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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小修)

书籍名:《天狼》    作者:暮夜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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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安侯世子唐绫……?”
  韩潮生听说过荀安侯世子唐绫,据闻去年太华江一战周国向陈国求和,将这荀安侯世子作为质子送去了元京,怎的会出现在霸山?还成了陈国九皇子的军师?
  这个陈国九皇子又是哪里冒出来的?闻所未闻。
  “热闹也看完了,请韩将军入内再细聊吧。”
  唐绫看着韩潮生笑了一下,仿佛他才是霸山的主人,而韩潮生是他请来做客的。
  韩潮生被祁霄的亲卫扶着回到屋内,一路上陈军纪律严明、有条不紊,丝毫没有乱象,也没有漏液潜入的疲态,好像他们根本不是昨日才入的城,而是在这霸山城楼上站了数十年,巡逻、值守、警戒,就算没有身穿甲胄,身上凌冽的杀气却已告诉所有人他们久经沙场。
  韩潮生忍不住斜眼打量走在他身前的祁霄,他年纪看起来尚不满双十,如何懂得领兵治军?只因他皇子身份?这些老兵怎么可能甘心为一个毛头小子卖命?莫非……是荀安侯世子唐绫的手段?可唐绫毕竟是周国人,对于陈军而言是敌非友,更不可能听命于他了。
  祁霄和唐绫分坐于高位,祁霄一个眼神韩潮生便被按坐在祁霄下首,亲卫还很贴心地将椅子侧了些许,好让韩潮生面对祁霄和唐绫。
  “眼看午时将近,我还等着韩将军的答案呢。”
  韩潮生冷笑了一声:“要杀要剐随便吧。
  降是不可能的。”
  韩潮生不是那些无知百姓,不会因为唐绫的侃侃之谈就忘记了自己身为军人的本分,城在人在,城破他死。
  祁霄默默叹了一声,看向唐绫:“果然如你所说,韩将军是铁骨铮铮的血性汉子,不屑与你我为伍。”
  唐绫忍不住笑:“他不屑与我们为伍只是与我们立场不同罢了,若你非要夸他一句铁骨铮铮,那得等到他挨过天策营的酷刑之后,再夸不迟。”
  韩潮生愤恨恼怒地瞪向唐绫,他方才还仿佛是一个仁善温和之人,不管他说的话如何黑白颠倒,但能免霸山血流成河,也算是件功德。
  怎的一转脸,居然就要对他用酷烈刑法,还是一副清风和月地说出这样阴狠的话来?
  唐绫到底是谦谦君子,还是心邪性恶的虚伪之辈?!
  “无论什么刑法,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的!”
  唐绫起身走到韩潮生面前,问道:“韩将军是知道我们要问什么咯?”
  “无非是军要机密、城关布防之类。”
  唐绫微微垂眼,含笑看向祁霄,再转回来向韩潮生,说:“韩将军说不说在你,问不问在我们。
  我们且尽力。
  不过韩将军倒是提醒我了,韩将军生为一军统帅,早已做好了为国捐躯、马革裹尸的准备,酷刑怕也无法令你屈服。”
  韩潮生瞪着唐绫,见他眼波流转,眉眼间的神色分明是心生毒计的阴鸷。
  “韩将军体魄强健自然是不怕,不过韩夫人和二位公子却不一定了。”
  “你!!”
  祁霄忍不住惊讶地看向唐绫,他原以为唐绫一定不会同意用韩潮生的家人做威胁的。
  “听闻韩将军与夫人伉俪情深,多年来韩将军独爱夫人一人,而且再过半个月便是大公子的十二岁生辰了吧?”
  “你好狠毒的心肠!我呸!我韩家儿郎宁死不屈!”
  唐绫笑了笑,偏头沉吟了一声,慢慢说道:“韩将军,你我虽立场不同,今日的局面无可避免,但我还是想劝你一句,切莫为了国之大义便将深情做无情,最后苦的终归是自己。
  一朝一国之倾覆不是你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自己最亲最爱之人若是因此而死,则会叫人痛不欲生的,可比任何酷刑都难熬。”
  “哼!无需废话!”
  唐绫垂下眼眸:“怎的不听劝呢……”
  祁霄看着唐绫已然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唐绫不是一个对话的人,尤其不会对陌生人说出“规劝”的话来,更不可能是“情真意切”的规劝。
  放才那一刻的垂眸,唐绫只在与他单独相处时才露出过几次,绝不会无故表现给外人看。
  唐绫叹了一声,继续说道:“韩将军千万也别太勉强,真撑不住了就请人传个话给我,我自会来搭救的。”
  “呸!”
  唐绫摆了摆手,韩潮生被带了下去。
  祁霄见唐绫眼里的愁绪收敛干净,张了张口,却还是先问了唐绫的计划:“子绎为何非要留下韩潮生?什么军情机要、城关布防,我们都不需要。
  池越的易容术足以以假乱真,我们何必留他一个不听话的韩潮生?”
  若能劝降韩潮生那是最好不过,没什么能比一军统帅受降更能动摇齐国军心的。
  但若他死也不降,便是个麻烦。
  “留着吧,将来我有用处。
  池越的易容术再高明也不能日日夜夜都戴着那面具,两三天或许还无妨,再久那人皮便会粘不住、会剥落的,否则当年池越也不会用真实容貌混入都事府。”
  “那便让池越留下帮你。”
  唐绫轻轻一笑:“他现在跟宗盛可分不开了。”
  祁霄也是一笑,只是那一笑之中还深深看了唐绫一眼。
  池越是天策营的人,离开元京之前不知道陛下有没有给他别的任务,将他留在唐绫身边,祁霄并不能放心,池越的忠心是对陛下的,能分祁霄一半就算不错了,还是带在身边的好。
  “累了吧,吃完午膳就去睡一会儿吧。”
  唐绫点头。
  吃饭的时候很安静,屋内很安静,城楼很安静,好像整个霸山城都很安静。
  唐绫吃得很少,祁霄没勉强,牵着他往里屋走:“陪我小憩一会儿。”
  祁霄将唐绫圈在怀里,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一边给他搓着手:“太凉了。
  是不是昨夜受风寒了?”
  “我没事的。
  就是自小便怕冷。
  好在,霄儿身上暖。”
  唐绫往祁霄胸口靠了靠。
  祁霄笑起来,唐绫偶尔同他撒娇,却极少唤他霄儿,这便是有心想要搪塞他了。
  祁霄拢着唐绫的头发,轻声说:“你只吩咐了将韩潮生关押看管起来,却未交待动刑,更没让池越去掌刑。
  你是知道我囚禁了他的妻儿,才对韩潮生说的那些话?是吓唬他,也是说给我听的?”
  唐绫笑了笑:“战乱之中,我没那么多仁善之心匀给别人。
  该用的手段就用。
  皮肉之苦他或许不怕,那就只能让他为自己的妻儿提心吊胆,总不能让他过的太舒服了。”
  “但你劝诫他的话,却不是唬人的吧?”
  唐绫半晌没说话。
  “我是不是不该问?”
  唐绫捞着祁霄的手臂,轻声细语似是呢喃一般慢慢说道:“没有什么是不能让你知道的。
  只是关于我娘的事我没对旁人说过……”
  祁霄吻了吻唐绫的额头,没有打断他。
  “我娘死的时候,我方不满周岁,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记得,我爹从来不许我问,甚至不许我提及。
  幼时我不懂,奶娘说是我爹深爱我娘,是以伤心不愿提,后来我才知道,伤心是有,却远不及愧疚深重。
  我娘被人下了毒,而不是病逝。
  下毒的人目的也很简单,想让我爹自柳江退兵。”
  柳江……齐国境地。
  那下毒之人只能是齐国人,而这样的手段十之八九出自佔事处。
  从结果来看,荀安侯没有受他们的要挟。
  “我自小身边就有星罗卫……我爹想保护我……可……”
  可,当战事再起,荀安侯选择将自己唯一的儿子送到了大陈为质。
  祁霄将唐绫紧紧紧紧搂住,低哑着嗓音说:“我选你,永远都是你。”
  唐绫轻轻喟叹:“我恨过我爹,非常恨,他也知道,所以他将我带在身边,带进了军营,让我看见了他的家国天下,还有他的悲哀和愧疚,他对我说不出口的话……我慢慢也就懂了。”
  祁霄不知此时此刻是该笑还是该哭,他为唐绫心疼,又庆幸他被送入大陈,让他们能遇见、能有相爱的机会,而不是某一天,在两军阵前要拼斗至死。
  “你愿意替陛下做事联军灭齐,是因你母亲?”
  “国仇家恨,说来简单,实则复杂,若要恨,我该恨的人可太多。”
  唐绫转了个身与祁霄相拥:“你可知为何我爹自我娘死后再无续弦,甚至连妾室都无?”
  “他是真的很爱你娘吧。”
  “我爹确实很爱我娘,但归根结底是先帝不想我爹有子嗣,不想我唐家势头过盛。
  而我因着天生病弱,反而得以活命。”
  “……绫……子绎。”
  祁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疼,疼到说不出话来。
  方才唐绫那样吓唬韩潮生,到底还是对荀安侯有怨,又或者是对他自己有怨,他分明应该怨恨的,却谅解了荀安侯当年的选择,甚至成年后做了和他爹一样的选择,而他清楚韩潮生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一句为国为君,便什么都能抛却、都能牺牲,即便要背负一辈子的愧疚和伤痛,仍要在这条路上砥砺前行,或者该说执迷不悟地一条路走到黑。
  为那一国一君,他们不过棋子罢了,或许有用、或许重要,那又如何,以一己之力造千秋功业,古往今来有几人做到了?一盘棋之后,总还有下一盘,莫说棋子,执棋之人也未必还是那两个。
  这个时候,祁霄突然觉得此次南下,竟是不值得。
  若连自己挚爱之人都守不住,便是青史留名也不过是留一纸寂寥空乏徒悲哀。
  “祁霄,你从未领军,自然会选我,再过一段时日……”唐绫闷在祁霄怀里,有些话他想说,却又怕祁霄听到,不仅怕他听到,更怕他回答,便说的很轻很轻。
  祁霄抱着他,这一次没有打断,也没有应声,他说什么、如何应都不重要,他心里清楚自己的选择,再过一段时日,唐绫也会知道的,他会做到。
  ***
  半月后,祁霄攻下霸山的消息传回元京,承明殿内只有张绥安一人侍奉在侧,陛下正在一副画像前端详着。
  画像出自唐绫之手,上面所绘之人正是陛下。
  当初唐绫答应了为陛下绘像,原本陛下只当是场闹剧并未放在心上,岂料唐绫滴水不漏,临离开元京之前居然将画像送入了宫,绘的还十分之好,可见用心。
  “张绥安,你瞧瞧,如何?”
  “陛下又为难老奴,老奴哪儿看得懂这个啊。”
  “像还是不像都看不出来?我看你不是看不懂,是根本看不见吧。”
  “老奴眼拙不敢妄言,请陛下恕罪。”
  陛下摆摆手:“老滑头。”
  “陛下教训的是。”
  “这个唐绫……”陛下叹了一声,久久没说下半句。
  张绥安悄悄瞄了一眼陛下的脸色,头沉地更低了些。
  齐境连连有捷报传来,嘉林关、刑天关、霸山,祁霄连下三城所用不过短短数日时间,捷报简短并未提及具体,倒是方才霸山中玄机营的密信说的仔细,唐绫只一番唇舌便招降了霸山一城百姓,祁霄带去齐国的六千人除了在凤林山雪地里折损了几日,在齐国打了三场仗竟只是轻伤数人而已,简直不可思议。
  “这个老九……”陛下顿了顿,才说,“希望他不要令朕失望。
  张绥安传令内阁拟诏,命陈恒率定远军出征。”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