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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书籍名:《赌局》    作者: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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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蕊和从小义在一间酒吧。



“小义,从什么时候你收的手?辉煌的时候肯定不会,应该是,败的关口,你选择知难而退。”



从小义眼光平视:“这条路全是地雷和陷阱,充满着自私和奸诈,它能够把人一下子捧到天上,也可以把人掉到地底下,转瞬之间,人走两个极端。”



“单从你的性格,对朋友仗义疏财。”



“臭毛病,改不掉。”



“你做事有你的双重性,透明的一面,平淡无奇,但凡有过经历的人,都会对你持有敬畏;不透明的一面,深藏不露,背后隐藏着很多惊人的秘密。”



“太过于神经质,跟您说过多少次,兄弟现在只有老老实实做人。”



“这话与你本人差得太多,表面上看似你远离赌,但又跟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同时,你对赌,有着一种常人所不及的挚热追求。”



从小义还是不为她所动。



“到现在,你还能平平稳稳地坐着,可见你的心理素质比一般人高出许多倍,很不简单,相当相当的厉害。”



“只能告诉您一句话,鸡蛋不能往石头上硬撞,否则,找死。”



庄蕊觉得把话逼得太紧,反而起逆反作用,干脆转移话题:“我现在有所认识,赌局里机关重重,但你一旦掌握其中的奥秘,就会有所收获。”



从小义始终平平:“人的本性就是贪,而老天爷恰到好处就设计了赌,来迎合人的弱点,只要沾上,很难逃脱。”



“自己的事搞得一塌糊涂,好容易摆脱了。”她如释重负叹了口长气:“为这个,喝一个。”



“好,喝,那个混蛋守着您这么一位,真是不知足,落到吸粉的下场,活该。”



“兄弟,我是不是疯了?只要听到赌,死活要往上扑。”



“正常,人,一旦失去很多本应该得到的东西,破灭之后,需求刺激,来麻木自己的痛苦,寻求新的活法儿,来打破自己墨守成规,无可非议,女人,要是自暴自弃,容易得很。只不过,您庄姐是个好女人,胡来的事不会做的,值得我尊敬,所以,在赌的过程中,不会让您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实话说出来了,您总该把好奇收起来了吧?”



“谢谢你的真诚,也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知道,像你这样的人,不会轻易服输和求人的,我愿意跟你做朋友。”



“我也一样。”

“你把我分析的这么透。”



“算是理解万岁吧。”



“人与人沟通很难,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知足,算是老天爷长眼。”



“您为什么不问问我,不让您去美国的原因?不符合常理。”



“每个人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更何况,你不会害我。”



“任何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性,您跟别的女人很不一样,所以,我也就明白您在事上为何做得如此之好,也就不足为怪。”



小北京开始烧包、摆谱,身前身后跟着八个兄弟,一身黑西服,小平头,出入高档饭店,甚至在饭店包了房,女人更别提,是一天一换。



半夜三更,他刚带了一个野模特回到房间,人还没坐稳,门口就听见有人吵吵,声音极大,刚要骂,手机响了:“蔡哥,让你的狗给我闪一边去。”



“你在哪儿呢?”



“门口。”



他边嘀咕边开门:“小姑奶奶,你怎么追到这儿来了?”两个兄弟正拦着姜火菲,小脸气得通红。他赶紧说:“滚!妹妹,您老人家请。”



姜火菲怒气冲冲将坤包和车钥匙狠狠地扔在桌上:“行呀,过上皇帝的生活了。”



小北京不好意思:“这两天烦,瞎闹。”



“大把大把的银子进账,养着一帮兄弟当老大,越混越壮呀。”她指着野模特:“怪我不懂事,挡了大哥的好事。”



“挤兑大哥是不是?那老混蛋欺负你了?”



“他,吹呢。”



“火真大,消消气,喝什么酒?”



“不喝,你的私生活我管不着,可是我得提醒你。”她意识到野模特的存在:“小姐,请你回避一下。”小姐走出房间。她接着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并不是守法的,而是违法的,你如此的嚣张、张扬,北京的警察可不是吃干饭的,到时候谁也保不了你。”



小北京给她倒了杯酒,轻轻地推过去:“妹妹,你请。”



姜火菲轻叹一声:“四十岁的人了,吃了多大的亏,吃了多少苦,好容易有个挣钱的机会,你却不珍惜,等到你收手的时候,再享福,我绝不会管你。”

“那么多人都在赌。”



“没错,但你不一样,你现在的身份是庄家,正所谓臭名远扬,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警察那有你一号,你应该清楚,把自己低调一些,找个偏的地隐居一下,未尝不可,不是好女人吗?包一个。”



小北京坏笑,跟她碰杯。



“甭乐,我理解,没有男人经得住女人的诱惑,相反,女人也一样。”



“赌球是需要应酬,接触社会的。”



“知道也必须,但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想,你应该醒攒儿吧?”



“算我糊涂。”



“何止是糊涂,而是不检点,对自己不负责任,给自己挖坑。”



“多谢提醒。”



“谢就免了,别以为有了银子,天大你大,更不要多管闲事。”



“兄弟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管谁管,全是跟着我出生入死。”



“出生入死?呸,起个哄打个架还行,杀人,谁往上冲呀?生死兄弟,哼,全是假的,挂在嘴边上,香香屁股。”



“让那个老东西点拨的够样。”



“我很感激他,让我一个黄毛丫头,懂得了不少人间世态。”



“不会说你爱上他了吧?那他可就占了大便宜,鲜花真插到了牛粪上。”小北京大乐:“哥哥给你准备个大红包。”



“省省吧,安的什么心眼,我入虎穴,对你有什么好处?够德性的。”



“我没劲行吗?”



“再提醒你一下,干这个总不是长久之计。”



“为什么?我比别人差?”



“不是,蔡哥你想想,好人是不参与赌的,好来的钱也不会这么往外扔,只有邪门歪道的巧钱,才会如此疯赌,不出事则罢,一旦有娄子,肯定会查寻去处,一捣根儿。”

“我没想到。”小北京拍自己的脑门。



“现在明白,一点不晚。”



“不过,我也有扛的机会,双方全都没有任何书面上的凭证,能奈我何?”



“防范不防范,那是你自己应该掌握的火候,一旦出事,自己担。”



“怎么这样狠?”



“你本身就从事着一种危险的交易,我们国家现在重中之重就是安定团结,对破坏经济秩序的要严惩不贷,你敢保证客户当中没有拿公款赌的?没有贪污受贿的?光兴高采烈地接单、收钱,没将钱的来路,往深层想一想?”



小北京听着犯愣。



“不用害怕。”姜火菲拍拍他:“只是防范,举个例子,下注大的且败得很惨,他肯定翻倍,像这样的就得多加留神,同时,不要挨个的怀疑,那生意就没法做了。”



小北京相当专注地听。



耗子炸黄酱,芮惠在旁边切菜码。



桃子嘴里嚼着葡萄干:“尤姐真鬼,再不及时拔腿,全得歇菜。”



上官舒说:“人跟机器玩儿,不死才怪。”



大耳贼道:“大惊小怪,新疆有多少人在玩儿,我看谁也没死。”



桃子喝口水:“老玩儿这套,你回来干吗?在那儿接着战呀?”



“桃子,我可没得罪你,跟我较什么劲呀,麻爷们儿,您那儿没侍候舒服,找我撒气。”



“大耳贼,拿手纸擦擦你的嘴,找抽呢?”



大家在议论着前几天去新疆玩儿牌的事。



这时上官舒的电话响了:“喂,兰子,怎么着?哦,是吗?嗯……嗯,再见。”



尤宝怡问:“兰子电话?怎么了?”



“姐们儿,咱们走的第二天,所有的场子全封,据说是一个记者给曝光了,一个不剩全部拿下。”

“我就说嘛,光天化日之下开赌,哼,不出事才怪。”



“差一点给捂里边。”大耳贼说:“玄一玄。”



耗子过来:“吉人自有天福,今晚上得耍一把,准赢。”



芮惠说:“你别添乱。”



尤宝怡道:“芮惠说得对,刚回来消停两天,在家玩儿也一样,心浮容易上火,幸灾乐祸能让人掉以轻心,都老实呆着吧。”



大耳贼说:“耗子,你老是挑,玩儿真的又不下大注,你瞧乐呵呢?”



“挑事是不是?”耗子指着他:“每个人的底不一样,自然得掂量自己多少钱一斤,千日打柴一日烧,那是神经病干的事,我耗子是不上眼,但底气我有。”



“那好呀,去美国咱们搭帮。”



不等耗子回答,芮惠抢了先:“小意思,你们哥儿俩的往返机票,我包了。”



在场的,谁也没想到,少话且从不惹是非的芮惠会说出如此带刺的话。



大耳贼装傻:“那我谢了。”



有人敲门,小北京现身。



“各位少见,大姐们吉祥。”



桃子说:“您吉祥,从哪个地缝儿里钻出来的?嗬,还弄了块满天星,真货,鸟枪换炮了,发的什么洋财呀?”



“跟着人家屁股后边,混口饭吃。”



尤宝怡说:“小北京,当了庄家傲气十足,把我们都甩在脑后了。”



“替人收收钱,跑跑腿。”



“越这么谦虚,越说明干起了大事,放心,没人挡你财路,更不会问,但总该回来看看大家伙儿吧?”



“在座的各位,中午的饭局我来。”



耗子说:“没人吃,今儿伙食团的菜单是老北京炸酱面,大厨是我。”

“行,改日,有半年多没正经吃家常饭了。”



大耳贼起着哄:“小子,忘本了。”



小北京回应:“哟,活着呢哥们儿。”



“我死了,你打幡呀?”



“芮惠姐,还跟着耗子?考虑考虑兄弟,单身,自食其力,至今未婚。”



芮惠笑容满面:“小北京,跟姐姐开国际玩笑是不是?跟你?养得起吗?”



“您说吧,什么条件满足。”



“先换一辆新款的法拉利,怎么?秃噜(注:秃噜——北京话,比喻事情落空,钱财耗尽的意思。)啦?”



桃子逗他:“小北京,接招儿,老爷们儿顶天立地,千万别犯怵,关键时候掉链子。”



耗子也跟着哄:“兄弟,可别丢老爷们儿的脸,撑也得撑起来。”



小北京抬起头:“成,以芮姐为首的,拿我当开心一刻,这开心果我当定了,芮姐,此话当真?兄弟我接了。”



大耳贼指着耗子:“你不怕耗子翻车?”



“顾不上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芮姐,你也得站稳了。”



芮惠乐滋滋的:“主意已定,死不改悔,有一条得留神。”



“您说。”



“别死撑,别吐血。”



“谁拦我,跟谁急,耗子,你给我竖起耳朵听着,挡道,可别怪我不客气。”刚说完这话,他自己倒先哈哈大笑:“哈,哈,哈,咱们干吗呢,演话剧呢,耗子快煮面,兄弟饿了。锅挑儿(注:锅挑儿——北京话,煮熟捞出即食的面条。)的。”又开起玩笑:“芮姐,让耗子调教的,话够密的。”



芮惠说:“你话也不少,哎,兄弟,这赌球好玩儿吗?给姐姐上堂课,长长见识,庄怎么当?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上下一碰嘴唇,钱,真那么好收吗?”



“芮姐,讲这个没法说,只能现场现战,最好是参与几手,快,像您这样的,看几场就会,跟股票一样,会的不如玩儿的,玩儿的不如愣的,赌这玩意儿,全凭悟性,更凭运气,有工夫您跟耗子过去,展几眼。”



耗子端着面:“小北京,让我上贼船呀,不够再煮,开撮,赶紧捞。”

小北京喊着:“蒜。”



尤宝怡骂他:“臭王八蛋,等会儿,正剥着呢,饿死鬼。”



“耗子,挺香的,肉丁少点。”



“你丫事真多,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



“咱是哥们儿,哥们儿妻不可欺,等你死了,我再追芮姐。”



“去你大爷的。”



“尤姐,你手机响了。”



“拿过来。”尤宝怡问:“谁呀,哦,冉球儿呀,云顶?云顶在哪儿呀?马来西亚,兄弟,你的手伸的不短呀,条件照旧,我跟她们商量一下,等我回话。”



桃子说:“又勾魂呢?”



上官舒道:“这倒不错,姐几个成了国际赌客,周游世界。”



“想去?算我一个。”



“麻大爷得举手通过。”



“他呀,指哪打哪,上官姐,你要不信试一把,他敢说个不字,算你妹妹玩儿得不好。”



麻大爷说:“你去,全力支持,缺什么拿什么,我就不去了。”



桃子支着椅子:“把钱给足,随你便。”



大耳贼道:“做女人真好,下辈子我也投胎到你们这边来。”



尤宝怡说:“上官,你给凤姐们儿打个电话,问她去不去?”



“甭打,多此一举,保证去。”



那边,芮惠缠着小北京:“兄弟,让我开开眼界如何?”



“行,耗子,你有意见?”

“那倒没有,不像你犯小心眼,不让去怕搅你的场子吧?”



“芮姐,治治他,丫说话可气。”



“不用理他,我的一些合作者都在赌球,我丝毫不怀疑他们的智商,他们的结论:赌球是最公平的。”



“这,就是您猎奇的原因?”



“应该是吧,我这人,喜欢跟智慧挑战。”



一直对芮惠有好感有想法的小北京,可逮住机会接近她:“芮姐,等开球的日子一到,我过来接您和耗子,从头到尾,您看不明白的,我给您讲,这玩意儿,对于您,小儿科。”



芮惠道:“一言为定。”



云顶赌场,安全门。



大耳贼在接受探测安检:“什么事呀,玩儿来谁还带把枪呀。”



芮惠的摄像机被挡下,不允许带入,要求寄存,怎么解释也不行。



耗子骂:“真孙子,又不是保密机关,用得着这样吗?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旁边过来一位身着马式礼服,整整齐齐,干干净净:“先生,赌场不允许记录和影响客人,您的隐私我们也要保密。”一口流利的国语。



芮惠拉着耗子就往里走。



尤宝怡问冉球儿的人:“兄弟,这么多厅,什么规矩?”



“尤姐,蒙特卡罗、好莱坞这些厅随便,怎么玩都行,国际厅有限制,持银卡会员才可进,但是外国游客享有特殊待遇,持护照可以进入一次,且只限惟一的一次,贵宾厅不说都知道怎么回事。”



尤宝怡一挥手:“没商量,进驻国际厅。”



中国宫庭建筑风格展现眼前,盘龙金柱,彩艳宫灯,无不透着对中华民族文化的挚爱。



上官舒畅快:“就冲这景儿,甭管赢与输,先来它个6000的注。”手腕一翻,筹码已押庄上。



人刚落座,免费的茶点已然端上来。



耗子问芮惠:“你老往那边瞧什么?”

“我瞧贵宾厅都是什么样的人物?”



“不论级别,只要你的赌金达到他们的标准,你照样在那儿当大爷。”



“豪赌的钱,未必来路正。”



“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换换别的玩儿,别一棵树上吊死。”刚说完,耗子使劲抽了一下脸:“呸,臭嘴,咱玩儿老虎机去。”



尤宝怡说:“小民子为什么不来?”



上官舒道:“跟红叶腻呢吧。”她的嘴严实。



“是不是有些危?”



“他,不会吧?”她继续装傻。



“要不危,他可不落空。”



“集中精力,对付眼前吧,分神,没好处。”



这话尤宝怡爱听,刚安静下来,手机在响:“喂,谁呀?大咪咪呀,我在国外呢,骗你干吗呀,马来西亚,有事呀?”



大咪咪说:“皮五折了。”



“怎么回事?”



“为了那个小骚货,给人砍了个重伤害。”



“跟你有关系吗?犯贱。”



“他从看守所托人带的信儿,要我帮他。”



“人死了没有?”



“反正是这辈子起不来了。”



“那小臭丫头呢?”



“早跑得没影了,根本就靠不住,还不是图他的钱。”

“你想怎么办?”



“拿不定主意,你得帮我。”



“该你的欠你的。”



“姐们儿,求你啦。”



“这样,给你个电话号码,他是名律师,专打刑事案子,就说我让来的。”



“能把他救出来吗?”



“你早干吗去了,告诉你,皮五折进去,跟你有很大的关系,救出来?可笑,好好的人都打的残废卧床不起,事不小。”



“那怎么办?”



“看着办,只能减轻罪责,等我回去以后,再托托人了解一下案情,这下你踏实了、得逞了,又可以疯了。”



“少烧几句,我都快急死了。”



“你活该。”



小北京请芮惠吃饭。



“芮姐,赌球简单吧?”



“比赛一完,这么大的输赢,真是难以想象。”



“兄弟只是冰山一角,小儿科。”



“你怎么喜欢上的?”



“都是爱足球惹的祸,打小就喜欢球,什么球都看,那时候咱家穷呀,买不起电视,趴人家的窗户,尤其是钟爱足球。”



“赌球的,首先得是个球迷。”



“的确,又喜欢又能赌,天下一大兴事。”



“小北京,做生意不能凭义气用事,和气才生财,个性是你的长项,尤其是你,做的是偏门,不可得罪人,下的注又这么大,没有一个是善茬子,留条后路,明哲保身,我这话不太好听。”

小北京说:“也许您不信,长这么大,您是头一个劝我的人。”



“多余?”



“不,不,不,是为我好,我很清楚自己所要面对的,但是,干到这份儿上,已经架在上面,想下也不可能下来,杀人放火没干,不算罪大恶极吧,撑,也得撑下去,更何况,谁也没有拿刀和枪架在他们脖子上,是他们活该,乐意。”



“话是这么说,那多少也得防范,谁的钱你都收?”



小北京回答的干脆:“收,而且,少一分都不行,不管是谁的钱,怎么来的。”



“你要知道,国家现在对官员赌博,早已察觉,绝不会不管不问的,迟早要限制和打击,你得留神,钱要挣,人更不能闪失,没了钱,可以挣,人出了事什么都不在了。”



“多谢芮姐好意。”



“你能摊上这么大的盘子,真不容易。”



“都是朋友帮助,你兄弟哪有那么大能耐?再说,比我横的,大有人在。”



“你们不相互排斥?”



“不会。”



“毕竟是吃一碗饭,都在抢。”



“互不干涉,各人有各人的门道,一个圈子它所循环和发展的人,都不相同。”



“可是我看打电话给你,也不见得都付现金。”



“哦,我给您解释,拿您比喻一下,就咱姐弟俩的关系,全凭信誉,说的糙一点的话您值十万,那就是十万,因人而异,您的身价够,我就接了,一般来讲,很少出现追账的情况。”



“这些人完全可以承受。”



“参与一把,成吗?”



“玩儿玩儿可以,往里扔不可取,您是我惟一劝赌的人。”



芮惠意外地伸出手,小北京迟疑地握了握芮惠的手。



“怎么?不敢?”

“还真不敢。”



“心放得正,你怕什么?”



“芮姐,我这人有一毛病,碰上您这样的,还真敬着,不敢放肆。”



“我也是平常女人,相反比尤姐她们差得很多,没她们那股劲儿。”



“您跟她们不一样,是另一种人。”



“哪种人?”



“我不说行吗?”



“那就存在肚子里,‘北京’,你挺可爱的。”



“我?不是好人。”



“说自己不是好人,未必坏到哪去,比装的人强,男人做事应该敢作敢当,我非常了解你这种人,时时刻刻都在走极端。”



“算是走钢丝。”



“人的性格能改变吗?”



“没人管,也就瞎混。”



“这年头哪有好女人呀?哦,您除外。”



“你先得有想法,才会有行为。”



“不可能到大街上拉去吧?即使有良家妇女,谁会找我这个德性的,提心吊胆,不安稳,有了儿子没爹,人间悲剧。”



“铁骨铮铮,那是表面,你们男人其实都很脆弱,经不住煎熬,受不起一点委屈,自己花,还攻击女人不好,那么,对待女人,你做得好吗?到位吗?尽责吗?不要以为有钱就完事大吉,用钱把女人拿下,大错,女人需要疼爱、关心、呵护。”



“女人善变。”



“承认,但有前提,任何一个女人学坏,都是由男人引起的。”



“女人因钱而变。”

“家庭、婚姻,经济是基础,一对男女,男人不应该把肩膀扛起吗?女人需要的是依靠,男人不能生存,那他不是男人。”



“这话没毛病,芮姐,您很强硬,女人要都这么想,男人非得靠边。”



“把自己抬得太高,摔下来很疼,‘北京’,有了一定的原始积累,你,该收了。”一句话,把小北京贴到墙上,进入沉默。



芮惠慢慢地饮酒,静静地看着他。



足足有二十多分钟,芮惠说:“改变自己很难,而男人,则需要女人来改造,想过正常日子,你把用对待赌球人的劲儿,拿出十分之一就够了。”



大咪咪见着尤宝怡,过来就抱。



尤宝怡甩半天没甩动:“死沉死沉的,在屋里把你蹲肥了,放开我累死了。”



“可把我想坏了。”



“再接着玩儿,下回该找小的了。”



“还挤兑我?”



“皮五判了?”



“判了,已经下到监狱,去看他,不见。”



“不用着急,过一段时间再去,他这一切,都是跟你治气(注:治气——北京话,与人牛气、怄气的意思。),女人背叛男人,是对男人最大的耻辱,慢慢缓吧,下次探监,我去。”



“姐们儿就是姐们儿,你们现在玩儿大发了,敢到国外去赌。”



“不行呀?许你那样疯,就许我们。”



大咪咪解释:“我是怕你们吃亏,还有到外边多费钱呀?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



桃子过来拍她一下:“咪咪姐,老土了吧,人家国外赌场洋的就是洋的,吃喝往返机票全免,北京的野局土得掉渣儿,还不安全。”



大咪咪说:“便宜事未必便宜,把把赢好像不太可能,太顺的背后……”她自己把话留住了。



“你跟谁一头的?”



麻大爷道:“大咪咪说的有道理,哪像你,发了疯似的跟着人家屁股后边往外跑。”

“滚一边去。”桃子骂他:“听这个我就生气,惹不起你那个死黄脸婆,还找客观原因,没出息,还有脸站出来,丢人现眼。”



麻大爷卡壳。



童心嚷着:“上官姐,这好事不拉着妹妹走一趟,是不是觉得妹妹底薄给你跌面呀?”



“小心眼子,去无所谓,我是怕那位又到你们家闹腾去,一天见不着你心发慌,我可当不起罪魁祸首。”



“现在好多了,我也学会治人了。”



“真的假的?”



“我现在可知道了,是我把他惯的。”



“早该如此,按理来说,不应该拆你们,可是你想过没有,能有结果吗?”



“尽量收,慢慢往下淡。”



“够累的,傍家儿啊傍家儿,谁发明的。”



冉球儿的百家乐赌局。



尤宝怡对凤姐说:“生人怎么那么多?下的注还挺大。”



“以前局里的人,败的败,瓢的瓢,擂(注:擂——北京话,打的意思。)大注的,全在场子里泡,两千元他敢耗一晚上,赢个五百元,跟中了大奖似的。”



“不错,伤了一拨儿,又来一拨儿顶上。”



“管他呢,谁也没逼着谁,愿意,活该,我败了也认头。”



“够狠的。”



“人,时时刻刻都在赌,只不过方式不同,话又往回倒,来的人,不都是有贼心吗?都想把钱弄到自己的手里来。”



“姐们儿,浸泡在局里这么长时间,能保持不败,没一定的功底还真不灵。”



“狗屁功底,只要鸡贼就成。”



“上去顶几手?”

“我看行。”感觉有人轻点她一下,回头是小民子,马上有所反应,递过手中筹码:“两个够吗?”小民子点点头。上官舒开始下注。



尤宝怡说:“老给也不是个事。”



上官舒说:“不管也不行,你看着他死,也不落忍。”



“也没有个正经营生,拿什么还,管这管那没有管嫖管赌的,红叶不是跟他在一起吗?你拴的对儿?”



“看不透,说是好吧,不像在一块儿傍着,说是一般吧,两人贴的又挺近。”



“总得有个头,不然,把你拖进去。”



“依我的性格,只帮三次,超了,还真对不起,打住。”



“嘴上硬,一到节骨眼儿上,又发善心。”



“当着这么多人,又在局里,总得给面儿,今儿我狠打几手,你给我督着。”



“同进同退呗。”



上官舒道:“嗨,咱们那个宝贝来了,还跟着从小义。”她开玩笑:“姐们儿,摸摸你现在的心跳多快?”



尤宝怡给她一下,其实,自己早已看见,心,早已热乎。



庄蕊大大方方走过来:“尤姐、上官姐、凤姐,看面相成绩不错?”



凤姐快言快语:“什么呀,让几个二不混混搅了局,你来的正是时候。”



庄蕊去码房换筹码。



尤宝怡开口:“兄弟,当保镖当的有滋有味,看着赌不着急?”



从小义平视目光:“尤姐,将我没用。”



“你把我们的胃口吊得高高的,自己却忍着,也挺难为,不易。”看了从小义一眼:“怎不说话?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去美国在于您,玩儿不玩儿在于我。”



“你是不是对我们姐几个没输过钱,不服气?还是有其他目的?”

“签证一周后下来,您有自己的选择,改变主意来得及。”



“我从来没有改口的习惯。”



“黑,做偏门必须得黑。”



“举一反三,赌,都有自己的先手。”



“那边挑起来,这边往下压,你的最终目的要干什么?”



“又怕了?”



“放心,死不改悔,回答我的问题。”



“长见识,再吃亏,尔后清醒,人,这辈子才没白活,像您如此执着、优质的女人,要想让您服、回头,最佳方案就是亲身体会,亲身体验,才会感悟。”



“你的言行不一致。”



“尤姐,您兄弟我大起大落,自愿闭门思路,往回收心,失去的多,自然会恨的也多,耿耿于怀,朋友,包括您在内,步我后尘,我不能坐视不管。”他点燃小骆驼:“猛一听,未免小题大做,尤其是您,更会不屑一顾。”



“我会输?而且一败涂地?”



“小心无大错,多加防范理应该吧?只要您保持平常心,稳扎稳打,不贪婪,到头也就交个门票钱,学费也就不存在了。”



“我想将你视为谬论。”



“理解,毕竟您一直顺。”



“庄家肯定站在有利的一面,我一点都不否认,但终不会一边倒,不给人留缝,不然谁还会往南墙上撞。”



“算您对,无休止的赌下去,没有常胜将军,再没有度,后果不言而喻,不是愿意让您败,更不是瞧您笑话,以我个人经历,赌,其结局没有好下场。”



“那只代表你自己。”



“不否认,人跟人不一样,对赌的理解,对临场发挥,对牌型所持的分析,自然会有自己相对的反应,因而后果就相差甚远。”



“理解的那么透,讲的头头是道,为什么你会败,想不通,能说说吗?”



“输在失控上,心态不正,老想加倍翻身,连着不中,章法也就大乱。”

尤宝怡不客气:“换上我,肯定歇手,定定神,这里有两个作用:一是把上火的心收收;二是把盘面仔细看看,不在于一手、二手,跟牌斗气,就是跟自己的钱过意不去,而且,连续的输,周围的人跟风,打你的反面。”



从小义虚心:“的确如此,要不说玩牌的人赛着坏。”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外边又是乱哄哄,嚷声一片,一群人已冲进来,压场子的兄弟正在后退。



中间的那位一身短打扮,老北京人只要展上一眼,就能看出练过,老炮一个,赌局里的人瞧这架式,拿起筹码纷纷离座,躲得很远。



凤姐过来:“扑过来了。”



尤宝怡注意到从小义丝毫不为所动,无视眼前的突变,小骆驼烟又被点燃,自言自语:“瞎闹腾,闲的。”



小崽永远是先跳出来:“紫茄子,你丫出来。”



这回冉球儿挪着步过来:“干吗?挡财路砸饭碗是吧?”



“净他妈吹牛×,把家伙亮出来,今儿跟你们丫磕了。”



“磕,行,咱们出去。”



“你傻呀?”小崽子口气大说话冲,而且斗气儿:“就是砸你场子来的。”



冉球儿,人的体重超量,口气同样有分量:“都不是吓大的,能让你们冲进来,是一忍再忍,为几方活,死几口子,值吗?”



“死到临头,还当口犯。”说话的是一个大个子。



“那好。”冉球儿的敏捷动作跟他的身体不成正比,飞速从身后穿风衣的里襟抻出一把微型冲锋枪,顶在大个子的脑门上:“二十发子弹,保险已打开,真不想活,想当英雄,就冲,成全你。”一看他动,压场的兄弟将长短不一的枪都亮出来,七八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出来的人。



大个子愣在那里,没有人言语,冷了场。



“把大门封了,一个也别放他们。”冉球儿发的话管用也实效。



双方进入了对峙情形。



练武的人,脚步稳稳地踏着地面,照着冉球儿走过来,推开大个子,自己迎对着枪口:“真敢招呼,现在的小孩,还真不能小瞧你们,耍着大钱,还要人命,了不得,我活了五张多了,北京城上万的玩闹儿,真正横的不多,不要命的没几个,屈指可数,怎么瞧你不像不想活的主儿,来,先把我办了,后边就没挡头了。”



该轮着冉球儿接受考验:“你蹚这个浑水,是缺钱花呀?还是玩儿仗义?”



“崽儿,问这多余,走到你跟前,就没有回头路可走,干了我,新炮破老炮,名声也就起来,怎么都合适。”

冉球儿干脆:“咱们外边,别伤了牌友。”他手中枪,始终顶着对手,人往外挪着步,场上的气氛立马肃穆,流血事件随时暴发。



尤宝怡自己的耳朵清清楚楚听到了从小义的声音:“祁豁子,都什么岁数了,还犯浑蛋。”



练武的人愣了几秒钟:“义子,你丫挺的,藏得够深的。”



从小义低头点烟,边点边走过来,将冉球儿的枪口压下去:“冉球儿,把烧火棍收起来吧,打不死他,你就死。”



突如其来的事情发生,尤宝怡既吃惊又得意,吃惊的是她没有料到这么快有了转折,得意的是自己终于看到从小义的另一面,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



“义子,怎么一碰上大事,就有你?真他妈的邪性。”



“豁子,干点值钱的事。”



“我兄弟能不管吗?”



“扯淡,兄弟算他妈老几,吃大哥,喝大哥,最后玩儿大哥,折了,你屁都不是。”



“你是一点没改。”



“你都改不了,我能改吗?这帮孙子怎么跟你白话的,能让你出山?”



“这局里边,有你多少股?”



“老东西,比以前强得不少,自己人不用绕,你的兄弟太差劲,既然好赌,又进了局,输赢只是个往来,有机会可以往回捞,干偏门儿你也清楚,不允许任何人破坏它的利益。”



“你敢保证这个局没鬼?”



“是的,你的兄弟,牌艺不精,人品也差,想必你问我的,也就是他的借口,这是好听的,不好听的,他连胡同的小痞子都不够格。”



“咱们这伙子,全是糙人。”



“糙的有点过分,耀武扬威的,是来赌吗?豁子,局里边的人,随便拉出一个,一二十个的输赢,来回地拉抽屉,都过过手,你再看看他们每一个人,还在继续,这才是战士,你兄弟,真给你长脸。”



“我他妈哪知道这些事,看样子,面子又得给你。”



“台阶,我也得给你,不过,你兄弟的面子没有,破了这规矩,局,没法开了,放了这一码,抬不起头。”



“宁折不弯。”祁豁子拍拍从小义的肩膀:“这些崽子到死也不会有咱们这股劲儿,冉球儿。”

冉球儿脑筋转得飞快:“祁哥,您说。”



“玩儿枪玩儿到我的脑袋上,人不可貌相。”



“祁哥,一场误会,不知者无罪,改日兄弟设酒局。”



“酒局就免了,很不错的赌局,后边还有一个顶用的人,不出三五年,你就大发了。”



“您可以随时来玩儿。”



“害人的玩意儿我不沾。”



从小义咯咯地笑:“你祁哥是北京有名的采花贼,看着糙又是老东西,这副尊容,还想招女人呢。”



“男人的能耐呗。”



祁豁子说:“义子喷人是一绝,得了,义子,搅了局,全都化了。”



“干吗颠儿呀?玩儿两把,算我的。”



“歇菜,这一大帮子等着翻本呢,有机会聚,先走一步。”



从小义叮嘱:“豁子,今儿的事,让你的兄弟嘴严实点,别没把门儿的。”



“知道,颠儿了。”一挥手带人撤了。



紫茄子喊着:“继续,继续,公司给每位补贴五百元的精神损失费。”



虚惊之后皆大欢喜,一平静目标还是赌台上。



尤宝怡注意到:从小义受到各种眼神的侵略,自己感到很自豪,心情一好,下的注儿眼瞅着往上涨。



赌局里只有一位注意到非常至关重要的环节:冉球儿与从小义之间没有一句话的交流,擦肩而过,行如陌路人,不合常理。



这个人,就是芮惠。



从小义强行被庄蕊拉走。



男孩女孩酒吧。

“这么闹的地方?”他皱了一下眉头。



“你不是喜欢闹腾吗?”



“你目睹了全过程,我只是一时头脑发热。”



“并非这么简单吧?”



“您?里边有什么不对吗?”



“冉球儿的场子相当铁,用得着你出头吗?能解释通吗?”



“看见以前的瓷器哥们儿,不愿意让他当大头鬼,有难不帮非君子。”



“没有过深的交情,你会轻易出手?别着急,慢慢编。”她居然跷起了二郎腿。



从小义形态自如:“庄姐,您对我的事这么关心?这么感兴趣?”



“你做什么事,我管不着,杀人放火我也不管,但是你不能出事,一旦出事,我必须管,一管到底。”



许多年以来没有过的暖流猛然在从小义心头涌起,他拿起啤酒一饮到底。



“别激动,把真相告诉我。”



从小义端着下巴瞧着她。



“瞧着像色狼。”



“我没有您想象中的阴谋,看小说看得太多了,北京哪有黑社会呀,您兄弟差着档次,以前是赌棍,现在是白坎。”



“死扛到底?”



“本身就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



“好,你憋在心里,憋死。”庄蕊动了真气,站起身就走,从小义拉住她。



“放手。”



“不放,您坐下,坐下。”

庄蕊站着原地不动:“不坐。”



“那我也站着,两个傻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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