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7)
在西郊的“金满堂罐罐鸡”，张扬站在门口等王满堂。一会儿，王满堂开着他的桑塔纳到了。王满堂停好车，张扬替他打开了车门。
“王经理，今天请你吃罐罐鸡。这家的味道不错。”张扬对走出车门，正在四处张望的王满堂说。
“金满堂，好名字！我叫王满堂，它叫金满堂。满堂，满堂，多亲切。以后要经常来啊！”王满堂很满意张扬的招待。在包间，张扬和王满堂达成了合作协议。王满堂出产品，张扬出人，准备合力对付赵建国、石山川和王建明。
皮具厂的生意进展缓慢，面对5家公司的轮番进攻，厂长龙宜昌稳坐钓鱼台，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可就是不表态。搞得张扬和王满堂一点脾气都没有。
“张扬，你说这个龙宜昌到底看上哪一家了？”回去的路上，王满堂问张扬。
“不知道！哪一家看着都有点希望，哪一家又好像没有希望。这个龙宜昌，国有企业混久了，都是八面玲珑的老狐狸啊！”张扬发着感慨。
“那个搞设计的赵工到底怎么样啊？好像其他人也在争取他呐！”王满堂问起了设计院的赵工。
“王经理，现在可不是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年代了。现在可是遍地甫志高的年代啊！”张扬不敢肯定赵工就一定会帮自己。张扬能够给予赵工的东西，其他的人同样能够给予。
“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张扬，你说那个陶渊明不为五斗米折腰是真的吗？要是有人出一百斗，一千斗，一万斗……会是怎样呢？”王满堂问张扬。
“哈哈，王经理，要是真有人出一万斗，陶渊明应该是不会折腰的。可是那个赵工，就不敢保证了！”张扬说。
“唉！无论如何也要把赵工拉住。在他身上，我们可是下了血本啊！操！这个世道怎么都是有奶就是娘的主啊！真是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了。”王满堂大义凛然地说。张扬望了一眼王满堂，想起了他当年给自己涨价的事情，心里一笑：“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了。”
皮具厂新来了一个德国人，叫汉斯。汉斯全面接管了龙宜昌的工作。龙宜昌忽然就靠边站了。
“唉！前期的工作白做了！”张扬感叹着形势的变化，心口一阵阵的痛。正在张扬为皮具厂新来的德国人发愁的时候，郭丽娜笑呵呵地找到张扬，透露了一个消息给张扬。
“张扬，有空吗？陪我去一个地方。”郭丽娜问。
“去哪里呀？我都要愁死了！”张扬懒洋洋地不想动弹。
“去皮具厂见一个人！”郭丽娜说。张扬一听是皮具厂，马上就来了精神。
“娜娜！去皮具厂见谁？”张扬迫不及待地说。
“见我表姐，她是汉斯的翻译。他们整天都在一起。我想，我表姐可能能在汉斯面前说上话。”郭丽娜说。
“娜娜！太好了！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张扬大叫起来。
“看把你高兴的！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郭丽娜睨了一眼张扬。
“娜娜出马，哪里有做不成的事情？”张扬恭维着郭丽娜。
“就会耍贫嘴！”郭丽娜嗔怪着张扬。
张扬驾驶着车子向皮具厂驰去，副驾驶的位子上坐着郭丽娜。张扬正想着心事，电话响了。张扬按下接听键，里面传出了柳红的声音。柳红问张扬在哪里？在做什么？张扬说正在去皮具厂的路上，要去谈生意。柳红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张扬，早点回家！我等你！”张扬收了电话，摇摇头。张扬这一段时间早出晚归，冷落柳红了。郭丽娜阴着脸，好像不高兴了。
皮具厂大门口，郭丽娜用张扬的电话给她表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张扬和自己已经到了，就在大门口等着。郭丽娜的表姐说她一会儿就到。果然，没有等多久，郭丽娜的表姐就出现了。这是一个很干练的职业女性，脸上有一股子书卷气，挎着一只款式新颖的女式小包。她拉开车门，自己坐在了后面，对张扬说：“张经理，我叫杜梅！我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把车往回开，路的右手边有一家‘梅朵’甜茶馆。我们就在那里坐一会儿。”
张扬答应着，调转车头，向来路开去。走了不到一公里，杜梅说到了，就在这里。张扬在路的右手边果然看到了那家叫“梅朵”的甜茶馆。张扬拐上人行道，把车停在了“梅朵”甜茶馆的门口。三个人下了车，走进了甜茶馆。甜茶馆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藏族女人。见到杜梅，热情地招呼着。看来杜梅是这里的常客了。张扬望着这个叫“梅朵”的藏族女人，想着自己曾经靠在龙王潭里的那棵大柳树身上对怀孕的柳红说过的话。“柳红，如果是一个女孩儿，就叫做‘张梅朵’吧！勿忘了我们是在拉萨相识相爱的。”张扬的心一阵苦涩。
已经在位子上坐好的杜梅和郭丽娜，见到张扬若有所思的样子，连忙招呼张扬快坐。张扬赶紧把心收回来，坐在了杜梅和郭丽娜的对面。
“张扬，听我表妹说你挺能干的！”杜梅对着张扬一笑。
“哪里，哪里！还不是靠朋友帮忙！”张扬谦虚地说。
“有朋友肯帮你，说明你为人好啊！”杜梅继续夸奖张扬。张扬心里想：“看来郭丽娜没少在杜梅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啊！”张扬望了一眼郭丽娜，郭丽娜也望着张扬，眼睛里含着笑。杜梅看到了张扬的眼神，心里一笑，这个张扬果然有些与众不同！怪不得娜娜想的是茶饭不思啊！
“张扬，开门见山地说吧！娜娜已经把你们公司的情况对我说了，你现在是和王满堂合作。娜娜希望我在汉斯面前替你们说话！我先表个态，只要产品质量过关，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你们就是了！但我不敢给你打保票一定就是你们的！你也知道，连你们总共是5家公司在竞争。龙宜昌刚刚把工作移交给汉斯，汉斯要重新考核。他要对德国人援助的资金负责。张扬，你知道德国人可是一个非常严谨的民族啊！他们对产品的质量要求非常严格，而且德国的太阳能研究在世界都是领先的。我尽量替你们说话就是了。”杜梅说。
“这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大姐是汉斯的翻译，说话一定管用！谢谢大姐了！”张扬嘴巴很甜，把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杜梅叫做大姐。
咯咯咯！杜梅笑了。“我有那么老吗？大姐的称呼听着怪别扭的。张经理，你还是叫我杜梅吧！”张扬也笑了，觉得杜梅挺亲切的。
梅朵给三个人端来了一小壶甜茶，一一把三个人面前的玻璃杯子倒满，说：“三位慢慢喝！”汉语流利。
张扬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然感到这里的甜茶味道纯正。张扬忍不住说：“好茶！”
杜梅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老板娘梅朵是我四川大学的同学。这个小甜茶馆就是梅朵开的。”
“怪不得你要来这个不起眼的小甜茶馆，原来你和老板娘是同学啊！”张扬说。
“别看这个小甜茶馆不起眼，它的甜茶可是全拉萨最正宗的。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很纯？”杜梅说。
“真的不错！”张扬由衷地说。郭丽娜抿着甜茶，望着张扬，甜甜地笑着。张扬脸一红，想：“杜梅可能是误会了自己和郭丽娜的关系了！如果她知道自己心中其实并不在意郭丽娜，她还会帮自己吗？”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杜梅看看腕上小巧的手表，说：“张经理，我该回去了！以后有事就叫娜娜找我！我们还是尽量少见面！省得其他公司的人见到了说闲话。”
张扬答应着，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杜梅，说：“杜翻译！以后经常可以电话联系！”
“杜翻译？怎么这么生分？还不如叫大姐好听呢！”杜梅揶揄着张扬，又望了郭丽娜一眼。
张扬又赶紧说：“杜大姐以后多多指正！”
“快把‘大’字去掉吧，我真怕你把我给叫老了。”杜梅咯咯笑着。
张扬脸一红，打开车门，说：“杜姐请上车！”杜梅笑着，和郭丽娜上了车。张扬把杜梅送到大门口。杜梅没有叫张扬下车，自己拉开车门走进了厂大门。张扬望不到杜梅的背影了，才调转车头。张扬一边开车，一边想：“杜梅表面看起来很豪爽，实际还是谨小慎微的。以后还是让郭丽娜经常和她联系吧！”
“娜娜，想什么呐？”张扬问坐在副驾驶位子默默不语的郭丽娜。
“张扬，我表姐要是促成了这笔业务！你会怎样报答我呢？”郭丽娜问张扬。
“娜娜，只要这笔生意成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张扬很大方地说。
“张扬，我要你和我结婚！”郭丽娜一字一顿地说。
张扬心一哆嗦，手一歪，桑塔纳向人行道冲去。张扬赶紧把方向打正，长长地叹了口气。
“娜娜！除了这个需要，我什么都答应你。”张扬费力地说。
“除了和你结婚，我什么都不需要。”郭丽娜坚定地说。
“可是我有柳红了！”张扬吃力地说着。
“我不管！我就要和你结婚。”郭丽娜说完，身体就向张扬靠了过来。
张扬一阵迷糊，赶紧摇了摇头，双手握定方向盘。桑塔纳飞速行进着。张扬心里纠结着：“郭丽娜和柳红，自己到底爱哪一个呢？”
张扬回到家里时，柳红已经做好了晚饭。张扬刚要说点什么，柳红猛地抱住了张扬，头埋在张扬的胸前。柳红小巧的鼻子闻到了什么？柳红抬起头，盯着张扬的眼睛：“张扬，你身上一股什么味道？这么香！”张扬一愣，鼻子使劲抽了抽，说：“没有啊！我怎么什么都闻不到，是你身上的味道吧！”张扬嗅了嗅柳红的身体，说：“老婆！你真香！”
柳红望着张扬已经不再纯净的眼神，心中流过一丝苦涩。柳红离开张扬的身子，淡淡地说：“张扬，洗洗手，吃饭吧！”
北郊新开了一家桑拿，规模很大。张扬带着设计皮具厂项目的设计院的赵工去洗澡。张扬一进门，一个女人迎了上来。张扬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张扬正疑惑着，女人说话了：“张总，这么健忘啊？我是小曼啊！”女人嗔怪着说。一边说，一边笑吟吟地递给了张扬一张名片。张扬握了握小曼绵软的小手，说：“拉萨真是神奇啊！怎么我们的‘宇宙语大师’开澡堂子了？不说宇宙语了？”张扬调侃着。小曼的脸一红，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张总，你就别说风凉话了！不管多大的‘大师’也要活啊！”小曼亲热地拍了一下张扬的肩膀。张扬哈哈笑着，看了看手里的名片，小曼竟然就是这家桑拿的总经理。小曼的衣着打扮非常职业化，脸上的笑也是职业性的，看不出任何内心真实的感情。小曼终于从“神”回落到了人。
“我现在就是一个澡堂子的管家，张总以后要多照顾生意啊！”小曼脸上笑着，对张扬说。
“那没问题，我这一段时间天天泡澡堂子，骨头都泡酥了。”张扬说。
“张总好潇洒呀！天天在蜜罐子里泡着，当心走不动路了。”小曼笑着。张扬也哈哈哈地笑着。
“贾晴空和你还有联系吗？我可是真想他啊！”张扬半真半假地说。
“早就没有联系了，谁知道他又到哪里云游去了？”小曼说。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张扬握了握小曼的手，和赵工走进了里面的衣帽间。
张扬把车开进了一家单位的大门，停在了办公楼下。张扬从车里下来，返身走出了大门。张扬要去找王满堂商量皮具厂的事情。王满堂的新公司搬到了青年路的口子上，整整占了两层，比原来西郊的公司更有气魄了。一层的展览大厅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燃气灶，顾客络绎不绝。
张扬走进了王满堂的公司，店员小吴热情地迎了上来。小吴认识张扬，张扬和小吴打了个招呼，就直接上了楼，王满堂的总经理室在二楼。张扬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王满堂经理室的门。王满堂高兴昏了，竟然忘了锁好门，张扬一抬头，看见郭丽娜正坐在王满堂的大腿上发嗲。看见张扬尴尬地站在门口，郭丽娜赌气似的，在王满堂肥厚的脸上亲了一下，说：“王总，你爱人家，就给人家买一条项链嘛！好不好嘛？王总！”声音甜腻得让张扬浑身起鸡皮疙瘩。张扬定了定神，对王满堂说：“王经理，我先在下面等你。”说完，张扬退了出去。张扬心情郁闷地坐在沙发上吸烟。小吴给张扬倒了一杯茶，对张扬笑笑。
一会儿，王满堂神色不变地下楼了。
“张扬，什么事情？”王满堂说。
“王经理，是皮具厂的事！”张扬说。
“噢！皮具厂的生意谈妥了？”王满堂一下子兴奋起来。
“哪有那么快的，人家要产品的详细资料。我上你这里来取，还有价钱……”张扬说。
“价钱就按咱们先前说好的。张扬，我给你的价钱可是全拉萨最低的了。”王满堂打断了张扬的话。王满堂似乎明白了张扬的意思。
“可皮具厂的龙宜昌今天说，他们新来了一个德国人，现在是这个德国人在抓这个项目，以前谈好的价格要变动。”张扬说。
“新来了一个德国人？”王满堂皱了皱眉头。
“是啊！谁知道怎么忽然就蹦出个德国人呢？”张扬也很发愁。
郭丽娜慢慢地从楼上下来，面带嘲讽地看了一眼张扬。张扬脸一红，赶紧吸了一口烟。张扬把烟吐了出来，袅袅上升的烟雾掩饰着张扬的尴尬。
王满堂不动声色地望着张扬说：“张扬，看来咱们要继续做工作啊！那个龙宜昌还有价值吗？”
“听他的口气，好像这个项目全部交给德国人。他靠边站了。”张扬说。
“他妈的，又白扔了一笔钱。”王满堂恨恨地骂了一句。
“张扬，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把工作做细啊！你的那个熟人到底怎么样啊？说话管不管用啊？”王满堂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