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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妥协

书籍名:《天价绯闻》    作者: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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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意凡不断掉落的泪已经打湿了口罩,他把照片摊在手心,温柔地摩挲着,眼泪流得更急,“你走之前跟我说过一句话,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说:意凡啊,咱不痛,笑一笑就过去了。”

  凌柏热泪盈眶,心脏一抽一抽地痛。眼前这个跟他父亲年龄相仿的人,让人心痛,让人感觉呼吸停滞般的难过。

  患难的夫妻,守住这辈子唯一的承诺。这就是爱情,他也希望未来可以跟安瑶一起拥有这样至死不渝的爱情。

  安意凡把照片按在心口,就像这些年曾经无数次那样对自己说:“不痛,笑一笑就过去了。”他弯了弯嘴,眉眼里全是笑意,“不累,撑一撑就过去了……”

  车子下了高速公路,再拐上国道,道路两旁的景物熟悉起来。凌柏把车停在房前,说:“伯父,到了。”

  安意凡微微一震,仿佛做梦一样看了眼窗外,神色恍惚,“呃,到了,这么快……”言语间皆是失望。

  因为今天过后,又将是他一个人面对无尽的孤独和黑暗,甚至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凌柏下车帮他打开车门,搀扶着他走进屋子里。

  因为是老房子,屋里墙壁上的白色墙皮剥落了不少。安意凡去换口罩,凌柏四处打量,客厅的墙壁上全是安瑶的奖状,甚至幼儿班的大红花还被贴在上头。奖状下是大而宽的新沙发,应该刚买不久。沙发旁有座醒目的红木神台,神台上供着牌位,牌位上却没有照片。

  他想起安瑶说过,她父亲把母亲的相片全扔了,其实是假的,她的母亲还有唯一一张照片,那张照片在她父亲手里,一直被他精心收藏着。她父亲之所以不让她看照片,是不想她更内疚吧,那是一种善意的谎言。

  楼上再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凌柏大步冲向楼上,循着声音找到洗手间。门被反锁着,他敲了敲门。

  里面只有咳嗽声传来。

  他心急如焚,“伯父,您真的不要去医院吗?我可以送您去医院检查。”这咳嗽声让人听着揪心,仿佛里面的人随时会咳到血管爆裂而亡。他不断敲着洗手间的门,大声说:“您开门好不好?让我送您去医院。”

  安意凡一声不吭。

  咳嗽了一会儿,传来水流的声音。安意凡打开门,重新戴着口罩,疲惫不堪,“没事,习惯就好。”简单的六个字,尽显沧桑。安意凡回到自己的房间,侧躺在床上,声音低微,“你回去吧,谢谢你今天陪我说了那么多话,最后,我请你帮我一个忙。”

  “您说,不管我办不办得到,我都会尽力去做。”

  “你一定办得到,那就是……请帮我隐瞒病情,因为这病二十几年来都是这样,反反复复,我不想她操心。”

  “可她是您的女儿,为您操心也是应该的。”

  “呵呵,做父母的就算有病也都是尽力瞒着自己的孩子,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告诉子女的。相信你的父母也是这样。”安意凡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这世上的父母,哪个不是为子女好?”

  “好,我答应你。”

  凌柏在床前蹲了下来,紧紧将安意凡的双手握在手心。

  安意凡此刻穿着一件不知穿了多少年的衬衫,瘦骨嶙峋。凌柏皱了皱眉头,努力不让自己掉下泪,平静地告诉他,“我会替您保守这个秘密,可是也请您允许我找医生来给您治病,好吗?”

  他妥协地点点头。

  凌柏吃力地微笑,眼里泪光闪闪,“也请允许我今天在这里陪着您。”

  他眼里黯淡无光,担忧地问:“那安瑶呢?”

  凌柏含泪摇头,“不要紧,她会理解的,而且这么多年她一个人都撑了过来,不管什么事,她都不会被轻易打倒,请您相信她。”

  被凌柏握住的双手在微微颤抖,安意凡凄凉地笑着点头,“是啊,从小到大她一个人在家里睡觉,从来不会恐惧,一个人独自出门,都能应付得来。以后的一切,她也绝不会被打倒。那些陷害她的人,迟早会被老天惩罚,付出代价的。”

  “嗯。我今天睡安瑶的房间,如果有事您就叫我。”

  “好。”

  凌柏走到隔壁的房间,掏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电话响了一声立刻被人接起,安瑶心急火燎地问:“我爸爸怎么了?为什么一定要提前回家?”

  他声音尽量平静,“他很好,没什么事。对了安瑶,我今天想陪他,所以不回来了。”

  安瑶听到这些话才放下心来,乐呵呵地问:“凌柏,你是想走岳父路线吧?”

  他故意笑了笑,“怎么,不可以呀?”

  “行啊,那你走试试看。”

  “其实都不用走岳父路线了,你爸爸现在已经把我当女婿了。”他勉强地笑出声,隔壁却传来那一阵阵剧烈的咳嗽声。他立刻用手遮住手机,生怕那头的安瑶听到。

  “凌柏,你别得意,我还没同意呢。”

  “呃……”凌柏害怕再说下去会露出破绽,赶快说,“那我挂了啊,我想睡觉了。”

  “拜拜。”

  “安瑶,”他忽然叫住了她,心头一热,脱口而出,“不管明天全世界的人会怎么看你,不管有多少人会攻击你,我想告诉你,不痛,笑一笑就过去了。”

  安瑶怔了怔,笑着回他,“嗯,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走到阳台上,外面夜色深沉,天地间只有微弱的那点星光。他看向自家的老屋。三层高的小别墅,里面漆黑一片,死气沉沉。镇上的人几乎都熄灯睡觉了,外面的公路一眼望去连个人影也没有。

  四周很安静,偶尔有蝈蝈的叫声传来。

  隔壁突然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他立刻跑了过去,房间里灯光昏黄,安意凡坐在床上喘息着,而床前柜子旁边,一地的碎瓷片。是喝水的杯子被打碎了。

  凌柏急忙拿起另一个杯子倒了水喂他喝。他喝完水,偏开头,呼吸困难,胸膛剧烈起伏,他抬起枯瘦的手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凌柏急忙把手伸了过去,替他抚着胸脯。他身上的骨头铮然硌手。

  凌柏心酸地问:“是不是胸口痛?”

  安意凡轻轻点了点头,“一直都这样。对了,你戴上口罩吧,这病真的很容易就会传染,所以每次安瑶回家,我都想她赶紧走,”他虚弱地笑了笑,“要不她会被传染的。”

  凌柏乖乖地戴起口罩,喉咙堵得厉害,什么话也不敢说。

  安意凡瞥了眼外面深沉似海的夜色,语气伤感,“其实我也很希望她多留在我身边一天,可是儿女大了,很多事身不由己,他们有自己的事业,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庭、孩子,我不能给她添麻烦,不能让她分心来照顾我。”

  这世上的每位老人都是这样,就算一个人孤独地守着空荡荡的房子,就算病了没人照顾,他们也不会怨恨自己的孩子。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

  凌柏压抑着点头。

  安意凡忽然笑着问:“你会不会感觉我很唠叨?”

  凌柏慌忙摇头,“不会,您只是一个人孤独得太久。我真的没有关系,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疲惫地眯了眯眼,却强撑着说下去:“安瑶小时候就很漂亮,跟她妈妈简直是一个样,大眼睛高鼻子,人家都说我生了个好女儿,以后可以享清福……”他缓缓闭上眼,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渐渐地收住声,睡了过去。

  凌柏替他掖好被角,关好门走到隔壁阳台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父亲。当明星这么久了,他是第一次跟父亲通话。那头的父亲犹带睡意地接了电话。

  “找谁?”

  “是我。”他吃力地开口。

  父亲听到他的声音明显地顿了顿,问:“干什么?”

  他沉默地看向夜色,父亲越来越不耐烦,“到底有什么事?”

  “对不起。”

  “……”

  “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希望你能接受。”

  “你坚持你的选择,还要我接受什么?”父亲声音微哑,迟疑了一会儿,反问他,“凌柏,你有没有替父亲想过?你现在告诉全天下的人你爱上一个这样的女人,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在亲朋好友面前要怎么做人?你为了她跳楼,为了她写歌,为了她当明星,旁人跟我说起这些,我就想这一切应该只是场噩梦,我实在无法相信从小体贴的孩子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是无辜的。”

  “如果说不雅视频是假的,我还勉强接受,可是现在唐凯再一次发布了她大量的私人照片。凌柏,难道你没看新闻?你不知道现在所有人怎么说她吗?你随便上网看看,什么贱女人、说谎精,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告诉你,如果要我接受这种儿媳,我宁愿没有你这个儿子。”

  父亲话音刚落就挂断了电话,他握紧手机,心如刀绞。明天会有怎样的风暴?应该是比不雅视频更激烈吧,大概报纸和电视又会有新一轮的报道。他在手机上写信息,“安瑶,我很想你。”

  他紧紧抓住对她的那点爱,只是想她能够撑下去。

  大钟的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安瑶看了眼手机信息,是凌柏发来的,很短的一句,可是却能轻易拨动她的心弦。电视里娱乐播报还在重播,她安静地看着电视,知道了唐凯公布了她的私人照片。

  这次别人对她的评论比不雅视频还要尖锐。

  爸爸今天会来看她,她本来就感觉不正常,因为这么多年,爸爸连镇上也不肯出去,只是天天固执地守在家里。

  手机铃声持续地响着,屏幕上的那些阿拉伯数字就像无数尖刺扎进眼中。她曾经把这串号码从手机里删除了再加进去,如此反反复复地折腾,只是因为不舍得。到最后,她彻底删除号码的那刻,觉得心也跟着死了。

  Donna的号码在手机屏幕上停了又响起,足足响了将近一小时。她没有直接关机,想看Donna到底能打多久。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手机终于不再响起,可是门铃却尖锐地叫起来。她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Donna。

  Donna没有睡好,黑眼圈很重。安瑶的心狠狠地抖了抖,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是来看我自杀了没有吗?抱歉,就算别人都死了,我也会想尽办法活下去。”

  Donna沉默地看着她,不语。

  安瑶用力地攥着门框,手指狠狠地掐住冰冷的铁门,因为太过用力,指甲都被折断了。都说十指连心,可是她丝毫不感觉疼。

  Donna静默了会儿,低声说:“对不起。”

  又是这三个字,她真的很讨厌这三个字。

  她想关上门,Donna却几步上前按住门框,嘴唇微微颤抖地叫了声:“安瑶。”

  她恨恨地看向Donna,暴躁地问:“干吗?你到底想干吗?你把我逼到这个地步还不够吗?是不是我死了你才会收手?”

  “不是我泄露的照片,这些私人照是陈雪珊给唐凯的,与我无关。”

  “陈雪珊?”安瑶冷笑,“Donna,我拜托你找个好点的借口,这个借口真的很烂。你凭什么一出事就把责任推卸给别人?你凭什么说雪珊给唐凯照片?她有什么理由给唐凯我的私人照?”

  Donna答不上来,没有办法跟安瑶说清楚前因后果。

  安瑶挑眉,眼神凛冽,咄咄逼问,“答不出来了?还是不知道要怎么编下去?Donna,要不要我给你一个理由?你跟唐凯是情人,对吗?你是老牛吃嫩草,学别的经纪人玩男明星,你肮脏得让我觉得恶心。”

  听着这些恶毒的话,Donna没有生气,平静地接受那些刻薄的字眼。因为的确是自己先犯了错,不管安瑶怎么骂都好,Donna只是想尽力弥补。

  眼前的人没有任何反应,安瑶以为Donna至少会生气,会火冒三丈地告诉自己跟唐凯没有任何关系,事实证明她再一次高估了Donna。

  安瑶失望至极,“你连辩解也没有?”

  Donna心酸地摇头,“我的确肮脏。可是安瑶,不管你信不信,我跟唐凯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关系?”

  “安瑶,事到如今不管说什么我也弥补不了我对你的伤害,事情的发展根本出乎我的预料。我以为你顶多是一时受伤,却不曾想唐凯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你。可是也请你相信我,不雅视频的风波很快就会过去,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一切结束。”

  让一切结束?谈何容易。

  视频是假的,她一直以为只要是假的东西就会有漏洞,可是悬赏广告一直在发布,没有任何人联系她,全天下都没有人可以解开真相。现在新闻天天在抹黑她,所有人都在谈论她,她甚至不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力气撑下去。

  也许她的下场是学阮玲玉,人言可畏,跳楼了事。

  可是纵使死,她一辈子也洗不清这个污点,更何况自杀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就算她被所有人踩在脚底下,她也一定要找出真相还自己清白。

  Donna眼神复杂地看了她许久,松开门框,转身而去。

  安瑶看着那抹背影,心里发堵,像是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分明是Donna陷害了她,是Donna把她弄到现在的地步,她应该恨、应该怨。但却只有难过的情绪。

  她关上门,门铃再次响了起来,她以为是Donna回来想跟她说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向她坦白。可是当她打开大门,看到的却是凌柏的脸。

  她失望地瞧了瞧走廊,除了凌柏没有其他人。

  凌柏摸了摸后脑勺,郁闷地顺着她看的方向瞥了眼长廊,“为什么看到我不太开心?”

  她勉强笑了笑,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今天要陪我爸爸吗?”

  凌柏说:“我放心不下你。”思考再三,他还是连夜赶了回来。他担心她没有办法承受,更害怕她胡思乱想。

  他理直气壮地告诉她,“我是把你爸爸哄睡了才回来的。”

  她站在门口,看着他浅笑,“我又没怪你,你急着解释什么啊?”门口的声控灯亮起,柔和的光映入他的眼中,他笑容灿烂,那好看的五官有种诱惑人的魅力,“对不起嘛。”

  她说:“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勇于认错,不对,是急于认错。”

  他抿了抿嘴,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如同以往那样,拖着她就往外跑。安瑶跟着他的脚步,大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其实不需要问,反正他每次都会哄她开心、给她惊喜。他没有自己开车,而是到楼下花园出口处拦了辆出租车。

  车里,安瑶低下头,显得局促不安。

  凌柏凑在她耳边问:“地上有金子吗?”

  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皱了皱眉。

  凌柏声音低低的,却暧昧至极,“跟我出门你很害怕吗?为什么要怕呢?我们可是光明正大的男女朋友。我不准你低头,要抬头挺胸地做人。”

  安瑶慢慢抬起头,挺直了腰。

  凌柏呼吸炽热地喷在她鬓角,“这样才对嘛。”

  司机开了一会儿车,在夜市前停下。他带着她下车,城市的街道就算在晚上也依然是灯火辉煌,路边挤满了小贩,好不热闹。他拖着她的手沿着街头开始吃小吃,烧烤、酸辣粉、麻辣烫……安瑶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吃,一路从街头吃到了街尾,而这一路上竟然没有人认出他们。

  安瑶觉得不可思议,“凌柏,怎么他们都认不出我们?”

  凌柏回头看了看路边的小贩,打趣地说道:“人家忙着养家糊口呢,你以为都像那些狗仔队一样无聊啊,这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关注明星的是是非非。”

  其实他是在拐弯抹角地安慰她。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听不出来?

  街尾没有夜市的喧闹,道路两旁的小店全部大门紧闭。凌柏牵住她的手,两个人沿着空荡荡的人行道散步。

  四周很安静,不远处的公路偶尔会有车辆急驶而过。安瑶听着他们的脚步声,慢慢往前走,很喜欢这样跟他手牵着手散步的感觉。

  “安瑶,你说等我们满头白发的时候,还能这样散步吗?”凌柏的声音忽然划破沉寂。

  安瑶笑道,“你是想说那句‘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陪你一起慢慢变老’吗?”

  她越来越能揣摸出他的心思了。

  “其实刚才我骗了你,是你爸爸睡了一会儿又醒来了,吩咐我回来看着你。”

  “所以你遵岳父之命,连夜赶回来了?”

  “对啊,岳父之命,我岂能不遵?”凌柏故意说得轻松,却不敢告诉她,她爸爸是因为剧烈的咳嗽而醒来的,一个劲儿催他回来。他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天空,今晚天空星星很少,月亮也缺了半边。可是北方天边,那颗北极星仍光芒微弱地悬在那里。

  “安瑶,看到北极星了吗?”

  “嗯。”安瑶点头,看着天空,笑着指着那北极星,“那是凌柏,凌柏就是北极星。”

  “是啊,凌柏就是北极星,会永远守护着安瑶。”

  他说的话经常会令她感动,她笑容甜蜜地停下脚步,把凌柏推着往前走,撒娇地命令他,“你往前走,不准回头。”

  凌柏一头雾水,却听她的话往前走去。她慢慢走向他,从身后将他抱住,温柔地叫了声:“凌柏。”

  他身子微微动了动,不敢回头。

  她侧着脸贴在他的背上,幸福地告诉他,“我要感谢老天,让我能够遇见你。”

  感谢老天,让我遇见了你。

  凌柏嘴角情不自禁地扬起,这句话是对他的最大肯定。虽然她一直没有说过爱他,可是她做的一切,都已经表明了她的心。

  街道上寂静无声,连街尾零星的几盏霓虹灯也灭了,只有路灯昏黄的光。他转过身,眼里是满满的光芒灼灼,他深情地凝视着她的眼,忽然狠狠把她往怀里一搂。他的力气很大,手臂箍紧她,仿佛想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合为一体。

  他说:“曾经,我告诉你,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两个人相爱就是奇迹,我以为我无法拥有这样的奇迹。现在我要推翻这句话。安瑶,我也要谢谢老天爷,谢谢他让我遇到你、爱上你,谢谢他让我可以守护你。”

  她把头埋在他胸前,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安瑶,不管明天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你都一定要撑下去。

  因为凌柏永远都站在你身边,陪着你、守护你,一辈子不离不弃。

  第二天一大早老板就把她叫了过去,公司楼下全是记者,比开新闻发布会还热闹。凌柏开车把她载到公司大门前,刚下车记者就都涌了过来。

  “安瑶,能不能跟我们透露下你跟唐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会有你大量的私人照片,甚至还有出浴照?”

  “之前你否认跟唐凯有亲密关系,现在唐凯为你两次自杀,不得已向媒体公布你的私人照,你能不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你们当初真的是男女朋友吗?”

  “专家研究过,你的照片都是真的,这是不是表示不雅视频也是真的?”

  凌柏握紧她的手,在人群里替她开路,可是四周的记者围成了人墙,她尴尬地在人群中艰难前行。

  记者见她不答,立刻问凌柏:“安瑶的私人照散布出来了,凌柏你还相信她吗?”

  凌柏驻足,扫了眼提问的记者,面色不改,“我相信她。”他捏了捏她的手掌,固执地向所有记者宣布,“安瑶是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们高抬贵手,不要再拿她的过去大做文章。”

  记者争先恐后地将话筒对准他,“凌柏,这是不是代表你相信安瑶以前是跟唐凯交往过?她一再说谎,你为什么还要相信她?”

  凌柏说:“她没有说谎,或许现在没有证据,可是时间会证明一切。”

  记者问的话题越来越尖锐,甚至直接嘲笑凌柏,他不再回应,只是把安瑶拥到怀里,一路护着她走进公司。公司保安见状,过来驱赶记者,替人海中的两个人开路。他俩好不容易进了公司大厦,公司工作人员的眼神显得暧昧怪异。

  在电梯口,安瑶意外地碰见了一位前辈——张芯爱。张芯爱在前年时凭电影《灵仙》一夜走红,当时因为其魔鬼的身材、天使的面孔,被封为娱乐圈的性感女神。可惜不久就被淫媒捅出曾经被几个富商包养的消息,随即狗仔队扒出真凭实据。于是红极一时的张芯爱跌入万丈深渊,被全天下人唾骂。最近两年更是没有听到她任何消息,只是有时记者在写娱乐圈丑闻女星时,会提及她充当活教材。

  这就是明星,一旦落人话柄,就会成为一辈子的耻辱。

  他们不可以走错一步,必须时刻绷紧神经,因为一步踏错,有可能就永无翻身之日。越红的明星压力越大。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过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新人取而代之、被观众遗忘。那种压力像一座大山,自始至终压在他们的心头。

  张芯爱瞟了眼安瑶,唇边浮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最近鼎鼎大名的安瑶,被捅出不雅视频之后狡辩,再被人爆料要拍三级片被公司雪藏。幸得李承泽替她解约,签了擎宇百川后原以为会东山再起,岂料旧情人为她两度自杀,整天上绯闻头条。这一次,在勾搭了新偶像凌柏后,再被旧情人爆出大量私人照,甚至还有出浴照、床上照,再次引得万众瞩目。”

  这是报纸整理出的报道,很详细全面。

  安瑶无话可说。

  张芯爱嘲讽地说道:“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不用讨厌我,更不用提防我。如果我没有猜错,一定是李承泽把你叫过来的。就像当年我出事的时候,他第一个找上我。”她莫测高深地问安瑶,“你猜他找我说了些什么?”

  安瑶礼貌地摇了摇头。

  电梯门打开,三个人一起进了电梯。

  张芯爱眼神冰凉,“知道吗?他高价把我从别家公司抢了过来,签了五年长约,一个女明星最青春、最美好、最能赚钱的五年全签给了他,结果出事之后他立刻放弃了我,就像垃圾一样把我扔在一旁,雪藏封杀。没有工作接,不能上新闻,甚至是丑闻我也愿意。偶尔就算有我的消息,也被他撤了下去。”她顿了顿,笑得更冷,“他一定也会这样对你的,因为这里所有人都是他赚钱的棋子。他不会帮你解围,更不会帮你脱罪。他只会放弃你,当垃圾一样扔掉。”

  安瑶其实早猜到了几分,可是自己无法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顶层。

  顶层办公室外,安瑶和凌柏意外地在大厅里遇见了唐凯。唐凯懒懒地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玩着手机。仿佛感觉到异样的目光,唐凯抬起头,看到安瑶时,笑了笑,低着头继续玩手里的手机。

  凌柏已然忍不住,扬起拳头就朝唐凯挥了过去。

  安瑶出声阻止,“不要打他。”

  凌柏的拳头已经贴在了唐凯额头,他不服气地收回手。

  唐凯头也没抬,声音慵懒,“如果敢打我,我保证明天会有更刺激的新闻,会是什么新闻?安瑶以前靠潜规则上位?还是卖肉上位?或是被富商包养?我相信八卦杂志很乐意看到这些。”

  绝对有可能,因为他手里的王牌是Donna。

  安瑶走到唐凯面前,冷冷地笑,“对,你可以玩死我。可是唐凯,我还真不相信,这世界上没有天理报应这回事,我更不相信一个谎言真的可以骗倒全天下的人。就算现在真相被隐藏,可是迟早有一天,真相一定会被揭露。”

  办公室大门突然开了。

  Amy从里面走出来,说:“安瑶,老板让你单独进去。”

  安瑶走进办公室,凌柏想跟进去,却被Amy挡在门外。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凝重,桌上堆满了报纸,李承泽看着电脑屏幕,滑动鼠标,脸色很差。

  安瑶坐了下来,沉默地盯着他。

  李承泽瞥了她一眼,“你来了。”

  她默然不语,缄默有时候是最好的武器。

  李承泽盯着她,看了几秒,扑哧笑出声,“安瑶,你这个样子让我想到了我们谈判那天,以不变应万变,敌不动我不动。”他挑眉轻笑,“记得吗?那天你泼了我一脸红酒,还……”

  “老板。”她截断他,一脸沉重,“直接入正题吧,我知道你不会再帮我。落到这样的境地,只怪我太相信身边的人,我不怪你。”

  她如今是海里的巨石,再怎么强大也被海水磨光了一切的棱角,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苟延残喘究竟是为了什么,这连番的打击让她连面对普通人的勇气都没有了。

  李承泽眼里噙着笑,调侃地问她:“这是当初的安瑶吗?我以为看错人了,我认识的安瑶是一个身处绝境却依然不会放弃的人,就算刀架在脖子上她还是想找到真相,就算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她,她也有足够的自信能够替自己洗清罪名。可是现在,你很气馁。”他将双手撑在桌子上,十指交错撑住下颏,眼睛径直看进她的眼中,认真地说,“我不会放弃你的。”

  曾经想过放弃,可是一见到她,他就笃定心意:绝不放弃。

  “可是……”

  “可是,我需要你给我一个不抛弃你的理由。”他打断她,“给我一个一定要帮你的理由,要不然我很难说服自己不计任何代价地帮你,因为凌柏已经有了一定的知名度,现在继续跟你炒绯闻,只会对他不利,所以我需要一个理由说服自己。”

  “我以后可以给你挣钱。”

  “能给我挣钱的明星很多。”

  是啊,能给他挣钱的明星很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况且现在的她,要想东山再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老板,我没有任何理由。”

  “不如这样,你现在先去办公室等着,因为我给凌柏安排了制作团队,今天要正式帮他处理那些广告合约,很烦琐。晚上八点,在我上次约你吃饭的地方,我们认真谈谈。”

  这个提议安瑶没有办法拒绝。

  下午公司帮凌柏安排了最好的经纪人和助理,他忙得分身乏术,连抽空见安瑶一面的时间也没有。安瑶枯坐在办公室,不知道为什么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她猜李承泽是故意不让凌柏跟她接近的,因为现在她已经彻底没有指望了,再跟她炒绯闻只会让凌柏彻底失了人心。

  撑到晚上八点,老板带着Amy和她一起去了那家法国餐厅。金碧辉煌的餐厅里有不少客人,穿燕尾服的侍者托着雪亮的盘子来回穿梭,有美女在一旁拉小提琴给客人助兴,这餐厅洋溢着浓烈的异国气息。

  李承泽盯着她,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容,“记得吗,上次也是在这里,你泼了我一身红酒。”安瑶轻轻点头,他抿着嘴笑道,“你对我一直不太友善。”

  安瑶看了眼一旁的Amy,不做声。

  他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迟疑了一会儿,朝Amy使了个眼色。

  Amy立刻掏出一张纸递给安瑶。安瑶接过一看,竟然是张空白支票。

  李承泽说:“上面的金额你可以自己填。”

  安瑶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没搞清楚他这么做的意图。就算他不想帮她,也没必要给她支票吧?!她狐疑地看向李承泽。

  李承泽盯住她的双眼,简单直接地说:“你应该知道形势发展到现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不是说过你是处女吗?如果你跟我睡了,我自然可以证明你是处女。”

  她的思绪跟不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想睡她?为了证明她是清白的?如果要证明她是处女,可以去医院!何必大费周章让她跟他睡觉?!

  难道这就是他要的理由和条件?用她的身体来交易,让他可以继续帮她?

  旁边有侍者上了香槟和鱼子酱。

  Amy略显尴尬,“是这样的,我们老板的意思……他呢,怎么说呢……”Amy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迟疑了很久,才一鼓作气地向她说明,“其实是他喜欢你,想睡你,明白吗?他想跟你上床。”真是够直接够坦白的。

  他是吃准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做这种事来作践她!

  她心里的怒火直冲脑门,勉强镇定地微笑,看着手上的空白支票,挑眉问:“随便填?卖身钱?”

  “当然。”李承泽以为她愿意了,不禁笑逐颜开,把钢笔递了过来。安瑶接过笔,很爽快地在上面填了数字,填好后递给李承泽。

  李承泽看着支票上的蓝墨水字,傻了眼。

  大写填的是一百亿,数字那里根本就是乱填,写了无数个零。

  “一百亿?”李承泽很郁闷,“安瑶,会不会太多了?再说,你值一百亿吗?”

  安瑶笑得从容,“老板,你没有听过无价之宝吗?我一直觉得女人的身体是无价之宝,因为只能在新婚之夜给自己最爱的男人。虽然身在娱乐圈,但我一直守身如玉,我一直都想找到那个值得我全心全意付出的男人。”她说完停了停,悠然道,“老板,一百亿不算多,你可以考虑考虑,考虑清楚了再找我。”

  “一百亿我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而且他也没这么多钱。

  “那你可以随便找,我又没有干涉你。”

  “安瑶,你不要太过分了。”李承泽有些怒意,“为什么你老是要这样对我?我到底有哪里不好?我只是莫名其妙地喜欢上了你。”

  “禽兽的谎言会让你相信这世上真的有天花乱坠的爱情奇迹吗?什么莫名其妙的喜欢,其实不过是为了想上我找的烂借口。”

  “你骂我禽兽?”他简直不敢相信。

  安瑶没有回答,而是端起酒杯站起身,快步走到李承泽身旁,把香槟从他头上淋了下去。

  香槟顺着头发不断淌下。

  李承泽怔住了,她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用酒来淋他?可恶的女人,他一定是犯贱才想帮她!对,八成是犯贱!有受虐倾向!

  他想自己是疯了,让她这样污辱。

  安瑶倒尽香槟把杯子往桌上一扔,挺直了腰往外走。

  餐厅的灯光明亮,整个餐厅的客人全朝这里看过来。李承泽用力深呼吸,强行镇定地坐着,一动不动。桌上的鱼子酱圆润饱满,色泽微黄,香气四溢的香槟钻入鼻孔,沿着脸颊不断淌下。

  他狠狠地用手抹了把脸,耳边响起那熟悉的侍者叫声:“Oh!My God!”李承泽抬眼瞪着侍者,真巧,竟然又是这个外国人。

  侍者掏出手帕替他抹了抹脸,语气急迫地问:“先生,你还好吗?”

  李承泽闷闷不乐,“原来你会说中文?”

  这外国人不好意思地回答:“当然——中国是泱泱大国,我爱这个国家,更喜欢学中文。”

  马屁拍得不错。李承泽接过他的手帕擦干净脸上的香槟。

  Amy极力憋住笑,最后还是忍不住,丝毫不顾及李承泽的面子,哈哈大笑起来。李承泽目光似箭地刺向她,Amy用手捂住肚子,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老板,你逗死我了,竟然想用这种方法替安瑶找回勇气跟自信。你猜安瑶只是泼你,可她怎么对准你的头把香槟淋下去了?你这方法太让人欢乐了。”

  “我像禽兽吗?”

  “这个嘛……”

  “对她好就是禽兽?”

  李承泽看了眼大门口,愁眉不展。他如果不是怕她撑不下去,才不会想出这样的鬼主意让她发泄。

  Amy直言不讳,“老板,你虽然口口声声说安瑶跟那些小模特没区别,可我怎么瞧着你有那么点真心?还有,你这么急着帮凌柏安排团队,甚至把最严厉的芬姐都派给了他,是不是想让他忙得没有时间谈情说爱?这样你就可以乘虚而入?要不然我想不出你现在帮凌柏安排团队的理由。”

  “别把你的老板想得这么阴险。”李承泽眼神复杂地瞥向大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已经走了出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一颗心悬得老高。

  Amy说:“对,不阴险,你只是喜欢一个女人,想要替她找回自信,却只能用花钱买她这种烂招。老板,这次你应该知道那句话了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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