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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书籍名:《缘结三千之鸳鸯谱》    作者:上官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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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里?慢慢睁开眼睛,沈半夏呆呆看着上方随风晃动的树叶,脑海完全空白,直到一滴水落下来打中他的额头,他才如梦初醒般回神。想起身,然而右脚腕钻心地疼,沈半夏把衣服撩起来,就看到血已经渗透鞋袜。怎么会这样?扶着树艰难地站起来,沈半夏拖着腿一边走一边想。
他记得之前去厨房给仙人做点心,经过玉带桥,迎面遇到一些地位似乎相当高的天人,带路的宫女被他们找借口支走,自己被围着评头论足。当时想着忍忍就过去,谁料到一位女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脾气,竟然把自己推进旁边的紫莲池。
狐狸生性畏水,沈半夏慌得拼命挣扎呼救,可是天人们非但没有救他,反而任由推他下水的女仙在手心聚集无数光团砸向他。想到这里,沈半夏顿时浑身冒冷汗,被光团砸到的瞬间他就完全失去意识,那么现在会身处这个陌生的地方,是那些天人捣鬼?
“我又没有惹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自言自语地说完,沈半夏擦擦额角的汗,抬头看看周围,虽然不知道是几时,不过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薄薄日暮苦苦挣扎,泼洒大片如血的红,悄然浸染天际。
得快点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啊。沈半夏虽然着急,可是脚受伤,他只能慢慢走,而且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休息。夜色渐浓,天边最后一丝红已经完全被黑暗淹没,月光从繁复交错的树杈间泼洒下来,在幽暗的林间铺开斑驳浮动的光斑。
听到流水的声音,沈半夏格外欣喜,拖着腿挪过去,到溪边,他把鞋袜脱下来,脚浸进冰凉的山泉水。无休止的疼痛终于得到缓解,休息片刻,他打算离开,抬头的瞬间,看到溪水对面闪动的莹莹绿光,沈半夏顿时面如死灰,身体更是僵硬得无法动弹,那是狼!
“沈半夏,沈半夏!”清朗男音回荡在山林溪涧,晃动的树影中走出来一位身穿宝蓝锦袍的年轻男子,虽然看起来风尘仆仆,神情却保持着一贯的冷傲。走到溪水边,他蹲下来洗手,夜风含情脉脉拂过男人额前的刘海,头顶,墨蓝的天空,一轮明月团圆妩媚。
“真是,能掉到哪儿啊。”站起来擦擦脸,枫庭轻轻喘气,从宫女那里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天帝立刻命令他去找。沈半夏没有妖气,枫庭无奈,只好借天帝的宝镜“雾影”,折腾好半天才勉强知道沈半夏掉落人间的秋骊山。可惜秋骊山方圆数百里,地势复杂,枫庭从天宫下来已经两个时辰,完全没有发现沈半夏的踪影,自己反而累得够呛。
跳到溪对岸,枫庭进树林继续找,走着走着,他突然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以为是昼伏的动物出来捕食,他没有在意,冷不防一只手臂突然从上面滑下来擦过他的脸,有气无力地垂着。枫庭抬头,看到伏于枝杈间气息微弱狼狈不堪的人,惊道:“沈半夏!”
隐约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的名字,沈半夏稍稍睁眼,尚未看清楚来人是谁,他就虚弱得再度昏迷,朦胧中,他感觉有一双手轻柔地把自己抱下来。
“不要…过来…”好可怕,什么东西在摸我,是狼吗?
“不要动。”
“走开,走开。”不要吃我,我不好吃!
“死狐狸,我再说一次,不要动!”
咦?怎么好像听到枫庭君的声音?迷迷糊糊睁眼,沈半夏脑袋依旧混沌,呆呆看着斜前方的朱鸟琉璃灯,华丽的灯光让他一时间分不清身处何方,直到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他的腿间,他顿时惊得叫起来。回头,就发现自己光溜溜趴在锦被中,枫庭坐在他的脚边,拿着一个精雕碧玉盒,手指则沾着白色药膏。
“你,你!”沈半夏急得面红耳赤,想抓衣服盖着身体,虽然明白枫庭是上药,可是手伸到那种地方,感觉好奇怪。
“我什么,老实躺着,再乱动我就把你绑起来。”枫庭神态自若地威胁,完全没有丝毫尴尬,同时暗暗感叹,沈半夏虽然长相普通,皮肤却相当好,摸起来光滑细腻宛如脂玉,不愧是狐妖啊。
被枫庭的气势唬住,沈半夏乖乖躺回去,极力忍着对方的手在皮肤游走带来的怪异感觉。突然,枫庭停止动作,好像恶作剧般戳戳沈半夏的屁股,在可怜的男人羞得要跳起来的时候却好整以暇地问道:“你的屁股是怎么回事?”
“啊?”沈半夏眨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
“好大的胎记。”枫庭努努嘴,继续上药。
“遇到仙人之前那里只是掉毛,谁知道变成人以后却变成胎记。”沈半夏红着脸解释,却不知道自己非常诚恳的表情让枫庭看着就忍不住想捉弄他,“哦,原来你是秃屁股狐狸。”虽然是轻描淡写的口气,却无法掩饰浓浓的揶揄之意。
沈半夏顿时感觉全身的血好像都冲到脸颊,那里烫得几乎可以煮鸡蛋,顾不得赤身裸体,他爬起来对着枫庭叫道:“毛又没有掉光,怎么是秃屁股!”
枫庭眨眨眼睛,男人又羞又窘的模样让他忍俊不禁,当场笑得使劲捶床板,真是,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这么好玩。
“你!很好笑吗?”沈半夏委屈得咬着嘴唇,屁股掉毛又不是他愿意。
“废话,当然好笑,谁像你这样为屁股掉毛较真。”枫庭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天才缓过来,抬眼看到沈半夏几乎哭出来,他才佯装正色道:“好啦,过来躺着。”
“不要,我自己来。”沈半夏倔脾气上来,死活不愿意枫庭再碰他。
“好,你弄吧。”枫庭倒爽快,直接把药盒扔过去,然后大大方方坐床脚看着沈半夏。
沈半夏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问道:“你不回去睡觉吗?”
“睡哪儿,这里是天宫,你想让其他人笑话我被老婆赶出去睡书房?”枫庭的振振有辞让沈半夏无话可说,只好低头擦药。
“你怎么搞成这样,找到你的时候真是吓我一跳,整个人半死不活的。”
“我在溪边遇到一只狼,我担心它会吃我就使劲跑,不过后来我发现它好像只是来喝水。”看到枫庭嘴角再度有抽动的迹象,沈半夏恨恨道:“你要笑就笑吧,不用忍。”话音刚落,枫庭果然不厚道地狂笑,沈半夏只好气呼呼地一边擦药一边想,讨厌的家伙,笑死你。
成亲到现在,枫庭和沈半夏夫夫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这个“春宵”完全没有起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效果,沈半夏甚至醒得比平常早。原因一是他的脚伤,原因二是枫庭翻身的时候手好死不死搭到他的腰侧。要不要起床?沈半夏犹犹豫豫,结果懒得动,还是躺到宫女进来伺候梳洗。
“你的脚怎么样?”吃早饭的时候,枫庭突然问道。
沈半夏相当惊讶,不明白枫庭为什么突然转性,他顿时紧张得回答都有些磕磕巴巴,“还,还好,你的药很厉害。”
“那就好,走路没问题的话我带你出去转转。”说完,枫庭露出自认为温柔的笑,反而把沈半夏吓得心惊肉跳,脑海里面当即蹦出斗大的一行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今天的比武是下午开始,所以上午天宫处处热闹得像集市,吟诗作对弹琴品茗赏花,一切都非常符合沈半夏对于神仙们的幻想。但是当他看到寒潇站在高处招呼其他人过来赌钱然后许多人立刻放弃刚才优雅从容的表象,急急奔过去掷色子打雀牌,幻想瞬间破灭!
“他们是神仙吧。”沈半夏简直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神仙都是不食人间烟火成天炼丹?天帝好赌,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没办法。”似乎注意到什么,枫庭一边说一边走到沈半夏的左边,把他和喧闹的人群分开。
“我还以为神仙和凡人不一样。”沈半夏抬头望着枫庭,淡淡的眉微微皱着,乌溜溜的眼睛满是懵懂神色,让枫庭突然感觉心好像被一只悠哉的小虫细细轻轻地噬咬,感觉怪异。
“枫庭君。”明眸皓齿的娇媚女子款款而来,雍华殿昭云天君的妹妹凝旋,上界出名的美人,追求者无数,她却偏偏对枫庭青睐有加。
沈半夏想躲,但是已经来不及,只好低头,受伤的脚这时候突然发狠地疼起来,他暗暗叹气,心道:真是冤家路窄,昨天把自己推进莲池的时候,面前的女人可没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得端庄文静。
听着枫庭和凝旋客气的寒暄,沈半夏一点点向后挪,成人之美他还是知道。趁着枫庭□□乏力,沈半夏溜到一处不起眼的偏院,里面种着各种绯色的花,花丛中间的凉亭则坐着一个漂亮的红衣男子,手指勾着一个天青色酒壶。
“喂,你是不是叫沈半夏?”看到沈半夏在门口踌躇不前,红衣男子突然问道。
沈半夏眨眨眼睛,点头,不明白这个漂亮男子怎么认识自己。
“嘿,昊音那个死小子没骗我。”男子跳过来亲昵地搂着沈半夏的肩膀,“我叫花雕,也是狐狸,不过我的尾巴比你多,我是九尾狐。”
沈半夏愣住,垂头不作声,对这样自来熟的人他最是没辙,何况对方什么身份他根本不清楚。
“正好,我一个人无聊得很,你陪我喝酒吧。”花雕似乎很高兴,拉着沈半夏进凉亭,不容分说就给他倒一杯酒,“来,喝。”
“我不会喝酒。”沈半夏急急解释,在人间他尝过一口,结果辣得眼泪当场掉下来,从此再不敢喝。
“这种酒是花蜜酿成,味道淡,喝再多都不会醉,你尝尝。”花雕的笑容坦荡荡,反而让沈半夏觉得自己再推三阻四未免过意不去,就端起来小小抿一口,果然味道淡,而且回味甘美。
“很好喝啊。”
“我就说嘛,你到天宫多久啦。”
“两个多月吧。”
“过得习惯吗?”
或许因为是同族,沈半夏渐渐松懈下来,和花雕一边喝酒一边聊,直至外面突然响起类似爆竹的声音,花雕才意犹未尽地抬头说道:“开始啦,我们走。”
跟着花雕赶到演武场,沈半夏向他道别之后就急急跑回枫庭的席位,进去对着男人几乎要喷火的眼神,他心虚地低头。
“去哪儿了?”枫庭气得胸口疼,死狐狸真是越来越长本事,遇到凝旋的时候枫庭本来想着替沈半夏出口气,结果他倒好,趁自己不注意就跑得无影无踪!
“我就是去一个花园,然后遇到一个人,他说他也是狐狸,而且他请我喝酒,所以我就喝了一点。”听到沈半夏的回答,枫庭顿时感觉太阳穴突突跳,先圣节期间不允许饮酒,在天宫敢这么嚣张的狐狸就只有一个人,受封为天界南战将的九尾狐,花雕。
“不要和那个花狐狸来往!我不希望太微殿以后被他闹得鸡飞狗跳!”
“他是好人。”沈半夏不明白枫庭为什么生气,忍不住轻声嘀咕。
“好个屁!你给我老实待着,等会儿我要上场,你敢乱跑小心我回来收拾你。”
沈半夏气呼呼噘嘴,自从把他救回来,枫庭好像突然拽起来,虽然他平常就拽得不得了,但是从昨天到现在,他的态度似乎发生微妙的变化。等枫庭离开,沈半夏无聊地坐着,身体却越来越热,好像零星的火苗点燃稻草,火势突然就冲出来,脑袋也是晕乎乎,看什么都是重重叠叠。
临上场,枫庭还是担心,想着死狐狸喝过酒,不要闹出什么丢人的事,于是他又跑回去。听到脚步声在接近,沈半夏慢慢转头,枫庭掀起纱帘,顿时倒吸一口气,沈半夏的脸好像涂着胭脂,红得鲜艳欲滴。
“你怎么回事?”枫庭说完摸摸沈半夏的头,滚烫,而且刚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沈半夏浑身的酒气竟然越来越浓,“你是笨蛋啊,跟那个花狐狸喝酒,找死!”
把沈半夏抱起来,枫庭离开演武场,醉得神志不清的男人靠着枫庭的肩膀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等枫庭把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他突然抬头,目光炯炯地凝视枫庭,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捧着枫庭的脸就抽风地亲上去,末了,竟然回味一般舔舔嘴唇。
死狐狸你…仿佛平地落下来晴天霹雳,枫庭维持着弯腰的动作无法动弹。沈半夏则爬到床头抱着枕头蹭蹭,觉得不好玩就扔下去,看到枫庭的手,他突然兴奋不已,抓过来狠狠地咬下去……
枫庭开始后悔自己当时的一念之差,应付一个喝醉的人可是比比武难得多,而且沈半夏平常都是安安静静,谁知道发酒疯这么可怕。只是一炷香功夫,枫庭已经被咬伤抓伤多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沈半夏总是一门心思往床底下钻。
再一次把男人推到床里面,枫庭干脆在床边挡着他,沈半夏却好像受到莫大的委屈,咬着袖口呆呆望着枫庭,眼圈渐次红起来。你居然好意思哭!枫庭气得脸几乎扭曲,他折腾到现在累得满头汗,罪魁祸首居然敢给他摆这么一张脸。
“咬我,你够本事。”把沈半夏的手指塞到他自己的口中,枫庭叫道:“咬啊,你不是喜欢咬吗?我让你咬个够!”
沈半夏依旧眼泪汪汪地注视着枫庭,对自己的手指却只是乖乖含着。枫庭更生气,看着手背的牙印,他的眼睛几乎要喷火,“沈半夏,你根本就没有醉吧!”
沈半夏撇撇嘴,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呜声,然后拉过枫庭的手指吸吮。轻软的舌尖扫过皮肤酥麻的触感让枫庭无法控制地心猿意马的时候,沈半夏再次咬下去……
好疼,头好疼。宿醉醒来,沈半夏难受地恨不得把脑袋撬开,窗户开着,天色昏暗,分不清黄昏还是黎明。呆呆地坐一会儿,他掀开丝被下床,到外间看到枫庭抱胳膊坐着,就勉强笑道:“枫庭君。”
“过来。”不明白为什么枫庭的表情语气都好像要吃人,沈半夏颤巍巍靠过去,赫然发现枫庭白净的脸颊有一道明显的抓痕。谁这么厉害?沈半夏纳闷,落座的时候偷偷观察枫庭的神色,留意到他眼底遍布红丝,沈半夏暗想,莫非他没有睡觉?
“昨天的事还记得吗?”说完,枫庭貌似悠哉地端起茶杯抿一口,然后转头盯着沈半夏,目光锐利得好像出鞘的剑。
“什么事?”沈半夏被盯得毛骨悚然,浑身的骨头更是好像要造反,哪一处都不安生。
“不记得?沈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好,我们一件件算,看看,这里是你抓的,这里是你咬的,厉害,牙印到现在还留着。”枫庭把衣袖挽上去,每一处都指出来,斤斤计较的模样活像要债的财主,“还有这里,这里,你够本事,我的脸都敢抓。”
“对不起,对不起。”沈半夏羞得就差跪地磕头,眼泪汪汪地一个劲儿向喋喋不休的枫庭道歉。
数落大半天,枫庭口干舌燥,瞧着沈半夏窘得狐耳朵都冒出来,在头顶颤巍巍地抖,他凉凉道:“不要给我哭丧着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你今天给我老实在清漪苑待着,哪儿都不许去,听到没有!”
“哦。”沈半夏低着头,等枫庭出门才轻轻叹一口气,本来就宿醉头疼,被枫庭骂这么久,现在头疼得更厉害,早知道会干出这么多丢人的事,打死他都不会喝那个酒。
吃过饭,头疼好一些,沈半夏把摇椅搬到花架旁边的敞轩晒太阳,当狐狸的时候他就喜欢吃饱喝足以后找一处干燥的草丛懒洋洋窝着。头顶是沙沙的细碎风响,间或有飘零落花掉下来,沈半夏惬意地闭目休息。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走过来,他微微眯眼,然而对方耀目的红衣让他瞬间就睡意全无,猛地坐起来。
“干嘛见到我跟见到鬼一样。”花雕大大咧咧席地而坐,腰间挂着小巧酒壶。
沈半夏看到酒壶立刻脸色煞白,气道:“你昨天说过那个酒喝再多都不会醉!”
“对啊,我喝十几坛都没问题。”花雕振振有词。
沈半夏气结,委屈得险些掉眼泪,同时暗暗骂自己是笨蛋,总是这么容易就被糊弄。
“你眼睛红什么?”
“风吹的。”
咂咂嘴,花雕拍打沈半夏的肩膀故作豪迈道,“是不是谁欺负你,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沈半夏揉揉眼睛,突然想到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慌忙道:“我问你一个事,就是那个,你有没有掉毛?”
“掉毛?”花雕掏掏耳朵,“我上一次显原身都是几百年前的事,我家那个死人脸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不许我在他面前变狐狸,明明以前那么喜欢抱。怎么,你掉毛?”
“我是屁…屁股掉!”沈半夏觉得这种事着实羞煞狐狸也,毕竟那么多狐狸,只有他半边屁股掉毛。
“屁股掉?”花雕眨眨眼睛,突然兴起,“让我看看。”
沈半夏哪里愿意,慌忙摆手拒绝,却不知道花雕生性顽劣,越是被阻挠就越是要得手。
“都是男人,看看有什么关系。”花雕说话间手就伸向沈半夏的裤带。
“你要干什么!”沈半夏吓得跳起来,被花雕眼疾手快地按回去,他看起来文文弱弱,到底是武将,力气大得沈半夏根本无法挣脱。面朝下被压进摇椅里面动弹不得,裤子被扒到膝盖,沈半夏又羞又恼,恨不得立时撞死。
“你的屁股好像皮冻,白白嫩嫩的。”花雕饶有兴趣地戳戳,“就是这个胎记不好看,不过你放心,我叫千夜帮你治。”
沈半夏眼泪当即掉下来,生性单纯的他不明白,为什么天人们可以完全不顾及他人的感受?冷不防一阵风从上方掠过,压制身体的重量突然移开,轻飘飘的衣服落下来盖着沈半夏光裸的屁股,他睁着红通通的眼睛抬头,无法置信地喃喃道:“枫庭君?”
枫庭恶狠狠瞪他,然后对已经飞出去落到房顶的花雕阴测测说道,“花将军,刚才的事麻烦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花雕挑眉,笑得甚是嚣张,“半夏,听说是昊音做主让你嫁给枫庭,我们是同族,所以我决定帮你脱离苦海。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告诉我,我帮你找,至于枫庭,你写休书休掉他就好啦,愿意要他的人多得是。”
“枫庭君…”沈半夏担忧地看着枫庭气得煞白的脸,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解释道:“其实没什么,我就是跟他说掉毛的事情,然后他非要看。”
“你就那么在意?”
“咦?”
“我说你的屁股。”枫庭别扭地说完,却忍不住皱眉,心道:死狐狸的事我管这么多干嘛。
沈半夏登时脸红,低头抿唇半晌,才涩涩道:“肯定会介意吧,以前因为这个事我经常被其他狐狸笑话。本来到我这个年纪早就应该做爹…”沈半夏说着说着突然无比心酸,每次看到其他狐狸们全家其乐融融,他只有默默羡慕的份。毕竟身体不够强壮,脸长得不够好看,所以母狐狸们不愿意和他在一起也是情有可原,到后来屁股突然莫名其妙掉毛,其他狐狸们就更是躲他躲得远远的。
“好啦,本来就长得丑,哭起来更丑,掉毛而已,又不是治不好。”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男人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就心烦,枫庭的语气不自觉有些重。
“怎么治?”
“找聿夏,他可是天帝御用的药师。再说,你不就是屁股掉毛吗?多大的事,犯得着这么在乎吗?”
“你当然觉得是小事,毕竟你是天君嘛。”
“你!”平常见惯沈半夏温温顺顺没脾气,他突然顶嘴,枫庭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完全忘记某个以为有架可以打结果被彻底无视只好蹲房顶看热闹的花狐狸。目送枫庭拉着沈半夏离开,花雕站起来做手搭凉棚状,看到他们走进聿夏居住的秋阑苑,扑哧笑道:“枫庭这小子突然转性啊,居然知道关心人。”
聿夏在上界是出名的美男子,却不怎么得女仙青睐,寒潇曾经笑言是因为他长得太好看,聿夏闻言只是微笑,神态安静得仿佛清明月色中绽放的莲,分明暗香摇曳,却圣洁得让人无法接近。枫庭以为,聿夏对待任何人都是这样温柔却淡然,所以当他推开秋阑苑的门,看到聿夏和神界月殿神官的妹妹晴菲亲密地并肩坐在紫藤花架下面说笑,他突然发现自己迈不动腿,就只能呆呆站着,心跳激烈得仿佛要撑破胸膛。
“枫庭?”聿夏抬头看到他,立刻拉起晴菲的手过来打招呼,岂料晴菲却低头挣脱,独自进房。
枫庭注意到晴菲明净脸庞飞起晚霞般的红晕,嘴唇翕动却没办法说话,只觉得瞬间如坠冰窟,凉彻心底。
“抱歉,晴菲容易害羞,正好你们过来,就省得我准备请帖,下个月初一我们成亲,一定要参加啊。”提起婚期,聿夏的神情就如醉酒春风般动人。
“恭喜聿夏君,到时候我们一定去!”沈半夏欣喜祝贺,继而羞赧道,“不过有件事想麻烦你,枫庭君说你是天界最好的大夫,所以我想请你给我瞧瞧。”
“你哪里不舒服?”
“是这样,我是狐狸,吃仙丹才变成人。当狐狸的时候我就开始掉毛,变成人以后掉毛的地方就变成胎记…”
“你得让我先看看,到里面来吧。”
“好。”沈半夏说完回头看到枫庭依然面如死灰地站着,就走过去摸摸他的额头,低声道:“你怎么了?脸色好难看。”
枫庭回神,微微侧开脸,“我还有事,你弄完就回去吧,那个花狐狸要是再找你喝酒,不要理他。”
“枫庭君?”看着枫庭快步离开的背影,沈半夏眨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为什么会觉得枫庭的表情好像就要哭出来?
低头横冲直撞,枫庭只觉得胸口憋闷得要爆炸一般,冷不防撞到人,他正愁没又出气的地方,抬头刚准备骂,看到对方冷漠的脸,转瞬怒气全无,低声道:“龙帝大人。”
银发男子微微颔首,目不斜视地从枫庭身边经过,寒潇则好像看到救星一样扑过来紧紧抱着枫庭,在他耳边小声道:“枫庭,你真是我的好兄弟,你要是晚一点过来,我绝对被我大哥吓死!”
“你又干什么好事?”
“我被冤枉得好惨,一个女人莫名其妙说怀我的孩子,天地良心,就算我以前和她做过露水夫妻,那都是多少年以前的事。为了绯烨,我已经完全改邪归正,我大哥就是不相信,刚才居然撂话说如果要么娶那个女人,要么他就把我变成太监,你说这叫什么事!”
太监龙啊…枫庭想笑不敢笑,只好安慰地拍拍寒潇的肩膀,“我记得你大哥以前不是这样啊。”
“自从我二哥死以后他就变得神叨叨,得,今天真是倒霉透顶,陪我喝酒吧。”
寒潇的提议正合枫庭的心思,一拍即合的两个人当即跑到天帝藏酒的枕霞阁,席地而坐开酒坛,一边喝一边互相抱怨。寒潇唠唠叨叨数落自己的大哥澜泽,说对方是如何如何不近龙情,如何如何不近女色,一天到晚跟禁欲的和尚一样,结果搞得龙族上下都指望自己和三哥云华早日娶妻传宗接代,呸,当他是什么,种龙啊。枫庭起先默默听着,酒喝得越来越多,脑袋开始犯糊涂,就靠着寒潇的肩膀唏嘘道,“寒潇,聿夏要成亲,他要成亲啊!”
“正常,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聿夏和我大哥差不多年纪,该成亲啦。”
“你懂什么,我喜欢他,我喜欢他这么多年,他怎么能背着我偷偷成亲…”说话声渐渐低下去,枫庭醉得像死人一样,眉头却依然微微蹙起。
“原来你暗恋聿夏啊,活该。”把烂醉如泥的枫庭背起来,寒潇没好气地咂咂嘴,“早知道你今天喝这么点就醉,我不如找其他人。”
聿夏,聿夏…枫庭轻轻呢喃,朦胧中,眼前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穿着和聿夏同样颜色的衣服。他伸手,却怎么都无法碰到对方,情急之下,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未料到对方竟然伸手过来,他立刻紧紧握着,不愿意松开。
“枫庭君,我要倒水给你洗脸,你先松手好不好?”沈半夏柔声软语地哄,枫庭闭着眼睛摇头,嘟嘟哝哝道:“不要,你会走。”
沈半夏叹气,真是现世报,昨天枫庭照顾自己,今天轮到自己照顾枫庭,幸亏枫庭酒品比较好,只是说说醉话,要是闹起来,就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无法脱身,沈半夏索性坐在床边观察枫庭的睡相,竟然有许多新奇发现,比如戳他的脸,他会嘟嘴发出细小的抗议声;轻轻点他的眉心,他的眼睫会微微抖动。
“如果你平时稍微和气一些,我们应该可以处得好,可惜你的脾气太暴躁。”自言自语地说完,沈半夏挨着枫庭躺下来,窗户开着,风过无痕,演武场的欢呼声仿佛被浅浅的阳光融化,变得纤细而遥远……
微微开启的门露出渐亮的天色,灯台上面的蜡烛渐渐烧到最后,轻响之后升起青烟袅袅,一只手掀起帷帐,露出枫庭惺忪初醒的脸。抓抓凌乱的发,他下床,喝醉之后的事完全不记得,寒潇向来口无遮拦,万一让他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话…想想就头疼,枫庭默默垂眸,听到推门声,他转头,沈半夏端着水盆走进来,橙黄的晨光使男人原本普通的脸看起来竟然犹如玉一般温润清雅。
“醒啦?洗洗脸吧,你从昨天睡到现在呢。”
“我喝醉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
“那就好。”
看到枫庭松一口气的表情,沈半夏蓦然想到昨夜他紧紧抱着自己一迭声地唤 “聿夏”,饶是再迟钝,沈半夏还是能猜到个中缘由,对枫庭无比同情,当然,以他的立场来说,仅仅只是同情。
转眼,先圣节结束,各殿天君们在返回自己宫殿之前要依照礼节到朝晖殿向天帝跪拜告别,沈半夏在朝晖殿前面的广场和诸多人一同等着。不多时,诸天君鱼贯而出,许多人边走边向聿夏道贺,枫庭铁青着脸走得飞快,却无法阻止那些声音窜进他的耳朵。
“枫庭君。”听到沈半夏的声音,他好像溺水的人抓到救命稻草,急急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奔过去,那是他第一次觉得,有一个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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