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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练飞刀(1)

书籍名:《初一四班那些事儿》    作者:有令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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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子跟一个铁匠炉的三个铁匠很熟悉。三个铁匠,老的五十二三岁、中间的三十二三岁、小的十五六岁。老铁匠掌锤;大铁匠抡大锤;小铁匠拉风箱,有时也抡大锤。铁匠的全部家当,放在两辆独轮车上,一辆推炉子、铁砧,一辆推工具、焦炭、被窝和锅碗瓢盆。

  铁匠们来到集上,都是去老地方,先支起炉子,装好风箱,再支上铁砧。铁砧是铁铸的,支在一个粗大结实的木墩子上。然后,在炉子里生上火,放上木柴,再放上焦炭。小铁匠一下一下,用力拉起风箱,焦炭不一会儿就燃了。炉中的火,也由开始冒着青烟白烟的高高的火焰,变成了冒着不太高的有点儿发蓝的火苗。这火苗很有劲儿,能把一块块很厚的铁烧透。

  火烧得差不多了,老铁匠就把一块铁插进火里去,小铁匠就“呼打呼打”,使劲儿地拉着风箱。老铁匠坐在一边,点上一袋旱烟,蛮有滋味地吸着,似乎在养精蓄锐。过一会儿,用一把长柄铁钳把火中的铁翻个个儿,好让它尽快烧透。

  三个铁匠的脸都被烟熏火燎得黑黢黢的,胳膊和手也黑黢黢的,头发里、眉毛里全是黑色的烟粉、铁粉,可能怎么洗都洗不干净了。

  炉子里的铁烧透了。老铁匠放下叼着的旱烟袋,在一块石头上磕一磕,插进烟荷包里,使劲儿一拉荷包绳,绕几下,塞住绳头,将烟袋荷包插在身后的腰带上;再将厚厚的帆布围裙系上;然后拿起一把长长的钳子,从红红的炉火中夹出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放在铁砧上。这时,大铁匠和小铁匠一人操起一把大锤,老铁匠右手拿一柄小锤,在铁砧上轻轻地一点:“当!”大铁匠、小铁匠就抡起大锤,轮流朝红铁上砸去。那锤声很有节奏,“当——咚!当——咚!”或“当当——咚!当当——咚!”

  小锤的声音又脆又亮,大锤的声音又重又闷,能传出去好远好远。从小,山子和几个同学就爱看铁匠打铁。山子还曾试着去拉那只硕大的风箱,但双手抓住那个光滑发亮的木柄,用了很大的力气,却只拉开了一扎多长。

  娘曾对山子说过,老家青州那里也有铁匠。铁匠打铁时,把一只铁锅放在炉火边上,焖上一锅小米干饭。活干得差不多了,干饭也焖熟了。小米干饭又香又顶饥,打铁是个力气活,吃了小米干饭,才有劲儿。

  山子注意到,老铁匠和大铁匠胳膊上的肌肉都一块一块的,很结实。小铁匠虽然瘦瘦的,但胳膊和腿也像铁打的似的。邻居三哥开玩笑地说他们身上一点儿大油都没有。

  日子一长,铁匠们认识了爱看打铁的山子。每当山子去了,而他们坐下来歇息时,老铁匠就跟他聊几句。开始是问多大,上几年级了,爸爸干什么的,多大岁数了;后来又问山子学习好不好,还开玩笑地问尿不尿炕。他们对这个秀气的小男孩,好像有一种特殊的喜爱,一种特殊的感情似的。

  山子还常去看一个专门给马、驴、骡打蹄掌的铁匠炉。那铁匠炉也有老中青三个铁匠。每到大集,就有本村的、邻村的人牵了马、驴、骡来,让铁匠给牲口换新的铁掌,或给长大了的马驹、驴驹、骡驹挂掌。

  山子来东湾之前,分不清马、驴、骡,更分不清公的母的;来了之后,很快跟小伙伴学会了分辨。马和毛驴比较好区别,但马和骡子就不大好区分。一般地说来,骡子的耳朵比马耳朵长一些,尾巴像驴尾巴,而不像马尾巴那样是一大束;骡子的脸也比马的脸要长一些。山子还知道骡子是马和毛驴交配后生的,马生的叫马骡子,毛驴生的叫驴骡子。骡子具备马身材高大、力气大的优点,还具备毛驴耐力强的优点。但骡子不会像马那样咴咴地仰天长啸,甚至不会像毛驴那样啊啊地叫唤,只会嘤嘤地哼唧。最可悲的是,骡子不能生育,无法繁殖后代。

  如果让牲口驹子拉车、耕地,不打上铁掌,它们的蹄子一是使不上劲儿,二是走在路上、田里,特别是山路、石板路上,还容易累。所以,必须要挂掌。牲口的蹄掌时间长了就磨歪了、磨薄了,也得换。

  铁匠们都是把早已打好的铁掌在牲口的蹄子上比画比画,如不合适,就把铁掌放进火炉中去烧透,再夹出来打成适合牲口蹄形的蹄掌,然后放进一个桶里,“嗞啦”一声淬一下火。

  给毛驴挂掌相对容易一些。毛驴个头小,劲儿也相对小一点儿。一个男人牵着缰绳(当地人叫纲绳),另外两个汉子用力抓住毛驴的一只蹄子,按在一个木砧子上。毛驴不知人们要对它干什么,惊恐万分地又是挣,又是蹦,又是尥蹄子。

  牵着缰绳的人就不住地喊它,同时用手掌拍它的脖子:“听话,老实点儿!给你换上新掌,走路得劲儿!”

  老铁匠先使钳子拆下磨歪磨薄了的旧铁掌,再用一把磨得挺快的钢铲把蹄子切平。这切蹄子也是门技术,得切得恰到好处。然后,拿过新掌,使锤子把铁掌用铁钉钉上。

  骡子虽个头较大,但性情相对老实,钉起掌来也不算太费劲儿。最费劲儿的是马。马的性格比较暴躁,且个头大,人很难控制它。换马掌之前,要把马牵进一个木架子里,再用粗绳把它的肚子绑在木架子上,使它不能乱跳乱蹦。再来一个壮汉用力勒住它的缰绳,另有两个壮汉抓住马的一只蹄子,按在木砧子上。遇上劲儿特别大的马,得三个人去按它的蹄子,还得小心别被踢着。如果让马踢一家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山子不明白,为什么牛不用钉蹄掌。三哥告诉他,牛一般不走太远的路,再是牛蹄子长得又厚又结实,中间还分了瓣儿,不怕石子硌。

  这一天,山子星期六下午从一中回来,进了村,远远就见那一个铁匠炉在村东边一户人家的屋后边支着,“当——咚!当——咚”的铁锤敲打声传出老远。

  山子急忙往家走,来到门前,见大门虚掩着,推开门,叫了声娘,却没听见娘应声。山子想娘可能是出去了,大概是上供销社的门市部买油盐酱醋去了。有时娘也去地里捡点儿柴火,挖点儿野菜。娘知道儿子星期六下午回来,就没锁门。村子里民风很淳朴,不锁门也不会有人来偷东西。山子把书包放在房门前的大石板上,拍拍脑袋想了想,就去门后边找出一块长条铁板,又去爸爸床下边的一个纸盒里掏出来四个烤烟叶,卷在一张旧报纸里,再掩上门,去了铁匠炉那里。

  刚走到铁匠炉前边,还没开口,老铁匠看见了山子,就说:“嗬,大学生回来了!”又对小铁匠说,“看看,叫你不好好学习,这不,下了学,跟我出大力。要是你老老实实地念书,不也跟人家一样?”

  大铁匠笑笑:“他呀,跟我一样,生下来就不是个念书的材料。”

  小铁匠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牙,不说话,也不恼。

  “大爷,我求你个事。”

  “什么事?”

  “我想让你给我打一把刀子。”

  “什么刀子?”

  “就是……”山子比画了一番,又在地下画了个飞刀的样子。

  “噢,这样的刀子啊!”老铁匠有点儿犹豫,“打这样刀子干什么用?”

  “我想……回学校的工夫,天太早,走在路上老害怕,防身用!”山子编了个理由。

  “壮胆儿?”

  “嗯。”

  老铁匠用黑乎乎的大手,摸摸下巴上的络腮胡子,仍有点儿犹豫。

  “哎,大爷!”山子这才想起报纸里的烟叶,“这是我爸爸的,从青州老家寄来的,是烤烟。就是做烟卷的那种烟。大爷,你尝尝。”他忙把报纸包打开,送到老铁匠面前。

  “喔?”老铁匠对烟叶很感兴趣。他接过去,放在鼻子下边闻了闻,“嗬,挺香啊!”又对山子说,“爷们儿,这刀子我给你打!不过,有一条,这刀子只准防身,不准伤人!就是打架的工夫,也不能使。”

  “大爷,我不打架,我从没跟人打过架。”

  “好!那你先回家吧!过一会儿来拿,也就三袋烟的工夫吧!”

  山子回到家里,娘已回来了。

  山子拎了个瓦罐,去院外的井台上打水,一口气打了六罐水,把水缸灌得满满的,一个大瓷盆、一个大瓦盆里也倒满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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