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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亦是新的开始

书籍名:《有计划犯罪》    作者:习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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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亦是新的开始



事情过去了几天,金豆子那边也没什么反应,估计是吓坏了。正当我觉得这个事情已经过去的时候,我却接到王勇的电话:“你小子够狠的!”



“王哥,我又狠什么了?”



“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呵呵!”我一笑算是默认。



“我昨天才知道,金豆子已经疯了,现在在江北的精神病医院呢。”



“他们家没想报案吗?不是省厅有人吗?”



“没有动静,你也别太侥幸了,自己注意点。”



报应,心里很舒服。再想起刘洋的时候,不是她满眼的忧伤,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微笑。想想王勇的话,琢磨起来,似乎他所指的方式并不是像我们所做的那样,但是最终结果,我想也对得起刘队和刘洋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春天已经悄然来到。这一天我突然接到老黄的电话,让我去一趟局里。我刚找到老黄的时候,发现老黄有些奇怪。他把我拉到办公室里,关上门。



“我说臭小子,金豆子的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什么金豆子,他有什么事啊?”



“你跟我还来这套,那小子病好了……”



“什么病不病的,我都不明白你说什么。”



老黄将一个卷宗扔到我的面前,我打开一看,惊呆了。金豆子清醒了,而且报了案。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审视着老黄的神色:“我可以跟你说,是我干的,不为别的,就为刘队,还有洋洋。什么叫法?这样的人都能逍遥法外,我真不明白我们干警察的,怎么去保护人民安全……”



“你小子少跟我来这套,这材料是上面刚下来的。金豆子右边耳朵被打掉半拉,现场找到了一枚‘七七’式手枪弹头,所以上面感觉这个案子应该是警察内部人做的,对外没有张扬,在内部开始秘密调查。”



“开玩笑吧,有什么证据啊?”



“亏你还是一个警察……我们能破案是因为什么,就是因为每一个案件都有疏漏,查案子你不知道讲究一个因果关系吗?你不觉得你有重大嫌疑吗?”



“反正没证据又能把我怎么样?”



“证据?想有就有,不需要多说程序上的问题吧!只要把你的枪送去一验……我今天找你过来,就是看在老刘的分儿上,听我一句话:自首。”

老黄沉默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又说:“我也不想这样,没招,趁我们还没找到你的时候,你自首。至于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我会判几年?”



“我不知道,但是这件事属于内部案件,本身金豆子的案子就是一了百了,至于你这个案件我劝你跟家里说一声,有什么关系马上使上,其他的我帮不了你什么。”



“我考虑考虑。”



“我只能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我在这儿等你!”



从局里出来,双腿异常沉重,我没有回队里,而是去了王勇新开的饭店。



“……王哥!大概就是这个情况。”



“都怪我都怪我,没把话跟你说清楚。你别急,老黄既然事先找你,我想他应该有办法解决,他什么人,我了解。这个事暂时不要跟家里人说,至于其他的事,我去办。”



我喝了点酒,王勇开车把我送到家,就去找他省厅的朋友。



第二天,我仍像以往那样,按时到了队里,我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所有人都看着我不说话。是啊!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短短不到一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冲大家一笑,就直接去了分局。



老黄坐在那里,手边放着一个手铐。他看了我一眼,“坐!跟家里说了吗?”我摇摇头。“不说也好。你等会儿,我去看看老陈来了没有。”



老黄出去了,我看着桌上的手铐,一会儿它就会剥夺我的自由,我的警察生涯就这样结束了。我把手枪拿出来,摆弄着,“宝贝啊宝贝,你又要换一个主子了。”老黄这个时候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陈局,见我手里拿着手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我:“是不是特喜欢这东西?”我点点头。“知道为什么咱们都说这个东西邪乎吗……”



陈局一脸凝重:“先别说枪了,你说你小子怎么出了这么一个事儿,我怎么跟你叔叔交代啊。”我没说话,低着头坐在那里。陈局转头问老黄:“这个事你说怎么办?”老黄喝了一口茶,“我当了快40年的警察,第一次玩心眼。”陈局有点耐不住了:“你心里肯定有谱,快点说,我一会儿还去厅里开会呢。”老黄白了陈局一眼:“你先走吧,这个事你就别管了。”陈局走了,老黄一伸手,把我的枪接了过去。



我被秘密拘捕了,暂时关押在动力分局的拘留所里。老黄亲自把我送进去,把我独自一个人关在一间小屋里。狱管知道我的事情,对我格外照顾。但是这几天,我的意识始终模糊,什么事情都想不起来。



连野第一个来看我,显然,他们家老爷子一定会把这个事情告诉他的。几天没回家,父母也觉得我肯定出了什么事,便找到局里。得知一切的时候,母亲惊呆了,坐在对面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久久不说话,父亲倒是显得异常镇定,问了些过程便找三叔去了。



走到这一天是我没有想到的,作为警察我没有想到自己与牢房实际要比普通人更近一些。



被关的第七天,我被莫名其妙地释放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开除我的决定。走出分局的那一刻起,我结束了我短暂的警察生涯。几年后,当我问起为什么会被秘密释放的时候,回答都是一致的:不清楚!包括老黄在内,谁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是钱,还是权解决的,到今天都没人完整地告诉我,这个案子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后来,在王勇那里听到原来的同事说起当时的情景,据说是牵扯太多的人,牵扯太多的关系,至于其中细节,他们只说:完全是高层的处理意见,局里也没人敢议论这件事情,所以枪击金豆子一案就选择了沉默中来,沉默中去。奇怪的是,我的户口被神秘地注销了……



一切都结束了,又好像一切又重新开始了。在家休养了几天,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没事的时候,我就去网吧打发时间。我不太喜欢聊天,总觉得跟一个陌生人没什么好说的,总是戴着耳机听歌,或者玩游戏。



这天下午,我刚到网吧,还没坐定,连野就风风火火赶了过来,“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哥,你有事就说,别搞得神神秘秘的。”

“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我随着他走出来,他一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他也没说干什么去,到了安埠街下了车,他带着我向胡同里走去。



“你又想把我带到什么地方去?”我突然停住脚步。



“你看你,跟我走不就完了。”



“什么事啊,火急火燎的。”



“算命!”



“真有病,都这个年头了,谁还信这个。”说着我就往回走。



“你抽什么风,都到这儿了,算算能死啊。”



“我根本就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算什么算。”



“到了你就知道了,算得准不准,我现在不说,赶紧走!”



没办法,我跟着他转了几个圈,来到了一个院子前,门口停着两辆黑色的奔驰,外面还站着几个人。连野看看说:“你看看都什么人来算,你还不信呢,我什么时候逗过你,真是的。”



我随着连野走进院子,在正房门口站着一个中年妇女,连野悄声问:“师傅在家吗?”那女人看看我,点点头:“等一会儿,现在有人!”我们两个只好站在那里等,一支烟的时间,房门打开,走出一个人,个子不高,戴着眼镜,急匆匆地向外面走去。我看着那个人出了院门,上了车。“我靠,肯定是黑道大哥,你看那气派!”连野羡慕地说。



“到你们了!”中年妇女说,便回身推开房门。我脚还没迈进去,就听见一个老头咳嗽了一声:“等你好久了!”声音干瘪,甚至有点发尖。



“等谁?”



“当然是你了,今天下午有贵客。”装神弄鬼的,我没在意。看着一屋子的佛龛,正对着门的是满墙的菩萨和佛祖塑像,有点晕乎乎的。每尊菩萨前,都是香烟缭绕,屋里笼罩在一层近似阴森的氛围里。在菩萨墙的右边,端坐着一位身着长衫的老者,声音就是他发出来的。此时连野正挨个给那些祖师爷膜拜。我站在一边看着他,还真他妈虔诚。



礼拜完毕,连野才对老者说:“师父,你给我这个哥们儿看看,他最近比较背……”连野话还没说完,老头一抬手:“别说了,我都知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想单独与这位施主说几句话。”我跟连野说:“那你先出去吧,看样子大师想跟我说点见不得人的话!”



“你别瞎说行不行?”连野关上门,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两个。



“施主请坐,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是人的命是天注定的,这个你要信!”



“你怎么看出来我不信的?”



“我看不见,但是我知道。”我这才注意到,老者的眼睛黑洞洞的。“别吓唬我,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刚刚逃过一劫……”

“我朋友跟你说的吧?”



“没有,听你说话就能感觉到,你口气不稳,过去的事,咱就不说了,把你的右手给我……”我伸出右手,他接过去,用手指轻轻地捏了几下,接着量了一下长短,然后放下我的手,摇摇头说:“唉!命中注定多灾多难!”



“什么意思?”



“施主,手内侧松软,你不是一个干重活的人,外侧坚硬说明你内心比较坚强,有主见。说句你不喜欢听的,你最近还会走霉运。”他顿了顿。



“我最近是挺倒霉的!”我看着自己的手。



“霉只是生命的一种境界,旺也是一种境界,两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什么都是暂时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还会好起来。”



“谁都是这样!”



“你什么都看不见,给自己算过吗?”



“算过,命中有,闭眼看世间更清楚。你那位外面的朋友,上午来过,但是有些话我没有告诉他,所以我让他把你找来。”



“他怎么了?”



“你那位朋友比较粘色,命中有大劫!而且难以破关。”



“真的假的?你是不是忽悠我呢?什么破关不破关的,不就是想要点钱嘛!”



“施主你误会了,来我这里的人,我分文不取。我只是说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那你说说我朋友吧!”



“他命犯桃花劫,你一定一定要告诫他远离女人。”



“远离女色?他好像办不到。”



“我想说的就是这么多。人的生死都是定数,而且你跟他命中犯克!”



“我们俩犯克,怎么可能?”



“还是因为女人,你们俩因女人而相争。”

“他看上的我都看不上,怎么可能争不争的。”



“世上没有仙,但是人有命,命可容也能克,所以你们俩必须分开,这话我没跟他说。”



“为什么不跟他说,跟我说?”



“因为我跟你说,是希望你帮助他,而这些话如果对他说,非常不好。”



“你别卖关子了,不就是想要点钱破关吗?我明白,都是骗人的把戏,口说不要钱,不要钱你干这玩意儿?我们俩什么关系,还命相克,他救过我的命!”



“施主别激动,这种话听着不舒服,但是你还是要往心里去才行。他命中有劫数,你一定要让他注意点。时候不早了,既然来了,就上炷香吧!”我点香的时候,又仔细地看了看他的眼睛,空洞无神,江湖术士,都是骗人的把戏。“你们家这么多菩萨,我给谁上啊?”



“想给谁上就给谁上,这个就是要看缘分!”我只认识观音,就将香插在观音的香炉里。“多少钱?”“不要钱,老衲不送!”一个奇怪的人。



我打开门走出来,连野急忙迎上来:“怎么样?准不准?”



“准个屁,在那儿胡说八道。”



“怎么可能呢,我上午来了,他没见过你,但是说你说得很准啊,他说想见见你,所以我才把你找来!”



“你吃多了撑的,相信这些玩意儿。”



“你看你怎么就不信呢,你知道他说你什么吗?说你最近有坎,但是能过去,这个还不准,我连你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他都能算出来。”



对于算命先生的话,我没往心里去,也没把那些话告诉连野,在我看来,那都是迷信的东西。



工作没了,父亲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给我脸色,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母亲看得很开:“早就不想让你干了,太危险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我可不想成为烈士家属。”老爸狠狠地瞪了母亲一眼,我知道,老爸曾经一度以自己的儿子是警察而觉得无尚荣耀。而今,外界不清楚为什么我被开除,邻居也是众说纷纭,父母所承担的不再是那份自豪。



自从离开警队以后,我就一直猫在家里,平时很少出去。一天,我们一家人看完《新闻联播》,便接着看天气预报,第一个城市就是首都。北京是我一直很想去的地方,于是我便决定去趟北京,去看看升旗,感受一下国际都市的氛围。



火车马上就要开了,我隔着车窗看着眼前的这个城市,多少次,我因为能回到这里而激动不已,可今天我却为能逃出这个城市而欣慰。



车轮滚动后,我对面的空位上才出现了一个女孩,满头大汗,拉着一个非常夸张的旅行箱。看座位还在,她舒了一口气,“你能帮我把箱子抬到上面去吗?”知道自己扛不上去,还拿这么大的箱子,无非就是觉得好心人很多,肯定会有人帮她拿上去。别以为是美女,就谁都会帮你。我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她只好求旁边的人把巨大的箱子举到行李架上,然后又从箱子里拿出几件衣服和一大袋食物。我觉得好笑,跟她相比,我的行李只有一个手包。她一切安排好后,落座在我的对面,看见我看她,就冷冷地说了一句:“看什么看,没人味。”我赶紧收住笑容,但是却没有生气,因为我准备以一个好心情去迎接首都。



我出来的时候很匆忙,身边除了手包以外,什么都没有,上了火车才发现,应该买些吃的喝的,还好车上有流动的售货车,我也买了一些放在眼前的小桌子。因为对面的“食物山”着实让我异常压抑。



她除了吃,没别的举动,终于她说话了:“到北京几点?”我装作没听见,眼神仍然看着窗外漆黑的夜景。“喂,问你呢,到北京几点?”我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烟,走到过道抽烟去了。“哑巴吧?”我听见她好像在背后说我。我抽完烟回来的时候,那女孩攻下了“山头”,进入了休眠状态,眼前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垃圾山”。我把烟放在桌上,我知道她并没有睡着,微微跳动的睫毛出卖了她。这一夜我始终没睡,一盒烟被我彻底消灭掉了。



随着太阳再一次升起,我看到了首都北京。临下车的时候,车上有人卖北京地图,“我要一张……”“你不是哑巴啊?”我瞪了她一眼。

火车终于徐徐靠在站台上,喘着粗气,我也终于踏在了北京的土地上。随着人流走出火车站,我站在广场上看着这个城市,虽然是早上7点多,但已经是人头攒动。挤出人群,找了一个高点的地方,分辨了一下方向,最后决定,先去看看我们的天安门。



坐地铁到了前门,升旗的时间已经过去了,我走走看看,这个时候,我被一个大娘拉住:“去长城吗?……”



我被大娘带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开始70,后来加到120,我当时想,骗就骗了,反正下一次不一定什么时候来呢,出门在外就是心情要好。全车二十几个人,就我兴致一直很好,走走这里,看看那里。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操着南方浓重口音的男人,他不怎么说话,一路上,就看他在座位上睡觉,对于“导游”屡次提出加价的要求,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人家弄醒他,“再交30块钱!”他就迷迷糊糊地从钱包里拿出钱给人家,有一回掏钱的时候,把身份证带出来,掉在我的脚边,我拾起来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贵州人,名字挺特别的——甘隆。我推推他,把身份证给他递过去,他迷蒙中接了过去,谢谢都没说,继续睡觉。



走了几个不知名的地方,最后到了长城,导游像羊倌一样对大家喊:“两个小时自由时间,到点不回来,后果自负,我们可不等你!”很多人摇着脑袋自认倒霉。



城门附近有很多卖纪念品的小摊床,琳琅满目地摆着很多有关长城的纪念品,那个贵州人跟在我旁边看着这些东西。我只是看,但是不用手去碰,职业习惯,觉得这些人不那么地道。贵州人却十分好奇,一件一件地拿起来摆弄,看了好几个,却没有买的意思。突然身后有人推了我一下,挤过来一个人,直接向贵州人靠过去,没看东西却总是用余光窥探贵州人的举动。贵州人几乎看完全部的商品,商贩也看出来他不想买任何东西,就当贵州人将一件青铜色长城圆盘放回原处的瞬间,旁边的那个人突然用胳膊碰了贵州人一下,贵州人手不稳,长城圆盘滚落在地上,摔成两半。



“碰瓷!”这么恶俗的手法,我暗笑。那商贩果然会演戏,一下就急了:“喂!你不买可以,这给我弄坏了,你丫得赔。”说着就来拉贵州人的手腕,贵州人忙抽手,转头再看碰他的那个人时,发现那人已经走了。商贩从里面钻出来,拉着贵州人的手,说什么也不松开,嚷嚷着要他赔。我从地上捡起那个圆盘,从碎裂处看得出来,就是一个石膏做的东西,不值几个钱。



身边已经聚集了旁边摊位的商贩,把我俩围在中间。这个时候我向面包车看过去,发现导游正跟几个司机聊天。那个商贩揪着贵州人的衣领:“赔不赔吧?不赔你丫今天走不了……”



“又不是我碰掉的,我赔什么,你们敲诈是不是?还有没有王法了……”旁边还有人起哄架秧子,“不赔抽丫的……”“抽他……抽他!”眼看几个人比比画画就要动手,我上前抓住那个商贩的手,一用力将贵州人解脱出来。“有话好说,干吗动手,你这个东西是石膏做的,你说赔多少钱?”毕竟东西坏了始终是要赔的。



“400块!一个子都不能少。”



“开什么玩笑!这么一个破东西,你们要400块?”贵州人不服软。“就400块,赔不赔吧?”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显然都是当地人,游客都站得远远的,看着这里。



“你这是敲诈!”我把贵州人挡在身后。“少他妈废话,不给钱,今儿你们就甭想走。”“你们又不是黑社会,能把我们怎么样?”“哎呀,不抽你是不行了。”说完,那个商贩倚仗人多,一拳朝我打过来,我照着他打过来的拳头迎上去一拳,一声闷响,那个人手猛地往回一缩,接着高喊一声:“哥们儿,抽丫挺的!”旁边的人跃跃欲试。



“住手!”我把警官证拿出来,所有人一愣,几个人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人群就散开了,旁边几个人还小声嘀咕着:“外地的警察在北京好使吗?”“当然好使,在哪里都是警察……”其实这个警官证我一直没有上交,我只想留一个纪念而已,没想到今天用上了。那个商贩这个时候口气明显软了下来:“警察怎么了?东西给我弄坏了就得赔!”“赔可以,就给你10块钱!”“开玩笑,10块钱能行吗?100块!”“这样吧,咱们报警,我就想看看北京警察怎么处理!”僵持中,一个和事佬走了过来,从贵州人手里接过10块钱塞给商贩:“行了,行了,丫又不是故意的。”就这样,商贩拿着钱钻了回去。



我们俩这才开始爬长城,爬到最高处,俯瞰下面那些摊床的时候,发现只有火柴盒那么大,人小得跟蚂蚁一样。贵州人抬抬脚:“我踩死你们。”我看看他,没答理他,感觉这个人挺没心没肺的。我深吸一口气,不到长城非好汉,我终于圆了这句话。



回到车上,离开车时间还有10分钟,这个时候也有点饿了。我们上车的时候,发现其他人早就回来了。导游还算尽责,清点人数,看人到齐了,冲司机大喊了一声:“开车,吃饭去。”我突然想起来刚才争吵的时候,北京人总说你丫什么,丫什么,我就问女导游:“导游同志,你们北京人总说‘丫、丫’的,是什么意思?”导游一下子愣了,不知道怎么回答,司机一回头:“真对不住您嘞,这个可解释不了。”我看他的表情,猜想一定是骂人的话。



车子拐弯抹角把我们拉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饭店,一进屋,拿起菜单,什么都明白了,宰你没商量。一盘土豆丝20块,当然你可以不吃,附近根本就没有吃东西的地方。看看表,已经六点多了,心想回城里再吃。索性饿着肚子在车旁抽烟,这时,那个贵州人拎着相机走过来,指指聚在一边的司机和导游们说:“我真不晓得北京人居然是这样的。”



我一笑没说话。“刚才多谢,请问兄弟在哪里发财?”我看了看他随口说道:“待业!”“东北人?东北哪里的?”他似乎听我的口音感觉很兴奋。“哈尔滨!”“真的?我过几天就想到那里看看。”出门在外,我对这种套近乎的人非常讨厌,也懒得继续跟他闲扯。我扔掉烟头,回到了车上,他也跟着上了车,坐在我的旁边。“兄弟,认识是缘,回城里我请客。”我当时第一感觉就是:笨蛋一个。我点头应承着,心想跟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什么饭。



没几个人吃饭,导游看看大家,一挥手,今天的旅游就算结束了,不管人家导游专业不专业,但还是很敬业的,问清楚住的宾馆,一路上不断地往下扔人。我在前门下的车,一天下来感觉很疲惫,只想找个地方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早起看看升旗。我在珠市口找了一家旅店,登完记,我刚把身份证塞到包里,发现白天一起出游的那个贵州人甘隆站在我身后。



“太巧了吧?”我有点疑惑。



“不是巧,我是跟着你来的。”他倒很直接。



“你跟着我干什么?”戒备心使得我的眼神已经不那么友善了。

“别急嘛兄弟,说好了我请客……”我看他晃了晃手中的门牌号。



我回到房间开始洗澡,这个时候我听见手机响,便赤着身子走出来接电话,是老妈:“我说少爷,你一天一宿没回来,去哪疯了,晚上该回来了吧?”“妈,我后天回去。”“后天?你在哪啊?”我看了一眼电视,正好又是天气预报,正好说到北京,我知道父母有看天气预报的习惯,“就是电视上说的……”“电视上?”“你儿子在北京……”电话那边好一段沉默。“你怎么跑北京去了,怎么走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我说了你能让我来吗?”妈妈许久没说话,最后才慢慢说:“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我合上电话,正想返回浴室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一个女孩推门走进来。我下意识地捂住下身,“你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职业习惯,我不会忘记锁门的。那女人丝毫没有害羞的意思,反而向我靠过来,“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帮你按摩按摩。”“出去,听见没有!”不用问,选择这种小店,肯定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我特意把门锁好,没想到,服务员有钥匙。那女人仍然往前走,边走边脱身上的衣服,我抓起床上的衣服开始穿。



门“咣”的一声被踹开,闯进来两个人。“警察!都蹲下!”那女人马上就蹲了下来。我再一看那两个“警察”,五大三粗的,头发寸短,没着装,口音一听也不是北京当地的。“你他妈看什么看,蹲下,知道犯什么事了吗?”我仍旧没蹲下,其中一个走过去把电视声音开大,另一个把门一关。“居然敢嫖娼!”另一个附和道:“带回去!通知家属领人。”我把裤子穿好,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看他们怎么继续演下去。“哎哟,还挺牛X!”其中一个居然撸起胳膊想伸手打我,“别动手,这样吧!你们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不我报警。”说着我拿起电话。“报他妈什么警,我们就是警察!”“行,行,把证件给我看一下。”“要什么证件,你这是嫖娼,知道吗?装什么糊涂,治安罚款。”这个时候,其中一个男子悄悄打开门,将那个女的放了出去。我笑了笑,“罚多少?”“5000块!”“太贵了吧?哥们儿出门在外的,都不容易,少点行吗?”“少唆,跟我们还讲价还价呢,少一分钱都不行!”“既然这样,好吧,钱包在那里,你自己拿吧!”“哼!算你识相!”其中一个伸手拿起我放在电视旁边的手包……他的手抖了下,钱包没拿出来,警官证却拿在手里,那个人看了看,又传到另一个男人手里,我继续抽着烟。“哎哟,哈尔滨的,这不是老乡吗?你看这是怎么弄的。”两个人的态度急转360度。“老乡?你不是拿钱吗?”那个男人急忙将我的警官证放回包里,“误会,绝对是误会。一个系统的,一个系统的。”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我喊了一声进来,那两个人一哆嗦。门开了,是贵州人甘隆。甘隆一看屋里有人刚想说话,那两个人赶紧扔下一句“大哥你歇着”,便夺门而走。甘隆看着两个人离去的背影说:“朋友挺多的嘛!”我一笑,“你先坐会儿……”重新回到浴室。



晚饭甘隆说什么都要请客,虽然没吃什么好东西,也花了400多块。席间得知,他是一个药贩子,主要卖些蛇产品,什么蛇胆、蛇粉、蛇皮制品、蛇鞭……“蛇鞭?是什么东西?”我非常疑惑。“不懂了吧?蛇鞭就是蛇的那个东西。”“拉倒吧你,蛇那么小有什么鞭。”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我给上一课,雄性的蛇是有鞭的,而且还是两根,把它泡在药酒里有壮阳的作用……”我听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当天晚上,甘隆告诉我,他这次主要就是到东北考察一下市场,有没有这类的蛇产品,本来是想到长春的,但是遇到了我,就准备让我做他的东北总代理。对药材,我是一窍不通,更别说蛇不蛇、鞭不鞭的了。但是他执意要我做,他说他相信我。最后分手的时候,他说回去之后,就给我打10万块启动经费,还有一批价值1万块的蛇产品。



这个事儿,我觉得没谱,先不说生意不生意的,10万块就有点扯淡。回到哈尔滨,我就把这个事情忘了,也没跟父母提起。结果第七天,就收到火车站发来的提货单,当天下午,接到甘隆的电话,告诉我10万已经打到我的账户了,我脑袋当时就嗡嗡地响。货提回来,十几个大箱子,堆满了一屋子。打开包装,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了蛇鞭。老爸在旁边拿起蛇鞭看,“蛇还有鞭,活了快50岁了,第一次听说。”在包装里,还有一个精美的布袋,里面是一个非常精致的蛇皮手包。我把药品对照发货单挨个点数摆放,其中里面还有一张报价单,甘隆知道我没做过,所以单子上都已经注解了批发价和零售价。但是单子上有一样却没有货,就是胆红素,标价12万/公斤。老爸和我一起好奇地看着那些东西,“儿子这是什么意思啊?”“没什么意思,明天开始做生意了。”父亲一头雾水,“这东西卖给谁去啊?”“没关系,卡上还有10万启动资金。”老爸将信将疑地看看我。



办执照的时候,才知道,我这10万块是申请不到经营药材的许可证的,跑了几天,找了熟人,也没办下来,好在甘隆没有催我。我拿了几样东西送给肖克他们,他们拿着这个东西仔细地端详着,肖克说:“你可真能倒腾,这东西还有鞭,我可是第一次听说。”我靠着他耳朵小声地说:“这东西壮阳……”肖克打开一盒用嘴咬了一下,“大哥,这个东西是泡酒的,不是干吃的。”“操!不早说,那这几袋又是什么?”“蛇粉,不过不是给你们的,是给我美丽的嫂子的。”“什么意思?”“美容的!”“好,好!我收下了,谢谢老弟!”柴姐这个时候从外面进来,“哟,帅哥来了!”肖克急忙将蛇鞭塞在抽屉里。“肖克,藏什么好东西呢?给我看看。”“哎呀,不能看。”“我是法医,有什么不能看的。”说着从抽屉里拿出蛇鞭。“这是什么东西啊?”“蛇鞭!”“什么鞭?”“蛇鞭!”肖克忍着不笑。柴姐仔细打量着,“蛇还有鞭?”“柴姐,别看了,这个东西跟你没关系,这个才是送给你的。”我从包里拿出一瓶蛇油膏。“绝对美容!”“哎哟,谢谢老弟想着我们啊,这一包送谁的?”“给王勇的……”



当连野和邵年知道我要做药材生意时,都有点不相信。连野说他认识一个做外贸生意的老远,跟他爸关系不错,好像听他提过,他老婆手上有这么一个执照,好像是一个药材公司的,因为转行,那执照好像闲置着。我看着连野他俩,有一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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