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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事必须有靠山

书籍名:《有计划犯罪》    作者: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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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大事必须有靠山



第二天,我还在睡觉,就接到小李白的电话……我去了他的公司。



“考虑得怎么样了?跟我干吧,我需要你这样的人。”



“我真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这样吧,你先别说你能不能干好,咱们试试不就知道了。我呢,有个出租车公司,目前还没有一个得力的人帮我管,那里现金流很大,所以……”



“我去做什么?”



“总经理!公司一共40台捷达。你带着你这帮弟兄帮我打理就行!至于工资嘛,你说多少就多少!”



从小李白的办公室出来,我已经是“飞腾”出租车公司的总经理了,手里拿着一把车钥匙。奥迪A6,小李白说是按照级别配的车,所谓任命其实就是他的一句话。回家的时候,我把车依然停在楼下,打开车门的一瞬间,邻居都异样地看着我。在他们眼里,我应该是东山再起了。



傻明子坐在角落里晒太阳,我走过去的时候,他傻乎乎地对着我笑。



“你干啥去?”



“傻明子!你就装吧!装傻子有意思是吧?”



“呵呵!你干啥去?”



本以为一个出租车公司经营起来没什么难的,所有的车都已经外包出去了,每个月坐在家收份子钱就OK。可第一天上班,从会计那把账一调,我才明白小李白为什么找我来。公司40辆车,按月正常交费的还不到15辆,有的欠了1个月的份子钱,更有甚者,居然欠了7个月,总计欠款差不多15万。我感觉有些棘手,毕竟这行我还不懂,具体怎么操作,我也不能再去问小李白,只有让自己尽快进入角色,摸索着来。



当天晚上我把所有欠款司机的车号、家庭地址打印了出来,其中有几个看样子应该属于比较难缠的主儿。据会计说,后期催要欠款的时候,不是不接电话,就是在电话里开骂。时间很紧,我没时间顾虑太多,小李白坐在那等着看我表现呢。当天晚上,我把邵年和连野拉到一起,商量一下怎么处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希望他们俩把目前的工作辞了,跟我一起弄这个公司,上次问他俩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正面回答。



连野没说什么,很爽快地答应了,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我的车他可以随时用,其实对我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条件。而邵年却有些支吾,“我那工作算不上好,也挺自由的,单位不去,几天都没人问。而且那也是我家老爷子托人给办的,我这么一走,有点……”



“先不说你那工作怎么样,你现在工资多少?你觉得有什么发展?咱们兄弟在一起干点事业,你有什么放不开的。”



“事业?跟小李白?说实话,我觉得那人摸不透。”邵年很扫兴地说。



“我们几个从部队回来就在一起,咱们之间的关系是可以过命的,所以这事我也想咱们一起干,你琢磨一下,如果真不行,我也不勉强。”



“自来水公司能他妈混出什么来,你还真他妈当宝儿了。”连野咣当来了这么一句。



“你懂个屁,我自己一个人什么都好说,我老婆那边,还有我爹妈不好说……”

“有我一口热的,就不会给你凉的,这话我就说这么多。邵年!一句话,至于以后怎么样,我想凭咱们的实力闯一下。我那个药材公司只让我明白一个道理,就是做大事必须有靠山。说白了,这年头没背景是做不了大事的。”



“别跟我讲什么大道理,我听不懂。我这边真有点……”



“你怎么了?怎么处个女朋友就这德行了?”连野有点不耐烦,我示意连野闭嘴。



“不是,你不懂……”邵年想说什么,犹豫很久,终于说,“好吧!我干了。”“什么也不说了,亲兄弟明算账,你俩一个月3000……”



其实邵年能答应,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四年的战友感情。而且真正遇事他是不拉梭子的,别人我不敢保证,连野、邵年绝对不会退缩,这就是朋友,可以把后背交给他们的人。



接下来就是开始逐个地找这些人,几天下来,明显感觉力不从心、人手不够。40多辆出租车不是在那等你去找,它们是活的,天天满哈尔滨转悠,单凭我们3个人一辆车,有时候一天下来一辆车都抓不到。小纪也不知道哪去了,手机始终关着,后来我们商量着只能再弄些人进来。



“连野,你翻翻郭小东,把他也弄过来!”



“你脑袋进水了,那小子秘过你钱,你忘了?还找他。”



“他秘钱是为给他妈看病,毕竟还算有良心,他救过我一命呢!别废话,去把他掏出来……”



在我接手一个月后,原来那些经常出没在台球厅的哥们儿都被我聚到了“飞腾”。像李放这样的“无业游民”,一共有10个。找到郭小东的时候,起初他很犹豫,后来我亲自找了他一趟,他才答应过来。我从小李白那里借过来3辆车,至于对付那些欠款的人,办法只有一个,掏了以后,罚款,不交钱就扣车。



这天下午,连野在道里曼哈顿那儿抓到了欠款大户李广明。从记录上看,他就没有按时交过钱,而且最近几个月都没有交。连野在电话里说,已经把那小子连人带车扣在那儿了,但是那小子居然玩横,说钱没有,车也不能扣。我放下电话,把其他几队人全部调到曼哈顿。我开车赶到曼哈顿的时候,看见四周已经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出租车停在一边,车门子开着,连野坐在出租车里抽烟,李广明却躺在车底。其他几队也陆续赶到,连野从车上下来,一指车底:“就是他,我他妈开车追他,他玩命跑!看我能不能抓到你!”我示意连野别说了,邵年小声跟我说:“警察来过了,一问是公司欠钱的事儿,就让把车靠边,就走了……”



我蹲在地上跟车底下的李广明说话。



“你这欠了半年的钱了,也不能不给吧!”



“没钱,爱咋咋的。”



“咱们是有合同的,你不给,那我就得告你了。”



“告吧!怕你啊!”



“那行!车我今天开回去,你什么时候交钱,我再把车给你!”



“吹牛X,车你今天开不走,要不你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别耍无赖,多没意思啊!你也快40的人了,万八千的,好意思吗?”



这个时候,一辆面包车急驰而来,我一回头,车上下来3个人,李广明抬起头大喊:“大哥,我在这儿呢!”

为首的是一个秃子,走到我面前:“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欠钱不给。”“怎么就欠你钱了,你是什么鸟?”



“跟你有什么关系,车不是你包的,跟你说不上。”



“怎么就说不上了,广明是我兄弟,他的事我不能不管。”



“你管是吧!那替他把欠的钱交上吧!”



“小子跟我装呢吧!知不知道我是谁?”



“你爱是谁是谁,这事跟你没关系。”



“赶紧放人,什么事儿没有,别他妈找不自在!”



我觉得这样纠缠下去一点意义都没有,“什么叫不自在!今天我告诉你,不拿钱,我车就开回去,没你的事,你给我他妈靠边站!”事态随着我的一句话,已经升级。“小样的,你长几根毛啊,跟我玩这个,老子混的时候,你还撒尿和泥玩呢!信不信我今天整死你?”这个时候李广明从车底下钻出来,满身灰尘地站在一边叫嚣,“你个小崽子,跟我们装呢吧!啊?你知不知道我大哥是谁啊?”“我他妈管你大哥是谁?今天你不拿钱,就别想动车。”“我大哥‘歪脖’,看清楚点,你惹不起。”“操!歪吗?吓唬我呢吧!惹得起惹不起,先惹了再说。”“你说啥?来,来……”说着就要动手,被那个秃头拦住。“小兄弟话说得很大啊?我‘歪脖’面子都不给。”



“都他妈滚蛋,今天谁面子都不给!”我是真气急了。此时我的那些兄弟在向前靠,那人听我这么一说,怒了,居然上来揪我的衣服,我一侧身,双手顺势抓住手腕子一扭,接着照着他软肋上就是一脚,将他摔在地上。连野他们几个看架势必然是要开干了,呼啦从车里的后备箱里抽出铁棍子冲过来。我怕事态扩大,急忙拦住他们。



“李广明,就问你一句话,钱还不还?”



“怎么,你还敢把我杀了啊!打死我吧!”



“把车开走!”



连野跳上车。李广明二话没说,刺溜又钻到车底下。



“把他给我拖出来!”几个人上前,将他从车底下拽出来。李广明哭嚎喊叫,奋力挣扎,旁边那几个人突然冲过来,不知道是谁在我后背上就是一脚。我没防备往前一扑,摔在地上。手掌戳在地上,磨出了血。围着的人马上向外扩散,没错,这样的阵势是不得不出手了。10个人打4个人,应该说很不仗义。没几秒钟,那几个人已经被打得趴倒在地,连同李广明都躺在地上,脑袋上全都是血。



我用纸巾包上手,“刚才谁踹的我?”邵年一指趴在马路牙子上的一个人。我走过去,照着脑袋就是一脚。“王八蛋,跟谁学的,背后下手!”我冲着连野他们喊:“把车开回去!”李广明躺在那里哼哼,“给你3天时间,不拿钱来,我就把车包给别人……”我们开车回到了公司。我知道接下来还会有很多麻烦。但是我没告诉小李白。我想,这样的事还是靠自己摆平。



我到公司后,把车的钥匙锁在了保险柜里,告诉大家可以下班了。我最后一个从公司里出来,因为手擦伤了,握方向盘时有些疼,开不了车。于是,站在马路对面打车。远远地看着几辆警车朝这边开来,我镇定一下,果然,车在公司门口停下,陆续下来几个警察。有些事情不能躲,那是心虚的表现。我穿过马路迎着他们走过去。



“你们找谁?”



“这是飞腾公司吧!”



不用问,肯定是为了下午的事而来。“是不是下午曼哈顿的事儿?”我把他们带到楼上,其中一个人四下地看了看。“你是干什么的?”“算是负责人吧,也是替别人打工的!”“下午的斗殴是你主使吗?”“什么叫主使?经济纠纷而已。”“经济纠纷?如果是单纯的经济纠纷,至于把人打成那样吗?说得轻巧!”“本身就是公司内部的事情,况且是他们先动手,至于打成什么样,充其量防卫过当。”“你跟谁学的,什么叫防卫过当,报案人说你们是黑社会,所有的人手里都有家伙,你们没事是不是就带着铁棍子啊,你时刻准备防卫是吧?”“什么都要讲究证据,谁看我们拿铁棍子了,有目击人吗?那挨揍的说我们拿铁棍子,我还说他们拿枪了呢?你信吗?别一整什么话就听挨揍的,事情要讲个因果吧!事情起因本身就是他们,动手在先的也是他们,看看我的手!”“哎呀,你怎么这么能狡辩啊!你是干什么的?”“原来是警察!”“警察?”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哪的?”他口气明显变软。其他几个人也竖起耳朵。“动力刑侦二队的……”接下来,提人。庆幸,他们认识,毕竟曾经是一个系统的,有很多关系在。最后也怕他们为难,李广明欠公司的钱另谈,公司负责出点医药费,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用他们的话讲,打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走走形式就行了。



其实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能当天就解决。临了的时候,一个警察小声说:“你小心点,你知道你们把谁打了吗?”“谁啊?”“歪脖!别说你不认识。”“我还真不认识!”“认识不认识没关系,反正你以后注意点啊,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其实事情能这么顺利解决,应该说是看在我曾经当过警察的分儿上,后来也证明,只要一提这个,他们都会很给面子。我还是很感谢他们的忠告,送走他们后,心里感觉很舒畅,不因为别的,打了一个就是杀鸡给猴看,看谁敢拖欠。

事情最终还是传到小李白那儿了,他也没说什么,就说晚上让我陪他吃饭。在汉斯,只有他的贴身秘书我们三个人。秘书没一会儿就走了,只剩下我们俩,看得出他很高兴,东一句西一句地瞎聊着。他看我的眼神让我特别不舒服,总觉得他在观察我。他好像有什么开心的事,跟我闲聊着,我不喝酒,他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快到十一点的时候,我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推了他几下,他都没有反应。最后我将他扶起来,他迷蒙地睁开眼睛,语无伦次地说:“喝得爽,就是他妈的爽……”“我把你送回家吧!”“回哪?家?我哪有家!”“那我给你开个房吧!你睡一觉!”“开……开什么房?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宾馆的门卡,递给我。我一看是新加坡酒店的一个房间,就准备把他送过去。我抱他的时候,手一下子碰到了他别在腰上的手枪,幸好没人看到。我急忙抽下来,塞在自己的口袋里。到了酒店,我从后座上把他拉起来,突然发现在他身下压着几万块钱。我让服务生将他搀扶上楼,自己把钱收了起来。锁好他的车,我就打车回家了。



第二天,我还没到公司,连野就打电话说,公司的所有玻璃都被砸了。我赶到公司一看,上下两层,没有一个窗户是完整的,到处是玻璃碎片。公司员工都站在外面,七嘴八舌议论着。有的说要报警,被我拦住了。报什么警,哪查去。这样的事多了,明明知道是谁干的,但是你就是没证据。所以报警完全就是多余。不就是歪脖嘛!我不可能让他白砸,当时想,找几个人吓唬吓唬他。偷着砸人玻璃,这不是小瘪三干的勾当嘛!



一天没干别的,就安窗户了。忙完后,我站在阳台抽烟时才想起来,早上走得急,小李白那几万块钱还在家里放着呢。



连野跟我说:“事情不可能就这么完了,我们还得防着点!”邵年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这两天心脏病发作了,他赶到医院陪护。晚上连野找到我说:“今天咱们刚安上玻璃,我估计他们晚上还会来砸的。”“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我回去拿家伙去!”“不用了,有一个足够了。”我把小李白的手枪拿出来,连野接过去一看:“小日本的‘手狗’?太牛X了,哪弄的?”“小李白的……”“他给你的?”“没有,昨天喝多了,我怕他丢了,还没来得及还给他呢。”最后连野还是催着我,回家给他也取了一把枪。



晚上,我们把车停在公司对面的角落里,我跟连野看着对面。说实话,他们今天晚上能不能来,我也不确定,反正回了家也不安心,还不如就在这看着放心。车里很安静,我前后张望着,连野手里掐着那把“手狗”。



“别看了,听见玻璃声出去就行!”



“我是看他们从哪边来。”



“哪边来都一样,抓到了整死这些狗娘养的。”他一拉枪栓,把子弹上了膛。



路上的车逐渐少了,偶尔一束车灯像剪刀一样,把夜撕开后,又消失在路的尽头。



“几点了?”连野问我。



“快十一点了!”



“你说他们能来吗?”



“我也不确定!”



“这么等真他妈闹心!那些孙子赶紧出现,放倒几个就都老实!”



“最好是别开枪。”



“咋的?怕了。你不使这个东西,谁怕你啊!”说着他掂量掂量手里的枪。



“嘘!看那边!”我顺着连野指的方向一看,一辆白色面包车悄然在我们不远处停下。停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下来,那车就停在那儿。我跟连野注视着那辆车,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车门拉开,下来3个人,站在那里向公司那边看,然后又上了车。我跟连野有些纳闷,是不是奔公司来的,我也料不准,只能看着他们。



“他们什么意思啊?过去看看。”



“别动,等等再说。”我按住连野。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连野实在耐不住了。

“过去看看!”还没等我说话,连野拉开车门,把枪背在身后,向那辆车慢慢走了过去。我跟着下了车,把枪背在身后,向那车靠了过去。连野在距离那车五六米的地方站住,猛地把枪拽了出来。



“车上的,都给我滚下来。”我在距离连野3米多的地方看着。那车里没动静,因为夜色很浓,车玻璃有膜,看不清楚车里的情况。连野又骂了一句:“滚出来!不出来我开枪了。”司机位置的车玻璃慢慢摇下来,我冲着路灯一看,伸出一支枪管。我猛然扑向连野,“闪开!有枪!”连野手里的枪飞落到一边,我迅速冲到车的右边,用枪把将右侧的车玻璃敲碎。那一瞬间,我看见里边居然是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连野这个时候从地上爬起来,嘴里骂着跑过去,捡起那把枪。“妈的!”说着将枪对准司机的位置……“别开枪……”车里这个时候问了一声:“外面是谁?是少白吗?”我应了一声。“自己人,自己人!”车门打开,跳出一个人。连野一看,原来是大宝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妈的!玩什么呀,你们?!”“你在车后面喊,我哪知道你是谁啊?”“去你妈的,就觉得你是个傻X。”“连野!别骂了,你们怎么来了?”“老大今天吩咐的,让我们晚上过来看着点……”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自己时刻处于小李白的监视之下。公司的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至于谁通风报信,我想也没有查的必要,本来公司就是人家的。



连野把子弹退出来,往车上一看,还有四五个保安。“就你们,平时看个门还可以,真有事早他妈尿了!”“别他妈瞧不起人行不行!我跟老大七八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操!”“都别说了!”我让连野去弄点吃的,已经子夜时分了,大家一定都饿了。连野开着车走了。



我拿出一支烟递给大宝子,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套话,“你跟老大七八年了?”



“至少七八年了。”



“老大对你怎么样?”



“没说的,够意思。”



“真的假的?”我一笑。



“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他这人怎么说呢,对手下的兄弟根本不计较钱,当然那点钱他也不在乎。”



“哎,我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的钱?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做什么生意。”我问完了,突然觉得不该问。大宝子看了我一眼,没接话茬。



连野买回来一大把羊肉串和十几瓶啤酒,我们坐在面包车里黑灯瞎火地喝着。我不喝酒,有点犯困,就回到奥迪车上,靠着后座打盹。不知道迷糊了多久,突然听见“啪嚓”一声脆响,我激灵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我顺着声响的方向看去,在公司楼下,有3辆摩托车,停在那里。几个人正从地上捡石头砸公司的玻璃。我赶紧跳下车冲过去。连野他们也听见了,几个人朝那边冲去。那几个人发现这边有动静,赶紧跳上车加大油门就向太平桥蹿去,连野对着远去的摩托车就是几枪,“上车追!”我们跳上车直追过去。



摩托车左拐右拐,屁股冒着蓝烟在夜路上狂奔,两辆车紧紧地咬着。快追到太平第四商店的时候,3辆摩托车就分散开跑了。我们只盯着一辆车穷追不舍,太平的平房多,眼看着那辆摩托就要拐进胡同里。我从车窗里将枪伸到外面,对着前面的摩托就是一枪,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打没打到,只见那车突然摔倒在地,滑出去了很远,车后座上的人被腾空抛起,画了个弧线,落在路边的花坛里。落在花坛里的那个人没受伤,站起来就跑,被冲过去的连野一脚踢倒,开车的那个就惨了点,满头鲜血,裤子也刮开了一个大口子,往外渗着血,躺在那里捂着腿哼哼,摩托车摔倒在一边。



“谁让你们干的,不说我他妈就废了你!”连野拿着枪,顶在那人的脑袋上。那人疼得直哼哼,也不说话,几个保安把花坛里那个拖出来,按在地上。“说不说,谁让你们干的!”“不说是吧!打!”我一挥手,连野几个人将那个小子一顿狂踢。“别……别打了……我……我说……”“谁?”“歪脖子!”“他住哪?上他家掏他去。”大宝子把猎枪顶在那小子的脑袋上。“他……现在……在金五星呢。”



“现在马上过去掏他去!”我们扔下那两个小子,直奔金五星。



到了金星宾馆,没让保安上去,只有连野、大宝子我们三个人上了楼。我们用衣服包着枪。



金星宾馆对外是一个宾馆,但四层却单独开辟了20多个KTV包房,专门给那些嗨药、嗑粉的人准备。我在刑警队的时候,就知道这里。我们直接上了四层,刚一出电梯,就闻到了K粉燃烧后的芳香。我拉住一个服务员问:“歪脖在哪个包间?”服务员没多想,往里边一指:“460!”我们三个直奔460,我隔着门玻璃翘脚朝里看了一眼,果然那个秃子正坐在那里摇脑袋。我观察了一下周围,男男女女大约有7个人。我对连野说:“别用枪,干完就撤!”连野点点头,把手枪背在身后,向里边看着。我回头对大宝子说:“你压场,千万别开枪!”他点点头。



我一推门冲进去,屋里的音响震耳欲聋,一个个都闭着眼睛使劲摇头,根本就没注意到有生人进入。连野紧随我走了进去,拿着枪站在房间中间,大宝子则守在门口,我直接跳过茶几冲向歪脖,他似乎感觉到有人过来,突然睁开了眼睛。我抓起桌上的红酒瓶,照着他的秃头砸了下去。“啪”的一声脆响,全场人都睁开了眼睛,一看这场面,都吓得没敢出声。只见歪脖子满头鲜血,疼得从沙发上蹦起来,连野上前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他摔倒在沙发上,捂着脑袋哇哇叫着。“妈的,老子告诉你,再没完,我要你命,听见没有……”他捂着脑袋没说话。连野冲过来,“看你妈看!”我一拉连野:“走!”我们三个急忙退了出来。没坐电梯,顺着安全通道跑下楼,上了车扬长而去。



“真他妈牛X,那些人都傻了!”大宝子在后座上说。



“你不是跟老大好几年了吗?这些场面不都见过吗?至于激动成这样吗?”连野把枪递给我,几个保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老实实地坐在后面,不敢说话。

“大宝子你也算是个人物,都没哆嗦。今天咱们也算共过事,以后就是兄弟了。”



第二天,小李白把我叫了过去。我进他办公室时,才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军哥!”大军点点头。“少白最近名气很大啊!昨天晚上把歪脖给整了,够狠的,专整有名的……”“呵呵,军哥笑话我吧!”我用余光看了一眼小李白,感觉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把那几万块钱和那把手枪放在了他桌上。



“这钱?”



“你喝多了,落车上了……”他哦了一声,把那纸包放在抽屉里。



“找我来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大军来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们去了顺峰,在二楼的包厢。“少白,告诉服务员,不叫她,别进来!”他们两个不知道在谈什么,我也不好插话,只好借故上厕所。其实,我是故意给他们单独时间谈事的。我想,有些事情我还是不知道的好。



当我第四趟回来的时候,小李白看看我:“怎么了?总出去。”“没什么,肚子有点难受。”小李白看了我一眼,继续跟大军低声说着什么。我打开电视机,坐在那里看电视。过了一会儿,他们谈完了,小李白叫了我一声:“少白,别看了,吃点东西。”我这才回过身来。



大军的神情很严肃,估计是事情没谈拢。



“对了,有个事一直想问问军哥……”“什么事儿?说吧。”“前两个月,有几个小子在我家猫我,都堵到我家门口了,用棍子把我车给砸了,我想问问是不是军哥……”“前两个月,不可能,既然小李白发话了,这个面子我不能不给。冲灯火发誓,这事儿不是我指使人干的。”“我也就是随便问问,军哥别在意啊,我也找不到主儿了。呵呵!”



大军什么也没吃,就说有事要先走,屋里只剩下我跟小李白。



“大军找我,说最近有一个人敲诈他,听说是刚放出来的。具体什么背景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峰子。”“疯子?”“我不知道这个峰子跟大军有什么过节,拿着枪找了他好几次了。就要钱!”“还有大军摆不平的事儿!”“就因为摸不清对方什么来路,听大军说,这个人出来之后就挨个场子扫,就要钱。”“还有这么牛X的人,第一次听说。”“我刚才给其他几个人也打过电话,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个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也没人敢动他。”“没人敢动他?打一顿不就完了!”“没那么简单!我想还是你们把这个事情解决一下。毕竟上次你俩撅胳膊的事儿,是我出面了的,觉得有点欠他人情。他这次找我,看样子是真有点吃不准了。”我点点头,应了这件事。



“还有少白,以后我的事你不需要回避,把你当兄弟,就不背着你。”



“不是,肚子真有点难受。”



他好像知道我在撒谎,继续说:“以后呢,你那边再稳稳,你就过这边来,帮我料理这边的事情,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点点头,突然觉得小李白对我真的很好,多少有些感动,毕竟他帮了我不少的忙。



“再有就是,这次事儿你悠着点,你最近有点太出名了。我把你找来,不是让你成为道上的名人,明白吗?手狠不狠不是这样表现的!”我只有点头的份儿,“没别的事了,吃吧吃吧……”如果小李白是一本书的话,我想他应该是一本法语圣经。



从小李白那回到公司,刚一进门,就被几个警察按在墙上,不由分说先是搜身,然后将手铐子戴在了我的手腕上。



“你们干什么?”



“枪呢?放哪了?”



“什么枪,我哪有枪。”他们开始在办公室里翻找,结果什么也没找到。好在我把手枪放在车里。他们几个看了看,为首的一个胖子对我说:“我告诉你,注意你很久了!”“注意我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清楚?”“我什么都不知道。”“带回去……”

我被他们押到太平分局,他们并没有急着提审我,把我关起来后,便出去了。里边还有几个人坐在角落里,我坐在一边。其中一个凑过来:“这不是少白吗,什么事儿进来的?”“没什么事!”“没什么事能被雷子掏这儿来?”“滚一边去!”那几个人缩回墙角。



晚上,我看到连野也被抓了进来,关在另一个房间,我知道他们是怕我们串供。第二天,小李白来到拘留所。“他们问你什么没有?”我摇摇头。“什么也别说!”说完,他就走了。



第三天上午,我跟连野就被释放了,小李白没来,大宝子开车接我们直接到了小李白那儿。车上我问大宝子,小李白怎么把我俩弄出来的。大宝子一边开车一边说:“这事不佩服老大还真不行,昨天晚上警察去了歪脖子家,搜出了两公斤海洛因,还有一把大‘五四’,那小子当天晚上就被转到公安医院控制起来了。”



“那歪脖子原来还是个卖粉的啊!”



“他可不是,那是老大‘送’他的,至于那支枪就更神了。条子拿回去一验,居然跟一起命案对上了。再后来,老大在中间一活动,那小子就成了一个犯罪嫌疑人了,你们也就没罪了。哈哈!”



“这都是老大弄的?”



“当然,不然你们俩出得来吗?”



“这件事我听你一说,怎么这么容易啊。那他旁边那些人不给他作证啊?”



“作什么证,一听有命案都他妈躲了,都说没跟他在一起。你说这小子冤不冤!”



“对了,那枪真有什么命案吗?”



大宝子摇摇头,“我上哪知道老大在哪弄的那把枪……”我跟连野对视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晚上见到邵年的时候,我们俩刚从渤海湾洗浴中心出来。



“你们俩真行,趁我不在,又作出点事啊!”



“别提了,要不是老大,我们俩就出不来了。”



事情很快就平息了,我依旧天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这一天,我刚到公司,接到了天燕的电话……



“少白,救我,救我啊……”



“怎么了?是不是你爸又打你了?”



“不是不是,我只能跟你说,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慢点,怎么回事儿?”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你千万别拿我当精神病啊……”话还没说完,电话那端大哭起来。“少白,过来救我吧,要不我就死了……”当我在红旗小区找到她时,眼前的天燕已经憔悴得没个人样,两腮深陷,目光游离,头发散乱地堆积在头上。“怎么回事儿?”

她一把抱住我:“吓死我了,我害怕,我害怕。”她在我怀里瑟瑟发抖。“没事儿,没事儿,我来了。别怕,怎么回事儿跟我说清楚。”我把她抱到车里,“说吧,怎么回事儿?”“我说了,你不会把我当疯子吧?”“快说吧,这么磨叽。”“我只能跟你说,你要相信我啊。你要是不相信我,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相信我了。”“我相信,你说吧!”她擦了擦眼泪,抓住我的手。“少白,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有个屁鬼,你赶紧说你的事儿。”“我见鬼了,我真的见到了。”“你没发烧吧?”我说着就摸她的额头,她躲开了,“我说了,你要相信我,你答应我的。”“你是不是病了?”“我没有病,我都跟你说了。你要相信我,你还这样……”天燕接着痛哭。“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真是我的祖宗!你说吧,我听着。”“我不是你祖宗。”天燕勉强笑笑。“少白,你听我说,我真的见到鬼了。”“好,好,你见到鬼了,接着说。”“跟你分手后,我妈就把我接了出来,我妈有朋友,我不方便住她那儿,她就在这儿给我租了一个房子,我自己住。”“继续说……”“就在前几天,我突然能看见一些东西。”“你吃饭了吗?咱们先吃饭去吧?”“你听我说完啊。”她摇晃着我的胳膊。“好,你说吧!我听着呢。”但心里却想着:这孩子一定是病了,这个世界有什么鬼。“我前几天在晚上就能看到好多好多的人……”我想笑,但忍住了。她盯着外面继续说:“但是我知道那些不是‘人’,因为他们都不说话,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有的坐着,有的在楼顶上,一到晚上他们就出来,白天就不见了。”我点点头,拿出一支烟点上。“我家里也有两个‘人’,一个是老头,还有一个是小女孩,一到晚上他们就出来,我走到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他们想害死我,真的。我不能跟别人说,他们会以为我疯了,我只能跟你说,你要是都不相信,我就死定了。”“老头?还有一个小女孩?”“是的,他们一直到天亮才消失。少白,你看看我这样,我是在撒谎吗?”的确,天燕面容憔悴,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这样吧,咱们去你家看看吧?”“不!我不回去,这几天我住在同事家里,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有我呢,你怕什么,咱们去你家看看。”



在我再三的要求下,天燕才战战兢兢地带着我去了她家。我们顺着楼梯上到七楼,天燕始终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打开门,我一看,只是普通的住宅,几样简单的家具,并没有什么异样。“什么都没有啊?”“天黑他们就来了。”“那咱们天黑再回来,现在呢,出去吃点东西。”我们走下楼,在楼下,我抬头看了看那个窗户,没什么异样。



吃饭的时候,我看着狼吞虎咽的天燕,不禁有点心疼。“怎么饿成这样?你自己不做饭吗?”“做,但是他们不让我吃。”“不让你吃,为什么?”“他们想让我死,真的,我没骗你。一到晚上,他们就把褥单捆着一根绳子,让我顺窗户爬下去,我过去一抓什么都没有……”“他们说话你能听见?”我一直注意着天燕的神色,并没有察觉出什么病状,何况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鬼,谁也没见过。从前听说过一些关于“脏东西”的故事,这个时候,究竟有没有鬼,我也不是很坚信。



吃完饭,我和天燕又回到楼上,我想等等这两个“东西”。上去之前,我把车上的手枪揣在裤兜里。因为太乏了,说了一会儿话,天燕就枕在我的腿上,沉沉地睡着了。看样子她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她仍然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我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我不知道她是不是遇到了像她所说的那种事情。只觉得,天燕好可怜,本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而现在却过着这样的生活。我把手枪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抽着烟。我在想这个世界上真有鬼吗?最终我还是摇摇头。在部队时,死人见多了,训练的时候,天天晚上在坟地过夜,除了磷火,我什么都没见过。



我靠在那里,想着想着,就渐渐地睡过去了。



“你放开我!”天燕突然一声大喊,一下子把我惊醒。此时的天燕惊恐地看着桌前。我条件反射地抓起桌上的手枪。“少白,他们来了,他们来了。”我永远忘不了天燕当时的表情,是恐惧,双目圆睁,流着眼泪,嘴巴张得大大的,往里面吸着凉气。“天燕,你镇定点,别怕,有我呢!”我把她抱在怀里,拿着枪。“他们在哪?”天燕往我怀里缩着,眼睛不敢看外边。“天燕!那些东西在哪呢?我怎么看不见。”天燕开始浑身发抖,“他们……他们就在眼前。”我努力睁大眼睛,希望能看到那些脏东西,“我怎么看不见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时候,我只觉得寒毛倒竖,无法想象与那东西的距离。也许是情绪失控,我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打在了墙上。我猛地站起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东西,赶紧给我滚出去!滚出去!”天燕躲在我的身后。“他们现在在哪?”“就……就……站在你对面……”“他们能听见我说话吗?”“能的,他们现在看着你呢!”“妈的,赶紧滚!”我拿着枪漫无目标地指着。“有种的显身让我看看!显身啊!”我喊着,我的面前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屋子里回荡着我自己的声音,我站在那里,天燕拉拉我:“别喊了,他们走了。”“走了?”“是的,走了。”我一下子坐在那里,后背已经渗出一层冷汗。我调整着呼吸,“他们还会来吗?”“我不知道!”“这个地方出过什么事吗?”“我不知道!”“换个地方吧,这地方你不能住了。”天燕不说话。“还想什么啊?租个别的地方吧!”“我没钱,我妈也没有,这里便宜……”“便宜?多少钱?”“200!”“这么大个房子200块,怎么可能呢?”“真的,200。”“我觉得这个房子有问题,你赶紧换地方,钱我给你拿,你别住这儿了。”“我怕我妈……”“去你妈的吧,什么你妈你妈的,你再住这儿,小命就搭上了,明天赶紧搬家,今天咱俩去外面住。”



我带着天燕从楼上下来,“你现在还能看见什么东西吗?”“能的,很多人……”我环顾了一下周围,只有几个行色匆匆的人,哪有很多。“走,我买盒烟!”天燕紧紧地拽着我的手,走在我的身后。



“大娘,一盒中华!”



“25!”



“大娘,跟你打听一下,这里有没有便宜房子?”



“多便宜算便宜?”



“一二百吧?”



“一二百?怎么可能,楼房没有这个价,地下室还差不多。”



“我听说这里有一个房子200……”



“啊?你说七楼的那个,那房子你也敢住,那房子闹鬼!”



“大娘开玩笑吧,这年头哪有什么鬼不鬼的。”



“你爱信不信,那房子总是空着,谁也不敢住长了,卖都卖不出去。”



“真的假的?”



“小伙子,我告诉你,那房子死过人,从那以后就总出事。”



“怎么死的?”

大娘看了看周围,神秘地说:“原来那里住着老两口带着孙女,后来那孩子的学校组织什么参观731的活动,结果那孩子一回来就疯了,没几天就从阳台上掉了下来,死了。老头总埋怨是自己没带好孙女,没几天就跳楼了……”我听完双手冰凉,也不知道怎么走的。



那一晚,我把天燕带到宾馆,我始终搂着她。那一夜她睡得很香,静夜里我能听见她沉沉的呼吸声。



第二天,我给连野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几个赶到天燕家。连野把我拉到一边说:“你知道吗?什么人才能看见鬼?”“有个鸡毛鬼,少他妈吓唬我。”“你别不信,我听大师说过,只有要死的人才能看见,你赶紧带天燕看看。”



下午,我交代连野马上找个房子,安顿天燕,我开着车去了香房,上次给我算命的老师傅什么也没说,给了天燕一道符,交代她贴身带在身边。我给老师傅扔了几百块钱,最后那妇女追出来扔进我的车里,说他真不要钱。



车上,天燕蜷缩在后面的座位上,手里紧紧地握着那道神符,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



我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她:“没事了,大师很灵的。以后你就看不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天燕喃喃地说:“你真以为我见到什么鬼了?”



连野:“大姐,我们跑前跑后的,你不是涮着我们玩吧。”



天燕苦笑,没说话。摁下车窗,将神符扔出窗外。神符被气流高高卷起,飞向远处。



连野:“你……”



我示意他闭嘴。



天燕突然看着连野说:“你能消失一会儿吗?”



我向连野点了点头。



车停在路边。连野下了车,点了支烟,走向前方,嘴里嘟哝着:“我消失,我消失行吧。女人就是麻烦。”



天燕冷冷地说:“少白,你转过来,看着我。”



我问:“你干吗把他撵下去啊?”



天燕一下抱住我,重重地吻住我,眼泪像雨滴一样,顺着她的脸流下来,滴在了我们的唇边。我睁着眼睛看着零距离的天燕,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眼泪,模糊、眩晕、炙热……



我慢慢地推开天燕:“一切都是你装的,对吗?根本就没有什么鬼。”



天燕哭喊着:“我想你,我想见你,我想你,我想你,这不是装,不是!”



我伸手去擦她的泪水,她躲开了:“你知道女人最想要的是什么?”

我摇摇头。



天燕猛地擦了一下眼泪:“依靠,保护,你能给我,但是我们不能在一起。我不知道我该去恨谁,你告诉我,我该恨谁,我那个混蛋的爸,还是自私的妈?你告诉我。”



我说:“我们没有选择父母的权利……”



天燕的情绪有些失控:“放屁,我告诉你,我恨的是你,恨你外表坚强,实则内心软弱,你没有想过争取,去扭转我父母对你的看法,你少白是谁,你很潇洒地丢下我走了。你想过我吗?你觉得爱上一个人很容易吗,一见钟情?哈哈,我承认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很容易对吗,看一眼就足够了,但是要忘记,我需要一年,或者一辈子。”



我说:“就算我争取了,他们也不一定会接受我的。”



天燕定定地看着我,摇着头:“我在你心中一点分量都没有,以至于你不愿意放弃你的自尊去把我找回来。”她满眼泪水地笑着:“我就是耍你,我就是想耍你。遇到鬼?哈哈,我倒真希望自己见到鬼了,哈哈。”



我感觉她的笑声非常恐怖,我呆住了。眼前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天燕了。



突然,她抬手给了我一个耳光。



我捉住她再次抬起的手:“闹够了吗?”



“我忘不了你,你告诉我,我怎么做你才忘不了我?要不让我死吧?”



“你疯了吗?我打了你爹,你妈不让我跟你在一起,分手是你提出来的,你想让我怎么做,跪着去给你那个爹赔罪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我少白不会因为一个女人折腰的。不可能!”



“你根本就不懂得爱。你根本就不懂得付出。你自私。你心中只有你自己。”



“随便你怎么说,你想去哪,我送你过去。我还有事。”



“天堂!我们一起去吧。”



“张天燕,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希望你忘了我。”



“忘不了。”



我砸着方向盘,大喊着:“忘不了也得忘!”



天燕再次抱住我,我企图躲避,她固执地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别忘了我,求你了。”她打开车门,下了车,向前慢慢地走去。



我打开车门,追了上去,抱住天燕,天燕在我怀里痛哭:“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但我没有这么做,我仍然坐在那里,看着她的背影,我只能看着。

连野跑回来,上了车:“粘手上了?”



我瞪了他一眼,发动了车。



连野说:“你受伤了,要不我开吧?”



车子猛地窜了出去,带着一阵风与天燕擦身而过。我执拗地不去看后视镜里的天燕。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很大。



我猛地刹住车,从后视镜中看着雨水中的天燕。硕大的雨滴连续不断地砸得顶棚砰砰作响。



连野看着窗外的雨景,慨叹道:“真实,电视剧都是这样的。搞对象的,一他妈分手,就电闪雷鸣的。看样子,那些人还真不是瞎起眼睛胡编的。”



天燕离我的车越来越近,她站在那里。



连野:“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闹啥闹啊。能处就处,不能处就好说好散,分手了还可以做情人嘛!真是不成熟。”连野说着就脱下衣服,打开车门。



我瞬间启动车子。连野大叫:“你搞什么,我差点被甩出去。”



很快我看不到了天燕的身影,一场雨,也许能洗刷一些记忆,我希望是这样的。



连野穿上衣服:“我看错你了,你这个家伙比我心狠。”



车子开得飞快,激起片片水花,引来路人的一片谩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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