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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白荷夫人怀孕了(2)

书籍名:《紫色槿花》    作者:赵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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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清长老的神术救活一个死去产妇的故事,在这豫陕晋金三角地带广为流传。后来寻他看病求药的人,成群大流地涌向寺内。车把式老姚想到这里,心里稍稍安定下来。歇了一会儿,她看少奶奶,心情安定了一些,脸上气色也变过来不少。老姚说:“少奶奶,你若能动弹,咱们去寺里叫智清长老为你诊治一下,你看中不中?”兰儿沉吟不语,好长时候才说:“那咱们去看看智清长老?”说是问话,其实不用老姚回答。自己慢慢下了轿车,缓缓地朝鸿庆寺山门走去。老姚在后边紧紧跟着,一步不落。兰儿上了十二级台阶,自己觉着仿佛又轮回了十二年。这十二年里她莲步生花,十二年里风风雨雨,十二年里雷鸣电闪,十二年里腥风血雨,在她眼前神秘莫测地变幻着。当她走完了十二级台阶后,她心宇廓清,一片澄明,渐渐地她浑身充满了力量。刚才那萎糜地状态,沉疴地模样,一经走上这十二级台阶,就如十二级狂风袭来,一扫而去。跨过这十二级台阶,她就觉得轮回了一生一世。

  鸿庆寺内禅房幽静的小院内一个明时钧窑烧制的暗蓝花盆内,长一株雅兰,清香在小院内弥散着。房内康宁正和智清长老手谈,这二人是一对莫逆棋友。他们下了三盘,各有胜负。今日康宁心里有事,想对住持交心。最后,还是智清手压棋盘,不让再下了。他说:“康施主,你今日有心事,下棋心不在焉。”康宁大惊,智清果然法眼厉害,我的心事藏在我肚里,他竟然能看出来。他只淡淡笑了笑,神情更内敛了,右手习惯地朝后拢了拢头发。智清长老看他一眼之后,说:“康施主,你随我来。”

  智清长老在前边走,康宁随后紧紧跟着。他们又过了三重院子,来到一个非常雅致的小阁楼。康宁知道这里是鸿庆寺的藏经阁,这里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进来的。他们进得阁来,在一张楠木几前,分宾主坐下。智清让一个小沙弥上茶,智清面前一杯,康宁面前一杯。刹那间,满室茶香,清洌幽远。康宁心里仿佛感到佛心的烛拂,心头上块垒,在一瞬间,轰然坍塌,有一种荡然无存的感觉。心室廓清,眼明脚稳,肚腹内如有一座明净而旷远的场所。

  品茗之后,智清起身去内室,一盅茶的功夫,他从内室出来,一脸庄重如佛,双手捧着一轴书卷,放到康宁面前。康宁伸手要展开卷轴,智清抬手压下康宁的手说:“康施主,你与我佛有缘。三日前那个午后,贫僧小歇,偶作一梦,梦中我佛托梦与我,要我寺赠康施主《五岳真形图》一卷。”

  康宁一脸虔诚之容,说:“智清长老,蒙我佛垂赠这五岳真形图,但我孤陋寡闻,不知此图的来历,愿闻其详。”智清手拂三缕长须,娓娓道来,此五岳真形图的来历:

  中岳庙内有两座五岳真形图碑。一座大的在峻极门前宋代石经幢旁边,高丈余,形制较大。另一座小的在峻极门侧东掖门的走廊内,有五六尺高,立于宋代真宗年间。那大的图碑晚立大致30有年。碑文内容,基本相同,是依五岳座落的方位,制图,镌刻着象征五岳形貌的符号,图旁文字讲五岳的地理位置和作用。

  碑文上说,五岳图是西王母娘娘授于汉武帝收藏。后有一个叫郭次甫的道长,携带20年后,献给五岳山掌柜的一个仙长。

  据晋时葛洪道长说:《五岳真形图》和《三皇内文》,是道家的至宝。要拥有此图文,必是有成仙潜质的人,才可授予。传授到歃血为盟、要献某人的心爱之物为质。普通人家拥有一幅《五岳真形图》能避兵匪加害,能驱邪,有人想害你,他会自遭殃。

  听了智清长老讲了《五岳真形图》的来历,康宁已是涕泪交加,不能自持。口中不住声念道:“我佛慈悲,我佛慈悲。”康宁已经知道智清住持深察他的心事。他这一年来,想最多的是家门屡遭不幸,祸事不断,几次灭门之灾。他岂不心悚,岂不心惧。

  他几乎达到了夜不能寐的程度。近几年做的事,无不是为挽救康家大院的延续,延续康氏祖脉。然而事与愿违,康家大院如一艘大船,航行在汪洋大海之中。但这艘大船,又旧又破,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他怎能不心急如焚?现在好了,有我佛恩赐《五岳真形图》,是天佑我康氏一脉!天不灭我康氏一族。

  智清长老用一袭道袍,包裹了这卷《五岳真形图》,郑重地放在康宁手中,并要他戒斋三日方可览此珍宝后,妥为珍藏,不可让外人知晓,包括最亲近的人,那怕妻儿。康宁肃然答:“为了我康代一脉,康宁无不记下,请道长放心。我不是《白蛇传》里的许仙。”康宁已然出口,仿觉不妥,因民间对法海和尚,破坏白蛇与许仙的爱情,颇有非议和微词。自已对智清长老赐赠《五岳真形图》好像不是感恩之意。智清长老不拘小节地说:“贫道倒是很尊崇金山寺法海老禅师的为人,那种悲天悯人,宽大为怀的大智大勇。”他们并行来到正殿,康宁见老姚站在殿门口,兰儿在佛爷尊位前,虔诚地跪着,口中喃喃而语,他知道她在求神佑护自己和康氏一家。智清对康宁说:“康施主,恕老纳有事儿送君至此了。”康宁谦虚地说:“长老事忙,康宁已感恩不尽,止步吧。”智清转身,竟自离去。康宁目送他至大殿内门,这才步出大殿,在寺外影壁墙的北面驻足观看。一幅《王子出行图》,这是一幅佛教名画,据说是唐时神笔吴道之的手笔。那王子在众佛引领下,踏着郊野的青草,呼吸着浓含雨露的空气。神彩奕奕的观看这浑沌的世俗世界。但那画面上,却没芸芸众生。康宁虽说也常来这鸿庆寺,但从没有在这幅画面前认真观赏过。这佛图上的深刻含意他还没有悟出。他想,没有悟出也就没悟出吧,容我日子深了,慢慢地悟吧。这是他对佛说的话。

  当他回头看鸿庆寺正殿时,见兰儿已走下十二级台阶,老姚跟在后面。他们走到康宁面前,老姚急忙告诉康宁说少奶奶在离鸿庆寺前一里的地方,可能不舒服。到了寺内,那病情还不轻,当她走上十二级台阶,我看少奶奶好了,跟好人一样。康宁算计了一下时间,就是在智清长老赠他《五岳真形图》时候。这《五岳真形图》,真是仙家之物,真能驱邪避害。康宁方才悟到,船弯在何处。他就不明说了,这是他向佛表白的心迹事,怎么能说出口来。

  兰儿的槿花院,相对比平日人多了些,脚步杂乱了些。

  在桃花庵的康夫人,也知道儿媳兰儿有了身孕。她悄悄地到桑园精舍看了被铁链锁着的儿子康刚。在精舍守护的下人,告诉了夫人。

  那日午饭后,他们都休息了,不知道少夫人什么时候来了。当他们发觉少夫人时,下身裤子被少爷撕得粉碎,少夫人已被吓得神志不清,裆胯间那地方,被一块破烂裤片草草地遮着。他们几个下人,到不得跟前,大家恐怕少夫人出了问题。忙去叫李管家来,李管家来了之后,马上埋怨他们几个看护的下人。康少爷一见李管家,马上吼吼个不休。嚷嚷着:“我的翠翠,谁也抢不走!我的翠翠,谁也抢不走!”他如一头雄狮,个头又高又大,赤身裸体,一身污垢,他胯间那硕大的玩意,尺把子长,黑黢黢的,如一条驴鸡巴样,煞是骇人。这李管家也注意到了康疯子那条驴鸡巴,心想这东西要是长在唐朝武则天年间时,肯定能被选进宫的。这家伙一般妇女可是受不了。这不,少夫人怎么跑这儿来了?你是他媳妇,正好让你见识见识你男人的家伙,他不日弄死你才怪呢。看康刚野人般的模样很是吓人,他不住地在兰儿身边转圈护着。谁也靠近不得,若让他抓住,还不被他咯巴咯巴嚼吃了!那几个下人只在外边嚷嚷,就是不敢往里边去。李管家故意去挑逗康刚,让他朝边上来,免得伤住了少夫人。康少爷被李管家惹恼了,嗷嗷叫着朝他扑过来。李管家侧身迎了上去,朝他梁门、不容一溜穴道,逐个点到。扑咚一声,康少爷如一堵高墙轰然倒下,几个下人慌慌跑来把康少夫人抬走了。一阵风儿把她裆胯间盖的那片烂裤布刮起了,李管家慌忙趋近前重又遮好,见那几个下人瞪着色迷迷的眼睛,朝那地方看去。他把三角眼一瞪,骂道:“妈的,有啥好看,小心把你们的狗眼剜了。”那几个下人,不情愿地把头转了过去。李管家却贪婪地看着那地方,不肯移目,真恨不得一口把那地方吃了。那上边光艳照人,两条弧线上粗细均匀漆黑的阴毛,比唐代仕女描就的纤眉如黛更加妩媚。他心里一阵阵儿狂跳,惊悸,甚至痉挛变态,这时他用那被烟薰燎烤焦黄的食指和中指,以惊蛇钻洞般的 深入了那温热涌流的潭洞,又疾速返回,满指头上是白糊糊的粘液,他急忙用舌尖添得一干而净。

  兰儿被几个下人,送进槿花院。李管家在几个女佣的眼皮下才松下手捂着的那个阴秘的地方。

  那几个在精舍守护的下人,只对康夫人说了少夫人被少爷睡了的事,略去了李管家做的那不堪入目和不堪出口的事儿。兰儿自从去奶奶庙回来之后,一天天的吃不下饭,还不断的呕吐,甚至连苦胆汁都差点倒了出来。请来名医范先生,吃了不少的中药,也不见好转。时轻时重,两条腿都浮肿了,还裂着血口子,鞋都穿不上。范先生说:“我看了几十年的病人,还没有见过反应这么重的孕妇!”说着,摇晃着一头白发,迈步走了。在兰儿怀孕这一段时期里,康夫人从桃花庵回到大院,她知道媳妇怀了康家的后代,这件事儿疏忽不得。康宁对夫人这样的识大体而心怀感激。虽然说兰儿他能照料好,但大院里人多嘴杂,闹不好被人看出破绽来,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康家这下有后代人啦,在冥冥之中,这与我康家祖上的阴德庇护有关联,与佛祖的慈悲为怀有关联,与西王母娘娘赠仙家宝物《五岳真形图》有关联,还有与夫人在桃花庵吃斋念经有关联……康家有望了,真是苍天有眼,我康家这下将永远福祉绵延啊。

  康宁戒斋七日,沐浴七日,忌讳语七日。在这七日中,他什么也不妄想,这可是最难忌的。他就用毛笔抄录《三皇内文》。《三皇内文》和《五岳真形图》是两晋时著明道教葛洪仙长首肯的两部书。康家世传楷书精抄,有魏晋风,或古雅质朴,异趣盎然;或平和简静,意太醇厚;或萧散纵横,墨彩飞动;或神致隽逸,妙合自然。因其点画清劲,结字萧散,体势奇启,墨彩飞扬。而其章法布局,则如丽天繁星,参差错落,有令人不可思议之妙,他这次戒斋七日,手书《三皇内文》,更使他小楷书法大进。每抄一遍,康宁就不能自已,他反复地看,反复地读,一心向佛,一手向书,手摩心追,精进使然。

  康宁戒斋以后的日子里,压根不近女人,包括他最心爱的女人兰儿。但他十分清楚,在她怀孕的这些月份里,是她心情最糟的月份。在这些月份里,她经受着磨难。有时候,她对着镜子照照,几乎认不出自己来。这一段日子,兰儿瘦得皮包骨头,脸色黄蜡蜡的,脚和小腿都水肿得吓人,怀孕前那些衣服现在都不能穿了,要穿那些另做的又宽又肥大的衣服。她发觉自己这时候,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她希望早些生下这个孩子,也算对得起康宁了,也算对得起康家了。她心里想这也算是对得起那个名份上的疯子丈夫了。就凭他那个样子,自己怎么能调动起所有的情绪,来唤起他那沉睡的爱。她不至一次的思索这些问题。

  自从那次趁别人歇午觉的时候,她强迫自己,走向大院的后门。兰儿走进桑园,那些看护康刚的下人们,到另一间精舍睡午觉去了。她在良心的驱使下,走进康刚的那间二间房大的精舍。她蹑手蹑脚的走到精舍外的窗子下,用舌尖轻轻地舔湿了窗纸,用食指戳了一个小圆窟窿,也只是一只眼睛那么大小。兰儿眼前的丈夫,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目光呆滞,朝着一个方向死死地望着,嘴里不住地喃喃着翠翠……翠翠……她站得久了,两腿酸困,两只眼睛换着瞧,结果两眼都是又酸、又涩、又困,几乎睁不开了。突然间,她看见他突然仄歪地横卧在青砖地上。她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以为他犯了什么病,赶紧跳开碎砖头,跑进精舍。那知,她刚靠近打着鼾声的康刚时,他“噢!”的一声儿怪叫,扑向了兰儿。她被那尖利怪异的叫声和突然的动作,吓得昏了过去。

  兰儿对她以后发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至如今,她怀上了孩子,但她非常清楚这虽然是康家的孩子,却不是康刚的孩子。她能感觉到腹内孩子的躁动, 心头升着一股潮气。她希望这股潮气,形如一股巨大的旱田雨霖,瀑布一样从天上倾泻而下,给她带来一种巨大的欢欣和鼓舞。

  兰儿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她苦苦地等待着,苦苦地盼着,这幸福的一天快快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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