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 副省长女秘书 > 第19章 、峰回路转

第19章 、峰回路转

书籍名:《副省长女秘书》    作者:李重远
字体大小:超大 | | 中大 | | 中小 | 超小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朱永瑞额上开始渗出细汗。公安局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像丁海霞这样精明、有头脑而且正直的人会轻而易举找出他们的毛病,为之诟病,同时也让他脸上无光。想护短恐怕也是护不住的。于是他说:“我不护短,你有话就说吧。”

  “好,你告诉我,刘奔本来是关在拘留所里,却蓦然间蒸发了,找不着人了。这是一般人所做不到的,只有你们警察可以做。所以,我希望你追究这个警察,因为他是警察队伍中的败类!”

  “海霞同志言重了!这个警察可能出于某种大局的考虑,至少是受了哪个强势领导的指使。你想想看,一个小警察能有多大胆子,多大能量?”

  “那么,我问你,刘奔被劫走这事,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

  “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知道?”

  “你不要这么尖锐、这么咄咄逼人好不好?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姐夫梁大民,他对省政府的事就都清楚吗?做到我们这一级的领导,工作无不是千头万绪,很多枝节问题是不了解的,所以,你不要吹毛求疵。”

  “说到底,你还是护短,还是不想追究手下的人?”

  “好了好了,你的意思不就是让我把刘奔还回来吗?不出三天,我把欢蹦乱跳的刘奔领你面前来,行不行?”

  “三天时间太长,现在我们的工作日以继夜,等不及!”

  “那就两天。”

  “两天也太长!”

  “天,你不愧为丁海珍的妹妹,常务副省长的小姨子!”

  “你究竟办不办?”

  “我想办,但你给的时间太短,我办不了。”

  “你跟我耍滑头?”

  “别说话这么难听!”

  “你办不了的原因是什么?”

  “是我对情况不清楚,我必须先把情况都弄得明明白白了,然后该办什么再办。”

  “你是想拖延到省委专案组走了以后再办,对不对?”

  “丁海霞,我看你是个比我岁数小的女同志,我让着你,可是你不能这么咄咄逼人、这么霸道、这么蛮横对不对?虽说你是上面机关来的人,可你并不代表省委专案组对不对?你这个调查组是不是私人性质的都未可知,那么,你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姜是老的辣,这话是没错的。太尖锐了!太一针见血了!太戳人肺管子了!丁海霞被噎得几乎回不气来!

  王小妮吃惊地张大了嘴看着朱永瑞,看着丁海霞,两条腿已经抖个不止。而且,小腹非常不争气地开始鼓胀,她想对丁海霞耳语一声“我不行了”,但终于没来得及说就真的不行了,便猛地站起身来,一溜小跑直奔厕所而去。

  王小妮不在场了,丁海霞反倒突然来了精神——她其实就是这么一种人,单打独斗、短兵相接的时候,她更敢说话,也可以说,更便于她敞开心胸,甚至可以肆无忌惮,因为,只要对方身上没有微型录音机,她就可以撒开了说,而不在乎是不是说出了圈,只要能达到目的。当然了,这个目的不能是龌龊的。就如同那句容易被人诟病的话: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只见丁海霞突然站起身来,扑向了朱永瑞。朱永瑞以为她要拥抱他——他肯定经历过这种场面,屋里没人时突然被一个不是老婆的小女子拥抱,因为会带来惬意带来愉快,他便会十分受用——因此,他此时就误把丁海霞扑向他当成了一般对他有所求的小女子的撒娇和亲热,便轻轻抱住了丁海霞。而丁海霞抓住这短短的十来秒钟的时间,迅速把朱永瑞的周身摸了一遍。她确信朱永瑞身上没带微型录音机以后,便急忙推开了朱永瑞,对伸着两臂张开怀抱的朱永瑞报以嘲讽地一笑,然后就开口了。

  丁海霞道:“朱局长,我知道你在看风使舵,在观望究竟是吕深高占上风还是梁副省长占上风,你很油,这一点我承认。但我要告诉你,你在眼下这个关键时刻如果看不清方向踌躇不前,将来吃亏的是你自己。别以为你这么做是聪明,不是的。我如果不来找你,你可以推脱说什么都不知道,但我找过你了,而且把事情摊开了,你仍然揣着明白装糊涂,仍然耍小聪明而裹足不前,那么对不起,我会在梁副省长跟前给你狠狠奏上一本,还会给省委省政府郑重其事地呈上一份报告,既揭露你在原则问题上没有立场、不作为,还要揭露你串通黑道、私养情人,道德低下。你想一想吧,你这个局长还做得了吗?你辛辛苦苦奋斗了大半生,舍得以这种形式扔掉职务、扔掉公职吗?将来让你儿子或女儿的档案里写你什么?让你的亲朋好友怎么评价你、议论你?”

  朱永瑞非常气馁,他连连摇头,说:“你不要道听途说,外面乱七八糟的传言不能信!你看我是那样的人吗?”他企图对丁海霞的话拒不接受,但他心里分明对丁海霞的话非常在意,接下来便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我确实看不清吕深高和梁副省长究竟谁占上风,梁副省长虽说职务高,但他有把柄在吕深高手里攥着。”

  丁海霞感觉朱永瑞终于着了道了,已经软下来了,这就好,怕就怕朱永瑞执迷不悟,打肿脸充胖子,一条道跑到黑,那就真把他自己毁了。于是丁海霞继续说道:“朱局长,我这么告诉你吧,梁副省长对我姐姐背着他干了什么心知肚明,现在他正在做着和我姐姐离婚、划清界限的准备,所以,吕深高的所谓把柄,不过是对糊涂人的威胁,而梁副省长恰恰不是糊涂人!”

  其实,丁海霞并不知道梁大民是不是会跟姐姐离婚,她怎么猜得到梁大民在想什么?她只是话赶话把话说到这儿了,就按照自己的猜测和理解,推演出这么一种结果。但朱永瑞却拿这话当了真了。因为丁海霞是丁海珍的妹妹,是梁大民的小姨子。她这样的特殊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不能不让朱永瑞相信。没错,只要梁大民与丁海珍划清界限,梁大民便非常主动,在高架桥问题上就抓不住他的任何把柄。就算工作上有欠缺,也不至于影响职位。而吕深高弄不好就真该好好喝一壶了。

  朱永瑞表情沉重地信誓旦旦道:“海霞处长,这件事我会抓紧办的,你尽管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说完,他就站起身来,与丁海霞握别,然后嘬着牙花子走了。想必是感觉遇到了从没遇见过的强劲对手了,或者是想起了毛泽东的那句话:“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就最讲认真。”眼下果真来了一个认真的人。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眼下朱永瑞“开”没“开”呢?丁海霞也没把握,但她分明感到,朱永瑞确实在举步维艰。毫无疑问,姐姐是K省权力中心的一个重要因子。不是起决定作用的因子,却是不可忽视的因子。因为她制造出的绯闻或丑闻,会让老百姓小瞧了梁大民,也小瞧了K省的权力中心。当然,权力在为她带来利益的同时也掩护和遮蔽着她。甚至梁大民并没有对朱永瑞做任何交代,而且朱永瑞还基本站在吕深高一边,事态已经如此严重和明了了,稍稍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出“字儿”、“闷儿”了,而朱永瑞仍旧慢条斯理,左右摇摆。保持一个公安局长的大将风度只是表象,对涉及权力中心的事慎之又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他的真实心理。不是吗?不管他实际是怎么想的,此时此刻丁海霞就是这么看他的!

  复杂啊,生活!夜里,丁海霞根本就睡不着,翻来覆去地翻着身子,压得床板吱吱响。最后王小妮也醒了,她打着哈欠说:“海霞,你不能这样,你把身体糟践了就什么都干不了了。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你是个有宏图大志的人,也是个有超强能力的人,加上你有个副省长姐夫,你的未来必定阳光灿烂,所以,你要有一副好身板。为了将来能够关照我们,请你爱护自己的身体,好吗?”

  丁海霞在王小妮的规劝下,慢慢睡着了,虽然,她并不同意王小妮的话,王小妮的所谓“宏图大志”和“阳光灿烂”说到底就是当大官。而她根本没有这个念想,她早就和梁大民达成了协议:她在省政府只干一年,帮完他的忙她就回蓝海。教委主任对教委系统进人把关很严,但却对她网开一面,已经说了,普教处处长那个位子至少给她留一年。

  话说朱永瑞既然答应丁海霞要对丁海珍进行控制,他几时行动呢?丁海霞有所不知,他离开半岛咖啡屋以后马上就布置了。公安口的人工作起来是不分昼夜的。他连夜布置了两件事,一是安排刑警大队的李大业拿着丁海珍的照片去找洗浴中心的老板韩芝萍,核实一下丁海珍是不是送来“生意”的那个客人韩芝萍。二是把副局长高山阳从床上叫起来了,问他,刘奔的事知不知道。因为,副局长高山阳与郭增省也关系莫逆,公安局与建设局的所有接洽和交往,在前台的都是高山阳。市公安局有四个副局长,高山阳排最后,但却是朱永瑞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把高山阳袒露在丁海霞面前。

  谁知,刑警李大业连夜拿着丁海珍的照片去洗浴中心找老伴韩芝萍,问老板韩芝萍:“给你送‘生意’的是这个人吗?”

  老板韩芝萍使劲摇了摇头说:“不是这个人。”

  李大业继续问她:“这个人可是也叫‘韩芝萍’!你在洗浴中心搞活动的时候,这个人来了吗?”

  老板韩芝萍说:“没印象,再说,那天呼啦一下子来了好几十个韩芝萍,谁对谁,我怎么能记得住?”

  李大业无话可说。但他自有他的办法,他回到刑警大队以后,就连夜打电话把户政处的处长又叫来了,从电脑里调出了蓝海市所有叫韩芝萍的人,把她们的照片都用电脑扫描了,然后打印出来,弄了一沓子,拿着就找老板韩芝萍去了。结果,老板韩芝萍从中认出了给她送“生意”的女人,当然,这个女人也叫韩芝萍。

  李大业便又赶回局里,和户政处长一起,把这个韩芝萍的底档调了出来,结果发现,这个韩芝萍曾用名许丽萍,就是省政府秘书长马心诚的老婆。李大业对户政处长说:“昨晚咱们调许丽萍底档的时候,马心诚的老婆就身在其中,现在调韩芝萍的底档,马心诚的老婆又身在其中,这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最近新改的名字,那么以前的老档应该撤掉并且封存不是?”

  户政处长道:“你说得没错,按道理是应该这样的。但最近弄‘蓝印户口’弄得太忙乱了,处里找了好几个街道女同志来帮忙,可能是她们出了疏漏和错误。”

  李大业道:“你们户政处就会为自己开脱,我们刑警大队从来不这样,而且,我们从来也不找外面的人帮忙。”

  户政处长道:“这个你可生不得气,咱两家工作性质不一样啊!”

  李大业道:“可是因为你们的疏忽,可给我们的工作带来麻烦了!”

  户政处长道:“我深更半夜跑过来给你帮忙,你还要我怎么样?现在还没完没了数落我?小心我回头找你们队长告状去!”

  两个人哈哈大笑。这事就算有了眉目。李大业连夜把情况向朱永瑞做了汇报。殊不知,这一汇报却让朱永瑞一下子愁肠百转!

  朱永瑞万万没想到,这事会涉及省政府秘书长马心诚。朱永瑞是个老公安了,经他的手处理的案子成百上千,可以说,千奇百怪,五花八门,林林总总,无所不包。但有史以来还没接触过两个同名的人相互勾结互相利用共同犯罪的案子,这个案子让他对当事人的智慧佩服有加。尤其对马心诚佩服有加。这件事让人一目了然的是,马心诚的老婆利用了梁大民的老婆。当然,反过来说,梁大民的老婆膀不动身不摇,连面都不用露,就从马心诚的老婆手里分得一半利益,那么她也算利用了马心诚的老婆,也是个智慧的人。

  话说回来,这些事也不算什么,总有解决的办法。难办的是马心诚是朱永瑞的老同学,两个人还是至交。马心诚在蓝海市当秘书长的时候,朱永瑞还是公安局的一个处长,但马心诚对朱永瑞多有提携,不断为他上升制造舆论和机会。甚至亲自找到朱永瑞的上司局长,为朱永瑞得到重用而游说。一个政府秘书长为一个公安局的处长游说,肯定是有结果的,至少在局长心中挂上号了。马心诚很善于“文字游戏”,很善于在人名上做文章,就对朱永瑞说,你改名吧,别叫你原来的名字了,我都为你想好了,叫朱永瑞,这个名字体现了你对蓝海市公安工作的祝福,各级领导听了你的名字都会感到吉祥,你的选票会因为有个好名字而增加!最关键的是省公安厅厅长叫马祥瑞,你想想看,你在名字上紧紧地追随着他,人们是不是会自然而然地把你们俩联系起来?文化人捧名人能让自己出名,骂名人也能让自己出名。你知道有个年轻作家骂鲁迅吗?他那一骂,就让人觉得他似乎也达到鲁迅水平了,是不是真的达到了,是另一回事,至少让人觉得,这个小伙子有勇气,厉害!举一反三,公安口的事是不是也这样?你只要叫了朱永瑞,很多不明真相的人都会以为你是马祥瑞厅长的徒弟,名师出高徒,马祥瑞能当厅长,你也就次不了!朱永瑞觉得此话有理,立马将名字改了。说来也怪,时隔不久,他就被任命副局长了。

  现在马心诚拿自己老婆的名字和梁大民老婆的名字做文章,却作出祸来了。这就是有恃无恐的结果。一来马心诚认为自己有智慧,搞一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翻云覆雨李代桃僵的小把戏没人能识破;二来认为自己是在梁大民的保护伞下面,把自己的利益和梁大民拴在一起,不怕梁大民不保护自己。朱永瑞慨叹,兄弟啊,你跟了梁大民这么多年,难道看不出梁大民是个对你不买账的人?如果他欣赏你,不是早就帮你琢磨提职问题了?你现在这样冒险地把自己和梁大民拴在一起,很可能让梁大民恼羞成怒,于是将你抛出来!别看梁大民要抛自己的老婆不容易,抛你可是易如反掌!想去吧!

  朱永瑞深更半夜就给马心诚打了电话,把这一番话原原本本告诉了马心诚。还对马心诚说,现在省政府的丁海霞就在蓝海,已经对公安局提出要大义灭亲,对自己的姐姐进行拘捕的要求了!

  本来马心诚对朱永瑞说的两个许丽萍,两个韩芝萍的事并不往心里去,他对此胸有成竹。但他一听丁海霞介入进来了,他就慌了。他虽然跟丁海霞没打过几次交道,但凭他老到的社会经验,已经完全意识到丁海霞是个非常难对付的女人!而且昨天刚刚把两个许丽萍收受1500万的事当好事表功一般汇报给丁海霞了!这不是做了天底下最愚蠢的事?玩儿了一辈子鹰的人被鹰啄了眼睛!于是,吓得他一下子就睡意全消,他立即爬起床来,说:“老弟,咱们是不是赶紧见一面?我得听听你的意见,无论如何得帮我闯过这一关啊!”

  朱永瑞想了想说:“见不见面都没关系,关键是你要把问题琢磨透。据我所知,郭增省那边已经把账目做得好好的,早先的会计也死了。所以,你老婆和梁大民老婆拿代理费的问题不成问题。问题在哪儿?就在你老婆去洗浴中心给人家送‘生意’,现在人家已经指认了你老婆,所以,此次你老婆凶多吉少。你或许可以把自己洗清,但无法把你老婆洗清。你掂量一下,是你自己主动交代,还是把老婆‘牺牲’了?”

  马心诚对这话不爱听,道:“我谁都不想牺牲!我殚精竭虑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容易,我老婆跟着我担惊受怕风风雨雨一辈子就容易了?现在好不容易刚过上好日子,让我牺牲一个,没门儿!朱永瑞你得为我想办法!我这一百多斤这一块就交给你了!我生是你的朋友,死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信你大义灭亲拿我开刀!”

  朱永瑞和马心诚谈不拢,他干脆把电话撂了。暗想,我说不动你,我不说了,最后看事态的潮水怎么把你吞掉吧!丁海霞绝非等闲之辈,她连自己的姐姐都敢举报,弄你秘书长自然不在话下。此时朱永瑞蓦然间想到一个问题:那丁海霞既聪明又靓丽,现在给梁大民当秘书,梁大民难道对她没有念想?丁海霞如果真把自己的姐姐送进监狱,梁大民与老婆必然离婚。从外省外市的情况看,就是这样,领导干部的老婆犯了罪,领导干部本人是必须承担责任的,否则你就离婚,把自己择出来撇清楚。如此看来,下一步梁大民必定离婚,于是,其妻的位置丁海霞便可取而代之。就算现在他们俩已经有了猫腻和默契,谁又能知道,谁又能管得了呢?如果他们没有猫腻和默契,梁大民不给丁海霞做后盾,她一个小小的副处长怎么会这么嚣张这么猖狂?

  总之,朱永瑞不往好处想。但这么一来,他对丁海霞就越加忌惮。这倒从反面给了他工作的动力和紧迫感。如果让丁海霞这个“未来的副省长夫人”看出他失职、不作为来,那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于是,他连夜又给副局长高山阳打电话。正在梦境中睡得五迷三道的高山阳一听电话响,立即爬了起来,马上接听。

  “山阳,刘奔的事你是怎么安排的?”

  “我怕他惹事,把他藏起来了。”

  “藏哪儿了?”

  “你甭管,安全着呐。”

  “刘奔在N省的行踪是你提供给马心诚老婆韩芝萍的?”

  “是啊,她找到我头上了,又和你是那种关系。”

  “你怎么说话不清不白的?我只和马心诚是同学,和他老婆有什么关系?”

  “我是说马心诚,没说他老婆。”

  “你赶紧把刘奔放出来,亲自把他送到省委专案组去!”

  “我记住了,明早就办。”

  朱永瑞把电话撂了,长长呼出一口气。暗骂:妈那X,副省长本人对我倒没怎么样,一个小姨子竟追赶得我屁滚尿流的,什么世道!骂痛快了,也睡着了。

  转天一早,王小妮正在洗漱,突然手机响了起来,一接,是处长。

  “怎么这么早啊?”王小妮正在刷牙,一嘴白色泡沫。

  “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郭增省死了!”

  “他死,好事一桩!”

  处长告诉王小妮,明天一早就在医院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仪式,让她务必参加。王小妮道:“我这么忙,哪有时间?”

  处长说:“你忙我就不忙?现在省委专案组已经开始挨个找机关干部谈话,让大家谈郭增省在高架桥上的问题,明天恰好轮到找我。”

  王小妮道:“郭增省的品行真差到家了!死都死了,还给大家找麻烦!”

  王小妮嘴上是这么说的,心情却非常欢快,她控制不住地哼起歌来。哼着哼着,觉得不过瘾,脸也不洗了,来到卧室这屋,冲着丁海霞用牙刷敲漱口杯: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嘻,唰唰,1234NO——

  冷啊冷,疼啊疼,哼啊哼——

  我的心哦,等啊等,梦啊梦,疯啊疯——

  请你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

  闪闪红星里面的记载,变成此时对白;

  欠了我的给我补回来,偷了我的给我交出来……”

  正唱得高兴,“啪”的一声,王小妮把手里的漱口杯敲碎了,便蓦然间就唱不下去了,变成了开心的大笑,“咯咯咯咯……”丁海霞没等王小妮笑完,就把她推回洗手间去了。

  郭增省死了。带着那么多谜团,带着那么多人的憎恨和骂声死了。现在大家的心情估计和王小妮差不多,都想唱歌,而且要唱欢快的歌。包括那个拿过郭增省1500万代理费的人。丁海霞想起了郭增省与她的那次谈话,便有些不解,郭增省是个很有心计的人,为什么要向她提起那1500万?是因为他的情人是丁海霞的姐姐,因此他想以此向丁海霞表功?那可是授人以柄的事,郭增省会这么愚蠢吗?抑或他与姐姐的关系并非铁到那种程度?他对姐姐也有不满和怨恨?因此找机会把事情说出去,企望有强势人物治一下丁海珍?除此,丁海霞真真想不出理由。

  这时,隔壁洗漱完毕的项未来走了进来,说:“海霞姐,你们这边今天是怎么安排的?”

  丁海霞道:“还没定。”

  项未来道:“我给你派个活儿吧。”

  丁海霞道:“什么内容?”

  项未来道:“去一趟商业银行分理部。我和胡兰去过,他们不接待。你在这方面能力很强,肯定能有收获。”

  丁海霞道:“你怎么会想起去那里呢?”

  项未来道:“我们俩去桥梁公司翻十年前的账本——胡兰是财经学院毕业的高材生——这回你知道我为什么走到哪儿都带着胡兰的原因了吧?她懂财务,对账目不外行,可是,翻来覆去不论怎么看,都看不出问题。后来会计看我们很辛苦,发了恻隐之心,就告诉我们,那时候桥梁公司的业务基本都走的商业银行分理部。可是,当我们找到分理部的时候,他们却不接待我们俩,说内部有规定。”

  丁海霞突然茅塞顿开,她一口应承下来:“你们俩忙别的去吧,涉及分理部的事就交给我和王小妮吧,中午咱们在半岛咖啡屋汇合!”

  项未来点点头就走了。现在这两个小组各忙各的,时而龃龉,时而配合。现在项未来为难了,便向丁海霞求救。他估计丁海霞会数落他一番,没想到丁海霞会这么爽快就把活儿接了。

  丁海霞没有直接去找商业银行分理部,项未来在那里碰了钉子,自己去依然会碰钉子。所以,她先给李大业打了电话,让李大业把马心诚老婆的照片拿来,然后和王小妮一起,三个人来到服装城找刘蓓蓓。丁海霞把照片亮给刘蓓蓓:“这个人是不是十年前在商业银行分理部办理1500万转存业务的那个人?”

  刘蓓蓓接过照片反复观看,回忆,先是摇了摇头,让大家都很失望,接着,她却又点了点头,说:“我想起来了,就是她!”

  现在事情已经查明了一半:马心诚的老婆既参与了1500万的事,又策划了对刘奔和罗兴文动刀子的事。李大业立即给朱永瑞打电话汇报情况。丁海霞抢过李大业的手机,对朱永瑞道:“朱局长,马心诚的老婆是犯罪嫌疑人确定无疑,这些年来,她来来回回改名字想必得到了你的特许,否则,公安局哪个警察也没有这么大道行。咱们省的《常住户口登记管理规定》里面对居民改名字问题说得清清楚楚,是登在报纸上的,你作为老公安对改名字的规定应该是耳熟能详的,你如果做不到耳熟能详,你这个公安局长就名不副实,就不称职,你就应该让贤!你敢不敢在电话里把《规定》给我复述一遍?怎么,记不全了?《规定》里说:‘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可以由公民本人或监护人申请变更名字:一,姓名或者姓名的谐音违背公序良俗的;二,姓名或者姓名的谐音易造成性别混淆、他人误解或者伤及本人感情的;三,名字中含有冷僻字的;四,公安机关认定确需变更名字的其他特殊情形。同时,为了保证社会关系的稳定性,公民的姓名不应经常变更或随意变更。’该条文还规定‘除一、二、三项外,成年人一般不变更名字,未成年人申请乳名改大名的,也应当适当控制,一般以变更一次为限。’大局长,你听清了吗?以变更一次为限!马心诚的老婆变了多少次了,你还记得清吗?帮她不断地改名字,一般小警察敢这么做吗?所以,我推断,你与马心诚有特殊关系!那么,现在就对你形成了考验:你对马心诚老婆是抓是放?你护不护短?”

  朱永瑞见过这样伶牙俐齿的女人吗?没有!朱永瑞见过这样博闻强记的女人吗?没有!朱永瑞见过这样有理有力有节的女人吗?没有!至少截止目前还没有。朱永瑞在丁海霞一顿狠狠的抢白和数落过程中,灰头土脸,无地自容,心情却出奇地畅快!他确信自己有生以来从来没遇到过丁海霞这样的女子!一个人有没有才学,有没有魄力,有没有好的品性,在平淡无奇相安无事的日子里显现不出来,只有当生活骤然发生遽变,人际关系进行重新调整和洗牌,身怀文韬武略的人才会锥处囊中,脱颖而出,正所谓,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此时朱永瑞就暗骂马心诚不识路子、不识时务、分不清大小头,如果马心诚自己主动坦白出来,再举报一下相关的人员,不是还落个“从宽”、“立功”吗?现在可好,自己这个公安局长被丁海霞挤到了墙角,已经没有回旋余地,就必须对你老婆进行抓捕,哥们儿,别怪老弟不讲义气!

  朱永瑞对丁海霞道:“海霞处长,这边的事你就放心吧,我会给上级领导一个满意的交代!”

  随后,朱永瑞就立即对刑警大队布置了对马心诚老婆的抓捕。

  马心诚有两个家。蓝海一个,省城一个。作为省政府秘书长,两个家的情况一点也不出奇。还别说他秘书长,就是省政府的一般干部,在原籍和省城各有一个家的情况也比比皆是。包括丁海霞,现在不也是两个家吗?刑警先是扑向马心诚在蓝海的这个家,扑了空,于是又转而奔向省城。马心诚的老婆早已辞掉了原有的公务员的工作,现在的身份就是“工程贸易咨询公司”的总经理。专门干着四处“代理”拿便宜钱,“捡便宜柴禾”的营生。这个韩芝萍终于在省城她的家里落网了。

  马心诚在省城的这个家一贫如洗。屋里的家具都是机关淘汰的旧办公桌和旧木椅,一张双人床也是机关招待所淘汰的油漆斑驳的旧床。刑警们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竟然什么都没搜出来。就在大家将要离开的时候,警觉的刑警发现马心诚老婆往厨房里看了一眼。问题应该在厨房!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大家便集中力量搜索厨房。于是,在煤气灶下面的一个装植物油的油桶下面搜出一沓裹着塑料布的英文资料,如果不细心,会让人以为那是为了垫植物油桶用的。而打开一看,却是保管很好,没有一点污染的一份资料!来执行任务的刑警里面没有精通英语的,但一个半个的单词总是有人认识的,他们发现了资料上有“Swiss

  BankCorp”,知道这是“瑞士银行”的意思,他们立即将资料装进了皮包。本来一本正经若无其事的韩芝萍,此时突然晕倒,一头跄在地上。

  在公安医院的抢救室,医生对马心诚老婆首先听了心脏,然后量了血压,接着做了心电图和脑CT,发现一切正常。一个刑警在她耳边说:“装神弄鬼可是对你很不利的!你折腾我们,回头我们就折腾你!”马心诚老婆一听这话立即睁开了眼睛,一骨碌从病床上爬起来,随着刑警们“噔噔噔”就走了。

  在刑警大队的审讯室,马心诚老婆咬紧牙关一言不发,对刑警给她斟的水一口不喝。一个精通英语的刑警开口了:“你不要这样,不要以为瑞士银行那边会保护你。可能你自以为对瑞士银行业非常了解,不错,瑞士银行是世界上最知名的银行。在瑞士,大小银行遍布各地,他们因为对储户进行保密做得好而在全球闻名。在瑞士,储户的储蓄是至高无上的,任何人和组织不能干涉和调查或者冻结。很多国内外的贪污者和国家政要都把钱存在那里,很安全,第三方无权调查。因为瑞士是中立国,不受任何国家的牵制。因此,在某种程度上说,瑞士银行也是全球银行里最安全,最保密的银行。”

  这个刑警说到这里,观察着马心诚老婆的表情,此时她已经闭上眼睛,困倦一般。刑警还没放弃努力,还想引诱她开口,就继续说:“瑞士的银行业保密法如同当地的钟表一样驰名。遗憾的是,这条为瑞士带来滚滚财源的百年铁律,却被全球反恐、反洗钱的‘大斧’劈开了一条缝。前不久,瑞士银行业启动了一项新规,即凡利用匿名账户向境外进行大额汇款的客户,银行必须公开其真实身份……”

  马心诚老婆听到这里,突然睁开眼睛说话了:“一派胡言!瑞士1934年制定的银行保密法,任何储户都可以使用化名或数字来代替真姓实名,甚至可以用虚拟的办事处、公司、代理机构等形式开立账户。开户、存款、取款或转账都可以通过委托人来办理,财产的真正拥有者可永不露面。除非存款人涉及刑事案件,在国外被起诉,否则瑞士政府不提供有关其银行账户的情况。这就是一些有钱人和政要为什么要把钱存在瑞士银行的原因……”

  这个刑警道:“那是老皇历,现在情况有变!”

  马心诚老婆道:“亏你是干侦察的,孤陋寡闻!瑞士银行保密法的形成有着极特殊的背景。怎么会说变就变?当时,在纳粹政权的逼迫下,几乎所有德国公民都将自己在瑞士银行的存款转入德国银行,使‘挤兑风暴’横扫瑞士银行。为了避免类似事件再次发生,瑞士政府遂出台了西方国家中的第一部银行保密法。从此以后,瑞士银行的业务长盛不衰!”

  刑警道:“你说得不错,但随着时代发展,匿名制隐蔽国际‘黑钱’,使瑞士一度成为‘洗钱天堂’,半个多世纪以来,凭借着银行保密法,大量境外存款蜂拥至瑞士,使之成为与美英比肩的金融帝国。前不久,瑞士政府承认境内的一个香烟走私团伙涉嫌通过多家瑞士银行,将非法所得10亿欧元的一部分转交给了西班牙反政府组织‘埃塔’。由此,曙光开始照到掩藏在瑞士银行匿名账户下的巨额‘黑金’。迫于全球反恐压力,瑞士银行的‘匿名转账’寿终正寝!”

  马心诚老婆道:“有个情况,你可能还不知道,‘匿名转账’虽然被禁止了,但该行工作人员建议,通过设立离岸公司的办法照样可以实现‘匿名转账’。他们在开曼群岛这样的岛国设立了一家‘离岸公司’,以公司名义重新开立‘匿名账户’。这样,个人‘以公司匿名账户转账时,银行披露的只是公司名称,不会涉及个人信息’。这位人士还积极地表示,‘离岸公司的设立,我们会帮您办理。’”

  刑警一听这话突然发出大笑:“从‘个人’到‘企业户头’再到‘个人’,以这种方法实现对资金的‘匿名转移’,真是个不错的渠道!遗憾的是,你还没来得及办理。你藏匿的资料显示:你对他们给付你的利息表示不满,对其安全性也存在怀疑,‘离岸公司’毕竟是个新鲜事物,还没经过时间的检验!”

  此时真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有理有力有节,还有充分的事实为证据。马心诚老婆萎顿了,沉了两分钟就突然拿起杯子喝水,然后说:“我在经济问题上涉及了常务副省长的老婆——另一个韩芝萍,你们这么没轻没重地乱查一气,不怕副省长梁大民报复?”

  刑警道:“我们来查你的案子,就是梁副省长安排的,你还有什么话?”

  马心诚老婆道:“不可能!除非梁副省长亲口跟我说,你们的话我不信!”

  刑警道:“梁副省长太忙,不可能来这里亲口督促你交代问题,但他已经委托了自己的下属丁海霞,你知道丁海霞这个人吧?她既是梁副省长的二秘,还是你那个‘孪生姐妹’的妹妹,你想不想听听她是什么态度?”

  “不就是丁海珍的妹妹吗?副省长梁大民的小姨子!她能不护着自己的姐姐?”

  “这话让你说着了,偏偏就是她举报了自己的姐姐,现在丁海珍已经被警方控制了,如果丁海珍交代了你们俩的问题,而你没交代,那么,我们对她会宽大处理,对你会从严处理,这一点你一定要心里有数!一个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谁不是趋利避害?好汉不吃眼前亏,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是?”

  “丁海霞?我倒想见见这个女人!”

  “好吧,我把她叫来。”

  这个刑警出去了,隔了两分钟就又回来了,说:“你稍等,她马上到。”

  马心诚的老婆暗想,危难面前谁不想保自己?那丁海霞可能是一个强劲的对手,也可能是一个纯粹作秀,只会说原则话、便宜话的女人,真刀真枪地叫起真来也未必方寸不乱。她满怀信心,伸出手来,一边大模大样地理着头发,一边专心致志地思考应对计策。

  时间不长,丁海霞果真来到了。她刚从商业银行分理部回来,她是和李大业一起去的。一般人不允许查询银行里涉及储户的情况,而公安人员是特许的。

  两个女人一见面,丁海霞就笑了,好几天以来一直如卧针毡愁眉不展的她此时笑得十分爽朗。就像王小妮听说郭增省死了,就笑得停不住,笑得发自内心一样。而看表面,丁海霞是开心,其实,那是嘲讽。对这一点,马心诚老婆非常不屑。

  “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我笑你本来不错,却不自信,偏要借别人的名字赚钱!你以为借助了常务副省长夫人的名声就可以逃脱法律的惩办吗?”

  “别把话说这么难听!我和丁海珍起一样的名字是有过默契的,我们俩心甘情愿,你多什么嘴?公安局对我拘捕,完全是领导层权力争斗的结果!我做的是工程代理的正当业务,赚大钱也是理所应当的。公安局抓我是受人指使,也是一种仇富心理!”

  “什么争斗不争斗,你的问题就是你的问题,不要往别人身上扯!我本来不愿意告诉你,我正在读行政学的博士课程,因为你这种人不配!但事情逼到眼前,我又不能不把书里的内容告诉你:早在2000年,中央纪委第四次全会就提出了‘省(部)、地(厅)级领导干部的配偶、子女,不准在该领导干部管辖业务范围内个人从事可能与公共利益发生冲突的经商办企业活动’的规定,而依据这个规定,咱们省作出了相应的《禁止厅(局)级以上领导干部配偶、子女个人从事经商办企业活动》的规定。你老公就是正厅级,对这一问题他不会这么健忘吧?你也不会一无所知吧?我再告诉你,在2008年,中央要求各级纪委将继续保持查办案件工作力度,坚决惩治腐败。以发生在领导机关和领导干部中的案件为重点,在七个方面进行严厉查办,对官商勾结、权钱交易、权色交易和严重侵害群众利益的案件严惩不贷。这七个方面包括:一、工程建设,二、土地管理,三、矿产资源开发,四、国有企业,五、金融,六、组织人事,七、司法等领域。并加大治理商业贿赂工作力度。始终保持惩治腐败的强劲势头,对腐败分子决不放过、决不姑息。你的问题恰恰是中纪委要治理和查办的第一条,工程建设。”

  “我代理的业务没有工程建设方面的,你不要信口雌黄诬陷好人!”

  “我们刚刚到商业银行分理部查过你转存1500万的底档,你还抵赖?”

  “那1500万是别的业务,与工程建设毫无干系!”

  刑警道:“毫无干系,你怎么会围绕高架桥雇人追踪刘奔,雇人对罗兴文动刀?你难道不是为了掩盖罪责吗?”

  “涉及这些问题,你们最好把高山阳叫来,把吕深高叫来,听听他们是怎么评价高架桥的,怎么评价梁大民的!”

  刑警道:“他们的问题自然有人过问,今天在这里咱们就说你的问题!我劝你要抢在丁海珍之前交代,否则对你非常不利!”

  终于,马心诚老婆在政策攻心面前低下了头。她交代,她借助许丽萍和韩芝萍等与丁海珍相同的几个名字,在10年里赚了三个亿。在瑞士银行存了两个亿,在国内存了一个亿。而丁海珍只与她在第一笔业务上有合作,其他业务没参与。

  性质非常恶劣,手段非常卑鄙,丁海珍在某种程度上确实是被马心诚老婆利用了。但在第一笔业务上丁海珍分走1500万的一半,即750万,也足够枪毙的罪过了!

  马心诚老婆能够赚大钱而畅行无阻,靠的是“副省长夫人”的一个虚妄名声。而出此主意的是马心诚。但其老婆要竭力保护马心诚,说:“所有的事情是我自己一手而为,与马心诚没关系!”

  问题又回来了——诚如朱永瑞所言,马心诚是要自己的职务,还是要老婆?如果要职务,那就必须离婚,与老婆划清一切界限;如果要老婆,那就得和老婆一起承担责任,辞掉职务,接受审查。

  而梁大民此时也面临着与马心诚相同的问题,是要老婆,还是要职务?当丁海霞给梁大民打电话,问到他这个问题时,他仍旧对丁海珍确信不疑。他这样对丁海霞道:“马心诚老婆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有可能乱咬,不能完全当真。”

  但刑警该对丁海珍进行调查和询问也必须进行,虽然没对她进行拘捕。谁知,丁海珍一口咬定她一分钱也没拿马心诚老婆的!这么多年以来,梁大民没往家里拿过大钱,自己也从来没拿过,连一万一沓打成捆的钱都从来没摸过!

  刑警陷入迷茫——这个丁海珍是真的廉洁还是更加隐蔽,更加老谋深算?反正刑警现在束手无策,根本就找不到丁海珍拿了750万的任何依据!没有依据,你怎么能定人家是不是犯罪?可是马心诚老婆也一口咬定,丁海珍就是拿到那750万了!唯一能够说清这个问题的人应该是郭增省,因为当初与郭增省接洽的肯定是丁海珍而不是马心诚老婆。但偏偏郭增省死了!

  “你既然这么廉洁,为什么把自己的名字改来改去的?”

  “我这人比较小心谨慎,害怕别人求我办事,给梁大民找麻烦,所以我就不断地换单位,不断地改名字。”

  刑警们看着一脸诚恳的丁海珍,一时间竟无计可施!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本站所有书籍来自会员自由发布,本站只负责整理,均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如有侵权或违规等行为请联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