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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官位》    作者:郭小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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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拿来。”林九江接过话筒。

  电话里是老江的声音,昨夜酒喝多了,老江的声音有些喑哑:“老板,昨夜没事吧?”

  “很好,有什么事吗?”林九江急于去上班,有些敷衍。

  “昨天公安厅来人了,还没跟我们接触。今天吧!我想大概与那事有关,就是你昨天说的那事。对,应该是吧!”

  “哦!”林九江若有所思,他的心有点紧,“有什么线索吗?”

  “还不知道详细情况。哦,对了,林市长。”老江改称林市长,想必有什么正经事要谈。林九江下意识地把话筒贴近耳朵。

  “林市长,听说今天开常委会……”他吞吞吐吐。

  林九江忙说:“我会争取的,放心吧,工作要紧。不一定有这个议题。不过,我说老江啊,也不必太在意,迟早的事嘛。你说呢?”

  “当然,当然!请市长多关照就是。那,晚上我再跟你联系。”老江还在啰唆,林九江把电话挂了。

  这个老江,太不像样了,怕是谁给你常委,谁就是你娘,他觉得这种人比较危险。

  看看已到8时一刻,林二妹候在一旁,怀里抱着林九江的公文包和外衣。林九江接过外衣和公文包,匆匆下楼,走出门去。“穿上,外面冷。”林二妹像是命令。林九江头也不回,却反把披在身上的外衣挂到臂弯里。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恨一切人,包括林二妹。

  林二妹站在二楼楼梯口,目送着林九江走出大门,她第一次没有抢在林九江前面为他开门,为他整理衣领,让他体面地庄严地出门去。她早就知道车祸的事,她问过林九江,林九江只是怨恨与恼怒却又不便发作,那时,她像母亲似的搂住已经50多岁的弟弟的脑袋,谁都没有话说地持续了好长时候。

  昨夜,林九江凌晨3时才回到家里,一个人关在房子里直到凌晨5时才关灯。凭直觉她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他不说,她也就不问,这是他们姐弟之间几十年来共同生活的一个准则。

  在林九江不断演变着的婚姻和家庭成员中,她始终当着仆人和管家婆的角色,不管林九江结婚还是离婚,她始终牢牢地把握着这个阵地。她相信只有她,是真正疼爱这个成龙的弟弟的,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取代她在林九江家庭中的位置。

  林九江7岁时父母在一次炭窑倒塌事故中双双亡故,9岁的林二妹从此担当起姐姐与母亲的职责。举目无亲的处境令她不相信任何人,也不会怜悯任何人。

  她心目中只有林九江,只有林九江是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因此,她不允许任何人从她身边夺走林九江。哪怕是林九江的妻子,她们也没有这种权利。是谁在饥寒交迫、遭人冷眼的穷困中捂热了7岁弟弟瘦骨嶙峋的躯体?是谁用捡来的菜叶熬成救命粥救活了奄奄一息病中的九江?是谁天天背着病得瘫软的九江,爬八九里山路去上学?是她林二妹。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林九江的。也不是嫁不出去,而是因为林九江,所以她不嫁。她仇视所有亲近林九江的女性,她用那阴鸷的眼神驱赶着任何想侵犯林九江的女性。包括林九江的儿女们。

  她知道已经当了市长的林九江已经不再是那个农村孤儿林九江了。她也知道林九江越来越厌恶她,但她更相信林九江此生此世是离不开她这个或者叫姐姐,或者叫仆人,或者叫女人的人的。所以,她并不在乎林九江对她的态度。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林九江生命中的每一分钟,他灵魂的每一寸土地。如果有谁小看她,把她当做一个不谙世事的乡下女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为了使林九江做好功课,上好学,她辍学,但是她不断地读书,辅导林九江。她比林九江更有悟性,更无师自通地知晓各种规则,她总是在林九江一筹莫展时给林九江豁然开朗的启发。她有老百姓和穷苦乡下人的生活智慧,她知道怎样去夺取人的爱戴和信任。她像母亲一般含辛茹苦地拉扯林九江。她在心里自豪地说,林九江的市长有半个是她的功劳,有七分是她在替他当着呢!

  在这天早晨,林九江走后。她又摸出那本差不多读烂了的《三国演义》,逐字逐句地读起来。她偏爱《三国演义》,她此生就读这一本书。一方面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方面是市长家的人,更重要的是,这本书总是能给她带来许多处事的智慧,那种谋略的机锋,是一个市长的管家婆所必需的。

  林九江几乎什么事都不避讳她。她始终是他的保护神。两次爽快离婚,都是她做的主。家里来了客人,善后的事,也是她去打理,他甚至不去过问人家送的是什么礼。他只关心人家求他办的是什么事,自己能不能办就行了。他甚至不允许妻子过问这些事。

  林二妹是一只猫,有这只猫在,这个家就不会有鼠患,就安静得如同深洞。她终日像一个幽灵,从这座独院的每一个窗口飘过,周围的一切都逃不过她的眼睛。她手里不离一块抹布和一支鸡毛掸,她靠这两件东西,吹拂同时更清楚地看清灰尘下的一切。她甚至不放过林九江口袋里的一张字条,一张餐单或是别的什么。她太习惯这种到处搜索的乐趣。

  她已经有许多年没去乡下了,乡下留给她的只有屈辱和仇恨。自从跟林九江到城里,先是在县城,后来到市里。她从没有动过回乡下看看的念头。林九江也没有提议过。她切断了与乡下的全部联系。乡下的亲戚来过几回,都让她堵在门口,到了不近情理的地步。她要的就是让亲戚们有这种感觉,以后自然也就没有人来了。为此林九江和她争执过。她婉言辩解甚至哭了起来,细谈童年的艰辛和亲戚的冷眼。说得林九江无话可说。

  她自信自己能把一个孱弱的遭人冷眼的7岁孤儿教导哺育成人,成为一个财政局长和市长,她自然不会愚笨到哪里去。她天天见识林九江的同僚和下属们的做派,她的这些想法就更加坚固了。所以,她总是不卑不亢,有时甚至是带几分冷漠地蔑视地对待林九江那些笑容可掬的访客。为此林九江没少嘀咕过她,她会好言好语地辩明是非,她的分析确是鞭辟入里的。她已经不再是一个贫贱的乡下女人了。

  “等你下台了,看看他们是什么嘴脸,还会有人再上这个门吗?你就等着吧,好在这样的时日也不多了。安全的话,再蹦跶五六年吧!”林二妹有时真是火眼金睛。她是把什么都想到了。

  林九江会很烦恼、很惧怕地回应她:“都说些什么话!胡扯。”可心里无法反驳她。她说得对,人生就是如此,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也知道林二妹时刻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准备,他感到担忧却从不去阻止她。他什么都不知道。他不需要知道,他以为只要这样自己就可以心安,就不失为清清白白地做人,做一个市民口碑极好的市长。

  林二妹既然熟读了《三国演义》,而且是从一个乡下女人进修为城里女人,而且共有了两种文化背景,同时从社会最底层晋升到市长管家,她最为欣赏的就是“草船借箭”和“空城计”。那才是大智慧、大胆略之所为。她为林九江设计和追逐的正是这种境界。她有足够的条件让林九江实现这种境界。

  李海下车走过去,自己找个位子坐下来,好似留给他的空位,旁边就坐着林布。今天她穿了一条洁白的连衣裙,头发漫不经心地挽在头顶,脸色让炉火给烤得微红。

  “怎么大中午喝酒啊?”李海无话找话。

  “哪像你们吃惯了夜酒。”江雪意味深长地,“是不是夜夜笙歌?”她故作神秘,鬼鬼地看着李海,“当然,我不是说你,是你们老板。”

  “雅兰的事怎样了?”林布小心翼翼地问。

  “别指望他了,还是我们自谋生路吧!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唱国际歌得了。”江雪故意激李海。

  “都让她说了,我无话可说。”李海苦着脸。林布夹了一块鱼肉,放到李海碗里。

  “别给他吃!”江雪说着,把李海碗里的鱼块夹回林布碗里。

  另外3个女孩是李海没见过的。林布正想给李海介绍,江雪抢过话头:“别给他介绍,我们不欢迎。”她像不更事的少女似的,一字一板,摇晃着脑袋,把一头秀发摇晃得很性感。

  李海很无奈,只好自我解嘲地说:“江雪,你怎么老长不大啊?在旧社会,都当祖母啦,诸位是不是?”

  “那你叫我祖母得了!好乖的孙子哟!”她一脸的正经。

  “都是合唱团的?”李海对着那几位陌生的女孩问。

  “合唱团是业余的。”一个留着中长发,样子有点老成的女孩子说。她叫林洁。

  “那,在哪个单位?”李海问。

  “单位?自由职业者,不过,单位还是有一个,想不想知道,说出来吓死你。”林洁俏皮地说。

  李海笑了:“该不是最高法院吧!要不就是克格勃,大南山监狱?”

  “你怎么老是往枪毙人的地方想呢?就不能想想太平间,摆死人的地方!”

  “当真?那可真是够吓人的。”李海挺认真地说。他想,又碰上一个护士,“怪不得怎么看都像是个医生。”他本想说运尸工的,临了说成医生了。让她高兴一回罢。

  “医生,有几分。告诉你,我是按摩女郎!怎么?不信,我给你按按。”说着,伸出手来,就往李海衣领那儿掐。

  李海也不回避,笑着说:“那就往里面按吧!”

  江雪说:“你让她说说理论吧!她可是中文系的硕士生呢!”

  “硕士生,真的?”李海有些疑惑。

  “是啊!”

  “现在最虚伪的就是男人了,名利熏心,没得救。”江雪放肆地抨击,“我们一群女人在一起唱歌最快活。一群男人在一起,污泥浊水的,你说是不是?李海,坦白点。让你去当按摩男,整天摸女人,你也不会不乐意吧?”

  “我不乐意!”李海认真地说。

  林布见状,忙岔开:“哎,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说,雅兰怎么办?今早团长去看守所探雅兰,都不给探。说要所长批,那所长恶极了。尤欣大姐塞一条烟给所长都不行,还当众给批了一顿。”

  “哎,真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李海把今天上午找不到老江的事说了,“今天我非找到他不可,江雪,我可真是两肋插刀。”李海听林布说到尤欣,想是一凡的母亲吧,“你们合唱团的团长是尤欣,电视台的主持人?”

  “奇怪吗?”江雪说,“我们合唱团可是藏龙卧虎。告诉你,合唱团的女士个个都是广南市最优秀的三八红旗手。全市最有气质的女人都在合唱团。你看看尤团长就明白了。48岁了,还倾城倾国。”

  “我知道她!”李海有些黯然地说,“上午我见到一凡了,她儿子。在康宁医院。”

  “合唱团的人都知道,可不知道怎么帮她。我都想嫁给一凡了,整天侍候她。一辈子不敢说,三五年我想没问题。”硕士生按摩女真诚地说,她说着眼圈都红了。

  “一凡父亲那样,你们这些人要惭愧,那才叫真男人。其实,尤团长是最幸福的。我要能嫁个像她先生那样的男人,10天都够了。”江雪动了真情。

  林布也表示赞同:“真的,现在那些男人也真恶心,蝇营狗苟的,见了上级是奴才,见了下级是皇上。当然,大秘例外。”她怕伤了李海,连忙做了修补。

  “不不不!我也像林布说的那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算是深刻体会,无师自通了。”李海自我解嘲。他十分痛恨自己为何变得如此轻贱。在林九江那儿,他确实做不到不是奴才一个。

  李海的手机响了,李海一看,是老江的电话,他有些喜出望外,小声对林布她们说:“是老江的电话。”

  “喂,老局长啊!”

  江雪她们扑哧笑出声来:“还老局长呢!”

  李海忙对江雪摆摆手示意安静,一边和老江通话。“上午你到常委会上?”老江气喘吁吁的声音充塞耳鼓。“怎么啦,有什么重要的事?”李海奇怪老江怎么那么关心常委会。

  “我请你吃饭,现在有空吗?”老江在电话那头急促地说。

  “我正在吃呢,改天吧!”李海只想他别太啰唆,他好把雅兰的事说说。可老江在那头喋喋不休。李海干脆把电话放在桌子上,任老江胡说,大家都听到老江在电话里的话。他极想知道常委会的内容,当然是与他有关的内容,可又不明说。

  江雪见老江仍在自说自话,拾起手机,不管老江还在啰唆。她对电话温软柔媚地说:“老江局长啊!我是大秘李海的老同学啊,林市长也是我的,不,我爸……的老朋友,老下级啊!”

  老江在那边很小心地问:“你是哪位?怎么称呼?”

  “免贵姓江,江河的江,雪,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的雪。我们想去拜访您,可以吗?让李大秘安排?……那好啊!太好了!大秘,大秘说就今晚,今晚在哪儿?大秘!哦,大秘说就让老局长安排好了。拜拜!”

  江雪合上手机,不无得意地炫耀:“一箭双雕了吧?今晚也不用本小姐破费。大秘的面子真大,让老江局长请客,再为我们办事。这就是好。对不对?大秘!”

  “你爸真是林市长的老朋友?”林布疑惑地问。

  江雪哈哈大笑:“吹呗。真笨!要不,怎么叫他摇尾巴啊?”

  “哇!真厉害。”硕士生无限感叹,“真是天翻地覆慨而慷了。”

  李海目瞪口呆,这班女人,真是不可小视,在学校时,江雪可不是这样的。彻底异化了。

  “从现在开始,大家清肠,今晚好好地刮老江一顿,吃到他血本无归。”硕士生按摩女一谈到这种话题,就跃跃欲试,无比兴奋,“如果他皮肤性感,符合我的要求,本小组也可以牺牲一回,把他拿来按一按。”

  林布笑说:“你真是没得救了。做梦都想着玩弄男人?”

  硕士生回敬道:“你不想?真不想?”说着,她凑到林布耳朵边,说着什么,惹得林布笑得前俯后仰。

  李海和她们都是同路人,但他从学校到机关,这样疯疯癫癫的女孩他很少见识。另类得令人吃惊,简直是闻所未闻。她们说的做的,若从人性角度言,都没什么大错,但是和日常生活观念却格格不入。是不是自己开始老气横秋了?他有点儿羡慕她们,包括江雪。生活的大染缸,已经把她染成另外的人了。他不知道这是好呢,还是不好。总之,他有一种落伍的感觉。

  佟希仁刚才没接电话,他打开查看,是陈大有打来的。他便打了回去。那边传来陈大有急促的声音,带着哭腔。原先那种粗声粗气荡然无存。广南政府里的人都知道,除了乔红军和林九江,谁想和大名鼎鼎的陈卖光轻声细语地说上几句话,那才是奇迹。

  陈卖光虽说绰号不雅,但他是广南一霸。他谁都不买账,盖因为他是广南唯一的“五星上将”,五个显赫的职位集于一身:国土局长、党组书记、国有资产管理局局长、党组书记、市建设规划局局长。他一人几乎囊括了广南市基本建设方面的所有大权,是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加上此人生性粗豪,不拘小节,十足武夫一个,所以做起事来肆无忌惮,敢做敢为。林九江常说他有勇无谋,迟早翻船,他却笑说:“张飞也有心细的地方呢!”他对此极有自信。乔红军荣任广南市委书记之后,发现陈大有集五星于一身,曾过问林九江和组织部长,他们都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说当时调整机构,相关的局合合分分,在这分合之间,一时找不到合适人选,也就将就先兼着,一兼就是三五年,此事也就拖了下来。

  陈大有一撤职,广南市的政权结构一下子出现了起码五个空白,也即五个虚位以待,这是乔红军在那一瞬间始料未及的。他在盛怒之下,为了维护政权内部的严肃性,以免贻笑大方,同时整肃一种歪风,他断然地超越组织原则,做出那个令广南人民传为美谈的决定。

  无意间出现的这个情况,并非如林九江他们想象的那样严重,以为是一起有预谋的事件。在乔红军说来,只是一个偶然事件撩开了广南的另一页。如此而已。

  此刻,谁也没有想到,广南此后发生的一系列事件,皆因这个偶然事件所形成的契机。它使许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此为后话。

  陈大有几乎是哭诉地恳求佟希仁,安排他马上与林九江会面。他必须在这个时间见到林九江。散会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刚才举手表决的内容。他也并不十分在意,直到走出办公楼大门,关于他被免职的事,还是他的司机小郜告诉他的。小郜的消息来自另一位给副书记开车的司机。陈大有还以为是有人故意编出来糟蹋他。他想找林九江问问清楚,见林九江坐上车一溜烟走了。他看见乔红军和几个领导站在台阶上说话,他想过去,又不敢。只好先回到局里,局里早已传开。他气急败坏地见人就问,谁都逃着他。他揪住副局长老唐,老唐只说:“真的。”便支吾着走了。人们像见了瘟神。他这才知道大事不好。

  佟希仁也认为陈大有应该马上去见林九江,便不顾林九江平日嘱咐,在电话里说:“你马上到金蚂蚁来,从1号电梯上顶楼,我在电梯口等你,记住,站在那儿别乱走动。”说罢关机。他马上走到顶楼电梯口,不到10分钟,电梯升上来,陈大有哭丧着脸,神色慌张地从电梯里走出来。

  “喂!”佟希仁压低声音,指了指总统套间的门,“林市长在里面,一个人,不要说我领你来的,其他该怎么说,你自己编吧!千万别把我带上。”

  “别!老佟,看在老朋友面上,你带我去吧!我自己不敢去啊!他问起我怎么知道他在这儿,我怎么说啊?你面子大,求你了!”陈大有威风全无,一副熊样。佟希仁在心里蔑视他,早知如此,平日里就别那么牛!他可没少受陈大有的无名火。陈大有发脾气常常是莫名其妙的。

  陈大有说的也是,他老佟不帮忙,谁还帮他陈大有?他只好走过去,敲开了林九江的门。

  林九江见是陈大有,有些愕然,一时反应不过来,他愤怒的目光穿越陈大有的头顶,投注在佟希仁有些尴尬的脸上。

  “你们谈,你们谈!我失陪了,失陪了。”佟希仁说着,轻轻地带上了门。

  当天傍晚,《广南晚报》在头版左下角登出了陈大有因在常委扩大会上瞌睡而被免职的报道。陈大有栽了。这则消息成为2001年初春一个耐人寻味的新闻,随后几日,各种大小报刊争相转载。陈大有在这一年春天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丑角。

  此刻,他正在广南最豪华的大酒店顶楼,在总统套间里,在本市市长林九江面前痛哭流涕,他表示要上诉,要到中央纪委去上诉。

  林九江心情复杂地面对他,对他的倾诉毫无感觉,他一句也听不进去。在林九江面前,展开的是一幅更为残酷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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