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儿戏的投标(2)
“这倒是，我的师哥师姐都在打工，好像外企高管里清华的多。”
“你们清华的人如果开窍，就很厉害，会超越北大的人，因为做事情狠，耐得住寂寞。不过如果命不好，摊上个差部门，清华的人也会死干到底，最凄凉的也都是你们。北大的人很多时候耐不住寂寞，所以通常也不会太惨。”谢正看看一旁犹豫着的可可，不知道她是否接受了这个观点。
“你怎么知道的？”俞可可想了想，问道。
“你看公司里各种人的命运就知道了。对了，如果你能联系到她美国的秘书或者同事，就可以问问她在美国提拔亲信吗？如果提拔，这有可能也是个捷径；如果她不提拔，也别指望她在中国会这样做。”
“对啊，这就是你说的通过历史看现在，我回去问问去。”俞可可还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子，很快就明白了谢正想表达的意思。
“我马上就要出差，晚上去我那里吧。”谢正搂着俞可可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道。
“色狼，我不要。”俞可可扭着腰和谢正撒娇道。
“为什么？你知道吗，现在我一天闻不到你的味道，都心慌。”谢正又把鼻子凑过去，深深地吮吸着那让自己沉醉的味道。
“你每次都不用安全措施，就顾自己不顾我，这样很危险。”
“你现在在安全期，没事。”
不表态的决定
雷越主持了全国电话会议，周成、谢正、诸葛和与徐艳芸都加了进来。
“大家好，现在湖南已经发标。诸葛和，你那边有什么新情况吗？”雷越先提出了问题。
“没啥，普惠的销售也没啥动静，在客户那里也看不见他们，新天还是会投普惠。”诸葛和应道。
“徐总呢？”
“没啥意见。”
“周成？”
“如果新天不投MBI，那我们要安排一家分销商去投。这个标书我们分析过，没什么，很普通，毕竟是个小标，不过对整体架构的影响可大可小，客户把自己放在了一个可进可退的位置上，让我们很难受。诸葛和那边能不能做做工作，看如何让我们占这个先机，别丢了它。”周成实话实说，表达了对项目的看法。
“现在张猛还是根本不给见面机会，我会和底下的人保持联系，看看客户到底想怎么办，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诸葛和回应着。
“价格呢？大家有什么想法？”雷越继续问道。
“我希望能略微偏低点，对客户表个态，通常湖南会搞两次谈判的，我们再降也来得及。如果第一次太低了，新天会很反感，他们也建议我们不要在一开始就冒火力。”诸葛和回答道。
“成，不错，我同意这个建议，先报个比普惠市场价格低5％的价格出去，这样大家都可进可退，普惠也不会一开始就放低价的。”周成给了他的建议。
谢正想了想，没有对价格发表意见，这个时候的任何表态都会影响他的计划。
“徐总，诸葛和，我明天飞长沙，投标现场你们去吗？”谢正在电话里问道。
“嗯，我和徐总当天有个会，就不去了，麻烦小谢了。”诸葛和与徐艳芸都在躲这次招标。
“分销商大家有什么建议呢？诸葛和你说说看。”雷越在电话里继续问道。
“我没什么意见，看大家的。”雷越先逼诸葛和表态，等于把他逼进死胡同。
“徐总、周成和小谢呢？”雷越给了谢正机会。
“大家也都知道，最近红鸟压了很多货，James让我们多给他们点单子，帮他们出货。反正这次机会也不大，就让他们投吧，对James也有个交代，他最近Review得很凶。”谢正先把James抬出来，当了挡箭牌。
“成，红鸟年初就压了很多货，最近找老大们催得也很紧。”周成这个就算是同意了。
徐艳芸在那边没有表态。
“好，就先这么定了，其余的事情线下再谈。”雷越直接结束了话题。
谢正和刘识下了飞机，春天的阳光迎面而来，他先仔细看看出租司机的面孔，确定不会碰到上次的倒霉蛋，才登上出租车。在酒店的房间里，谢正根据刘识拿来的报价仔细地计算几次，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第二天，谢正起个大早，六点多钟就给刘识打电话：“刘识，昨天晚上和客户通电话，报价要加个说明，你把报价文件给我，我加上去。”
“啊，还要改。马上要交，来不及了。”刘识惊讶道。
“没事，改动很小，马上就完。我去你那里取U盘。”
谢正从迷迷糊糊的刘识手里接过存有报价文件的U盘，按照自己的设计，他在整体报价文件里，去掉了网络产品的价格。然后他亲手打印新的报价文件，夹到整个投标文件中。
“你小心点，没搞错吧，已经来不及吃早饭了。”刘识已经梳洗打扮完毕，在房间里等着谢正。
“没改什么，就这样吧。”谢正应付着，和刘识一起把投标书封好，装进口袋，他偷偷撕掉了原有的报价文件。
真实的谎言
因为是议标，现场气氛很是轻松，大家都明白第一次充其量算是个询价。谢正在走进会场的时候，发现客户工作的细节还是很正规，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全部到场，并签名记录，这让他一次性就认识了所有的主要负责人。
他飞快地在每个人脸上寻找着目标，要找到在这个核心小组里职位最低，最不受重视的人。通常这种人是最被人忽视的，所以最容易被发展成内线。因为他是招标小组的成员，几乎会知道所有的秘密，所以价值非常大，这个职位都是技术人员或者财务人员，是整个小组里最致命的缺点。
阮文的面庞很快就进入他的视野，设计院的组长，三十三四的样子，戴着厚厚的眼镜，文绉绉的，正心不在焉地翻着一些材料，明显是在应付差事，谢正知道就是他了。
“现在开始唱价格。”招标小组的秘书，一本本地打开标书，开始唱起了价格。
“新天公司，总价七百二十八万；普惠公司，总价七百三十万；红鸟公司，总价六百二十二万。”
会场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眼睛都唰地转向了展示价格的大屏幕。刘识愣在那里，站起来对客户说：“等等，我看看我的报价书。”
报价文件上清清楚楚地写着六百二十二万，刘识的汗唰就下来了，他记得价格应该是在七百二十三万，少了一百零一万。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看着谢正，这时的谢正也呆坐在那里，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
“稍等，我们出去开个会。”看着刘识焦急的眼神，谢正把他叫出了会场。
“是不是你把价格文件改了？”刘识出了会场就着急地问道。
“别着急，别着急，听我说，别着急。”谢正把他拉到更远的角落。
“你先别着急，我们现在出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回来。”
“啊，你不着急，价格报错了，少一百多万呢。”刘识紧张得一塌糊涂。
“没事，少了二百万客户也不会买我们的产品，你急啥。走，慢慢来，和我吃肯德基去。”谢正拉着刘识离开会场。
“是不是你早上把价格文件改了？”刘识走到大楼外，呼吸了点新鲜空气，让自己稳定下来。
“这个问题呢，就别追究了。反正如果你老板问到呢，你就说是我改错了报价。如果MBI的人问到呢，我就说是你改错了报价。MBI开除不了你，红鸟也更开除不了我。你放心，中不了标，也亏不了钱。”谢正掏出香烟，让刘识放松下来。
“那你改报价干吗？”
“我们中不了，也不能让普惠中。”谢正仰天吐出了一个大大的烟圈，这就是他的目的——搅局。
刘识若有所思地想了想，还是紧张地问道：“这事老富知道吗？”
“你别担心，我会和老富解释的，他听得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我们直接交个低价格就完了。”
“这个复杂了，反正有人不喜欢我们甩价格，一句话说不清楚。”
“那你告诉我也行啊。”
“客户那么多人看着，如果你知道了，演得再好也会让人看出假来，这样多真。客户会以为我们真的是失误，报错价格，就不会有人认为我们是故意甩价格了。”谢正耐心地和刘识解释一遍。
“你真行，刚才吓死我了。这要是报错，我可赔不起。你得和老富解释解释。”刘识紧张地掐灭了自己的香烟。
谢正拨通了富贵的电话，和他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富贵是老江湖，马上明白了谢正的意思：“政协，你价格算过吗？如果我们中标，千万别赔钱就好。”
“放心，我算过。如果中标，这个价格就是成本，赔不到。”
“那好吧，你需要我干吗，让我和MBI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提前打招呼。”
富贵三下五除二就挂了电话，这让刘识稍稍地放了一下心。
“好了，没事了。我说老富听得懂吧，我们在外面吃个二十分钟再回去。告诉客户，我们的网络交换机没有计入总价，导致价格报错。”
刘识惊魂未定地和谢正在肯德基里吃着鸡块，一边吃还在一边想着刚才的问题：“客户会怎么办呢？我们报错价格。”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搅浑这摊水再说。只有两种结局，一是我们中标，客户最不愿意；二是废标。如果这个价格普惠也能中标，我们也没辙。七百万的标，我们便宜一百万，还输的话真的没天理，移通也不是一个人开的，没那么简单。”
两个人吃饱肯德基后，在大楼外又晃了一会儿，消除了身上的炸鸡味道，才回到招标会场。一进会场，招标小组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刘识和谢正的身上。
“我们发现在报价文件中，你们没有计算网络交换机的价格。”招标小组的秘书先正式发话了。
“对，对，对。”谢正摆出很紧张的样子，用干净的衬衫擦了擦额头上刚吃肯德基时冒的汗水。
“我们刚才出去检查报价文件，也发现我们少计算了网络交换机，非常对不起。”
“你们这是拿我们移通当什么，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什么国际知名品牌，狗屁。”张猛拍着桌子骂了起来。
“这个很是不好意思，是秘书失误导致的，我们决定承担全部责任。”谢正站起来，弯着腰，对着对面稍微鞠了躬。
“你代表谁，MBI还是红鸟？”招标小组的秘书问了一句。
“嗯，我们是MBI的授权分销商，他就代表我们。”刘识站起来，表个态。
“你们他妈的胡搞，简直拿招标当儿戏。”张猛甩门而出。
整个招标小组看到负责人都离开会场，知道这个标也招不下去了，都知趣地收拾起东西。
“嗯，本次招标暂停，各个投标方请等待通知。”招标小组的秘书机灵地宣布本次招标的结束。
谢正出了会场先给周成汇报情况，他听到后，马上就反应过来：“什么刘识报错价格，是不是你干的？”“不是，不是我干的。现在细节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客户把标暂停了，对我们是好事情。”
“那怎么和新天解释呢？”周成问道。
“新天不会怪我们的，在会场，他们的人都看到了，真的是报错价格，当时刘识的汗都下来了。”谢正忙解释道。
“他的汗下来了，你呢？”周成听出了门道。
“我躲在别人后面，客户看不到我的表情，大家都去看刘识呢。”谢正差点自己乐出来。
“你还说是刘识误报。好吧，不说这个，先看看客户的反应，那你自找的，得在湖南多待几天。”周成也是老江湖，自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小意思。”
谢正也和雷越解释了同样的理由。
“红鸟报错价格？客户怎么反应？”
“客户把招标先停了，等待通知。”
“新天的人在现场吗？”
“在。他们的人看到了，的确是报错价格。”
“那还好。你不是说红鸟的人没问题吗？”
“雷总，很多事情你就别问了，报价我也过一遍。”
“哦，明白，让我想想。”雷越也听明白了谢正话里的含义。
“我听客户的人和我说，你们报错价格了？”诸葛和打通谢正的电话。
“没事，这价格报错了是好事情。现在就看客户怎么反应，我们还得谢谢红鸟。”谢正和他通电话，自然是一身的轻松。
“你给雷总电话了吗？”
“我解释过了，他没说啥，也认为可能是个好事情。”
“红鸟怎么能这么不小心呢？”
“别想了，晚上一起去吃个饭，商量一下。你和徐总说一下情况，我就不打她电话了。”
成功者的孤独
回到酒店，谢正把自己直接扔到床上，暗自庆幸这招险棋自己走了下来，只是不知道后面会怎么办。依照自己的分析，客户最有可能走的路就是把这个标废掉，把这部分的设备融到大方案里面去，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客户基本没什么选择。如果选普惠，那就要面临MBI价格低的问题。如果继续议标，普惠再大幅度降价一百万，对客户说不通，普惠也等于扇自己耳光，招标小组肯定也会被内部耻笑，而且充其量大家都重新回到起跑线。如果选MBI，那就更好玩，普惠是不会给MBI这个机会的。所以，废标是最好选择。
谢正暗自为自己的这个计划成功感到高兴，但还是要在所有人面前装出悲痛的表情，否则公司内部这关最难过。难怪说，成功的人士都是孤独的。
红鸟报错价格的消息飞速地在湖南分公司传开来，谢正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抗议的是那个叫丁坚的人。在刚刚进入办公室的瞬间，谢正就感觉到空气里的火药味道。整个公司里的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他走进来，这是以前没有的。叶莺一看到谢正走进办公室，就用眼神瞟了一眼边上的会议室，他探头一看，诸葛和、徐艳芸和丁坚正聚在一起谈论着什么。谢正推门走进去，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都回头看着他，表情各异。
“小谢，红鸟报错价格了？”徐艳芸直直地盯着谢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