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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页

书籍名:《执事的特权》    作者:榎田尤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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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说了吗,不是的!"

焦躁的声音在室内回响了起来,停住了仁原本要离去的脚步。

怎么会这样呢。乙矢虽然很性急,但是却从来没有像刚才一样,发出那么悲痛的声音。仁把放着玻璃屑的托盘放回桌子上,静静地走到床的附近。

"室长?"

"不是的......我并不是说......你很脏的......"

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是那纤细的身体却在颤抖着。他垂着头,摊开套着新手套的自己的手看着,说出了意外的话来:?"脏的人,是我。"

他一下握紧了拳头。

"是我很脏......所以,你不可以碰我的。"

自己很脏?

他不是觉得别人脏吗?

仁一时无法理解乙矢的话是什么意思,无言地眨着眼睛。

"我怕别人知道我很脏......所以不让别人接近。因为碰到我就会被弄脏,所以我必须要让对方也戴上手套才行......一直,就是这样的。"

"可是室长一点也不脏啊。"

"我知道。我的脑子是知道的。可是就是不行。心理上不行。好脏,手上有好多好多的霉菌,洗也不能完全洗下去。洗多少次也还是不行。我是肮脏的......因为我被诅咒了。"

"诅咒?"

伴着自嘲,乙矢无力地吐出了"魔女的诅咒"这几个字。

"因为你很脏,所以谁也不会爱你--她是这么说的。"

_

"谁说了这种话?"

"我母亲。"

看着哑口无言的仁,乙矢的嘴角扭歪了。

"她已经死了,所以不会再说什么了。......童话里说,魔女死了诅咒就会解除,可是我身上的诅咒却还在发挥着效力。"

"室长......"

"这个病的名字,其实就叫诅咒而已。如果用现在的话来说,是叫做强迫性障害的吧。反正我就是很脏的。所以我每天都要一遍遍地洗手,洗澡,即使我也知道,这么做根本是没用的......可是如果不这么做,我就会不安到无法忍受的地步。可是安心也只有一会工夫而已。我立刻就又脏了。"

"您找专家商量不好吗?"

"我去看过一次,遭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他故意弄脏我的手,还要我绝对不能洗手。而且那个医生还碰我。结果我吐了出来,还歇斯底里地发作,弄到过呼吸而晕倒的地步。我死也不要再做那种治疗了。"

心病只有心药医。仁也知道,要治好心病,是要看医生与患者的配合度与信赖关系的。而那个医生根本没有和乙矢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来,自然是做不到的吧。

"室长。"到底该说些什么好呢。站在乙矢面前,仁拼命地寻找着言语。面对一个好像受了伤的孩子的人,要怎么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他呢--

"......已经够了。都是些蠢话。你忘了它吧。"

"室长,请您继续实验吧。"

冲出口的这句话,与其说是为了乙矢,不如该说是为了仁自己才说出口的。如果真的像这样就离开了房间的话,仁就没有任何能做的了。

"请您--碰我。"

仁的话让乙矢扭歪了面孔。_

"......不是说过已经够了吗。"

"室长觉得够了,但我可不能同意。"

"你说什么?"

仁才没有这么简单就偃旗息鼓的意思。他就好像一堵坚实的墙壁一样,站在乙矢面前一动也不动。

"如果室长不能碰我的话,那我就算做了执事,碰到有个万一的时候不就麻烦了吗。"

"你还好意思说。火灾的时候还不是一拳打倒我把我扛出去了。"

"那是最终手段嘛。好,这次我不动,请您来吧。"

乙矢踌躇了一下,但是结果还是拉着一张脸从床边站了起来。

"坐下。你太高了,有威压感。"

"那我坐在椅子上。"_

"坐床上好了。我特别允许你。"

按他指示的,仁在床边坐了下来。乙矢站到了他面前,这个构图与刚才相比,正好反了过来。!

"......你看着我不好做。闭上眼睛。"?

"是。"?

仁闭上了眼睑。_

虽然看不见了,可是乙矢的感觉却更浓厚地传达了过来。仁很清楚他有多么的紧张。

"碰......碰哪里好呢。"

"哪里都没关系。"_

"你指定哪里好了,这样我也好做一点。""

"是吗。那么肩膀如何?"

本来的话,还是脸这样没有被衣服盖着的部分最好,但是一开始还是不要把标准设得太高的好。

仁在脑海里想象着。"

乙矢抬起一根食指,慢慢慢慢地,向自己伸来的样子。

"............碰、碰到了。"

"真的吗?我没有任何感觉啊。"

"只、只是碰了一下而已。你......觉得讨厌吗?"

"讨厌?""被我碰,你不觉得讨厌吗......?"

这真是让人胸口作痛的问题。这个人,其实一直都在这样害怕着的吗。

不讨厌,仁答道。

为了不吓到乙矢,他以呢喃一般的声音说着:

"我很高兴呢。请您继续碰我吧。"

"你、你说什么......"

这是真的。虽然没有任何被碰到的感觉,也不能用眼睛确认,但是只要一想到乙矢碰了自己,就觉得真的好高兴。

"这次您是用一根手指碰的吗?"

"嗯。"

"那下次用两只手指来碰如何?""

"--两、两只吗。"

接着要求三只手指,再来是除了大拇指外的其他四根手指,然后是整个手掌......仁一点点地要求着。乙矢的碰触比小鸟落在肩膀上还要轻,等到整个手掌都碰到的时候,才总算是确认了那个感触。

"这次,我碰的是双肩哦......"

"是。我也能察觉得到......您的感觉如何?"

"比想的要好。你真的不觉得讨厌吗?"

"一点也不。只觉得有点遗憾。"

仁不由自主地泄露出了真心话来。"什么遗憾?"

"不,我会忍耐的。"

"到底是什么,你说啊。我会在意的。"

闭着眼睛,仁缓缓地抬起了头。虽然看不到,却能感觉到乙矢的视线与自己的接触了。_

"......因为我也想要碰室长。"

"那......个......"

所以才不想说出来的啊,仁闭着眼睛露出一个苦笑。他可并不想让乙矢为难的。

"不用了。要是您再发烧倒下的话,可就困扰了啊。"

"那、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还没习惯......所以还没信任你而已......"

"那么现在已经信任我了吗?到什么程度呢?"

"如果不信任你的话,我也不会像这样碰你了吧。"

"真是令人感谢的话。......咦?"

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中的右手忽然擅自地抬了起来。并不是仁自己把它抬起来的。

发现到自己的右手是被乙矢的双手包着这一点,花去了一定的时间。

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被诱导着向前方伸去。

从高度来看,正是乙矢的脸的位置。?

越过手套,传来了柔软的感触。是--脸颊吧。

就算碰到,也没有关系了吗。_

两个人都什么也没有说。仁努力地忍耐着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乙矢脸的冲动,屏着呼吸,让手静静地停在那里。?

乙矢的手越来越没有了力气,只是搭在仁的手上而已。_仁开始极其慎重地把手移动起来。听得到乙矢抽气的声音。可是他并没有逃走,也并没有反抗。

仁的手掌包覆住了他的脸颊。

"......啊......"

泄露出来的小小喘息声,听起来是那么的无助。

乙矢的双手踌躇着,终于慢慢地放开了仁的手。仁已经在按自己的意思抚摸着乙矢的面庞了。指尖感觉到了耳朵的轮廓,手掌则感觉到下颚的线条。好小的脸孔啊。

"原......田。"

呼唤仁的声音在颤抖着。

"是。"

"好痒......"

"对不起,要我放手吗?"

"......还,还没问题的......"

"您不讨厌吗?"_

不讨厌,回答的声音很小。现在的乙矢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您不害怕吗?"

无言的点头。顺着这个动作,仁的手指潜入了乙矢的头发。要与就这样梳着他的头发的诱惑战斗是很辛苦的事情。他的头发柔柔顺顺的,摸起来一定很舒服吧。

想要碰他,想要再多碰到他。

无论是头发,还是肌肤--如果可能的话,真想把手套摘掉。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要去碰这个人呢。难道只是单纯因为他一直说不要碰自己而造成的反作用吗?还是说,有别的理由呢?

想要知道这个理由的仁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乙矢的脸。在这个瞬间,他的心脏顿时激烈地跳了起来。

带着青色阴影的眼脸,震动着的长长睫毛--他闭着眼睛。脸颊飞红着,嘴唇微微地张开,眉头稍稍地皱了起来的那张面扎,就好像在忍耐羞耻与快乐一样。

白皙的喉结上下移动着。

没法把眼睛再从他的身上转开。这么美丽的人,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肮脏的呢。

可能是感觉到了仁的视线吧,乙矢睁开了眼睛。发现仁正看着自己,立刻反射性地后退了一步。体温从仁的掌心中消失了。

"你、你怎么随便把眼睛睁开了?"

"真的很抱歉。"

仁立刻从床边站起来,走到离开乙矢几步远的位置,低下了头。

乙矢哼地背过了脸,坐上自己的床,短短地说了句"我要睡了"。

向着把自己的头都藏进被子里去了的乙矢道了声"晚安",仁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虽然他尽力装出了冷静的声音,可是心脏的动悸却没有任何平息的迹象。

"原田。"

走到门前的时候,突然被叫住了。

"是。"

"明......明天也......"

工作完了就过来。这个声音小到马上就要消失了的地步。回了声"是",仁静静地关上了门。

走在寂静的走廊上,仁为自己狂跳的心脏感觉到了困惑。

如果说不害怕的话,那是撒谎。

我可以碰他的吗。

即使碰了他,也不会被讨厌吗。

--可是室长一点也不脏啊。

原田那认真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放着。一点也不脏的......

第一次碰到他的时候,就好像有什么从指尖流了进来一样。

好像微弱而甜美的脉动一样的东西。?

而他的手碰到乙矢的脸颊的那一刻.自己感觉到了不一样的体温。即使隔着手套,也能感觉到手掌的温度。真的很害怕。一想到他也会被弄脏,就很害怕。可是原田却一点也不觉得讨厌,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乙矢的脸颊。

在一刹那,乙矢回想了起来。

在很久很久前的过去,也曾经有只手像这样碰触过自己。多半,是她变成魔女之前吧。慈爱地抚摸着幼小的乙矢的那只手--被身体牢固地记忆了下来。

"真是不敢相信!你是健之介吗?真是那个小鬼头健之介?"

那个在电话里说好会背着红色的挎包当标记的人,见了仁瞪圆了眼睛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哈地笑出了声。在约好的车站前,仁怎么找也没找到健之介,是健之介一眼就发现了他的。

"我下个月都要上高一了,总不能一直都是小鬼头吧。"

"这是当然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长得这么高啊。对了,随你喜欢什么就点什么吧。"

虽说是星期日,可是下午三点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带里,家庭餐厅还是很空的。坐在金禁烟席上盯着菜单一个劲地研究的健之介--余市健之介稍稍地犹豫了一下,问了声"我可不可以点特别冰淇淋帕菲?"

"当然可以,可是你不吃饭吗?你妈妈今天也会很晚回家吧?"

"嗯,不过我会和保一起在家里吃咖喱的。"

"这样啊,小保他好吗?"

"非常好。那家伙也长得很高了呢,个子几乎跟我差不多。他还进了足球部的说。"

"足球部吗......是啊,都已经过了十年了呢。"

仁感慨万千地说着,看着穿着蓝色运动服的十五岁的健之介。

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个子高挑的少年。虽然像时下的年轻人常做的那样,把前面的头发作了脱色,但是那双聪明的眼睛中的光辉还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我啊,时不时会在附近看着仁先生你呢。你长得那么高大,很显眼的。身体那么好,有又是空手道黑带,周围的小混混见了仁先生都要绕道走,可是仁先生却做了保育员,所以这一带的人全都知道你呢。"

"哦?我那么有名吗?"

"超级有名的啦。你可是大婶大妈,还有年轻妈妈们的偶像的说。"

"才不是什么偶像啦。"

"可是每当仁先生系着绣花围裙,一手抱着一个孩子到公园去的时候,她们都会兴奋得尖叫呢。这是我妈妈跟我说的。"

是这样吗,还真是不知道哪里会有谁在看着啊......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可是那毕竟是工作,也没有办法。附带一提,他的围裙是特大号的,而他的母亲在上面绣了一个面包超人的图案。

"不过真遗憾啊,仁先生家已经不开托儿所了。"

"那也没办法啊,因为我妈妈不在就开不成了。"

"你能联络我,我真的好高兴呢,虽然也有点吓到就是了。"

健之介用长柄的甜品匙舀起冰淇淋,笑得露出了健康的雪白牙齿。

他真的长大了。仁喝着咖啡,再次感觉到了已经过去的十年的时光。

"健之介。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吗?"

"嗯......其实我基本上记不得了。不过有的时候,会跟电影的片断一样断断续续地想起来一点点。"

"你不脱袜子的事情还记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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