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出走(1)
这天，周一心干活回来，又饿又累，见家里冷锅冷灶，晚饭还没做，拿着茶杯想倒点水喝，热水瓶却是空的。喊一声皎月，没人，她把茶杯狠狠一摔，一股无名火起。恰见皎月从外面回来，周一心泼头就骂：“好你个前世的娘娘，死到哪里去了！啊？懒得连饭也不烧，你是祝家上八代的祖宗呀？还要我这个老妈子伺候你！”
皎月被骂得难受，赌气不理她妈，也不去做饭，噘着嘴扭头进了自己的房间。
周一心怒气未消，在门口继续骂：“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摆什么大小姐的臭架子，别人能娶你已经够看得起你了，你还瞧不上人家，你以为是公主娘娘呀，想嫁谁就嫁谁，挑三拣四的，不晓得羞耻！”
皎月气呼呼地打开房门，恨恨地说：“姆妈你讲不讲理，我嫁不嫁人一点自由也没有吗？”
“我不讲理，你就讲理了呀？”周一心火气正旺，见皎月顶嘴，便骂得更起劲，“人家好时你喜欢，人家倒霉你反悔，这也讲理呀？祝家虽穷，这种背信弃义的事做不出来，你再不嫁人，祝家就没你这样的女儿。”
“姆妈你骂够了没有？你300元钱把我卖了，我就不能在家待了？”
“我把你从小养到大，花你点钱也不为过！谁家嫁女不收财礼？如今你二十多了，我对得住你了，你趁早自谋生路，别赖在家里，我养不起你！”
皎月也恼了，说：“你要我嫁给他，我偏不嫁，要卖也要卖给好一点的人家。”
周一心更加发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实话告诉你，你的户口已经迁到子康那里去了，下个月起没你的粮票布票了，你想赖着不走也赖不住，识相点乖乖地嫁过去，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皎月的脸上流下泪来，说：“什么？姆妈你怎么可以这样？”
“不这样做怎能对得起人家！啊？子康忠厚老实，这样的人不嫁你想嫁给谁？犯贱！你鬼迷心窍，我不能跟你一样糊涂，说过的话哪能当放屁。”
“好，既然家里容不下我，我自己走好了，我饿死在外面也不回来。”皎月说着狠狠地摔门而出，向外面逛奔。
皎月哭丧着脸跑到南街，越过丰惠桥，不知该往哪里去了。她一时气愤离家出走，从来没计划过，更不知该到哪里容身。她心里又是恼怒又是沮丧，低头沿街河踌躇而行。河水汩汩，声声呜咽，如诉如泣，也如她此时的心情，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流淌下来。
供销社刚好关门，阿强他们正要下班回家，望见了失魂落魄的皎月。阿强说：“嗨，看那边的小妞，是不是想跳河呀？”建成说：“我看像。阿强你就在一旁守株待兔，她一跳下去，你就来个英雄救美，说不定她会以身相许呢。”宋大伟过来一看，吃了一惊，说：“你们两个别闹了，她是我老婆的好姐妹。”
大伟走过去，看到泪汪汪的皎月，故作轻松地说：“哟，皎月啊，今天怎么有空散步呀？”
皎月本来最讨厌大伟，今天相见却如遇到知故。她尴尬地擦一擦眼泪，低头不语。
大伟也识相，不问别的，笑着说：“爱芝昨天对我说，很久没见到皎月了，总想见你，想不到你们俩有心灵感应，这就来了。好，好，去我们家吧，爱芝看到你肯定高兴死了。”
皎月摇摇头，说：“今天没这个心情，不去了。”
宋大伟见她不愿去他家，有些替她担忧，说：“去吧，跟爱芝聊聊天，你就会开心些。”
皎月还是摇头不肯去。
宋大伟说：“那这样，皎月你站着别动，我去叫一声爱芝。”还没待皎月说别去叫，宋大伟已经匆匆走了。
不一会，爱芝挺着大肚子来了。两三个月不见，爱芝在横向发展，变得膀大腰圆，连脖子面孔也白胖了许多，一副临产前的笨重模样。爱芝关切地询问：“皎月，发生什么事了，不高兴吗？”
皎月惨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跟我妈吵嘴了，不想回家去。”
爱芝劝道：“那也没什么，跟妈妈吵吵嘴很正常，你妈也是心直口快，骂你几句消气了就没事了，母女间哪有深仇大恨呢？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躲在外面算什么呀？”
“爱芝你不知道，我真是心烦死了。”皎月又黯然神伤，委屈地流下泪来，“家里我实在待不下去了，真不想回去，饿死在外面算了。”
“别说傻话，金窝银窝不如家里的稻草窝，外面哪有家里好。回去吧，你妈会担心的。”
想起姆妈的逼婚举动，皎月十分气愤：“就是我妈容不下我，巴不得我滚出家去。”
说话间，贺鹏飞兴冲冲地赶来了。爱芝问：“咦，鹏飞你怎么来了？”鹏飞说：“大伟告诉我的。”两人一起劝说皎月，皎月却死活不肯回去。
爱芝眼看天色将晚，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她说：“皎月你不想回去，总得有个地方歇一歇，真想露宿街头呀？要不这样吧，我妈照顾我外婆去了，娘家的房子空着，我送你过去暂时住一晚，明天回去，好不好？”皎月想这样也好，就点头同意了。
鹏飞说：“爱芝你行动不便就不用去了，我送过去就行，反正那里我们经常去玩牌很熟悉的。”爱芝多站一会都会小腿红肿，走这么多路的确吃不消，肚里的小宝贝已踢她两脚了。她说：“那也好，你把钥匙拿去，鹏飞你要好好照顾皎月。”鹏飞高兴地接过钥匙，说：“好嘞，你放心回去吧。”
“那，我去你家跟你妈说一声？”爱芝问。
“不用的，你怎么走得动，算了，谁叫我妈要赶我出来。”
见爱芝托着腰，身子后仰缓慢向回走去，皎月便神思恍惚地跟在鹏飞后面，亦步亦趋走向爱芝家，心里还是张皇失措迟疑不决。
鹏飞的心情却好的不得了。他神采飞扬地走在前面，脸上眉飞色舞春风得意，半道上还不忘买些吃的，好像皎月不是负气出走而是出来野餐。当他了解到乔子康的倒霉事，心里更像吃了蜜似的，真是天助我也，人算不如天算，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他就像跌一跤捡了个金元宝，就好象老鼠一不小心掉进了米缸里。
他打开爱芝家的门，进入后又立即从里面闩上大门，就像从来没开过。两人直接来到爱芝原先的房间。
女儿真走了，周一心不免有些担心，但又拉不下面子追出去。等了许久，天色暗下来了，还不见她回来，这回真把皎月骂得太狠了，周一心不禁暗暗自责。她急忙遣振华新月兄妹四人出去寻找。四人分头在古镇的大街小巷来回找了好几回，就是不见皎月的踪影。这可如何是好，一个大姑娘家，晚上到何处安身，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急得周一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她也顾不得赌气，哭喊着向池塘、河道里寻去。
贺鹏飞拿出买来的食物，摆在桌上，殷勤地劝皎月吃，可她呆呆地坐在床沿，一点胃口也没有。鹏飞一旁给她打气：“皎月别难过，你做得对，我支持你。你是金枝玉叶，怎么可以随便嫁给一个穷光蛋？我早说过，那是暴殄天物，是明珠暗投，只有你妈才这么糊涂，别人都看不过去。”
皎月只是低头不语，脸上闪着泪花。鹏飞望着她如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可怜的样子别有一番风韵。他痴痴地看了一会，心中闪过某种念想。他过去坐在她身边，伸手搂着她的肩，拿出手帕替她擦一擦脸，擦着擦着，忍不住亲吻一下她的脸。
皎月推开他，说：“人家心情不好你还这样？”
鹏飞说：“你呀，就需要爱的滋润，有了爱情就会心情舒畅，就能破解一切迷惘。你跟他，其实本来并没有爱，只是一种组合，条件合适能组合成功，条件不合适自然解体，所以你不用为那件事伤心，你应该接受新的爱，用爱情让你的生命充满活力。”
皎月并不接受他的观点，说：“什么情呀爱呀，烦死了，我不想这些。”
“好，好，那就别想了，你需要休息，放松一下心情，睡醒之后睁开眼睛又能看到一个阳光明媚的世界。”鹏飞说着，给她脱去外套和鞋子，将她平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皎月说：“那我睡了，你回去吧。”
“不，我再陪你一会，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能放心。”鹏飞此时恐怕用九头牛来拉也拉不走的。
“我没事的，你走吧，晚了你父母会担忧的。”
“没关系。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不怕这屋子里有鬼吗？听说天一暗，吊死鬼就会伸出舌头走出来，把别人掐死，他自己好投胎去。”鹏飞吓唬着说。
“真的有鬼？”她一个姑娘家孤零零住在陌生屋子里还真有点胆怯。
“就让我陪着你吧。”鹏飞说着，迅速脱去衣服钻进被窝。有美女在侧，他自然不会安分。他将她抱入怀中，轻轻吻着她的脸，咸猪手在她身子里上下游走，抚摸着凝脂般的肌肤。皎月挣扎一下，却没有力气，在他的揉搓之下，竟也有些享受。当他伸手解她的裤子时，她拒绝了，说别闹了，不能这样。
鹏飞说：“没关系的，我会娶你，你迟早是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