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公安局长的无奈

因为下午的精力消耗，再加上晚上喝了酒，叶秋生回到房间后很快就睡着了。可是刚睡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给吵醒了。由于睡得正香，叶秋生拿起电话有些烦躁地说：“谁呀？”

电话那边传来田立业的声音，显得有些紧张：“叶书记，不好意思啊，这么晚还打扰你。”

“啊，田局长有什么事啊？”叶秋生听见田立业的声音立刻清醒了，公安局局长半夜三更打电话肯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是这样的，就在今晚公安局的值班室接到江城市公安局的统一行动传真，要在全市范围内对娱乐场所进行一次大检查。我们检查到大富豪夜总会的时候，在一个包厢内遇见了王书记，王书记把我们分管治安的副局长骂了一个狗血喷头，说我们干扰企业正常的经营秩序，还把他们给赶了出来，说以后大富豪不许检查，叶书记你说我该怎么办？”田立业愤愤不平地说。

“田局长，不要急嘛！这样吧，你让你们的人先从大富豪撤回来，你到我办公室等我，我们见面再细谈。”叶秋生一听见这个情况，心里像开了两扇窗一样无比畅快，但是语气还是非常平静地和田立业说。

挂上电话，叶秋生睡意全无。穿上衣服后就直接打了一部车就去了县委，田立业已经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了。叶秋生开了门，顾不上说请进，自己就先进去了。田立业随后将门关上，也没等叶秋生让座，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叶秋生笑着给田立业倒了一杯茶，又伸手甩给他一支烟。田立业点着烟猛吸了几口，又把茶一口喝干，才开口说道：“叶书记，这个公安局长我不干了，您看谁合适就让谁干吧，反正我是不受这个气了。”

叶秋生吸了一口烟心平气和地说：“田局长，不要冲动。”

田立业说：“叶书记，您要是看见了那情况，保准您也得生气。”

叶秋生笑笑：“那你说说看。”

田立业一拍沙发说：“今天我们按照江城市公安局的指示临检所有的娱乐场所，当检查到大富豪夜总会的时候，在206包厢正看见王书记，里面还有两个三陪女，结果王书记不仅把带队的副局长给骂了一顿，而且不依不饶地非要他给大富豪夜总会道歉！最后张政委去了，说了半天情王书记才消气。”

叶秋生用手拢了拢头发，咂了一口茶，问：“田局长，王书记是政法委书记，平时和你打交道比较多，你说说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田立业发了一通牢骚情绪后就缓和下来，想了一下说：“王书记这个人怎么说呢，我感觉他的精力根本就没用在工作上。谁都知道，他这个人自己生活作风不严谨，但表面上却非要装作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动不动就以权威自居，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和我说法律，我比你懂！’”

叶秋生听田立业说完，点了一下头说：“如果今天要是你碰见这件事，你会怎么办？”

田立业说：“要是我碰见这事，我可不管他是谁，先抓起来再说。”

叶秋生一拍桌子说：“田局长，你就应该这么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田立业无奈地说：“可是阻力太大了，谁不知道王子云在兴城的势力？如果别人还好办，一涉及他的事，就连公安局内部也是意见不统一啊。”

叶秋生说：“老田，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是难道因为压力大了，就应该放任他们危害我们的党和人民，损毁我们政府的声誉吗？如果长此以往，老百姓也会认为我们政府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田立业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叶秋生挥手打断了他，接着说道：“老田你也是一个老公安了，我相信你会有办法处理好的，只要是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你就应该大胆地去做，我会支持你的。”

田立业听叶秋生这么说，胆气也壮了起来说：“叶书记，你放心我会对得起我头上的国徽，不然我就回家种田去。”

叶秋生哈哈笑道：“老田，我也得对得起头上的乌纱帽，丢官不要紧，只要问心无愧。”

说到这里两个大男人，都有些豪气冲天了，分手时田立业说：“叶书记，这个大富豪夜总会是金耀明的一个产业，里面不仅有娱乐场所，还有一个地下赌场！我们已安排侦查员暗中侦查了很长时间，其中还涉及我们的一些政府官……”

叶秋生回到住处，看曾明娜还没回来，自个儿躺在床上想：机会来了。

就在叶秋生等待田立业进一步调查的时候，皇甫端神神秘秘地跑到叶秋生的办公室，没有过多地客套，直奔主题地对叶秋生说：“叶书记，我这里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看。”

“什么东西？”叶秋生伸长了脖子问道。

皇甫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张写满字的纸，递给叶秋生。

叶秋生一看是一封联名控告金耀明的血书，上面是关于市政大道的一些拆迁居民控告金桥公司的事情，因为不按规定发放补偿费，强行拆迁房屋，结果致使七人受伤。

叶秋生问皇甫端：“这些都属实吗？”

“我亲自去调查过，基本属实。”

“这个金桥公司也太无法无天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也做得出来。”叶秋生怒气冲冲地说。

皇甫端摇摇头说：“这两天弟妹在这里就没想惊动你，我自己处理了。当时我到现场一看，真是触目惊心啊，那些房子被拆掉的老百姓，都住在简陋的帐篷里，受伤的人基本上都是被金桥公司的人给打的。现在那里断水断电，生活也很艰难，就这样他们也没有怨恨我们政府，都说是金桥公司不按照政府的规定造成的。”

叶秋生听了，有些激动地说：“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让他们受委屈了。”

皇甫端赶紧劝道：“叶书记你也别自责，这都是我们政府的问题，建设局是我们政府的一个组成部门，出现这种事情，主要责任在我这个当县长的。”

听皇甫端这么说，叶秋生摆摆手说：“现在不是我们在这里自责的时候了，我们要研究一下，接下来怎么办。”

皇甫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哎！年纪大了，精神有些脆弱，不知怎么了就动上感情了。”

叶秋生递给他一支烟并替他点着了，然后说道：“你不是感情脆弱，是因为心里装着人民，这才是真正的共产党员。”

皇甫端吸了一口烟说：“叶书记过誉了，我还差得多呢。”

叶秋生想了一下说：“一会儿我把公安局的田局长叫过来，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处理金桥公司的事。”

皇甫端点头说：“也好。”

叶秋生就打了电话给田立业，不长时间田立业到了，和叶秋生、皇甫端打过招呼后，叶秋生把联名控告信给他看了一遍。

看完后田立业说：“这件事我也正想和二位领导汇报呢，当时我们接到报警后就出动了警力，把打人者都带回公安局了，可是还没开始审问，王书记就打电话过来强行要求我们立即放人，没有办法我们只得把人给放了。”

“这个王子云他想干什么？白当了这么多年的政法委书记，居然私自干扰公安机关办案？”皇甫端的脸黑得吓人。

“我们也难啊，既要讲政治，又要讲正气，难以兼顾啊。”田立业有些委屈。

听田立业这么说，叶秋生一脸严肃地说：“田立业同志，你认为政治是什么？政治就是领导的意志吗？不是，政治就是要维护社会的正义，政治和正义从这方面讲其实是一回事，只有那些政客才会为了自己所谓的前途坚持为上论，真正想为来百姓做事的人，心中要始终装着百姓啊。”

田立业被叶秋生说得哑口无言，皇甫端也说道：“立业同志啊，叶书记不只是说你，也给我上了一课啊，我们什么时候都应该坚持真理，坚持正义啊。”

叶秋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立业同志，我的话可能有些重了，你心里可以有不痛快，但是你想想那些受伤害的老百姓，我们受这一点的委屈还算得了什么？”

“那你们二位领导的意见呢？”田立业抬起头问。

“我们的意见就是依法办案，不顾及任何私情，你就大胆地去做，有什么事情就说是我和皇甫县长同意的。”叶秋生说。

“有你们的尚方宝剑我就好办了，我马上回去再把那几个凶手给抓起来审问。”田立业起身说道。

“好，有什么新的进展可以直接向我和皇甫县长汇报。”

田立业走了，叶秋生笑着和皇甫端说：“皇甫县长，我看这回有门，没准大鱼就要上钩了。”

皇甫端眯着眼睛说：“我也希望是这样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皇甫端就先告辞走了。

这回没让叶秋生等太久，田立业打来了电话，兴奋地说：“报告叶书记，这几个人全让我们给突破了，他们不仅说出了背后的主使者是金耀明，还为了减轻罪名，说了其他一些我们没有掌握的材料。”

“一会儿你到我办公室，我和皇甫县长等你。”叶秋生忍住兴奋对田立业说。

叶秋生又马上和皇甫端通了话，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一遍，约好一会儿在办公室一起听田立业的汇报。

皇甫端递给叶秋生一支烟，自己也拿起一支烟但没有点着，只是放在鼻子底下嗅着。叶秋生拿起打火机想给他点，皇甫端摇摇头说：“不抽了，这几天总是咳嗽。”

叶秋生关心地说道：“老兄，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管再怎么忙，也要注意身体啊……”叶秋生还想说点什么，就被田立业兴奋的脚步打断了。田立业可能是太兴奋的缘故，顾不得礼貌，连门也没敲就进来了。皇甫端看见田立业笑着说：“田局长，你可来晚了，我和叶书记可是恭候你多时了。”

田立业笑着说：“刚才他们又交代出了一个新情况。”

叶秋生问：“什么新情况？”

田立业说：“今天我们抓的是金耀明的一个心腹，跟着他七八年了。这家伙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行，把什么都说了，甚至说了七年前在金耀明的授意下，用车祸的假象杀死了前任县委书记吴道德。”

吴道德死于车祸这一说大家都知道，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和金耀明有关，这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了，叶秋生问：“你们不会是刑讯逼供，强迫他说的吧。”

田立业摇摇头说：“叶书记，这我哪敢啊，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吴道德死亡背后还有这个原因。不过我们是给了他一定的心理压力，他自己也知道，再次被抓进来，肯定是我们掌握了新的证据或上面有人命令，所以心理防线很快就被攻破了。”

皇甫端说：“我也想起来了，那时我也怀疑吴道德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被人下了黑手，可当时的公安局长王子云的结论上说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李清华也一直强调，不能因为死的是县委书记就否定公安机关，这么我就不好说什么了。”

叶秋生说：“难道李清华和王子云在这上面还有什么牵连？”

皇甫端说：“有可能，吴道德一死，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们，李清华从县委副书记当了书记，王子云进了常委后又当了政法委书记。”

叶秋生指示田立业说：“这件事你们要继续调查，我要确凿的证据。”

田立业说了半天嘴也有点干了，拿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进去，等喝完发现两位领导面前的茶杯都是空的，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说：“看我这一兴奋，都忘了礼数了。”

叶秋生哈哈笑道：“哪里呀，我们可不敢麻烦你田大局长伺候我们，我们两个大男人干这点活还是可以的，你说呢，皇甫县长？”

皇甫端咳嗽了一会儿，点着田立业说：“你只要把案子给破了，我不仅给你倒茶，还要请你喝酒。”

“那我就等着皇甫县长这顿酒了。”

叶秋生又问田立业说：“那个大富豪地下赌场调查得怎么样了？”

田立业说：“这就是第二件好事，我们的侦查员根据线人的报告，发现了一条进出赌场的暗道，我们出动大批警力一举捣毁了这个地下赌场，抓住了赌场的经理，现在还在审讯中。”

叶秋生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提醒说：“你们还要防止金耀明狗急跳墙采取什么非常手段，也要防止他逃跑啊！”

田立业说：“我已经派人严密监视了，他跑不了的。”

“那就好，你们继续辛苦一下，我马上就向市委汇报，请示下一步的工作。”叶秋生和田立业握了一下手，让他先去忙，然后回过头对皇甫端说：“皇甫县长，家里还是由你坐镇吧，我马上就去市里，把这边的事向张书记汇报。”

风驰电掣地到了江城，叶秋生直奔市委，因为在路上已经事先和张书记打过电话把事情简略地汇报了一遍，所以张书记没有出去就在办公室里等他了。

叶秋生刚进张书记的办公室就被里面的烟雾给呛得咳嗽起来，他知道张书记平时是不吸烟的，见房间里烟雾这么浓，肯定是张书记在思考什么重大问题。

张书记看见叶秋生进来，招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把李元叫进来嘱咐他说：“小李，我和叶书记谈点事情，要是有事情你就先处理一下。”李元点头应是，然后和叶秋生打过招呼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了。

张书记又点起一支烟，吸了两口，才对叶秋生说：“我先和你通报一件事情吧，李清华已经被双规了。”

根据自己对整个情况的了解，叶秋生似乎对李清华被双规的事并没有太感到意外，问：“那问出什么了吗？”

张书记冷哼一声：“这个李清华还挺硬，任凭纪委的干部怎么盘问，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什么都不肯交代。”

“那纪委的手里有他什么违法的证据吗？”叶秋生问道。

“纪委查出在他妻子名下的银行账户里的钱就有五百多万，一个处级干部就是不吃不喝一辈子也没这么多，他却一口咬定这是他妻子在股市上赚的，是合法的收入。”张书记把烟头狠狠地按在烟灰缸里。

叶秋生眼睛一亮说：“那可不可以把李清华的案子和我们兴城的案子并案侦查，我想这中间肯定会有联系的。”

张书记点点头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那你先说说兴城那边的具体情况吧。”

叶秋生就把兴城公安局现在的调查情况详细说了一遍，张书记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对叶秋生说：“照你这么说，这个金耀明还真是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已经掌握了他的犯罪事实，那就先把他抓起来。如果他交代了，那李清华、王子云他们也就跑不了了。”

叶秋生为难地说：“我们是准备对他采取强制措施了，可有一个问题还需要首长支持啊。”

张书记眉毛一挑说：“什么事？”

“这个金耀明是兴城县最有名的民营企业家，现在还是这届江城市人大的代表，只有先取消他的代表资格才能逮捕他，您看能不能先让人大把他的代表给撤了。”

张书记哈哈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我这就给马主任打电话。”

叶秋生先给张书记的茶杯里续满水，然后再找了个茶杯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了起来，他当然不会犯田立业那种“错误”。叶秋生刚喝了两口，张书记就打完了电话过来说：“马主任今晚就执行法定程序，撤消金耀明的人大代表资格，你告诉兴城方面马上着手准备抓捕吧。”

“是，我马上通知田局长。”叶秋生站起来对张书记说。

看叶秋生打完电话，张书记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对他说：“小叶，还没吃饭吧？”

叶秋生不好意思地笑着说：“只顾着和首长汇报了，您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饿了。”

“还是老样子，去我家里吃吧。”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了，我看还是我和司机随便找个地方对付一口就算了。”叶秋生虽然心里很想去，但嘴里还是客气地推辞着。

张书记站起来说：“你我之间还要客气什么？在家里吃，随便一些，把你的司机一起叫着，反正都不是外人。”

叶秋生心里非常感激张书记的照顾，有些激动地说：“那这样吧，张书记您看总是麻烦嫂子，不如今天去你那我露露手艺给你们烧几个菜，让您和嫂子尝尝。”

“哈哈，我这规格可高了啊，县委书记给我当厨师。那也好，我也享受一下明娜的待遇。”张书记说完和叶秋生离开了办公室，坐叶秋生的车回到了家。

因为事情很顺利，张书记的心情也好了，吃着叶秋生亲手烧的菜，不住地夸他的手艺好。领导的心情好，部下理所当然兴致就高了，结果叶秋生在张书记家里喝了个微醉，虽然头有些发晕，但意识还是清晰的，临走时张书记握住叶秋生的手说：“小叶，明天我还有一个外事活动就不和你见面了，你也不要在市里多呆了，尽快返回兴城，有什么消息我会让秘书通知你的。”

叶秋生说：“您就放心吧，我明天一早就回去。”

“那你们就辛苦了。”张书记含笑和叶秋生告别。

叶秋生刚到兴城，还没进办公室皇甫端就找到了他，小声地问：“情况怎么样？”

叶秋生朝他眨了眨眼，皇甫端知道叶秋生怕被第三个人听到，就把嘴闭上了尾随着叶秋生进了办公室，看门都关好了，叶秋生就对皇甫端说：“等市里的消息传过来，马上通知田局长抓人。”

皇甫端重重吁出一口气说：“七年了，一直悬在我心里的事终于要真相大白了。”

叶秋生知道皇甫端指的是什么，说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正在这时叶秋生的电话响了，叶秋生一看号码正是张书记的秘书李元，“李处长，你好。”平时李元打叶秋生的电话，开始都寒暄一下或开几句玩笑，可今天李元的语气是严肃的，叶秋生也就严肃起来。李元说：“张书记指示，可以行动了，他静待你们的佳音。”

叶秋生马上拨通了田立业的电话，“田局长，马上逮捕金耀明。”

等待消息的时间是漫长的，短短的一个多小时叶秋生却觉得像一年那么难熬，当烟灰缸里烟头快堆满的时候，田立业那里终于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金耀明一干人等全被抓获了。

听到田立业的回报后，叶秋生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指示公安局组织精干力量立即进行审讯，一有结果马上汇报。叶秋生对皇甫端说：“旗开得胜，剩下的就看公安局那边的审讯情况了。”

皇甫端咳嗽了一阵，喘着粗气说：“王子云和陈存义两个人也应该采取措施了吧？”

叶秋生摇摇头说：“不急，现在金耀明那里还没有突破，证据还不充分，先把他们监视起来。等金耀明招供了，再向市委汇报，采取下一步的措施，毕竟他们二人是市管的干部。”

“有道理，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皇甫端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秋生说：“老兄，你看你身体不舒服，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皇甫端摇摇头说：“不碍事，死不了的。”但最后还是听从了叶秋生的建议，回去了。叶秋生呆了一会儿，看天色不早了，也就出了县委，坐车回到住地。吃过饭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叶秋生下意识地把台调到兴城台，里面正在播放《城市报道》，不过今天的主持人不是金铭而是换了一个陌生的面孔。叶秋生心想：怎么金铭没有主持节目，她去哪了？是不是已经知道她哥哥被抓的消息了？就在叶秋生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人敲门，叶秋生打开门一看正是金铭。

金铭看见叶秋生，一下子扑到叶秋生的怀里，泪如雨下。叶秋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推开金铭，但见她凄楚的样子，又有些于心不忍，可这要是被别人看见可就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左右看看，还好走廊上空荡荡的。叶秋生镇静下来，赶紧把金铭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金铭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哭泣，叶秋生知道现在劝她肯定会更让她难过，不如让她自己先冷静一下。过了一会儿，金铭渐渐止住了悲声，叶秋生把毛巾递给她，又倒了杯水摆在她面前，说：“小金，先擦把脸吧。”

金铭拿过毛巾擦干了泪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看见您就很亲切，忍不住就……。”

叶秋生笑笑说：“或许是我年龄大，就像你的长辈吧。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没准我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呢。”

金铭有些娇羞地说：“您看上去也就三十出头吧。”

叶秋生哈哈笑道：“要真是三十出头就好了，岁月一去不复返啊。”

叶秋生故意和金铭说了些轻松的事情，看她完全平静下来才问：“你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为了你哥哥的事情？”

金铭说：“您都知道了，我就想问问，我哥哥到底怎么了？”

叶秋生叹了一口气说：“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据公安局说应该是很严重的。”

金铭一听马上又慌了神，眼泪又掉下来了，激动地问：“那会怎么处理他？会判刑吗？”

叶秋生考虑了一下说：“现在只是侦查阶段，最终会怎样，只有等法院判决了，不过小金，我也不想隐瞒你，你做好心理准备。据我所知你哥哥的问题是很严重的，不是一件事，而是很多事，我希望你要坚强点。”

叶秋生的话外音金铭当然听得出来，当叶秋生说完，金铭一下子靠在沙发背上，瘫软在那里。叶秋生看金铭这个情形关心地问道：“小金，小金，没事吧？”

金铭像是傻了似的喃喃自语着说：“我早就知道他会有今天的，劝他他也听不进去。”突然金铭站起来上前两步一下子跪倒在叶秋生面前，一把抱住叶秋生的双腿用力摇着，一边又哭着说道：“叶书记我知道您心好，我求求您，放过我哥哥吧。”这情形让叶秋生有些不知所措，他赶紧俯下身想把金铭拉了起来，说：“小金你不要这样，快起来有话慢慢说。”可金铭就是跪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叶秋生用力挣脱被金铭牢牢抱住的双腿，走到一边，说：“金铭，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我们谁都不能以权代法，别说我说话不管用，就是管用我也不会说的。如果我徇私枉法，别说那些受害人放不过我，就是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的。你想想，难道别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别人的兄弟姐妹就不是人吗？”

金铭知道叶秋生说的都是实话，但心有不甘，歪歪倒倒地站起来，走到叶秋生的面前，说：“我可以替我哥哥做主，多赔偿他们一些钱。我知道您说话，公安局那边一定会听的，只要我哥哥没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还是处女呢。”说着金铭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叶秋生没想到金铭会使出这种手段，顿时大怒，大声地说：“金铭，算我看错你了，你也看错我了，你赶紧把衣服穿好，要不我马上叫保安把你赶出去。”

金铭从没见过叶秋生发这么大的火，吓得一激灵，有些不知所措地把衣服整理好，也不敢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地哭。

叶秋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小金，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救人心切，但现在除了你哥哥自己以外，谁也救不了他，他只有好好交代，争取立功，才能尽可能的从轻判罚。”

金铭不再吭声了，叶秋生察言观色知道刚才说的话对金铭已经起作用了，便接着说：“不过你也尽管放心，你和你哥哥是不同的，我不会让你哥哥的事影响到你，所以你还要认真地工作，好好的生活，你的路还长着呢。”金铭擦干了眼泪，用力地点点头。

“那好吧，这么晚了，你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劝你哥哥，以后要是有什么工作或生活上的困难，尽管找我，别忘了我们是朋友。”叶秋生说。

金铭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回过头羞涩地对叶秋生说：“叶书记，刚才您不会看不起我吧？”

叶秋生摇摇头，说：“刚才的事我已经忘了，你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金铭这才露出一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