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商人(13)
“柳红，你大哥柳青都是怎么包的工程啊？”张扬睁开了微闭着的眼睛，问柳红。张扬准备彻底了解柳红的这个神秘的大哥。
“我也不知道，他从来就不许我问他的事情。”柳红说。
“你大哥对你到底怎样啊？好不好啊？”张扬问。
“好啊！怎么了张扬？”柳红问。
“柳红，你大哥好不好说话啊？能不能见个面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大哥呢？”张扬问。
“张扬，他一直在日喀则忙，以后总会见面的。”柳红忽然紧张了。柳红不想让张扬知道，柳红的大哥其实是反对柳红和张扬在一起的。柳青是一个非常传统的人。赵支书鼎力营救自己出了监狱，自己报答赵支书的唯一方式就是支持赵红光和柳红的婚姻。柳青认为柳红和赵红光的分开是暂时的。柳青认为如果自己支持柳红，就把自己陷入了不义的境地。柳青是一个把义气看的比自己的生命还重的人。
“柳红，藏历年快到了吧？”张扬问，不再说柳青的事情。
“还有一个星期吧，怎么了张扬？”柳红问。
“噢，还有一个星期，是要去拜访一下晋美了。”张扬自言自语着。
藏历年的初三，张扬让柳红留在家里，自己去看望晋美。拉萨饭店的门口，一个藏族女孩笑吟吟地在等着张扬。见到张扬，女孩子迎了上来：“是张扬吧？董事长让我来接你。”藏族女孩的汉话说得很流利。张扬点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大门。
“我叫卓嘎，刚刚在四川大学毕业，我喜欢内地。”藏族女孩介绍着自己。
“噢！卓嘎你好！我叫张扬。”张扬也在介绍着自己。
咯咯咯，卓嘎笑了：“知道，我看到你留给我们董事长的照片了。你没有变，就是比以前白了些。噢，你真的是走路来拉萨的啊？”
张扬想起了在路上时自己曾经留给了晋美一张照片。晋美居然保存着那张照片，张扬的心里忽然对晋美充满了感动。
“那时候年轻。”张扬说。
“你现在也不老啊！”卓嘎望着张扬，笑了。
卓嘎领着张扬走进了晋美宽大的办公室。晋美在拉萨饭店长期包了一个豪华的套间作为办公的地点。办公室里坐着几个人，正在站起身子准备告辞，看来晋美的客人还不少。张扬望了望陆续离开的几个人，感觉这些人都是很有身份的，脸上都是富贵之色。张扬站在办公室里。晋美从宽大的大班桌后面的一个大靠背椅上站起身子，又转过桌子，向张扬走过来。晋美张开双臂拥抱着张扬，张扬也张开双臂，搂抱了一下晋美宽阔壮实的上身。
“张扬，最近好吗？”晋美轻轻拍了拍张扬的后背。
“格拉！还好！”张扬也轻轻拍了拍晋美的后背。张扬和晋美彼此分开。晋美指了指高档的真皮沙发，请张扬坐。张扬坐在了沙发上，晋美也坐在了张扬的身旁。晋美抓起茶几上的一包“中华烟”，抽出一支请张扬吸，张扬接过。晋美给张扬点燃了。张扬见晋美亲自给自己点烟，心里非常感动，觉得晋美在自己面前一点架子也没有。一支烟吸完，卓嘎又给张扬端上了一杯酥油茶。张扬一见是酥油茶，高兴地端了起来，在鼻子下面深深地嗅着。晋美见到张扬的样子，笑了：“张扬！你的没有变！路上的样子。”晋美说着不太流利的汉语。张扬感到晋美的汉语进步很快，好像比刚见到晋美的时候强多了。
“格拉！你的汉语很棒！”张扬恭维着晋美。
晋美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晋美指着卓嘎对张扬说：“卓嘎！我的老师！”卓嘎望着晋美笑了，说：“你进步很快！”张扬望着毕业于四川大学的卓嘎，对卓嘎伸出了大拇指。卓嘎见张扬和晋美很亲热，就走了出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扬！拉萨好吗？”晋美问。
“好啊！”张扬说。
“不好！没有草原上好！草原上马多多地骑了，这里骑马的没有！”晋美想起了纵横马上的日子。
“格拉！你的阿佳拉找到了吗？”张扬想起了在路上时，晋美曾经背着一杆叉枪，骑着一匹大黑马去寻找他的女人。
“阿佳拉劈叉了！（藏语：死亡）”晋美的声音低了，眼睛里充满了忧伤。
张扬心里一动，却不好问为什么。张扬喝了一口酥油茶，望了望晋美豪华的办公室。
“格拉！你在做什么生意啊？”张扬问。
晋美没有回答张扬，只是对张扬笑笑。卓嘎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纸请晋美过目。晋美看了看，对卓嘎说了几句藏语。卓嘎点点头，拿着这几张纸走出了办公室。
“张扬！我卖这个！纸！”晋美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纸”这个字咬的清晰了一些。张扬心里明白了些，觉得那几张“纸”的分量一定很重，一定是只有晋美这种人才能做的“大生意”。这种生意，张扬，包括张扬接触的第一个商人王满堂想都不要想。
张扬又低头喝了一口酥油茶，想起了自己来见晋美的目的。张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太阳能灶的说明书，还有一张自己的名片。名片上张扬的头衔是总经理。张扬知道自己的这个“总经理”水分太大，和晋美的董事长是云泥之别。可张扬还是把名片掏了出来，名片上有张扬的一个传呼号码。
“格拉！我在卖这个太阳能灶，烧开水的。”张扬说。
晋美接过说明书，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晋美看不懂汉字，他在看着说明书上的图片。
“格拉！你认识的人多，方便的话帮我推广推广，确实是好东西！”张扬由衷地赞美着太阳能灶这个节省能源的新产品。
“张扬，我要去那曲，虫草的要处理。过几天你来，认识几个朋友。”晋美说完，用力拍了拍张扬的肩膀。张扬的心踏实了，张扬心里清楚，只要晋美肯帮忙，张扬的前途将是一马平川。
晋美站起身，走向办公桌。晋美抓起桌子上的电话，按了几个数字。晋美用藏语在电话里吩咐了几句，放下了电话。
一会儿，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了，卓嘎走了进来。晋美把太阳能灶的说明书和张扬的名片交给卓嘎，用藏语对卓嘎交代着什么。卓嘎不断地点头，说着“欧亚！欧亚！”
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卓嘎接起电话听了一下，交给了晋美。晋美接过听筒，说了一通藏语。晋美放下电话，对张扬说：“张扬，我事情多多的有了！要出去。”晋美抓起了办公桌上的一个手提包。
张扬喝光了碗里的酥油茶，起身向晋美告辞。晋美和卓嘎一起离开了办公室。卓嘎和张扬打了声招呼，拿着说明书和张扬的名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晋美一边往外走，一边从手提包里取出了一个大哥大。晋美对着大哥大的听筒继续用藏语吩咐着。
张扬随着晋美走出了拉萨饭店的大门。院子里，晋美的司机早已把一辆“沙漠王子”停在了门口。见到晋美，司机跳下车，转到右面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
“张扬，你的‘棚子’哪里？”晋美一边坐进副驾驶的位子，一边问张扬的家在哪里？
“晋美，你要去哪里？”张扬问。
“布达拉！”晋美说。
“那好，可以捎我一段路。”张扬说完，拉开后门，钻进了这辆豪华的“沙漠王子”。
张扬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子，心里感慨万千。车子经过王满堂的“拉萨阳光公司”门口，张扬见王满堂的桑塔纳就停在门市的门口。王满堂正站在车旁，看着小吴拿着一块抹布在擦车。
“格拉！我就在这里下！”张扬对司机喊了一声，司机靠边停下了车。张扬一边对晋美说着“谢谢”，一边跳下了车。张扬跳下车的瞬间，对着王满堂喊了一声：“王经理！”
王满堂的眼睛向张扬望过来，并且看到了张扬是从一辆“沙漠王子”上跳了下来。“沙漠王子”的刹车尾灯亮了一下，继续向布达拉宫的方向驰去。王满堂疑惑地盯着张扬，不明白张扬怎么会从这么豪华的一辆车里出来。
“王经理好啊！我来看看你！”张扬高兴地说，有些炫耀的意思。
“张扬，你刚才……？那辆车子？”王满堂感到惊讶。
“是我的一个朋友，住在拉萨饭店。”张扬说。王满堂吃了一惊，不知道张扬什么时候认识了住在拉萨饭店里的朋友。
“张扬，你小子混得不错啊！开‘沙漠王子’的朋友都认识了。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我这个开‘桑塔纳’的老朋友啊！”王满堂揶揄着张扬。
“王经理！你要多帮帮我啊！让我也能坐上桑塔纳呀！”张扬和王满堂开着玩笑。
“你都坐上‘沙漠王子’了，还会稀罕我这破‘桑塔纳’？张扬，不瞒你说，我还没坐过‘沙漠王子’呢！哎！坐‘沙漠王子’什么滋味啊？”王满堂也对张扬说笑着。
“那感觉！就是牛……啊！”张扬拖着长音，哈哈大笑。
“王经理！不开玩笑了，我的‘雪域之光太阳能公司’要开业了，你要多多帮忙啊！”张扬说。
“是吗？都开公司了？真是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呀！唉！我真是老了！”王满堂感叹着。
张扬和王满堂说着话，就看见郭丽娜倚在门市的门上，望着张扬的眼睛幽幽怨怨。张扬的脸忽然就发烫了，神色有些不自然。王满堂注意到了张扬的情绪。王满堂转过身子，就看见了倚在门上正痴痴望着张扬的郭丽娜。王满堂的心痛了一下，王满堂又转过身子，仔细地盯着张扬的眼睛，目光深邃，似乎想要看透张扬同样深邃的内心世界。
3月18日，张扬的“雪域之光太阳能公司”正式开张了。早上8点18分，张扬把一挂鞭炮点燃，噼噼啪啪的响声中，几个朋友纷纷祝贺。有陈忠、黄金宝、柳红的表妹张晶晶。还有报社的刘斌斌、马建华，马建华的大哥马建中也来了。马建中还带来了他的一位朋友，叫黄品仙，据说对易经八卦很有研究，人送绰号“黄大仙”。黄大仙精通易经八卦，在拉萨很有些名气，一些当官的也经常找他测算吉凶祸福。黄大仙和马建中的关系很好，因为马建中也痴迷于易经八卦。据马建中说黄大仙当年落魄时，在拉萨街头摆了个算命摊子，给过往的凡夫俗子们掐算前程财运。这个小卦摊子终究是档次太低，上不了台面。马建中建议黄大仙不要在街头摆摊子了，就把摊子设在家里，增加神秘感，哪有大仙在街头天天和凡夫俗子们面对面的。黄大仙听从了马建中的建议，在团结新村租了一间套间，天天待在家里等客上门。马建中又利用自己的一些关系，不断地为黄大仙介绍着业务。黄大仙可能真有两把刷子，渐渐地开始有了些名气。张扬也是通过马建中认识了黄大仙，交往几次后彼此也就熟悉了。
3月18日8点18分就是黄大仙定下的日子，说开业大吉。张扬虽然不信这些，但数字比较吉利，张扬也是满心欢喜。晋美去了成都，派卓嘎代表他来了。“沙漠王子”停在张扬公司的门口，使张扬备觉得脸上有光，不知道的还以为张扬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呢？卓嘎一见张扬的面就献上了一条黄颜色的哈达，说着祝福的话语。卓嘎在张扬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说还有事情要忙。张扬也不挽留，说着感谢的话和柳红一起看着卓嘎坐上“沙漠王子”走了。柳红在布置一新的办公室忙着招呼客人，不时给大家倒茶、递烟。
一辆桑塔纳停在了门口，王满堂和郭丽娜走了出来。“张扬！恭喜发财呀！”王满堂大声喊着。
张扬听见王满堂的声音，赶紧打开推拉门，和柳红走出了办公室，满脸笑容地站在王满堂的面前。
“张扬！恭喜发财呀！”王满堂又说了一句。张扬赶紧说：“多谢王经理捧场。王经理是火车头，挂着我这个小车厢跑。”
王满堂哈哈一笑，说：“哪里哪里！互相帮助，说不定以后我还要靠小老弟提携呢！”
王满堂看了看柳红，问：“这是弟妹吧？”
张扬脸一红，说：“柳红，快叫王经理。这是王满堂大哥！”
柳红对王满堂问着好。王满堂对着柳红说着：“好，好。”
郭丽娜打开后车门，取出了一个条匾，是徐悲鸿的《八骏马图》。郭丽娜关上车门，抱着条匾说：“王经理，这个放在哪里？”郭丽娜看都不看张扬一眼，而是把目光停在张扬身边的柳红身上，郭丽娜打量着柳红，心里忽然就很难受。
“快给张经理看看，这幅图还满意吧！我可是跑了许多家才买到的啊！”王满堂吩咐着郭丽娜。
郭丽娜把抱在怀里的条匾对着张扬。郭丽娜的眼睛盯着张扬，目光哀怨。张扬不敢看郭丽娜的眼睛，只是扫了一眼条匾，对王满堂说：“谢谢王经理的骏马图！”
王满堂意味深长地对张扬一笑，说：“满意就好！”“好马不走回头路，兔子不吃窝边草啊！”王满堂又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张扬装着没有听见，和柳红一起把王满堂和郭丽娜迎进了办公室。郭丽娜把条匾靠在了墙边，打量着张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都站起了身子，望着王满堂和郭丽娜。张扬把王满堂和郭丽娜给众人作了介绍，大家互相握手招呼着。王满堂和郭丽娜也是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众人送到门口，王满堂自己驾驶着桑塔纳，郭丽娜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众人对王满堂挥着手，都露出羡慕的目光。黄大仙世外高人，骨骼清高，只有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没有出来和王满堂打招呼。
“现在的大老板到哪儿都带着小蜜。唉！有钱就是好啊！”刘斌斌笑着说了一句。
“刘斌斌，别胡说八道！那个女孩儿是王经理的店员，不是你说的什么‘小蜜’。”张扬纠正着刘斌斌。
“反正差不多！现在的女孩儿也想得开。”刘斌斌没有理会张扬，继续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