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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页

书籍名:《艾小渔》    作者:苏雅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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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贝渔盯着手机,“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他说什么了?”周任远本能的察觉出一丝不安,声音格外柔和的循循善诱。
  “这个人也不说他是谁,就说要买车,还约我晚上出去吃饭,说到时候讲了车,确定车款,他明天安排提车。”宝贝渔翻看着来电显示最前面的号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打了个寒噤,猛的扭过头抓住周任远的胳膊,“你说,不会是有人知道我赚了钱,故意设下套儿,想绑架我吧?”
  宝贝渔的想象力,比起小时候可是见长,周任远倒是没听出对方有恶意,可不是恶意,善意也说不上,别扭中透着古怪,周任远心里紧张的盘算着,却不失时机的伸手罩在宝贝渔的小手上,沉吟片刻,对于拿不准的事情,他向来不会轻易涉险,连连点头,“是,你说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准真是有人盯上你了,恩,你把那个手机号发给我,他再打来电话,千万别接,给他回信息,就说你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请他给你信息,我找市局的朋友帮我查查这个手机号的主人,”眼见宝贝渔吓的小脸煞白,不忍心再吓唬他,周任远眼明嘴快,看清前面道路上没有障碍物,侧过头在宝贝渔小脸上,叭嗒亲了一口响的,“你先别怕,说不定查出来这是个惯犯,咱揪住他,你还能赚一笔赏金呢!”
  果然红色毛爷爷对宝贝渔的吸引力,仅次于好吃的东西,本来因为周任远的偷袭,宝贝渔正捂着脸,怒目以对,听到赏金,小脸光彩流转,眼珠转了几转,看样子像拿定了主意,“哎呀,要真是个惯犯,咱们可真不能放过他,恩,那什么,什么赏金不赏金的倒是其次啦!最主要不能让他再出去害人!”
  宝贝渔说的义正严辞,周任远嘴角无奈的撇了撇,“对对对,所以你要格外小心,现在你可是鱼饵,要懂得保护好自已,那人再打电话来,你就发信息稳住他,我这边找朋友查他底细。”
  宝贝渔扬扬手机,“他不会再打电话过来,他给我发短信了!”
  事实证明,这位被怀揣巨款,就草木皆兵,看谁都像对自已的身家性命财产不轨的宝贝渔误解,经独占欲太过强烈,誓死悍卫自已所有物的周任远一番挑拨渲染,几乎立即就被定性为勒索嫌疑人的惯犯,正是秦伍无疑!
  周任远市局的那个朋友,办事效率简直不是普通的高,周任远这边打着电话,刚把电话号码报给他,他在那边哈哈大笑,说,“哥,你斗兄弟玩呢吧?秦伍秦公子您会不认识?以前你们住一个市委大院,他年纪比你大,可比谁都会来事儿,回回见着你,都得问你钱够不够用,你过生日收到的第一双NBA全明星赛有罗德曼签名的球鞋,就是他送的……”
  “秦伍?”周任远重复了一遍。
  艾小渔抓着他的胳膊,拼命摇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山寨导航的受害者!”

  两股势力寻找的重点

  赵元军家破破烂烂的院子里,挤满了白马市有头有脸的领导,赵元任醒目,他的秘书黑原更醒目,市委那些够不上档次陪同出行的头头脑脑们,对在赵元任身边任职二十多年的黑原,那可以说是了解了个透彻!
  在摸不清首长脾性的时候,先把他的秘书打点好,这几乎已经是白马官场上不成文的潜规则了,黑原,这棵首长身边屹立不倒的常青树,祖籍中原,属兵家必争之地,中原这一块土地,蕴含着无比肥沃的土壤,培养出中原人韬光养晦,不显山不露水,只慢慢蚕食,慢慢侵吞,拥有水滴穿石的耐力和韧劲,黑原可以说,就是中原人中的佼佼者,白马市里那些头头脑脑,查清了黑原喜欢吃什么,喜欢喝什么,家住哪里,家里都有几口人,家里这些人的工作状况,平素都有些什么爱好等等等等,却硬是老虎拉刺猬——没处下牙,您问为什么?
  黑原信佛,算得上是未记名的佛家弟子,一家人都跟着他茹素,他最喜欢吃的东西,是长沙名吃臭豆腐,不抽烟不喝酒,喜欢小动物,家里目前已经收容了两只瘸腿流浪狗,和若干流浪猫,膝下只有一子,前年以全省高考探花的好成绩,考入了首都最知名的学府,主研中国古代史,老婆在街道计生办工作,主抓计划生育,家里住的房子,是他的老首长赵元任替他在三环内申请到的一套三室两厅的公房,每月只用象征性的缴纳一百多元的房租,就可以高枕无忧的住下去……看看看看,想套近乎,都不知道想什么法儿跟人套近乎——进口烟,人家不抽,五十多年的茅台酒,人家不喝,人连鸡鸭鱼肉都很少碰,平时就是青菜萝卜豆腐,实在吃腻了这些,才会换一味鸡蛋,房子人住着公房,房租少的可怜,孩子不用别人帮着安排,人自已争气,成绩好追求高,看看看看,你拿什么跟人家套近乎?
  好不容易被那些头头脑脑们发现,赵部长抵达白马市的第一天下午,黑原竟然和宣传部部长郝仁国,一起下了趟乡,到白马市近郊的下关村,逢人便打听两个人——赵元国,赵元军!
  有点儿想象力的,立即联想到赵元任的名字,同姓,又都是元字辈,瞧这三个名字,看着就像哥仨,肯动脑筋的,便托了关系去查赵部长的籍贯,查实回报的消息,正是白马市!
  这下简直太明白了,下关村的赵元国赵元军,肯定是赵部长家的亲戚,即使不是亲兄弟,也出不了五服,再托人打听这赵元国赵元军的情况,传回来的消息,实在是振奋人心,赵元国早些年就过世了,赵元军却是下关村最贫穷的农民,家里共有五个孩子,分散在全国各地打工为生,赵元军智商不高,媳妇儿把钱看的很重,可以说,赵元军这一家人,就是为那些想拍马屁的头头脑脑们量身定做的非常难以可贵的极品四无家庭。
  赵元军默默无闻了一辈子,老了老了忽然大红大紫起来,他媳妇儿姜花见天埋怨已过世的公公婆婆,把自已骗到这个家,照顾这么个脑子不太好使的男人,现在赵家居然出了个踩着云彩,吃风喝露的亲戚,这怎么能不让这个一辈子生活在泥淖里的女人震惊狂喜呢!
  村支部书记尾巴似的跟在那些市里下来的头头脑脑后面,对着赵元军一家人,露出了他们久违的亲切,甚至可以说是谄媚的笑脸,广电厅的一位主任先打头阵,看看赵家仅有的几把歪瓜裂枣的小木头椅子,拉起蹲在一边的赵元军,亲亲热热的叫了声“老哥哥”,赵元军浑身一阵哆嗦,那样子和宝贝渔受惊时的反应一模一样,两手背在身后,拼命在衣服上蹭了蹭,那位主任笑呵呵的请他一起坐了椅子,问候道:“老哥哥,今年的收成还好吧?”
  “好好!”赵元军不太习惯“傻子”以外的称呼,格外憨厚的点点头。
  “您老身体还好吧?老嫂子呢?”那位主任笑的更加可亲,赵部长这门亲戚实在是太纯良了,地道淳朴的农民阶级啊!
  “好好!”赵元军没有别的反应,只会不停说好。
  “孩子们呢?现在是上学还是上班呢?”那位主任拍拍赵元军的手臂,一脸知心换命急欲报恩的表情,“老哥哥,家里有什么难处,只管跟我说,我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
  “好好!”赵元军仍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说好,姜花扑上来一巴掌捂住他的嘴,黑里透红的那张老脸,笑起来格外带着农民独有的灿烂,“其实,不瞒您说,这些年我们家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哟!我们家老头子脑筋不太清楚,家里那五个孩子,都得我费心拉拔,个个都是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挣钱糊口……”
  “哦,”那位主任也笑得格外灿烂起来,今天既然来了,我就怕你没难处,有难处而且难处越大越好说,“来的时候听村里艾书记说了,老嫂子您可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啊,要是没有您,我这老哥哥和侄儿们绝不会有今天,现在您是在那个什么苇编厂给人做手工是吧?”
  “对对,”姜花连三赶四的点头,又叹,“年纪大了,那些手工活儿做起来太费劲,我这眼神又不好使,天一擦黑,跟人走对过,连人面相都瞧不清,哎!”
  “要说啊,老嫂子你这样的,要敢搁城里,绝对是女强人!”主任站起身,给姜花让座,两人推让了一番,主任盛情难却,姜花也就半推半就,屁股挨着椅子边坐下了,主任指了指村支部书记,“老艾,你也过来听听,老嫂子这边生活中有什么难处,你就近想法儿解决了。”
  艾书记呲着牙,憨憨厚厚的笑,“李主任你就放心吧,以后有我老艾一口好的吃,绝短不了赵大哥家里的好吃食。”
  教育局的某位领导上前一步,提起老式八仙桌下的热水瓶,出门找了口压水井,涮洗干净赵家的大搪瓷缸子,倒了几缸水送进来,双手捧着缸子递给赵元军,冷不防笑眯眯的问了句,“赵大哥,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叫赵永芳?”
  “小芳,”赵元军卷着舌头,“我妹妹,长可漂亮了!”
  “不是说她嫁了个城里人?你知道这些年她过的怎么样吗?”
  “小芳,我妹妹,”赵元军嘿嘿笑着,“跟娃子去城里了,娃子还说要给我买小汽车,还说要接我去城里呢!”
  娃子?这么富有乡土气息的称呼,李主任和教育局那位领导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扭头去看下关村的艾书记,艾书记撮着下巴,下意识的伸指头夹住耳朵上别的香烟,香烟捏在指头里,才想起这还有一屋子的领导呢,忙又把烟别回去,“娃子?我回去找村里老人们问问,看是谁家小子。”
  趴在赵家院墙上看热闹的一位年纪很老,身子骨却很健旺的老大娘插了句嘴,“娃子,是城里下放来的老艾头家的小子,大名艾建民,他老子平反以后,一家人都回城里去了。”
  艾书记头前走了几步,仰起脸冲院墙上面叫道:“婶子,老艾头叫什么你知道吗?他是为什么下放到咱村来的?”
  “那谁知道,”那位老大娘手里抓着葵花子,特别利索的磕着瓜子,“就知道是个黑五类,恩,我记得,娃子临走的时候说过,他爹是城里哪个局的局长,这爷俩也怪,老艾头抱着娃子来咱村的时候,娃子还没断奶,村里艾姓的女人,只要当时在奶娃娃,几乎都要喂他一口,你问老艾头媳妇儿哪去了,老艾头只是叹气,就是不搭腔,我踅摸着,他那媳妇儿不是死了,就是跟人跑了!”
  艾书记“哦”了一声,扭头就要进屋,那位老大娘又想起什么似的,“哎,你等等,娃子有个小名,我听老艾头叫过,是五星!”
  屋里的人把艾爸爸的来历,听了个清清楚楚,艾爸爸从大名到小名,再到村人给他起的代称,一个不落都被那位快嘴老大娘倒了出来,艾爷爷的际遇,倒是给市委那些领导缩小了寻人范围,知道是某某局的局长,又姓艾,艾这个姓本来就不常见,让人回去把市委那些领导干部的人事档案找出来,一条条线索拼起来,总能找着这位和赵部长家扯上姻亲关系的老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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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原和郝仁国合计了一下,在郝仁国家设了家宴,说是老哥几个叙叙旧,把赵元任骗到了郝家,几杯白酒下了肚,席间赵元任瞧着黑原吞吞吐吐,像是有话要说,就手搭着他的肩膀,“老黑,有什么为难事?”
  黑原咽了口唾沫,“老首长,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桌子底下踢了郝仁国一脚,“恩,我们找到你家里人了!”
  “什么?”赵元任一怔,搭在黑原肩膀上的手缓慢放下,垂首沉默半晌,开口,“说吧,我家里人都怎么了,还有人在吗?”
  不愧是几十年的老战友,黑原挑挑眉毛,他就知道黑原心里在想什么,郝仁国急忙摆手,“您看您说哪儿去了,咱家当然还有人在,咱二哥和咱妹妹好着呢,你别瞎想!”
  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赵元任听到那句二哥和妹妹好着呢,眼前还是止不住一阵发晕,“我爹我妈还有我大哥,已经过世了?怎么去的?去了多久?我……我居然一直都不知道,我……”两手发着颤,黑原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您先别难过,我和老郝打听到,咱大哥本来身体就不好,三十多岁的时候,油尽灯枯,算是解脱了,咱爸咱妈病了一阵子,去的时候没什么痛苦……”
  赵元任遮住眼睛,吸溜着鼻子,带着很重的鼻音问,“我二哥和我妹怎么样?我当兵的时候,二哥娶了嫂子回来,妹妹还不到十岁,现在只怕家里侄儿侄女,外甥外甥女儿都长成人了吧?”
  黑原和郝仁国相视一眼,郝仁国低头倒水,黑原只能一咬牙,“咱二哥家有五个孩子,四个小子一个女儿,现在都在外地打工呢,二嫂对二哥挺好,老两口在村里苇编厂给人编篮子,挣点钱完全能裹住吃喝,就是……咱妹妹……”黑原拖延了一会儿,赵元任背转身擦了擦眼睛,扭头按住他的胳膊,“我妹怎么了?”
  “听说咱妹妹嫁了个城里人,跟着进城了,这些年都没跟咱二哥联系过,”郝仁国接过话头,“我和老黑正想办法帮你找人呢,你别着急,现在知道那家姓艾,老爷子和家里小子脾性都挺不错的,那老爷子还是文革下放到下关村的,也算读过书识点字,一定不会为难咱妹妹!”

  真正命运的转机出现

  锦堂盛位于荷叶巷的员工宿舍电梯,终于在行政部经理坚持不懈的寻求厂家质保的努力下,重新投入使用,袁娜住在员工宿舍十五楼,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通知艾小渔搬家。
  周四下午的体育课,照例是宝贝渔拿来办私事的时间,既然自家宝贝渔要搬家,周任远自然不能袖手旁观,先是半含好意半带私心的建议宝贝渔搬自已家一块儿住,被宝贝渔以自已已经长大独立为由,严辞拒绝,周任远只能保持着兴兴头头的精神,不牢骚不抱怨,笑眉笑眼把自家厨子的皮卡车开了出来,车厢后还有个小小的斗,可以收容宝贝渔那些破烂家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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