这个的,见风萧然只是一味腻在他身边假意没有听到,林栋的脸色都尴尬得绿了,不得不由他来当这个恶人。
“天色不早了,皇上请回吧,早点休息,保重龙体。臣妾恭送皇上。”
风萧然见他忽然正色说了这些,心里不由一怔,忽然觉得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地离他远去,想抓住,却又说不出来那究竟是什么,急得心里直发痛。
虽然莫忧过去也时常在他面前自称臣妾,但那多半是床帏间的玩笑话,可如今真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顿时一阵揪心。
“谁教你说这些的?谁许你这么说了!以后不许叫我皇上,也不许自称臣妾,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才高兴!”
一把拉过半跪着行礼的莫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牢牢将他纳入怀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对天下人昭示,他还是他的忧儿,他也还是他的萧然,一切都没有改变。
莫忧轻轻地推开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有了解,有疼惜,也有鼓励。
从相见到现在,他一直都对他说“我”,从来没有说过一个“朕”字,也没用摆过半点架子,他对她的心,他是明白的。但不管他们的心里多么抗拒改变,变了就是变了,他已经由一个没有实权被变相流放的亲王,变成了一朝坐拥天下的君王。
他想陪在他的身边,做他的枕边人,做对他有助益的人,而不愿成为他的弱点,他的软肋,更不愿成为天下人指谪他的一个小小污点。
“皇上请回吧,臣妾谢皇上恩宠。”
莫忧伸手握了握那人有些微凉的手指,千言万语,只在这一瞥,只在这一握。
风萧然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的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眼波流转中的心疼自然不言而喻。他们夫妻这么久,除了分离的时间,还真是从来不曾分房而眠过,可接下来的每一夜,竟然都要如此。
忧儿,他的忧儿,这一切委屈,都是为了他。

79章 帝妃相处
“这几样留下,桓儿肯定喜欢。还有那几样也放着吧,给慕儿。这个么……”
转眼便又是半年,隆冬腊月,已经到了两位小皇子周岁的时候。
莫忧坐在房中与阿林一起整理着各处进献上来的贺礼,金银玉器,衣饰玩物,各种世上罕见少有的宝贝,在这里都是应有尽有。
手中拿起一只以红线缠绕的云光潋采琉璃扣,莫忧忍不住眯起了眼睛,一直以为这东西只是世上的一个传说,没想到还真有。这枚铜钱大小的琉璃扣相传是用女娲补天时遗留下的七彩石炼制而成,常年贴身而戴可以吸取日月万物精华,益气补身,延年益寿。
“这个就留给念恩吧,阿林,等过了周岁宴你亲自跑一趟,把这个带去无相寺交给他。算算那孩子也只比桓儿他们小两个多月,他也快过生日了。”
“是,难为皇贵妃费心。早先寺里有师傅过来,说了小公子的身体比刚送去时好了许多,或许真是佛光普照,菩萨保佑吧。”
阿林小心翼翼地接了这宝贝,取过一方丝帕仔细地包了,才揣入怀中。
莫忧闻言大笑:“哪里是什么佛光,是人为吧。那无相寺的主持了一禅师出家前便是个极有名的大夫,如今皇上将自己的义子送过去做个俗家弟子,他自然要使出浑身解数照料他。”
“原来如此,皇贵妃好心思,小公子送去那里,一来可以治病,二来佛门净地,自然可以教导他做个好男儿。”
阿林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当初莫忧坚持要风萧然亲自出面请了了一禅师来宫中讲道,并郑重其事地为才半岁不到的念恩小公子行了拜师大礼。
“你倒是会为别人的儿子打算,我们自己的儿子也不见你这么上心。”
清朗的声音自门外传来,莫忧与阿林相视一笑,便见风萧然一身明黄色龙袍,器宇轩昂地大步走来。
“臣妾恭迎皇上。”
嘴上是这么说,动作却怎么也不像一个皇妃该有的矜持,一把勾住那人的蜂腰,照着那明润的淡色唇瓣就是狠狠一吻。
“你可来了,今天的早朝可真长,我等你等得无聊死了。”
风萧然自然早已习惯了莫忧时不时蹦出的现代言论,只是含笑不答,回了他一个浅浅的细啄,便拉起他的手坐到榻边一同靠着火盆烤火。
“怎么。外头下雪了?冷着了吧?”
莫忧这才注意到他发梢上些微带着点雪粒,忙伸手为他掸去,并握住他冰凉的手掌纳入自己温暖的衣襟内。
帝妃在一处时不喜有人服侍,这是宫中早已形成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因此除了阿林留在外间等待传唤以外,所有的太监男侍都退到了殿外伺候。这也是风萧然极力要求的,他希望能给莫忧更多的自由空间,和与他相处时的甜蜜自然。
莫忧哪里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也就随着他安排去了。只是刚住进宫中时很不明白为何只有他这凤仪宫全是太监,没有一个宫女,谁知那厮竟有脸理直气壮地回答,谁叫你刚进宫的时候那些女人都直勾勾地看着你,不怀好意,你是我一个人的!
想着他家亲亲老婆也有为他吃醋到脸红红的样子,他不禁笑出了声。
“想什么呢这么高兴?就为了那个能延年益寿的扣子?你还真信啊。”
风萧然见莫忧一个人在出神,还以为他在记挂念恩的事,心里难免有些疙瘩。毕竟这念恩是风天傲的儿子,风天傲和忧儿过去曾经……虽然忧儿早跟他说了穿越和借尸还魂的事情,但他还是半信半疑,始终有点芥蒂,因此对那孩子也只是表面客气,始终热络不起来。
莫忧见他会错了意,也不解释,只是笑着为他倒了一杯香喷喷的自制港式丝袜奶茶,见他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倦,便压着他躺在锦榻上,自己则坐在他的上方为他按摩头部。
“最近听林公公说你常常批阅奏折弄到深夜,早上天没亮又要起来早朝,人的精神怎么吃得消?看看你,脸色都发青了。”
“哪里有这么严重,林栋也越来越碎嘴了,看完回头怎么收拾他。只是这几天朝里事情多了些,星瀚的老皇帝死了,即位的竟不是太子,而是他的十一皇子。那厮一向阴狠毒辣,骁勇善战,对我大夜觊觎已久。他这一即位,边境就有了好几拨乱子,你说可愁不愁?”
风萧然扭了扭身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莫忧的揉捏令他觉得全身舒泰,也只有在他这里,他可以得到真正的放松。
“那现在那边是谁在管?这么不得力,不能再用了。”
莫忧皱了皱眉,边境的事不可轻忽,大夜的国民刚刚才得到休养生息,如果战事再起,只怕损失不可估量。
“可不是么?现在守着的就是那个陈思远,杨国舅的女婿。当初他率先反了,后来吃了几个败仗人员伤亡惨重,不得不投入我军麾下,心里自然是不服的。后来杨国舅在牢里莫名其妙的死了,他怕自己也受牵连,就主动提出去东疆驻守。当时那里是风平浪静,只是没想到这才去了几个月,就不太平起来了。我想他现在心里只怕肠子都悔青了吧。”
风萧然想着陈思远那张山羊胡子锥子脸一副悔之莫及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出来。
“瞧你,好歹是个皇帝,哪有你这样打趣自己的臣子的?”
莫忧见他说得好笑,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他最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这几次小骚乱就吃不住了,急乎乎地写折子回来要求朝廷增援。这么点事也办不好,我们大夜国的白米怎么就养了这么些米虫?”
“你也不用急,你若当真考虑这个问题,我倒可以向你举荐一人。”
莫忧神秘兮兮地笑笑,停下手起身坐到了风萧然的身边。
“哦?是谁?
因为莫忧一向对朝里的事不管不问,如今忽然说有人要举荐,风萧然不由好奇的紧,起身一把搂住了莫忧的腰。
“就是刘成。”莫忧不紧不慢地说了。
“刘成?云天身边那个副将?他确实是个好料子,有勇有谋,且在军中人缘极好。只是他并未独立领过几次兵,这么大的担子,他能挑得起吗?我原先是想叫云天去的。”
风萧然有些迟疑地蹙了蹙眉,但莫忧身上那股熟悉好闻的味道淡淡地充盈着他的鼻腔,丝丝缕缕俏皮地钻到他的心窝里骚着痒,惹得他忍不住心猿意马了起来。
“你若是信我就用他一次。刘将军绝非池中物,常年跟在尉迟将军后面,当真是埋没了他。那说你那个尉迟将军,我看他这辈子也就只能做做御林军统领,管管帝都周围一带的军队了,他哪里离得了你?三天不见你保管失魂落魄……”
莫忧原先还是一本正经地举荐刘成,可说着说着就变了味,竟酸溜溜起来。
“唔……你?”
惊愕地感觉到那人清凉有力的手指无声无息地溜入自己的裤内,那柔软脆弱却最为敏感的部位被温柔地包裹着,莫忧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头,光洁的后颈在早晨明亮的冬阳下形成了一个淡金色的绝美弧度。
“爱妃这话说得有点像是在吃醋哦?朕掏心掏肺地想了你一夜,好不容易耐过了早朝,你倒专门说这些有的没的来气人。”
风萧然在调情的时候总是喜欢故意端出皇帝的架子,不知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特别好玩。莫忧见他说得可怜,不由叹了口气认命地凑上去吻住了那两片仍在絮絮叨叨自怨自艾的唇瓣。
他家这个亲亲萧然啊,是越来越会拿捏住他了,这么会撒娇,总是轻轻巧巧三言两语就打得他溃不成军败下阵来。
只可惜这房中情趣的事,真的要看天分哦!以风萧然的资质,最多也就会点个火,接下来就完全主导不了啦,很快便被莫忧牢牢制住,甚至迷失在他的爱抚中不能自持,因此这么久以来虽然他总是嚷着要在上面,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不,这个刚刚哭着喊着要让他家爱妃欲仙欲死的人,自己已经欲仙欲死地软倒在某人怀里,任由他抱着朝大床上走去咯!
“老婆,你再这么可爱我真的受不了了哦!”
“嗯……”|这个琉璃扣就送给念恩好不好,桓儿和慕儿我留了好东西。”
“嗯,都听你的。”
“老婆,你好香……我们再要一个孩子吧。”
“嗯,都听你的。”
(画外音……莫忧邪恶地举起双手比了个V的姿势,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哦也!)


80章 立后之念
小皇子们的周岁过了便是新春,由于这半年来新君一直采取安抚民心的仁政,于民休息,因此到了年节的当口举国上下更是一片欢腾,纷纷欢欢喜喜过大年起来。
新年伊始,令风萧然头痛的问题也开始了。
后宫空虚……后位悬空……国之根本不稳。
如今的大夜国后宫中除了莫忧这个皇贵妃以外只有几个品级很低的才人答应,而且皆不曾蒙过圣宠,也就是说,皇上专宠皇贵妃。
这原本也没什么,毕竟皇贵妃身份不一般,还为皇上孕育了两位皇子。可天朝烟火自然是越旺越好,两位皇子对于一个正当风华的帝王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何况国不能一日无君,后宫自然不能一日无后。没有皇后执掌凤印,岂不是天下无母,乾坤不合?
因此一些头发花白了的老臣们纷纷急红了眼,反复上疏据理明辨,甚至连一年之计在于春的说法都搬出来了,务必要说动新君册皇后,选秀女,丰盈后宫,开枝散叶。
“皇上,皇贵妃虽然贤德,却实在不是皇后的最佳人选。皇后的位置关系到国之根本,皇上千万不可一时意气用事啊!”
御书房中,新任的丞相林之啸一脸严肃地苦苦相劝,风萧然冷着脸坐在御桌前似听非听,手上正把玩着一支礼部新呈上来的狼毫毛笔,轻轻抚摸着墨玉般冷翠光滑的笔身,他的脑海中不由又浮现出那人爽朗不羁的笑容,忧儿,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个吧。
“皇上,皇上?”
林之啸见风萧然显然不在状态,不由提起胆子焦急地呼唤了几声。立后的事情非同小可,皇上一再坚持立皇贵妃为后,可是如今政权初立根基不牢,正式需要笼络各方面势力的时候,选中适当的人选册立为皇后及有地位的妃嫔,无疑是对鸿飞王朝最好的保障。
“好了,丞相忧国忧民心怀天下,朕铭感于心,丞相说的事朕会好好考虑,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扶着越来越发胀的额头,风萧然仍然保持着一个君王面对贤臣应有的风度。
“可老臣……”
“启禀陛下,安国侯求见。”
林丞相仍然欲言又止,门外却传来了林栋通传的声音。
“哎呀,朕怎么忘了,今日约了安国侯讨论募资提高军饷的事情,就不多留丞相啦,天寒地冻,丞相还是早些回府去,丞相乃国家股肱,千万要保重身体哪!”
风萧然一番恳切之词说得林丞相感动得晕头转向,也不好意思再杵在这里坚持立后之事,便傻傻地跟着阿林出了门,直至坐上了出宫的马车,才发觉自己似乎被这位年轻的皇帝给忽悠了一把。
话说这安国侯是何方神圣?正式祖居旧都的柯老爷,实际上操纵着大夜国一半经济的柯方南。
当初旧都起兵,他便是首先前来投靠的一批人之一,起事需要不少财力,他柯家更是当仁不让,倾注巨资。因此风萧然能这么快拿下帝都登基称帝,这柯氏一族的 功劳是不可磨灭的。
但话说回来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被独家垄断到底不是好事,与其放在外发展,不如给他个一官半职拘到自己身边,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因此风萧然一登机便封了他一个安国侯,一来奖励他的功勋,二来也是牵制他的意思。
所谓无商不奸,柯方南行商多年富甲一方,又哪里会看不懂朝廷的意思。但俗话说的好,富不与官争,和朝廷斗气对他可没什么好处。何况他十三岁出来做学徒到如今五十有三,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风萧然见识卓绝胸襟广阔,绝对是个明君的材料,只要顺着他没有二心,自然不会动他柯家分毫,反而光耀门楣,祖上有光。
“老臣叩见皇上。无旨入宫,还请皇上治老臣唐突之罪。”
柯方南虽然年过五旬却保养得宜精神甚好,看上去倒像正值壮年。他一向注重养身之道,因此身形矫健,清瘦挺拔,颇有一番儒商学者的风度。
风萧然见一向精神抖擞的他今日竟然拄着拐杖进来,而且步履蹒跚脚底虚浮,声音更是抖抖索索的语不成调,不由心下一紧,不知发生了何事,令这位叱诧商场数十年的老江湖一夜之间憔悴至此。
“侯爷不必多礼。侯爷于国于朕都是有功之人,不必过于自谦,只是今日这是?”
风萧然进退得宜地安抚了他一句,便使眼色命阿林扶他入座。
柯方南才刚颤巍巍地入了座,却又像忽然想起什么惊悚的事一般倏地站了起来,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匍匐着不肯抬头。
“老臣今日所求,有愧于我大夜先祖,有愧于陛下,也有愧于我柯家的列祖列宗,只是……可怜天下父母心,老臣实在别无他法。唯有跪地相求,老臣才有点脸面说得出口。”
风萧然见他说得伤心,一张老脸悲痛地皱了起来,眼圈早已一片红润,不由更加好奇。
“究竟是什么事,侯爷但说无妨。”风萧然一面示意他说下去,一面还让阿林将他馋了起来。
“启禀皇上,老臣一生与贱内感情甚笃,只得一子一女两个宝贝。谁知老天不公,竟在小女五岁那年横降灾祸,好好一个冰雪聪明的娃儿,高烧了三日后便给弄坏了,脑子出了毛病,如今一十有六,可大夫说她的神智只有七八岁的孩童那样大,而且永远都好不了了。”
提及家中这件多年来都不愿对外提起的事情,等于是当着别人的面亲手揭开了自己心口上的疮疤,撕心裂肺的疼痛,令这位多年来早已习惯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老者忍不住热泪纵横,声音哽咽。
“家家由本难念的经,没想到侯爷家竟有这等难事。如今是怎么了呢?莫非是朕这位妹子的病情有了反复?”
父女情切也些微牵动了风萧然的心,这一刻,他几乎想起了他的父皇和母妃。不过在臣子面前,他并没有流露出一丝感伤,只是淡淡地蹙了眉,似乎为安国侯家中的事情烦扰。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愧不敢当。小女的病情早已稳定,除了无法像同龄人一般思索行动之外,一切如常,且生得容色妍妩,说句不谦虚的话,这帝都之中若要寻找比小女更美的女子,只怕找不出三人。”
提起自己的掌上明珠,柯方南的眼中难掩浓烈的保护和疼惜。
“只可惜天妒红颜,小女的这张脸若是长在一个正常女子的身上,自然能为她日后出阁添一分光彩,可生在她这么一个只有稚童一般大小心智的孩子身上,却是一种灾难!老臣日防夜防,没想到那贼子,竟趁着老臣夫妇出门礼佛,强行想对小女不轨,若不是她嫂子抵死相搏,待我二人赶回,小女早已残破之身,不堪为人……”
“是什么人这样大胆?说出来让朕为你做主。”
听着这世上竟有这样禽兽不如的事情,风萧然不由也有些愤慨起来。
“那小子不是别人,正是小女指腹为婚的丈夫,镇国将军仇天放的独子仇玉书!丑事被我夫妇撞破,他竟大言不惭说小女早晚要嫁过仇家,到时候还不是日夜随他蹂躏。再说一个傻子怎么当得了他那么大一个家,少不得多娶几房妻妾来帮衬。陛下细想,小女等于是一个孩子,若真入了那虎狼之门,岂不是任人宰割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柯方南哽咽着说出了事情的始末,想起弱女可怜,忍不住忿忿地拄着拐杖在地砖上敲打了几声。
“实在可恶,这仇天放行兵打仗可以,没想到这样教子无方。侯爷可是要朕为你做主退婚?”
“多谢皇上垂怜,但小女心智孱弱,老臣又不能走在她后头,就算退婚,日后若所托非人,一样是一辈子的煎熬。”
“那侯爷的意思是?”
“老臣斗胆,求皇上将小女收入后宫,哪怕只是个八品才女,只要能给她口饭吃,不让人欺负了她去,老臣便感恩不尽。我柯氏一族,必当竭尽全力效忠陛下!”
柯方南说着说着,忽然又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且落地有声地磕了三个头。
这……风萧然没想到柯方南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也愣在了那里。后宫这么大,多这么一个无害的女子并无所谓,可她是柯氏的掌上明珠啊……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心灵福祉,风萧然忍不住想大笑出声。莫非是天助我也?忧儿,看来真是老天可怜我们,也不愿有人来横亘在我们中间了。
似乎是拿定了主意,他起身走到柯方南面前,脸色严肃地将他扶起。
“侯爷对我大夜国的功勋不可磨灭,朕又岂能委屈令嫒在宫中冷寂终老。既然侯爷开了口,那朕有一个想法,不知……侯爷觉得皇后这个位子,是否辱没了令嫒?”
柯方南再没想到风萧然会有此一说,吓得双膝一软,若不是风萧然扶着他的肩头,早已瘫倒在地。
“陛下明鉴,老臣绝无攀龙附凤之心,只是想为小女求一条活路,请陛下息怒。”
“侯爷多心了,君无戏言,朕是认真的,朕要册封你的女儿为皇后,母仪天下,赐住甘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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