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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书籍名:《身份系列之杀手》    作者:梨花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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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又是十几天过去,沈潇和谢桥终于得到了江烈的赐婚,婚期定在两个多月后的初八,朝廷里终于有了一件喜事,但江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对于好友那段多艰的爱情,他也是满怀祝福,可一看到沈潇春风得意的样子,对比起自己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他就格外觉得凄凉寂寞。
  沈潇也知道他难,想着法儿的逗他开心,不过效果不佳,不但如此,小太子江枫也是闷闷不乐的,幸亏谢潇去与他为伴,两个同龄孩子说些话儿做些游戏,还能稍微的排解一下心里的难熬痛苦。
  转眼间两个月便过去了,已是夏末时分,今年正是风调雨顺,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不过杂草也十分旺盛。京城郊外的农庄中,那些因为犯了各种罪名而被判刑的犯人们此时便在庄稼地里忙碌着。
  忙碌了一天,太阳下山了,三三两两的人结伴向回走,这里的犯人并不是很多,却也结成帮伙,新来的要认老大,不然就会受欺负,这已经成为这里不成文的规矩了。
  一个挺拔修长的人走在这些犯人的最后,不同于那些人勾肩搭背,时而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脚,脏话粗语满天乱飞的言谈举止,他整个人都是淡淡的感觉,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被他放在心上,他的衣服很干净,头发很飘扬,在这个专门为犯人建立的农庄里,他算是有史以来最干净的犯人了。
  正走着,他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有的犯人回头看了一眼,不过很快就又转回头去。在这里待了许多年,不狠也得变狠,拳头硬才能活的更舒服,因此给新人下马威是必不可少的一项运动,然而当这个叫无限的年轻人进来时,却没有人敢靠近他的身边。
  不要命了吗?听说这个年轻人把皇帝刺了一剑,皇帝啊,据说武功天下无敌的皇帝呢,他都能刺一剑,能是什么善渣儿啊。再者有一个老大知道点江湖的事情,无限和七大杀手的名声谁不知道,再经他一渲染,好嘛,无限整个就成了一杀神转世,别说惹他了,根本就没有人敢和他说话。
  这种情景无限也不在意,他是一个伤心人,在遇到江烈之前,也从来都是孑然一身,如今只不过是少了那个人在身边而已,即便心碎,也要慢慢的习惯。
  残阳如血,腹中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流水般的步子再次踉跄了一下。
  无限停了步子,嘴角边慢慢堆起一个凄凉的笑容:终于要……走了吗?
  从此后和最爱的那个人阴阳相隔,再也看不到他的眼他的嘴他的发,他一切的一切,他荒诞的样子,他严肃的样子,他自信的样子,他沉稳的样子……那些都再也看不到了。
  不过……也是解脱了吧,不必再每日每夜想着他,想的心都发疼,也不用夜夜辗转反侧,一旦发梦就是他中剑的那个场景,每每骇的一身冷汗的起床。无限抬头看向天空,才发现今日的残阳竟是这样的红,真如那流出来的鲜血一般。
  他向着天空缓缓舒展开双臂:走就走了吧,虽然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不过,自己会在地府里等他的,一直一直的等下去,等他一百年,然后亲自迎接他来一起喝那碗孟婆汤,天若有情,他们下一世里总还会相逢的吧。
  回到简陋木屋的时候,绞杀之毒已经开始发作了,无限知道自己只剩下三个时辰的时间,他强忍着那痛入骨髓的痛苦,打来一桶冷水把自己洗干净了,又把之前刺杀江烈时的白衣拿出来,这白衣到农庄时候被换下,他便洗干净了保存下来,其实已经很破烂了,但此时穿在他身上,还是显得合体飘逸。
  他慢慢的走到床上,以手轻轻抚摸着白衣上面陈旧的血迹,喃喃道:「烈,有你的血陪着我,什么苦都会熬过去的,我一点儿都不怕,我就怕你将来伤心,不过没关系,你不会知道真相的,你会很快的忘了我,会再找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你的人,烈,你配得上天下间最好的男人女人,无限何幸,得你这样垂青,这一生……知足了。」
  他一边说着,就小心取出压在枕下的一缕青丝,那是江烈的头发,他知道自己和江烈总会有这么一天,所以给对方梳头时,总是悄悄将那些掉落的发丝收起,这段日子里,他将头发藏在自己发中,住所安定后便每晚取出来,放在指间缠绕,细细的抚摸着,就仿佛还是江烈在温柔的执着他的手。
  他再次把青丝缠绕在指间,知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然后出手如风,点了自己周身的大穴,他保持着最恬静柔和的微笑表情,直挺挺倒在了床上。只有他的右臂,此时却因为已经入骨的绞杀之毒而痛的扭曲了肌肉。
  无限的表情已经不能改变,他的右手徒劳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撕扯着,绞杀之毒的惨烈,比他想象的还要痛苦无比,他庆幸自己想出了这个办法,否则他的尸体一旦被江烈发现,一旦被他查出真相,他不敢想象对方会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会熬过去的,烈,我会熬过去的,熬过去,就好了……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汗水已经湿透了白衣,而泪水也渐渐模糊了双眼,他就这样的挺着,在心里想着自己和江烈相处过的点点滴滴,他的右臂在狂乱的挥舞着,似乎在代替他已经发不出来的惨叫。
  终于,右臂软软的垂了下来,熬过地狱般的痛苦的身体,慢慢停止了所有机能。无限用仅存的一点力气闭上眼睛,脑海里浮过江烈的笑脸,心中遗憾着终究不能见他最后一面,然后,他慢慢陷入了永恒的黑暗中。
  他为那个男人所付出的一切世间最痛苦最残酷的代价,都深埋在他的笑容中,再也不会为人知道。

  无限断气的一刻,江烈正在沈潇家赖着不肯回去。
  夜宴依然热闹,沈潇怕江烈伤心,想劝他提前回去,不过江烈却执意不肯,他觉得自己总是要走出无限带来的阴影,毕竟自己是一个君王,是君王就不能被儿女情长左右,只要美人不要江山,那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正在最热闹欢笑的时候,厅门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黑衣,佩剑,身体挺立如松的男子,带着一股肃杀萧索之气,慢慢的走进大厅中。
  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都锁在这个不知来历目的的男子身上,沈潇和锦鲤不动声色的挡在江烈身前,然而他却站了起来,面容是同样的肃杀。
  「让我来。」低沉的声音,江烈的周身一瞬间涌出强烈的杀机,他对无限下不去手,不代表他对复国教其他的杀手也会心存慈念。
  「我不是来杀你的。」清冷低沉的声音,意外的有些动听。黑衣人的话让大厅里的所有宾客掉了一地下巴。
  而他的第二句话更加石破天惊,他说:「我来,是要带走无限的尸体。」
  「你胡说什么?」江烈怒气上涌杀机更炽,他恨恨的道:「无限在郊外农庄里好好的,哼,没想到朕不舍得下手杀他,你们复国教倒迫不及待了,还是用这种咄咄逼人的方式,你是不是真以为这京城是你们的天下?」
  黑衣人依然平静,他看向江烈的目光中甚至带了点怜悯,然后他慢慢的道:「我知道你没有杀他,我也不是来杀他的,但……此刻他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咚」的一声,江烈听见了自己剧烈的心跳的声音,他很想大笑着叱喝眼前这人的无稽之谈,但不知为什么,看着那双平静的眼,他竟然相信了对方的话,他想起之前那一阵奇异的坐卧不宁不能心安的状态,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
  「你凭什么这么说?」沈潇的心也沉了下去,他上前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江烈,希望自己的质问能够让那黑衣人慌乱退去,虽然这是不可能的。
  「中了教主绞杀之毒的人,最多只能坚持三个月,若还得不到解药,必死无疑。」黑衣人的声音依然平静:「无限刺杀你之前刚得到一枚解药,刺杀失败后,他便没有再得到解药的资格,而今天,正好是三个月的最后一天。」
  寂静,寂静的可怕,明明是灯火辉煌的大厅,然而江烈却只感觉到自己是浸在冷水里,周身都冷冷的,如同那天从监牢里跌跌撞撞走出来一般。他忽然发疯似的撞开沈潇和锦鲤,拼命向门口跑去。
  多数人都追了出去,那些臣子大多都是文武双全的,眼见江烈从沈潇的马厩里抢出一匹马跳上便疯一般的跑上了大街,他们也纷纷抢了马追上去,就连小太子沈枫都不例外,只不过他终究太小,那种高头大马他只能勉强驾驭,因此锦鲤只好抱起他,施展绝世轻功跟在江烈的后面。
  到农庄的时候,已是三更了,万籁俱寂繁星漫天,连草丛里的虫儿都停止了鸣叫,那些犯人和官员们累了一天,此时都进入甜美的梦乡。
  当马蹄声奔腾而来的时候,惊醒了农庄中的所有人,大家的反应先是愣愣的,接着便怒火冲天骂个不休。
  不过当他们看到来人的时候,便再也骂不出来了,皇帝陛下亲临农庄,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一下子,不管是官员还是犯人,都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江烈没空去看这些人,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出来了,抓了一个官员让他带自己到无限的屋里,一路上听那官员说这些天无限的情况,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才微微的放了心。心里不住的祈祷着:上天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无限能够安然无恙。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至理名言。
  最开始看见无限的时候,江烈还是松了一口气的,那么安然的模样,怎么会是死亡的人呢?但是转瞬间,他就察觉到不对劲儿了,无限是个杀手,武功很高的杀手,这样大的动静,所有的人惊醒了,他怎么可能还是一脸恬静的睡在这里。
  「小……无限……无限……」江烈真的很想一个大步跨上前,拉住无限的胳膊证明他还是有体温的,然后看他迷迷糊糊的醒来,说自己只是太累了,所以才睡的这么沉。
  他发誓,只要无限醒来,他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计较了,他要接他回去,他不爱自己吗?那好,就好好的对他,一直到他爱上自己为止。
  不知不觉中,他没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流下,如同一个古稀老人,蹒跚着步子上前,他伸出去的手颤抖的厉害,却还是一点点接近无限的身体,最后终于拉起了那形状优美修长的手。
  彻骨的冰凉,那不是活人的体温,一瞬间,如同从天上砸下一柄大锤,将江烈整个人击中,他呆呆拉着那只手,张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叫不出来,甚至连空气都吸不进嘴里。
  「小方哥哥……」一声哭嚎猛然响起,江枫挣脱了锦鲤,扑到小方身上大声叫着他。可是江烈却还呆呆的站着,拉着无限的那只手,他的表情像是茫然,又像是痛苦到了极点的麻木。
  「你说你不爱我,所以,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你中毒的这件事,在你的心里,我从来都只是一个被刺杀的目标是不是?你……你甚至根本不屑向我求救。」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那双睿智坚定的眼中涌出,江烈将那只手贴近自己的脸,喃喃自语,最后转为大声的哭泣:「你……你知不知道我不想失去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我都不想失去你,你……你根本都不知道……」
  「他应该是知道的。」黑衣的杀手忽然开口,他的语气虽然还是很平静,但面上却已经不复云淡风清的神色,那表情甚至可以称得上动容。
  他走上前,静静看着无限带着恬淡笑容的面孔,看了半晌,方慢慢去将他另一只胳膊抓起来。
  只是看了一眼,他便闭上眼睛,轻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无限,你……你这傻瓜,这个男人……他究竟有什么好,竟然……竟然值得你为他如此付出,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他的眼泪慢慢掉下来,然后转向江烈,抓着无限的那只胳膊向他吼道:「你说他不爱你,你知道他爱你爱到什么程度吗?」
  黑衣人指着无限的那只胳膊,虽然已经死亡,可还是能够看得出那只胳膊上的肌肉似乎已经扭曲了,他指着江烈,低吼道:「你知不知道中了绞杀之毒的人如果得不到解药,会有多痛苦,那是你根本不敢想象的痛苦,那种痛,麻,痒,酸……总之世间一切难受的滋味,都是深入骨髓的,不要说是人,就是神仙,也承受不住这种痛苦。」
  江烈怔怔的看着无限一脸恬淡的微笑,说什么也不敢相信黑衣人的这番话,无限他……他明明死的这么安详。可是……可是那只胳膊,有一个猜想在脑海中隐隐成形,但他不敢去相信去深想,他承受不住,如果真是那样,他会疯掉的。
  然而黑衣人却不允许他自欺下去,他继续冷笑着道:「没错,他是为了你才会选择忍受这份痛苦的,为了不让你难过,不让你起疑心,他点了自己周身的穴道,让自己维持着这个表情死掉,只有他的右臂……因为没办法点穴,所以才能呈现出真正的反应,这些……这些扭曲的肌肉,便是他生前所受痛苦……的最好证明,江烈,你真是……真是好大的魅力,竟然……竟然让无限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黑衣人的眼睛湿润了,而江烈整个人都呆愣在那里,嘴里反反复复的一句:「不会的,不可能的,他说……他不爱我,我说过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管怎么样,都要在一起,可他……他不肯,他说过他一点儿都不爱我……」
  他的话不等说完,就被那黑衣人断喝一声打断了。
  「够了,你这个懦夫,到现在还不敢承认,无限他……他爱你爱到死也不肯让你知道他受的痛苦,他是怕你承受不了这个事实,可是你呢?你除了逃避,除了用他说他不爱你的借口逃避,你还会什么?」他指着江烈,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
  「你以为……你以为以他的剑法,他可能会失手吗?你以为凭他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他会不知道你的心的准确位置?你知道他是谁吗?他的剑法,是七大杀手之首,他要杀谁,谁就得死,不可能逃脱。
  他这样做,分明是以自己的生命来提醒你,让你知道复国教的存在,从此多加防范。也是为了告诉教主,杀你太难,让教主从此后不敢轻举妄动,如果不是有意外发生,他不会刺到你那一剑的。
  他是因为发生了什么变故,才会刺那一剑,才会在最后关头没有收招的情况下尽可能偏移了一些,否则,现在你早就该躺在棺材里了,而你呢?你竟然还在这里说着什么他不爱你的话,江烈,你该死,你太该死了,懦夫,混蛋……」
  江烈被骂的狗血喷头,但他却什么反应都没有,他慢慢执起无限的右臂,的确,那上面青筋暴露筋肉纠结,很奇异的这些并没有消除下去,他缓缓的抚摸着那些肌肉,似乎是想帮无限抚平,就能够减轻一些他的痛苦一般,眼泪从他的眼睛里大颗大颗的滴下,当看到那缕缠绕在指间的青丝时,他终于忍不住伏在无限的身上嚎啕大哭。
  沈潇上前,无言的看着这一幕,心中也像被人揪起般难过的透不过气来,他盯着黑衣人,沉声道:「够了,你以为只有无限对皇上的爱够深吗?在他的计划不为人知的情况下,他是该被千刀万剐的,所有的臣子和百姓都要求皇上杀他,最起码也要五马分尸,可皇上呢,还是将他放在这里,还是对他抱有期望,你以为皇上说那些话是逃避?是懦夫吗?他只不过是下意识的反应罢了,现在这里最痛苦的人就是他,如海般的深情,并不是无限才有的。」
  黑衣人沉默下来,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最后他一转身,重新用平静的冷漠的语气道:「好了,反正事情已经到此地步,什么都不必多说了,我来,只是为了带走无限的尸体。」
  他转回身,弯腰要抱起无限,却见一直伏在无限身上的江烈猛然抬头,狂乱大吼道:「不许带走他,谁都不许带走他,谁说这是尸体,不是……不是……无限不会死的,他那么善良,老天爷不会收他的……不会的……」
  一时间江烈江枫哭作一团,大臣们耳听得这样惨烈的事,也不由得都愣在了那里,沈潇盯着无限指间的那缕青丝,心中无限叹息怅然,暗道从来都说情到深处无怨尤,无限能够为皇上做到这个地步,至死还握着他的青丝不放,足可见他对皇上的情意之深之诚了。
  一辈子若有这样一个爱人,夫复又何求呢?只可惜,皇上得到了这样的人,却又这么快就失去了。

  正乱着的时候,忽听一个冷冷的声音道:「啧啧,果然是情深如海啊,皇帝应该无心无情,我们的皇帝陛下却为了无限泪如雨下,也不枉他对你如此深情了。」
  这声音懒懒的似乎带着一抹讥嘲,却又冷冽动听无比,当下所有人都转过身去,只见三尺开外,一个俊逸邪魅的白衣青年倚着大树站立,场内的锦鲤沈潇以及江烈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但这白衣人什么时候来的竟无一人知道,虽说是心神都受了影响,但那也足可以表明着白衣人也是个绝顶高手了。
  锦鲤和沈潇立刻就护在了江烈面前,江烈却是对外面的人物一概不闻不问,只温柔的用手梳理着无限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
  那之前的黑衣人身子一震,二话不说便跪在了地上。
  白衣人却不理他,站起身来,懒懒打了个呵欠,迳自走到江烈身外,他似乎对江烈的这番举动很有兴趣,不过沈潇和锦鲤拦住了他,让他不能再前进一步。
  「真的这么深情吗?如果我说,他还有活过来的可能,你是不是什么代价都愿意付给我呢?」白衣人终于说话了,一开口就是风云变色石破天惊,不但是江烈目瞪口呆,群臣更是一个个呈石化状,完全无力思考了。
  「愿意……朕愿意……」短暂的迷茫过后,江烈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一艘大船经过般狂喜的扑过来,不过在半途就被沈潇给拦下了。
  沈潇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那白衣青年,冷声道:「复国教主大驾光临,倒真是令人意外,很好,看来不用我们再费事撒网折腾全国海捕了。」
  他说完,正要和锦鲤出手拿下这万恶的复国教主,却被江烈大叫着拦住。
  唯一的希望了,他是救无限唯一的希望了。江烈脑海中只剩下这一个强烈的念头,为了这一线希望,他说什么也不能让沈潇抓人。
  复国教主名为南宫允,他看了一眼无限的尸体,再看一眼江烈,嘴角边不由得扯出一抹得意微笑,慢慢道:「可要抓紧时间哦,中了绞杀之毒的人,毒发身亡后,最厉害的毒素会护住他的心脉五个时辰,用我的独门解药,还可以救活他,看无限的样子,他应该已经死了四个时辰了,所以江烈,你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救还是不救,全看你了。」
  「说出你的条件。」江烈慢慢恢复了为人君的本色,既然无限有救,他的心慢慢定了,而这个复国教主所要求的条件,他心中也大致有了数。
  「我要你交出你的皇位你的江山,你愿意吗?」南宫允轻松的提出条件,就好像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群臣登时怒叫起来,江烈还不等说话,南宫允的脸上就漫上了讥嘲笑容,淡淡道:「美人和江山是不可兼得的,江烈,你可想好了,这两样中,你只能取一样哦。」
  「皇上,你万万不可答应。」沈潇也急了,那不是别的,是万里江山天下苍生啊,就算江烈对无限的感情再深,也不能将江山随便交出去,那是陷民于水火之中,不是明君所为,而且会遭天谴的。
  江烈心里早就猜出南宫允会提出这个条件,但真的听到了,又是另一种震憾了,他久久的沉吟不语,旁边的臣子们紧张的看着他,唯恐他对无限的感情太深,会答应南宫允的条件。
  「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了。」南宫允似是说给江烈听,又似是自言自语。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限对自己的深情,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是不能负他的。但是天下苍生,自己更不能辜负,那是千万条的人命啊。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江烈终于默默的闭了眼睛,对沈潇道:「爱卿,不要怪朕,试问若是谢桥遇到这般事,你会为了王爷的地位而弃他于不顾吗?」
  「可是……」沈潇急了,一把拽住江烈的胳膊,正要再说,却见他睁开了眼睛,眼中一片幽深,他不知怎的,就被慑住了,下面的话便没有再出口。
  「爱卿放心,朕也不会说把江山交出去就交出去的,朕岂是这么不负责的人。」江烈冷笑了一下,然后看着南宫允,沉声道:「你想要江山,可以,但是你必须答应朕一个条件。」
  这一回换成南宫允呆住了,江山啊,天下啊,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竟然真的为无限交了出来,怎么可能?
  他是听说过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可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帝王真为了心爱的美人儿不要江山的。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不过是想撕下江烈深情的面具,好好嘲笑打击他一番的。他从来没有想过江烈真的会放弃江山天下。
  「什……什么条件?」南宫允再不能保持云淡风轻的平静了,这可是九五之尊的宝座,翻云覆雨的权力,指点江山的霸气。
  前朝已经消失了几百年,百姓们也早就不知道前朝是什么东西了,自己虽然是前朝皇室的后代,也建立起了复国教,然而他知道复国教就算谋反,也不会顺应民心的,没有民心,自己空有雄心壮志也是无用。
  就因为如此,他才要兵行险招,刺杀江烈,趁着圣明君主驾崩,太子还幼小的时候举起谋反大旗,浑水摸鱼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到头来无限失手,江烈还是活的好好的。他本来十分的愤怒,然而怎么也没想到上天竟会把无限的死变成了他复国的最大希望和契机。
  「朕可以把皇位给你,但是必须要有一年的试用期。」
  江烈踱了两步,然后站定,目光如剑般射到南宫允脸上:「这一年里,你没有自己决定任何事情的权力,也不许将你的教众带到皇宫里来,但是政事上,你要把你的处理意见说出来,由六位尚书和左右丞相斟酌,如果你说的正确,他们再办,如果不行,他们可以自行决定,太大的事,要来问朕。」
  他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当然,这段期间,皇宫里的任何东西钱财你都可以随意使用,你在宫中的权力也不会受到影响,除非太后出来干预……朕的嫔妃们,朕会打发她们回去,给她们安排一条好的退路,朕爱了无限,就注定要负了她们,唉……」
  他苦笑一下,喃喃道:「朕……朕也知道这件事一做出来,便是昏君了,可没办法,朕实在舍不得无限。可朕也不能放下天下百姓。朕的父皇说过,天下唯有德者方能居之,方该居之。复国教主,若一年后,众臣子都认为你是治国之明君,朕就禅位于你,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南宫允当然明白,到这时,他倒真有些佩服江烈了,这么短的时间内,他能想出这种几乎算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的确是非常地不容易了。
  不过那些大臣们显然不这样想,除了江枫因为迫切的想救回他的小方哥哥所以支持父皇的决定,太后因为想重回江湖而兴奋于江烈的决定外,嫔妃以及那些大臣们没有一个不震惊的,就连沈潇都不敢相信江烈会做出这种决定。
  不过当他们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想好了怎么劝说皇上回心转意,一大早就跑去堵住皇宫大门,上书陈表求江烈收回成命的时候,江烈和太后太子已经消失了。除了沈潇和南宫允外,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江山易主,这是何等的大事,江烈当然不可能草草了事,他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彻夜未眠,写下了长达几万字的对南宫允的要求,例如后宫中有不愿走的嫔妃,必须要保证她们和以往一样的生活,并且不能强迫她们做任何事,如果太后愿意回来,也要好好奉养,不许随意调换大臣等等等等,这份圣旨交给沈潇保管,可以说是大小事件巨细无遗,连沈潇看了这份圣旨,都不得不佩服他的细心苦心了。
  圣旨在第二天的朝堂念了出来,南宫允虽然不耐烦,不过想到这可是九五之尊的宝座,自己平白得了,忍受一点规矩也是应该的,毕竟他要这个皇位,也是为了光复前朝流芳百世,不是为了遗臭万年的。
  他壮志凌云,下定决心要做一个不输给江烈的好皇帝,用自己的才学征服这些都不拿正眼看自己的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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