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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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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一则神谕

书籍名:《地上天使》    作者:水不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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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瓦西里神父快要死了。
  这是城里人人都知道的事。查莱克最好的医生阿诺德·爱德华兹受召见去了两回修道院,也表示无能为力。爱德华兹医生有着公认的善心与热情,写了信给远在首都库斯科的友人,一位鼎鼎有名的、首都皇家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并自己出钱请后者坐车来查莱克救治神父。
  用爱德华兹医生的话来说,他们医生能救人的肉体,可修道院失去了神父,大家去哪里找寻灵魂的救赎呢?
  于是雏鸟修道院上到五位长老,下到做缝补洗衣工作的修女,都被医生的虔诚感动,一日四次地为瓦西里神父祷告,持续了整整一周。东南边的齐格弗里德联邦正在打仗,连带着这个小小邻国也纷争不断,因此过了好几天,爱德华兹医生才在礼拜日带来了捷列金医生的回信。
  这一周里,瓦西里神父吃着医生配的药汤勉强吊着性命。后者带着信第三次拜访的时候,却精神振奋,呼吁修道院所有人都为神父向父神献禁食祈祷——最快的马车只要半个月就能载着捷列金医生来到镇上;但妇女和儿童不需要,他们身上有软弱的东西,要是也一并归给神父就不好了。
  爱德华兹医生嘱咐完,又做了礼拜、受邀请和瓦西里神父一起用了午餐,便提起他沉重的、包着旧牛皮的木头药箱,回城去了。
  看了下黄铜怀表显示的时间,医生准备去市政厅看看那位文书的腿好了没有。不过,才刚从格兰特圣山上下来,他就遇到了两个人。
  一位是契切林太太的贴身女仆,另一个是医生很眼熟的、常在他屋外那条河的河岸上捡垃圾的小男孩,后者黑乎乎的手里攥着两个油腻腻的铜币。街边有个流浪汉正盯着小男孩,阿诺德走到两人中间,那孩子还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查莱克的贫民区分两块,修道院山脚的被称为上区,阿诺德住的河边是下区。他有些奇怪——倒不是没有良心,但查莱克主要是物产不够丰富,下区已经建了几座工厂了,市长认为再发展两年就能成为像多洛塔那样的大城市,有个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赶上首都库斯科也不是没可能——而这个下区出身的小男孩,显然营养不良,也没有吃饱饭的机会,居然不在诊所那儿等着,而选择从下区跑到修道院脚下来,还没有死在半路上。
  女仆上前来,行了个礼:“爱德华兹医生,下午好。非常抱歉没有预约,希望您今日还有时间。”
  男孩仍木木地举着拳头,一言不发。
  这当然没有什么好选择的。医生推推眼镜,说:“安娜女士,下午好。夫人又开始头疼了,是吗?这是我的疏忽,这些天一直在修道院,差点忘了。咱们现在就出发吧。”又低头看向那个小孩,“这得两个钟头,也许三个。你找卡嘉,她应该还没走。就说是我说的,拿两磅面包,她会给你的。”
  两个大人往街边马车走去,那小孩沉默地跟在后面。安娜掏出一个阿斯铜币丢在地上,小孩急忙扑过去捡起,犹豫了一下,收进怀里。
  安娜还要说什么,一只脚已经踏进车厢的医生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别跟着了,我都说了傍晚才能回去。你去找卡嘉,爱等不等!”
  安娜绷紧了脸才没有笑出声。爱德华兹医生倒也不是什么坏人,他有一副好心肠,还因为时常收治下区贫民甚至城内妓女而遭到上流社会的抵制;虽然面相严厉,却总是发小孩子脾气,有一回市长夫人犯咳嗽,非叫他去不可,他随便找了个什么“天气太热”的理由,死活赖在家里不肯走,市长倒是觉得这位医生挺识趣的。
  市长是个思想颇有些奇怪的中年男人,竞选的时候走了狗屎运,竞争对手一个摔下马断了腿没能出席,一个吃坏了肚子,在演讲时出尽洋相;当然猜测是他暗害了两位先生的人不在少数,但毕竟无论警察还是民众都没有证据,如此一来,市长就成为了市长,并且由于大家惊奇地发现他干得不错,已于去年连任。
  他的长女和长子都自愿进了雏鸟修道院,前者明年就要正式宣誓,成为神前修女了。对于很多穷人家庭来说,这是一条出路;对于稍微富裕些的人家来说,总归也是一份荣耀。市长却不这么想。有些人认为他是出于对阿诺德·爱德华兹医生的嫉妒才生出这种奇怪念头、还在私底下跟不少人抱怨的:无论什么行当,尤其是医生这个职业,应该有他女儿那样的女性加入;说到底,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给别的男人看来摸去,医生也不行!
  市长一共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小儿子在首都库斯科读书,二女儿三女儿谁也没有学医的念头,一想到要和病患打交道,就浑身难受,满脸晦气。但市长的妹妹,契切林太太,她十二岁的小女儿凯瑟琳倒是有这个志向,经常请爱德华兹医生上门,借看病的名义向他讨教些  “如何放血看病”、“按爸爸的肩膀他痛得厉害怎么办”、“圣水究竟是不是万能药”之类的问题。医生也很耐心,还会借书给她看。
  诚然,凯瑟琳小姐生了一张漂亮的脸蛋,虽然年纪还小,身材不显,却也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只是大多数人还是这么想的:还是因为契切林一家有钱。请一位家庭医生上门就要花一笔钱,而医生只要坐在那里聊聊天、喝喝茶,再没有比这更美的差事了。其他医生只恨自己没有阿诺德这家伙一样的好皮囊。
  无论如何,阿诺德·爱德华兹的医术还是过硬的,否则这个外来户的皮囊再好,也早就被医师们排挤出城,甚至因诈骗罪锒铛入狱了。他什么事都坚持自己干,从不叫澡堂工、理发师替自己给人放血,甚至极少采用放血疗法;他不大的诊所里塞满一箱箱一罐罐奇怪的器具和草药,两个患有相同病症的病人会在他这儿拿到不同的药方,上面写着他们看不懂的药物。事实上,许多人私底下都默认他是最好的那一个,不少老爷夫人为此愿意对他建在下区的诊所睁只眼闭只眼,市政府还准备给他一个防疫相关的荣誉职称,就等着今年秋天的选举了。
  也的确是仰仗爱德华兹医生的高超技术,契切林太太才摆脱了噩梦的困扰;在那之前,一位庸医差点放干了她的血,另一位炼金术师给她吃了大半年让人成日昏昏沉沉的药,连教会驱邪都不管用。
  马车很快驶入位于胜利公园边上的庭院,医生跟着女仆大步踏上门前石阶。几个缩在花园角落里偷懒的仆人急急忙忙跑过来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已经挂上微笑,对提着裙角跑下楼梯来的棕发绿眼的少女致意:
  “下午好,契切林小姐。”
  凯瑟琳·契切林抱怨道:
  “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阿诺德?妈妈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昨天还跟爸爸吵架了。我说,你叫她喝圣水就是怕教会是不是?这几天也喝了,一点也没见好转。”
  医生微微弯下腰,虽然笑容有些僵硬,不过他一贯如此:
  “这些问题嘛,之后再说。先去看看您的母亲。”
  “我们都这么熟了。”凯瑟琳跟在后边,厚实的褐色蜷发披在背后一晃一晃的,“不要老是说‘您’了,‘你’就可以。叫我凯瑟琳也行嘛!”
  医生的眉毛挑了挑:“这可不行。”
  说着,他又落后一步,打了个手势,凯瑟琳跳进了房门,正对着房门的壁龛神像映入眼帘。
  七月本就天气炎热,契切林先生有陪审的工作,需要清醒的头脑,这几天和太太分房睡。这会儿,契切林太太正病恹恹地躺在一张摇椅里,她的大女儿奥尔加在给她扇风,房间里点着安神熏香。
  医生先是道歉,解释了雏鸟修道院的事,眨眨眼睛叫她们不要说出去,然后就在茶几上制作起了安神药包。他不避讳这个,女士们倒是很好心,等他在查莱克打出名声后好久,这药包的配方才流传进本地医师界:一块病人的白色衣物,最好是围巾或者头巾,在上面放上四朵丁香、一撮罗勒、一撮鼠尾草粉(契切林太太通常选择用海峡彼岸的薰衣草代替,因为那更珍贵)、薰衣草或香草精油数滴,然后拎起织物两端打个结,画一个穿过太阳的十字架代表太阳神的庇佑,于入睡前放在枕头下。当然,据他所说,最重要的是睡前喝一杯从教会讨来的圣水。
  现在,城里乃至周边地区很多人都知道这个配方,大多数人要是睡不好,都是自己应付一下,实在受不住才会自己去诊所。但契切林太太和她的女伴们都坚持,这活就该由医生来干。每个行业有那个行业的职责,要是人人都把别人的事干了,社会还不乱了套了?况且,阿诺德也就是收费高,一不放血二不驱魔,在苦药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舒服的按摩和精油疗法,能少受点罪谁也不介意多花点钱。因此前几天阿诺德没空,契切林太太睡不好,就跟丈夫吵起来了。
  雏鸟修道院的事,流程上是该保密的。阿诺德有一肚子苦水要倒,尖酸刻薄地从几个执事嬷嬷闹着要服侍瓦西里神父到人还没死另外四位长老已经在各自寻找支持者想坐上首席的位置了,三位女士听得津津有味,在女仆敲门进来送点心的时候,医生才一下子闭了嘴。
  凯瑟琳有些不甘心,契切林太太却松了一口气,接过装在玻璃试管里的药剂喝下去,笑着问道:“话说回来,阿诺德,你是从齐格弗里德联邦来的,对吧?”
  “是啊。”阿诺德闻言有些忧愁,“太太,麻烦契切林先生帮帮忙吧!六年前,我来的时候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我在那里出生,然后得罪了人……离开的时候最新的农奴法案还没正式生效,没人会来抓我。这套说辞我说了一万遍啦,最近还是老有警察来诊所。——没有这样的道理!”
  平心而论,医生的相貌相当英俊,眉毛笔直干净,眼眶没有太过深邃;只是常年面色苍白,下颌骨和颧骨的线条让他看起来总有些严厉,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笑起来颇为僵硬,所以即使忧愁也叫人生不起同情心。而且医生嘛,总是跟死人病人打交道,多多少少有些怪癖,契切林一家也习惯了,并不在意。
  只有凯瑟琳义愤填膺,挥了挥拳头:“就是啊,更何况我们波托西又没去打仗,是他们联邦内战!我看,就是有人针对阿诺德!”
  她的姐姐奥尔加倒不关心这个,单手撑着脸颊,眯起了眼睛:
  “医生也不需要太担心,战争很快就会结束的吧。这回教会派出了三位圣徒帮助联邦的羔羊,由那位‘太阳骑士’领军呢。他今年才十六岁,五岁的时候就能挥舞长枪,七岁的时候圣骑士团已经没有可以教他的人了;在十四岁生日那天,他击败‘战争主宰’希尔阁下,成为了首席圣徒……”
  凯瑟琳撇撇嘴:“你一天到晚就是米哈伊尔·库帕拉,这段话我都能倒着背啦。教会最美丽纯洁的‘地上天使’,——他们的骑士都是一个样!”
  奥尔加反驳道:“总比什么游侠来的可靠!凯瑟琳,你就是故事看多了。现在大家日子过得这么好,哪有什么游侠呀,不过是一些没有工作的无赖混混罢了!”
  “‘yin  luan魔女’不也是谁也没见过,教会恨不得把通缉令贴舅舅脑门上呢!”
  “好啊,那我看米迦和她也是通缉令贴在同一面城墙上的关系。——啊啦,这么看来米迦还不如荆棘女巫呢,波托西都懒得抓他。”
  凯瑟琳涨红了脸,哼哼了两声,抱起手臂:“说起来,库帕拉殿下可不是密特拉王朝的人。说是带兵打仗,可齐格弗里德联邦是他的祖国吧?可是很多人在说——‘明斯克大瘟疫’、‘万人河谷’、‘干尸森林’,这些惨事他可是一件都没阻止!”
  “有个联邦名字就是联邦人了?况且,没来得及阻止倒成了他的错了?讲点道理,妹妹,是坏人的错。不入流的八卦作坊才一天到晚编排这些,死后都得下地狱。”奥尔加收回扇子,对着自己晃了晃,“再说了,圣徒到底是教会册封的,干坏事的也不是教会的队伍,是那些异教徒过于阴险。这已经传开了,听说在联邦,贵族随便把人打死是常有的事,他们为捍卫这种魔鬼行径跟教会开战,哪有这种道理?我们波托西可是很早就改了这种野蛮行径,一切自有法度。愿密特拉太阳神焚尽恶人的一切!倒是你的‘红海圣剑’——鬼知道是哪里的市井小民自娱自乐的产物,说不定呀,是下区那些跟你一样大的毛头小子玩骑士游戏的时候编出来的呢。”
  凯瑟琳说不过她,转过去向医生求助:“阿诺德!你跟她说,米迦在联邦,还有教廷那边可有名了,是不是?”
  “算了吧。抱歉,医生,”奥尔加毫不留情,“总是叫你哄她。凯瑟琳太不懂事了。”
  阿诺德不置可否,契切林太太来了精神——作为联邦邻国的、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士,她总得展现一下自己和联邦人不同的善良美德:
  “奥莉亚,不要这么说话,凯瑟琳还小呢。——不过,凯瑟琳,你也该好好听听神父们讲话,不要总是想这些奇怪的事。这回,教会做的岂不是完全正确的事吗?他们那个皇帝简直就是罗波安再世[1],活该被库帕拉殿下一路杀进王宫砍掉了脑袋!”
  凯瑟琳“哇哦”一声,阿诺德有些惊讶:“这我可没听说。”
  契切林太太颇为笃定:“是的呀,医生,您是太专心于工作了,修道院也没跟您提起吧?这是昨天传来的消息。库帕拉殿下原本为了少死些人,是想跟联邦人谈判的,可有人当着他的面打死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唉。”
  阿诺德看了眼休息室的钟,忽然变了脸色:
  “抱歉,差点忘了今天要给卡嘉发工资。我得回去了——否则要是库帕拉殿下驾临查莱克,一看我是齐格弗里德联邦来的还欺压雇工,准把我的脑袋也砍了。”
  奥尔加双手托腮,满脸憧憬:“要是他真的来就好啦……”
  “好啦,阿诺德,”契切林太太笑得温柔,“您的事我会跟廖尼亚说的,叫他打点打点那群愚蠢的警察。——奥莉亚,你送送医生。”
  奥尔加应了一声,站起身来。她对阿诺德颇有好感,这位年轻的医生梳一头三七分开的灰黑短发,露出苍白的额头,又因为没用多少发蜡,头发上没有和其他绅士们一样的油腻光泽,虽然也因此容易变得凌乱;与流行的圆形镜片不同的方片眼镜后面是一双绿眼睛,它们的光泽比市长夫人那条祖母绿项链更深沉美丽,只是大部分时候都被上了年纪的镜片掩盖。青年人英俊而不失冷酷的面貌总能吸引她这个年纪的少女,更何况医生还是一位虔诚的太阳神信徒!不像她的妹妹凯瑟琳,总想着否认神在治疗她们这些可怜人方面的恩赐。
  三人一边下楼去,奥尔加抱怨了一句:“说回来,医生,我们家的点心是不是不合口味?您从来没尝过盘子里的点心。”
  “我是医生。”医生从箱子里抽出一本书,微微笑了笑,“不是客人。而且糖吃多了不好,它的成瘾性比大麻还高。两位小姐还年轻,倒是不要紧,夫人该少吃点,对皮肤不好。”
  “可你总没时间来做客!”奥尔加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蛋,凯瑟琳从姐姐身后探出头来,伸手接书,叫道,“后天是我生日,这回你一定要来!”
  “……好吧。”医生戴好帽子,接过女仆安娜递来的一捧鲜花,对着太阳眯了眯眼睛,朝凯瑟琳点点头,“记得写信邀请我。”
  凯瑟琳一下子高兴起来,朝他离开的背影挥了好久的手,直到医生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胜利公园的拐角,才蹦蹦跳跳地回房间去写邀请函。
  那边,阿诺德·爱德华兹急匆匆地在街角叫了一辆马车,紧赶慢赶回到他的河边小屋——一栋两层带花园和药地的小楼,随手丢给车夫两个铜币,冲进“奇迹诊所”就直奔屏风后边的办公桌,抽出一只信封递给女仆卡捷琳娜:
  “差点忘了。”
  一只瘫在窗台阴影里睡觉的黑猫懒洋洋地甩甩尾巴,窜了下去。卡嘉愣了一下,在围裙上擦擦手,双手接过信封:“您从没拖欠过,医生。我可不担心。对了,那个孩子还在院子里等您。”
  阿诺德直起身来,擦擦额头,把花束插进已经换好清水的花瓶里,说:“没事。今天你先回家吧,明天中午再来。”
  卡嘉叹了口气:“好吧,医生。晚饭在餐桌上。以后您要是想通了,要招住家女仆,得考虑我呀。”
  “以后再说。”阿诺德松了松领口,摆摆手,“食材费用一并在信封里了,早点休息。夏天不要工作太久,需要的话三号柜子里有药。”
  “诊所很凉快,中午也不热。”卡嘉捏了捏信封,就知道医生又多给伙食费了,笑眯眯地摆摆手,“我先回去啦!记得考虑!”
  “当然。”阿诺德诚恳地说,“你手脚干净,干活也很利索。这世道找个值得信赖的帮手可不容易。”
  等卡嘉出了院子,抱着双臂站在门口的阿诺德才朝那个小孩招招手:“你叫什么?”
  小孩吓了一跳,赶紧回答:“伊万。”
  “好名字。好记。”医生点点头,“进屋来。”
  “不,不是我。”伊万结结巴巴地说,“是我爸爸……”
  “我总要准备一下材料吧?”医生毫不客气,指指餐桌,“吃点东西,我可不想有人饿死在诊所门口,叫那些蠢货来戳我后背骂我小气鬼!”
  十分钟后,医生提着箱子,走到一半又拐去厨房切了一块白面包,包在报纸里丢给伊万:“我不是可怜你,是叫你通知卡嘉提前准备!治病要用,拿好。”
  伊万飞快地瞄了一眼他端着的剩菜,怯生生地说:“可这……这不止两磅呀……”
  阿诺德把剩菜倒进一只深口盘子放在门口,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我是医生你是医生?”
  伊万看了那几只从篱笆和紫罗兰花丛里窜出来的野猫一眼,抱着白面包唯唯诺诺地跟上。走了两步,医生又不耐烦地叫起来:“你跟着我干嘛?!我又不知道你家住哪里!带路!”
  这天晚上,捷列金医生还没有光临小镇,雏鸟修道院的祭坛上燃起一丛火焰,收到了一则神谕。瓦西里神父听完执事报告,连滚带爬地从病榻上起来,在执事修女们的帮助下气喘吁吁地穿好白衣和节日的紫金长袍,戴上沉甸甸的金银饰品,召集全查莱克市民前往圣山脚下聆听来自圣城的神谕。
  那则神谕省去繁琐的颂文之后的内容是这样的:
  (颂文)
  密特拉王朝十二圣徒之首席,即身为“太阳骑士”、“丰收祭司”、(颂文)的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库帕拉殿下已为我主太阳神密特拉收服齐格弗里德联邦全境,(颂文),即日起将沿西北方向穿过波托西全境,经由卡塞尔海峡,途经伊里斯王国回归密特拉王朝,(颂文)。全程预计历时两年,库帕拉殿下将在回归路线上举行一系列的弥撒仪式,(颂文),望各地教会悉心领悟神谕,做好迎接殿下的准备,并从领受神谕一刻起,为殿下的顺利出行,以及大陆与海洋全地的和平胜利献上七七四十九日的一日四次即清晨、上午、下午、晚间祈祷,(颂文)。
  同时,全知全能的太阳神密特拉借教皇格里高利六世之口传达神谕:鉴于雏鸟修道院全体信徒的虔诚,库帕拉殿下将于二十五日后驾临,望查莱克全城做好迎接准备。不必过分铺张,各人按自己的能力奉献力量即可。
  作者有话说:
  开头这个小国波托西的语言设定分“您”和“你”。  米迦虽然也姓米(?)但词源不一样,不是毛子。  [1]罗波安:圣经·列王纪上12:14:我父亲使你们负重轭,我必使你们负更重的轭!我父亲用鞭子责打你们,我要用蝎子鞭责打你们!(总之是一个屑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