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尾声(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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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美军飞行员则利用F86水平机动性能好的优势发明了同样名噪天下的圆圈战术，具体战法是一队F86结成圆圈阵势，互相盘旋掩护，诱使米格机进入水平空战，只要米格机敢咬尾攻击前机，立刻会遭到水平性能更好的佩刀掩护机切半径攻击，米格机只要上当陷入圆圈阵中，就多半难逃厄运。
18兵法云，运用之妙，存乎一心也。真正要取得空战佳绩还得靠飞行员抓住战机，充分发挥战鹰的性能。有5架战绩的中国王牌飞行员韩德彩对阵美国双料王牌哈罗德·爱德华·费席尔之战就是堪称临阵发挥的经典之作。当时费席尔作为美军中最精锐的游猎组成员，越境偷袭中国大埔机场，将正在着陆的韩德彩长机击伤，结果跟随降落的韩德彩虽然红了眼睛，却没有直接跟踪追击费席尔，而是拉起机头爬高，再俯冲攻击将其击落。多年以后，已成好友的两位飞行员在中国欢聚，费席尔一再夸奖韩德彩是世界上最棒的歼击机飞行员，韩德彩则用军人特有的直率说：“你的技术比我高，我把你打下来是因为你做了错误的动作，如果你是一直向下，不要那么大，用大坡度、小角度一直转，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转不过你，你做错了动作，这才被我打下来的。”
正是因为对手的战机性能如此优越，所以美苏双方都想搞到对手的飞机详细研究，以提高自己的航空科技水平，于是在朝鲜的天空上，上演了一场精彩的夺机大战。
1951年5月，一队牛哄哄的苏联试飞员奉斯大林“想办法缴获1架F86”的亲令，来到佩利亚耶夫的一九六团。众所周知，只有飞行员尖子中的尖子，才够格当试飞员，这帮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家伙开口就要借用一九六团的米格机，轻蔑地称要上天“围捕”1架F86并将其迫降在东北，并高傲地宣称可以“将战绩挂在一九六团账上”。实战经验丰富的佩利亚耶夫毫不客气地嘲笑这帮骄傲的家伙：“我不需要你们的战绩，也不想要，你们如果能保住小命就算幸运的了。”
果然，由苏联最优秀试飞员组成的“F86捕俘组”成了送死组，空战和试飞到底还是两回事。为了获得完整的F86，苏军试飞员不敢攻击对手致命部位，F86却可以拼命还击，逃脱追捕，结果捕俘组首次出战就牺牲一位高级试飞员，另有两架战机重创。8天后第二次围猎，连带队指挥官都在安东摔机着陆牺牲。整个小组一连牺牲了4名优秀试飞员后，最后被良言安抚，劝回了莫斯科，围猎行动只好束之高阁。
最终完成斯大林命令的还是佩利亚耶夫上校。1951年10月6日上午的空战中，佩利亚耶夫一发37炮刚好击中1架F86座舱盖后缘处并爆炸，被击中的美机飞行员因座舱盖破损无法顺利跳伞，使出浑身解数迫降在北朝鲜的一处海滩上，随即被直升机救走。但是节外生枝，这架F86拖着黑烟下坠时，遇到以更低高度飞行的苏联空军一七六团谢贝斯托夫上尉驾驶的米格。谢贝斯托夫上尉匆忙打了几炮并一直跟踪监视到这架佩刀迫降，亲眼目睹了美机飞行员被救走的全过程，回到基地后报告是自己击落了这架佩刀。佩利亚耶夫只好拿出照相胶卷与其对质，结果谢贝斯托夫的胶卷无法证实说法，而且当时的F86只有两种涂装：一种是黑白条纹，一种是黄色条纹。佩利亚耶夫说自己击落的是前一种，而谢贝斯托夫说自己击落的是后一种，经技术人员后来查证，证实这架F86是黑白条纹，而且座舱盖后有一弹孔，从而把这一战果记在佩利亚耶夫账上。
这边苏联飞行员还在争功，那边为抢夺这架尚算得上完好的佩刀，双方飞行员已厮杀成一团。这架F86迫降在滩涂上，距海岸大约一公里，美国飞机拼命轰炸扫射试图破坏，苏军飞行员前赴后继上去挡子弹，保护这架还没到手的战利品，场面相当惨烈。直到潮水上涨淹没了那架佩刀，这场血战才被迫结束。佩利亚耶夫回忆：“我们损失了7架米格15，却没有击落佩刀，幸而很快到来的潮汐将那架飞机淹没了。”
趁着黑夜到来，500名志愿军将士用绳子拼命拖曳，终于将这架佩刀拖上了海岸，然后苏军工作人员连夜拆卸装车后将其运往中国。美国人第二天早上看不到飞机了，情急之下沿路疯狂追打，负责押运前机身的苏军工程师切别列夫回忆：“美国人差点就搞掉我们了。当我们正接近隧道口时，就发现1架号称‘巡夜者’的B26轰炸机。我们飞速冲进隧道，B26的火箭弹也接踵而至，还好，火箭弹射入洞内十几米就撞墙爆炸了，而我们已冲进洞内约100米。”
用血换来的佩刀被运到中国安东，佩利亚耶夫和苏联飞行员们都兴冲冲地坐进这个在长空中拼命与其厮杀的战机座舱，好好体验了一把苏联人一直搞不赢美国人的“人机工程性”。佩利亚耶夫开了眼界，惊叹：“我在座舱里坐了坐，我们都坐了坐，座舱布局不错，给人的印象仿佛是坐在高级轿车里。”这位王牌飞行员对F86优点的直觉体验，一是驾驶舱舒适性比米格15好；二是仪表质量更好，如地平仪，米格15的地平仪在飞机滚转超过30度时就乱套了；三是座舱视野开阔，F86舱盖玻璃位置可以齐到飞行员腰部，而米格15的舱盖玻璃直到飞行员颈部。”
有趣的是，当这架浑身战场气息的佩刀送到莫科斯后，上校又被训了一顿：“你们就不能把它的泥洗干净再给我们运来吗？”
苏联人的好运接踵而至，不久又搞到第二架比较完好的佩刀。1952年7月，中国人民志愿军高炮部队一阵狂扫，竟把美国空军第四战斗机联队联队长马胡林上校给打下来了！
美国空军第四战斗机联队在二战****击落德机1006架，是美军击落敌机最多的联队，也是美军“王牌”飞行员最多的联队。美军将击落5架敌机者称为王牌飞行员，第四联队就有近30名王牌！直到1989年，第四联队又在美军中率先换装F15E，海湾战争中率先突击伊拉克军并取得优秀战果，仅损失了两架F15E，成为美国空军战斗机部队中极少数连续参加朝鲜战争、越南战争、海湾战争的功勋部队，这支部队是美军战斗机部队中无可争议的头号王牌。被张积慧击落的戴维斯就是第四战斗机联队的三料王牌。联队长马胡林上校二战中有20架击坠纪录，是美国闻名遐迩的四料王牌飞行英雄。他是在驾驶F86进行“攻地试验”、亲自率队轰炸军隅里（熟悉抗美援朝战史的军迷都知道的名字）调车场时被志愿军击落的。王牌到底是王牌，马胡林居然在朝鲜那种山地冒死摔机着陆成功，只不过摔断了手腕，落地后当了志愿军俘虏（二战他也做过德国人俘虏）。估计当时高炮火力太猛，马胡林无法跳伞，才被逼出了如此壮举。这架佩刀的残骸也相当完整，这样，苏联就有了两架比较完整的F86，苏军的科研机构立即将其大卸八块，详细研究。其中让苏军得益最大的就是F86的雷达机炮瞄准具。美国的各种战机瞄准具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也是美军绝密中的绝密。二战美军轰炸机被击落坠毁前，机组成员必须完成的任务之一就是卸下轰炸瞄准具扔进大海，或砸向地面彻底破坏。F86的机炮瞄准具就是当时全世界最先进的雷达机炮瞄准具。
苏联空军测试，这种雷达机炮瞄准具在914米的远距离上仍非常精准，而可怜的米格15这时还在用1939年设计的光学瞄准具！苏联空军工程部的马茨科维奇中尉当即将佩刀瞄准具的先进性写进了科研报告，没想到为此大吃苦头。当年中国同志不要落后的米格9，苏联同志都大发雷霆说你们竟敢怀疑社会主义武器的优越性，一个小小的中尉竟然说美国武器的好话，这还了得？
为了证实自己没错，极不服气的中尉随即针对佩刀瞄准具的雷达频率搞了一个告警接收机，这种简单的接收机装在米格15机尾，能探测到佩刀机炮瞄准具发射的信号，并向飞行员发出警告，后来被志愿军飞行员形象地称为“护尾器”。中尉带了10套护尾器跑到中国装上米格机，由于这种装置有时会虚警，飞行员们一开始都不信任它，有人甚至关掉它不用。直到一天一位苏军团长在鸭绿江上空巡逻，护尾器突然告警，团长回头两次搜索都没有发现敌机，不耐烦之下关掉了护尾器。一分钟后，团长又心虚了，再次打开护尾器，警告声顿时响彻座舱，团长一回头，两架F86已占位成功，准备开火了。原来这个看似简单的小家伙告警距离竟高达7到8公里！这位团长靠护尾器提前报警侥幸只被击伤，拖着长长的黑烟挣扎着回家，捡回了自己的一条命，也捡回了敢说真话的马茨科维奇中尉的前程！
更有意思的是，美军自己的一些大腕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根本不把雷达瞄准具当回事。美军二战欧洲战场头号王牌，击落过28架德机的加布雷斯基，于1951年7月首次击落米格15，他说自己就从来不用雷达测距瞄准具。那他怎么瞄准呢？朝鲜战场上任美国空军第五十一联队联队长的加布雷斯基可谓艺高人胆大，原来他倚仗自己的丰富经验，每次上飞机后就吐出嘴里的口香糖粘在座舱玻璃上，他用口香糖瞄准！全世界敢这样干的估计也就独此一家了。但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也曾被有5架战果的中国王牌飞行员李兰茂击落过。
苏联有完善的航空科研机构和强大的航空科技实力，但佩刀的设计和技术对苏联航空科技人员也有很高的价值，即使不仿制，不照抄，也能够通过实物分析学习对手的设计思想、技术途径和制造工艺，这对自己的航空科技进步大有益处。至于己方的某些弱项如机炮瞄准具，就更能得到直接提高了。因此冷战时期，苏联便十分重视克格勃经济技术情报部门的工作，许多美国武器问世不久，便有与其长相惟妙惟肖的苏制“孪生兄弟”问世，这也是公开的秘密了。
基于同样的目的，美国人同样不择手段想搞到米格15。战争期间，美国空军曾悬赏十万美金，希望能有人驾驶米格15叛逃，但战争结束前奖金就是发不出去。直到战争结束后的1953年9月31日，朝鲜人民军空军中尉卢金锡驾驶1架米格15比斯叛逃到南韩金浦空军基地，美军才搞到1架能上天的米格，不过卢金锡标榜自己从未听说过什么十万美金。为防朝鲜空军报复，这架飞机立刻被拆卸打包运回美国，美军招来最优秀的飞行员测试让其垂涎欲滴的米格15，其中就有“战斗机黑手党教父”博伊德和号称一代天骄、全世界首破音障的著名王牌飞行员耶格尔。试飞结束后，这架飞机被重新涂上朝鲜空军的标志，收藏在莱特·帕特森空军基地博物馆里。
据说有一位记者曾问过耶格尔：“你个人选择哪种飞机空战，F86和米格15？”
很会做人的耶格尔不愿说F86的坏话和米格15的好话，但他毕竟是个真正的飞行员，又不愿说违心的话，结果说了这样一句狡猾的话：
“作战中飞机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看谁坐在座舱里。”
战斗机飞行员实在都是些最机灵的家伙。
朝鲜战后，米格15在中国国土防空作战中又建立了赫赫功勋，而佩刀直到60年代还在印巴战争中扬威。技艺娴熟的巴军飞行员驾驶老佩刀让印度人吃了相当大的苦头。由于对这种功勋飞机印象至深，后来直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巴基斯坦人还和中国人合作想搞个“超级佩刀”。
不过这又是另外的故事了……
抗美援朝中的苏联对华军援助
战争是敌我双方人力、智力和物力的较量，中国人民志愿军能取得抗美援朝的伟大胜利，除了在战争舞台的台前幕后，最高限度地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这个战争的决定性因素外，也与中国军队从上到下都极度重视武器装备这个战争中极为重要的物质因素有关。从抗美援朝的战前准备开始，为了改变志愿军武器装备的落后状况，****中央最高领导层始终不懈地进行了最大努力，并得到了当时的友好邻邦苏联的大力援助，使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从整体上得到巨大改善，终于在战争中越打越强，不但取得了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还在近代以来第一次初步完成了陆军武器装备的制式化和初级现代化，并在战争中从无到有锤炼出了中国空军的强大鹰翼，还轰出了一支强大的地面炮兵，锻造成了中国装甲兵的凛凛铁甲。毫不夸张地说，现代中国武装力量的装备基础几乎都起始于这场正义战争中的苏联对华军事援助。中国人民永远不会忘记苏联人民当时给予的宝贵援助和支持，历史没有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