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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现在是笑贫不笑娼,有钱才是爷。”(2)

书籍名:《人在江湖》    作者:贺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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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玉环认出了春玲,热情地打招呼:“是春玲,进来吧。”

  春玲很是诧异,她不明白杨玉环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她警惕地看着杨玉环,第一次见面时的遭遇使她对这个年轻俊俏的女老板没有多少好感。

  “你是来找铁子的吧。”杨玉环却显得十分热情。

  春玲点了一下头。

  铁子急忙走了过来:“春玲,你来有啥事?”

  “铁柱来啦。进来吧。”春玲把身后的小伙拽了进来。

  小伙怔怔地看着铁子,口张了一下,却没叫出声来。他不敢认面前西装革履的英俊汉子。

  铁子看见弟弟第一眼,心忽地悬了起来,疾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铁柱,你咋来了?家里出了啥事?”

  老蔫几天前回了一趟家,铁子托他去看望一下父母。铁子的父母让老蔫走时把铁柱带上见见铁子。今日儿老蔫来古城就把铁柱带来了。他先把铁柱带到了“侠士”,临时有点急事就打电话叫来春玲,让春玲把铁柱带了过来。

  铁柱终于认出了哥哥,憨憨一笑:“哥,没出啥事。”

  铁子悬着的心放下了,嘘了一口气。这几年他虽然人在他乡异地讨生活,可一直惦念着家里,就怕家里出个啥事。

  杨玉环这才明白黝黑小伙是铁子的弟弟。她仔细打量,俩兄弟长相有五六分相似,铁柱比哥哥身体更壮实,却一脸憨厚之气,比哥哥少了几分精明英武。

  “铁子,让客人到客厅坐吧。”杨玉环热情地说。

  铁子心里明白,铁柱来找他,一定有紧要的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婉言道:“杨总,我弟弟可能还没吃饭,我带他先去吃饭吧。”

  杨玉环是何等聪慧之人,自然明白他这是推托之词,也就不再强留。

  三人出了写字间,春玲知道他们兄弟俩有话要说,就告辞了。铁子带着铁柱进了一家高档餐馆。弟弟在家里吃的是粗茶淡饭,难得来一回古城,应该犒劳犒劳。他离家后,家里的重担全落在了铁柱身上。父亲瘸了一条腿干不了啥,妹妹的死使母亲悲伤过度,落了一身的疾病。自己打伤了王根柱逃避在外,家里的里里外外就靠铁柱支撑了。几年不见,铁柱由一个少年长成壮实的大小伙子。面对弟弟,他有说不出的愧疚。

  推开镶着茶色玻璃的旋转门,兄弟俩相跟着进了餐厅。偌大的餐厅坐满了客人,尽是些衣冠楚楚的男人和珠光宝气的女人,侍者举着托盘穿梭般的来来往往。如此场面铁柱哪里见过,望而却步。铁子牵着弟弟的手径直往里走,如入无人之境。

  铁子本想要个包间,可客人太多,已没有了包间。兄弟俩在餐厅一个角落坐下。一个服务小姐飘然而至,用托盘送上菜单,莺声道:“先生,请点菜。”

  铁子虽然在外闯荡了多年,但对吃还是很外行。他拿过菜单,不知该点哪个菜才好,最终点了几个价钱昻贵的菜,又要了几个铁柱爱吃的小菜。

  不大的功夫,菜上来了,满满的一桌子,十分丰盛。铁柱望着一桌子的酒菜,痴痴发呆。

  “吃吧。”铁子给弟弟面前的小碟里夹菜。

  铁柱拿起筷子不敢下箸:“哥,这桌酒席多少钱?”他虽然很少来省城,下馆子吃饭更是屈指可数,但听人说过,城里的东西比乡下的东西贵得多。

  “四五百块吧。”

  铁柱拿筷子的手哆嗦了一下:“哥,快退了,咱不吃了。”说着,站起身要走人。他实在没想到这么贵,顶得上一亩地的收成了。

  铁子把弟弟按倒在座位上,眼里有了泪花:“吃吧,哥还管得起你的饭。”

  “哥,还是退了吧,这么贵的菜我咽不下去。我爱咥(音:die关中方言:吃)面,咱们咥碗扯面吧。”铁柱来城里找哥哥就是为钱的事。他不肯动筷子,他也明白哥哥在城里谋生很不容易。

  铁子此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不该买这么贵这么多的菜,吓着了弟弟。他笑了一下,说:“买来的菜退不掉,这是人家的规矩。吃吧。”他率先动起筷子。

  铁柱听说退不掉,嘟哝道:“啥熊规矩!”也只好下箸。

  吃喝间,铁子问父母的身体可好。铁柱说,父母的身体还是老样子,时好时坏。铁子又问铁柱来城里找他有啥事。铁柱的脸涨得通红,吭吃了半天才说明了情况。

  原来对门二婶给铁柱提了门亲,姑娘人品相貌都不错,对铁柱也满意,只是不满意他们那个贫困的家。二婶传回话来,女方父母说,只要铁柱家能盖得起三间套厨房的混砖结构的平房,他们把女子就嫁给铁柱。说实在话,这个条件并不高,可铁子的父母却犯了难。铁子这几年捎回的钱不少,都让他们看了病,盖三间平房谈何容易!过了年铁柱就二十三了,村里和他一样大的小伙都抱上孩子了,可铁柱还没说下媳妇。大儿子一场婚变,加上又出了那桩事,别说媳妇没影,几年连家也不敢回。小儿子这门婚事说啥也不能黄了。老两口再三商量,决计让铁柱进城来找铁子想办法。恰好老蔫来看望他们,他们就让铁柱跟老蔫来古城找铁子。

  铁子问:“盖个三室一厅的平房得多少钱?”

  铁柱怯怯地回答:“省着点,四万也就够了。”这几年他跟着村里的建筑队干活,懂行。

  “咱盖两层小洋楼。”

  铁柱一惊,怔怔地看着哥,以为哥在说笑话。两层小洋楼少说也得七八万块钱,他连想都没想过。家里现在只有三千块钱,女方的彩礼要八千,买几件家俱办个象样的婚礼少说也要一万多块。爹妈说了,只要铁子能把盖房的问题解决了,他办婚事这两万元向亲戚朋友借。

  “吃吧。”铁子把一块鱿鱼夹到弟弟的碟里,“吃了饭咱再说这事。”

  兄弟俩低头吃饭。

  吃了几口,铁柱抬起头忽然说:“王根柱的老子又升了官,当上了副县长。”

  铁子一怔,说:“共产党瞎了眼窝。”

  铁柱说:“狗日的权势更大了,你可要当心哩。”

  铁子随即笑道:“他不就是个副县长么,到了省城灰得跟狗一样。”又说:“不是怕爹妈担惊受怕,我立马回去看他把我的球能咬了!”

  铁柱急忙说:“你可不敢回去,王家人心毒着哩。”

  稍顷,铁柱叫了声:“哥!……”欲言又止。

  铁子看着他:“还有啥话你都说出来。”

  “爹妈说了,外边有合适的女人让你找一个,哪怕倒插门也行。”

  铁子的鼻子酸了一下,说:“回去给爹妈说,让他们多保重身体,别为我操心。”

  这时忽听有人大声喊叫:“铁子!”

  铁子转脸一看,舒芳笑盈盈地从另一张餐桌走了过来。她今日的一身打扮不同寻常,长发披肩,一袭墨绿色连衣裙,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隐约可见迷人的乳沟,白皙的脖子戴着一串翡翠项链。

  铁柱偷看了舒芳一眼,被她艳丽四射的美色震慑住了,慌恐得不敢抬头。舒芳也打量了铁柱一眼,铁柱一身过时的中山装,虽然崭新,却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憨厚的土气。她没敢小瞧铁柱,她明白能和铁子坐在一起吃饭的人不可小觑。

  “这位是谁?能不能介绍一下。”

  “我兄弟。”

  “不象呀,是蒙我吧。”舒芳笑着说,其实她看出他们俩长得很象。

  “蒙你干啥。”铁子也笑了,“他叫铁柱。”

  “我叫舒芳,你哥的同事。”舒芳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向铁柱。

  铁柱涨红着脸,慌忙握住她的手摇着,疼得舒芳龇牙咧嘴,苦笑道:“你的手劲真大。”

  铁柱慌忙松开了手,神情十分尴尬。

  舒芳不想使场面难堪尴尬,看了一眼餐桌上的饭菜,故做夸张地说:“哇,好丰盛呀。”

  铁子说:“一块吃吧。”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舒芳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似乎她是铁子的什么人似的。

  有了舒芳的加入,铁子的话稠了起来,俩人边吃边扯闲话。铁柱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全力以赴地对付这桌丰盛的饭菜。

  饭罢,铁柱说他要回家。他瞧着哥和舒芳的亲热劲,以为舒芳是哥的女朋友,打心眼里为哥高兴,不想当电灯泡碍哥的事。铁子说啥也不许他走。舒芳也十分热情地挽留铁柱,说来一趟省城也不易,明天陪铁柱好好逛逛,还说附近有家旅馆,老板是她的朋友,在那里给铁柱开个单间。铁子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安顿铁柱住下,舒芳告辞,临走时问铁子回不回商城。铁子说,不回了。铁柱很是不安,说:“哥,你忙你的去吧。”

  铁子说:“没事,咱俩说说话。”

  是夜,兄弟俩共睡一张床,谁也没有睡意,促膝而谈,直到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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