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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说爱烫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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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上班是无事可做的,因为机缘与老同学共事了,下班后吃个便饭顺理成章,我等林佳收拾完,在她慵懒的一声长叹里起了身,到门口的时候林佳接了电话,她对着电话笑声如浪,气息如兰,“对啊,

书籍名:《成都,说爱烫嘴》    作者:白沙
    《成都,说爱烫嘴》章节:第一天上班是无事可做的,因为机缘与老同学共事了,下班后吃个便饭顺理成章,我等林佳收拾完,在她慵懒的一声长叹里起了身,到门口的时候林佳接了电话,她对着电话笑声如浪,气息如兰,“对啊,,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第一天上班是无事可做的,因为机缘与老同学共事了,下班后吃个便饭顺理成章,我等林佳收拾完,在她慵懒的一声长叹里起了身,到门口的时候林佳接了电话,她对着电话笑声如浪,气息如兰,“对啊,今天没空了,我和老同学吃饭,嗯,就是今天刚来的新同事。”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佳看了我一眼,然后嘴角线长长地蔓延开,“是啊,我们学校就是出美女的地方啊!”
  如果林佳下岗了,我真想推荐她到情色声讯台试试,绝对一炮打响。
  林佳挂上电话神秘地问我,“你知道刚才打电话来的是谁吗?”
  我摇头,离开史良后,我对大多数事情提不起兴趣,更别说这般小女人的小九九,不过听林佳口气,打电话的人大概也是报社的。
  林佳将红唇凑到我耳边,“朱主任。”我想起刚进门时那个略微有点意气风发的中年男子,如果说男人四十一枝花,那么那个朱主任,就是在怒放中快接近凋谢了,我说:“哦。”
  林佳挤眉弄眼地又补充一句,“是我的麻将友。”
  我又“哦”了一声结束这场对话。
  吃饭的时候林佳忆当年,看今朝,口水沫子乱飞,归结一下,就是当年名扬江湖的美女如今还当红于江湖,她用无数零碎的事件拐弯抹角地烘托她的最终意思,看似在描述这两年的生活工作,实则我知道林佳只是在做无力的宣泄,对即将逝去的红颜的一种恐慌和无奈,我们都已经二十五岁了。
  开始老了。
  我在一段无望的爱情里老了,林佳在寂寞和混乱的年岁里老了。我们成功跻身于衰败的蓉城红颜行列。
  一顿饭吃得郁郁寡欢,因为林佳发现她刚才倾诉展现的光辉并没有在我这里得到羡慕和附和。我早已不是当年的我,林佳不知道,黯淡、清冷和颓靡,是我目前的写照。
  吃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林佳突显了她这两年在报社磨炼的文学优势,她说:“你也别伤心了,史良失去你,是失去爱他的人,而你失去他,是失去不爱你的人。”这话让我对林佳感激地笑了,不是吗?她说的话字字在理。
  可是林佳后面的话,却把我噎得差点接不上气来。
  林佳咽了口酒,用嘲讽的口气说:“宝贝,你以为史良拣了个宝?她杨小霞就是个烂货,她当年怎么出国的你知道不?”
  我摇头,疑惑地紧紧盯着林佳,突然发现,我还那么在意史良,在意关于他的一切小道消息,我想我真有做小报记者的潜质,一点风吹草动就澎湃得很。
  林佳说了一个让我在矛盾中痛苦的秘密,我一遍一遍问自己,陆漫漫,这与你何干?这与你何干?
  我背过林佳离去的背影,落了一地泪水。
  当年,杨小霞和林佳结上梁子,做了她最擅长的事情,用林佳的话说她杨小霞铆足了浪荡劲抢了我林佳傍上的大款,最后以怀孕三个月引产为要挟,畅通无阻地出国了。
  史良不知道,他一点都不知道,他爱杨小霞像个宝一样,在我身边每天都想她。
  我不争气地有了揪心的疼痛,还是为抛弃了我的史良。
  在杨小霞回来前,史良带我参加他公司的聚会,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他带我进入他的生活圈子。我们一直没有共同的朋友,为那次聚会我高兴了几天,我想都几年了,他终于肯让我融入他的生活,这预示着什么?其实,什么也没预示,史良只是郁闷而已,那天刚好是他与杨小霞的相识周年。
  吃饭的时候史良的同事目光奇异,我小心谨慎,极力表现良好,就怕史良不高兴,其实整场宴席他都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中途上洗手间,听见史良同事的对话,我的心变得冰凉冰凉的。
  原来,史良的桌上一直放着杨小霞的照片,他也一直对外宣称,那是他女朋友,其实,我那天的出现,是一种讽刺。
  史良的同事也给了我一个极大的否定,说也不怪史良郁闷,这个新女朋友太书呆子气了,哪有桌子上那个漂亮,换了是谁都郁闷。
  听了后,我像被抽去了骨头,委靡得很,吃完饭去唱歌,我轻轻地问:“史良,我想先回去了,可以吗?”
  史良忧郁地看着我:“漫漫,今天陪陪我。”
  他的眼神杀了我,我妥协,我无数次在他忧郁的眼神里妥协,我爱史良,明知道他的忧伤是杨小霞烙下的,我也一次次心甘情愿,心甘情愿为他疗伤。史良不知道,陆漫漫的心,也疼,不比他疼得少。我想我们三个人里面,最幸福的是杨小霞,她拥有她想拥有的一切。
  在那次聚会后不久,杨小霞告诉史良,她要回来了,再也不离开。当史良看到那封邮件,就像久病多年回光返照的人一样,抖擞得很,高兴得一塌糊涂,可能太兴奋,以至于上洗手间也不舍得关掉那封邮件,也或许,他故意要留给我看,告诉陆漫漫,能让他史良回光返照的,只有杨小霞。
  多可笑,我在别人的爱情里饰演着小丑!
  很多人对失眠是深恶痛绝的,因为半夜三更睁开眼,你不知道该干啥,不干啥,你也很难睡过去,那晚我就很自觉地在十二点半醒来了,翻来覆去死活也进不了梦乡,我只好坐起来,边抽烟边喝酒,喝着喝着,又开始流泪,我想起曾经无数个深夜,我被史良喃喃的梦语叫醒,他在我耳边叫杨小霞的名字,我怄得很,那么土的名字史良还叫得那么欢畅,好几次就想抡块石头砸过去。
  现在知道,爱情和浮华无关,和一切都无关,爱情就只是爱情,史良爱杨小霞,不论她是什么样的,他就是爱。
  我对着窗外的一片漆黑哭得荡气回肠,寂静中手机有短信进来,悦耳的叮当声音,我打开,是方扬的,他说漫漫,我突然醒了,因为我好像听见你哭了。
  我拨了过去,真的就对着电话声音哽咽、鼻息深重地说:“方扬,你能过来陪我一会儿吗?”
  方扬到我家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我的脸上一片潮湿,他在黑暗里看了我很久,然后无声地坐到我身边,拿掉我手里的啤酒罐子,他的手宽厚而温暖,有男人特有的粗糙,为我抹干脸上的泪,方扬轻轻地叫我的名字,他说“漫漫”,然后把我搂到怀里,方扬的身上有淡淡的肥皂洗涤后遗留的味道,散发出温情,我想这样的味道,我已经很久没有感触到,那也是史良的味道,根深蒂固驻扎在我灵魂的味道。
  那一晚,方扬和衣搂着我睡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听见方扬在厨房弄出声响,有刺眼的阳光照耀进来,想要侧身躲到阴暗处的时候,突然想起,我现在不是无业游民了!
  我从床上跳起来,单脚跳着,胡乱往身上套裤子,方扬围着我的花围裙过来,手里端着正冒热气的牛奶,“漫漫,漫漫你跳什么?”
  我气急败坏地说:“我忘了今天要上班,今天是我正式上班的日子!”方扬搁下杯子过来使劲圈住我,“别乱动,别乱动,乖乖把早餐吃了,我飙车送你去上班!”
  方扬确实飙车了,连闯了两个红灯,那速度不是一般的快,在车流里见缝插针,让我深深怀疑他是否是职业赛车手。
  当车急速停下的时候,我看了下时间,还有足足八分钟才到上班时间,我松了口气,神态自若地开了车门,走下车看见站在报社楼下的林佳,表情夸张地看着我们,嘴巴微微张开,我向身后的方扬挥了几下手,然后拉了林佳上楼。
  对着疾驰而去的方扬,林佳说:“这人好像有点眼熟!”
  “你看长得帅的都是你裙下之臣吧!人家不是那种人!”
  说这话的时候我自己都有点酸溜溜的感觉,如果方扬真是林佳的裙下之臣,我就一头撞死算了。
  我身边的甲乙丙丁都被她染指了,你说我还有个啥盼头?
  第一天接手工作就忙得一塌糊涂,报纸有四个版,最头疼的就是头版,各记者站传的稿子,还有本报记者的稿子,每个人都想上头版,都有自家儿子当然最好的感觉。
  林佳也身居显要位置一版,她压低声音像捣鼓越货杀人的买卖一样告诉我:“这门道深,我们俩少发表意见,这里面有政治斗争,别得罪人,模棱两可就行了。”
  我使劲推她脑门:“你说得轻松!”
  林佳有朱主任撑着,我敢比吗?所以一整个上午我忙得焦头烂额,方扬打电话来的时候我也没好气地说:“晚点联系不行吗,非要这时候打来!”
  发泄完后又后悔,方扬只是打过来关心一下。
  林佳转过椅子面对我:“宝贝,早上送你来的那男的是姓方吧?”
  果然林佳和他熟识,我直愣愣地看着林佳,就怕她跟我说她曾经上过方扬。
  我说是姓方!然后就不理林佳了。
  中午吃饭,林佳又一脸市井相,她往我饭盒里夹菜,“漫漫,”她谄媚地笑,“你咋泡上他的?”我还回她饭盒里的牛肉,“你不来搞新闻还真是浪费,我和方扬他还没泡我,我也没泡他。”
  “不会吧?”林佳表情夸张地瞪眼,“浪费!”
  基本上一整天有空的时间都被林佳缠着问关于方扬的事情,连上洗手间都没被她放过,我想要是林佳有那权力,绝对恨不得把方扬直接写上报纸头条!
  下班的时候,我实在难以忍受,皱着眉问出心中的疑问:“方扬是你心中的超人还是咋的?你咋这么烦呢?”
  林佳俯到我耳边:“他就是我心中的超人!”
  林佳告诉我方扬两年前的事情,“道上的!”这三个字让我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林佳继续说:“当初他在新鸿路口一个搏好几个,肠子都被捅出来了,完事后自己勒了衣服到医院去。”末了林佳还补充说了一句,这才叫男人!
  我在林佳两道炯炯的目光里被一口茶呛得半死不活。
  林佳最后总结:“你的方扬现在可混好了,都上过咱们报纸,新兴企业家!走白道了,你抓好啊!”
  我拎了包在林佳意犹未尽里匆忙离去,再不走,估计她会从方扬的历史讲述到人类起源,天马行空的口水沫子四溅是这个女人这几年唯一的变化。
  走在大街上的时候肖淼的电话进来了,没待我开口,她就跟训孙子一样地吼:“你关啥机啊?”我想起上班的时候在忙乱中把手机关了:“这不第一天上班铆足劲,全神贯注争取个好印象嘛。”肖淼这女人,长得根正苗红,职业也贤淑得很,可就是典型的成都化——不张口能迷倒一堆男人,一张口能立马让人内分泌紊乱,悲痛欲绝,含恨而死。最郁闷的是她喜欢说“椒盐普通话”,就是把四川话和普通话混杂着说,这也是她一大把年纪了还没脱手的原因,我告诉肖淼:“我累得很,我不和你吹了,咱改天约吧!”
  跟着史良,学得最多的就是那个“咱”字,害得我常常以为自己是东北人。
  肖淼在电话那头激愤难平:“你也太孔雀了,谁想约你了?你妈来看你了,一直打不通你电话,也不知道你新窝在哪。”
  我赶紧问她:“那现在她人呢?”
  想起我妈,心里就揪心地难受,一辈子孤家寡人,没过过两天安稳日子,一把屎一把尿把我拉扯大,到头来,我不仅依然碌碌无为,还把她疼得跟半个儿子似的女婿给整没了。
  “我让她在医院等来着,她非要到你家门口等,我就给领了去,估计现在还在那儿!”
  我“啪”地合了电话,扬手拦了出租车,催命似的让那司机在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上狂奔,到楼下的电梯,看到数字停留在“11”上老半天没动静,撒腿就跑楼梯去。
  气喘吁吁到了家门口,感觉胸腔里的小心肝都快要跳出来了,累得几欲倒地,而我妈神态自若地垫了报纸坐在地上,旁边还陪着方扬。
  我叫道:“妈!”
  方扬和我妈都站了起来,他们叫我:“漫漫。”我看我妈那眼神,完全不像平日里的那种眼神,我心里咯噔一下想,完了,我和史良的事估计我妈早知道了。
  我们到小区附近的餐馆吃饭,那时候整个场面基本处于沉默中,我喉咙困难地往下咽东西,我妈坐在我对面,不时地用疼惜的眼光扫我两眼,而方扬也配合着不说话,周到地给我妈夹菜,他的动作让我想起曾经到我家去吃饭的史良,也是不停地给我妈夹菜。
  我妈最终还是掉眼泪了,“史良跟我说了。”我“嗯”了声就不敢出声了,我妈却开始激动起来,“他咋那么混账呢?”
  我妈说的时候眼泪流得稀里哗啦的,我伸手去握她的手,“我们好好吃饭好吗?”
  心里狠着劲地疼,曾经我老是吃史良的醋,觉得他抢了我妈的爱,现在才知道,其实我妈最爱的,还是我,她对史良好,也是想着史良能好好爱我。
  我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吞东西,旁边的方扬则偷偷握着我的手,很紧很紧地握着,我挣脱开,内疚地看着我妈,我责怪自己咋那么不争气。
  清明节的时候我忘了回家给我爸扫墓,我妈就觉得不对劲,而那时候,我躺在手术台上,疼得天崩地裂昏天黑地。
  吃完饭,方扬开车带着我们在清冷的大道上转了转,一路上他像照顾总理一样对我妈恭恭敬敬,末了还说:“阿姨我明天带你去商场逛逛吧,然后再送你回家。”
  晚上洗澡,我把浴缸放得满满的,听着水流哗哗的声音,压抑地放声低泣,我躲在里面抽了一根又一根香烟,客厅里的电视发出嘈杂的声音,我妈也只是默默地看着。然后方扬给我发来短信,他说:“漫漫,我爱你!你让我心疼。”
  我对着方扬的那几个字更不可抑制地畅流眼泪。
  
5.即将开始的潮湿
  在报社忙得昏天黑地,我妈百无聊赖地待了两天,观察到我精神正常生活顺当,便接受了方扬送她回家的建议。走的时候大包小包的,跟鬼子横扫村庄一样,收获多多,估计方扬放了不少血。我跟了史良几年,每次我妈来看我们,他都没送过,而且我妈都是满载而来空手而归,想到这我不禁心生凄凉。
  我妈走的时候我正和口水沫子四溅的林佳奋战在一片花边新闻里,电话很突兀地响了,我接了起来,就听我妈在那边说:“你忙你的,你朋友送我回去。”里面还有方扬放着的音乐,是我常听的《Ready  for  the  Times  to  Get  Better》,方扬第一次在我家听到的时候就问了我曲子的名字,然后不知何时就买了,我叫我妈,“我空闲点了再回去看你。”
  然后我挂了电话。
  继续上班,继续奋战,一片麻木。
  中午的时候方扬告诉我,圆满伺候完丈母娘。他说完那话我就给顶了回去,谁是你丈母娘?
  方扬嘿嘿两声,“漫漫,话别说那么早!”没等我继续发飙他迅速挂上电话,挂上前连忙补充一句,“别太累,我心疼!”
  我一阵面红耳赤,估计方扬在玩笑后迅速补上这话,也是怕难为情,反正说完就挂,不用尴尬应对,我居然有些厚颜无耻地想,他说这话时心跳加速了吗?
  方扬平日里不是挺严肃的吗?
  天不见黑的时候我就迫不及待躺在床上四仰八翻,长期闲散让我在上班初期显得无比的力不从心,整个状态就如垂死挣扎,再加上我妈到我家挤了两天,夜里长吁短叹,我已经濒临崩溃。
  好歹做了会儿梦,我被一声惊雷般的电话铃声叫醒,我慢悠悠哆嗦着给摁掉,心里骂着真不分时候,然后又一头扎进和周公的约会中,电话又顽固地响起,而且唧唧歪歪硬是把我快要接近破碎的梦击得七零八碎,我终于彻底清醒,怨气十足地坐起来接电话,听那边一声大喝:“你死了不接电话啊?”我就想激烈悲壮地真正倒地死去。
  几日不见的李心姚在那头撕心裂肺地召唤,真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宝贝我想死你了,你赶紧过来吧!在某某某歌城!”
  我想我要是不去的话,整晚都别想安宁了,还得搭上几天被她埋怨,当初我郁闷的时候她也是随叫随到,现在,我是不能做那白眼狼的。
  我挂了电话用最快的速度描眉画眼,然后穿上高跟鞋噔噔噔地往外冲。
  坐上出租车,我才在司机异样的目光里反应过来,我只穿了单薄的吊带真丝睡裙,时值春夏交接的时候,夜里时热时凉,我在凌厉而来的冷风里不可抑制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到场的时候,李心姚已经玉体横陈,在包间的沙发中央,双腿张得大大的,一脸的残花败柳相,连眼珠子都快要不动了,她带了陌生的朋友,举止表明颇如我和肖淼的闺密关系,我跨到李心姚旁边,一掌击在她的屁股上:“起来,老子来了!”
  李心姚蠕动几下,然后起身,却对我的到来并不报以热情,我看她神情恍惚,也就不理她,过了会儿李心姚用脚蹬我:“自己去点歌唱。”我拒绝:“不想唱了,我听就行了。”然后我抽出香烟,她的闺密为我点上火,叹了口气又仰靠进沙发,场面整个典型的百无聊赖的颓废。
  中途李心姚的闺密告诉我,李心姚家爆发战争了,她爸常年在外面拈个花惹个草已经习以为常,一家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李妈妈一贯的应对就是隐忍。可前不久李爸爸外面的女人找上她妈了,闹得鸡飞狗跳,她爸也没有办法,据说已经有好几年的感情了。唉,小钱是打发不了了,硬生生把她妈给闹出病来,整天以泪洗面,李心姚也懒得回家了。
  我看着趴在沙发上的李心姚,用手指捅她,“心姚,你给我唱首歌吧。”李心姚楚楚可怜的,一直都给我孩子般的感觉,挺招我疼的,虽然生在温室,可也不见得快乐。
  生活的风雨,无处不在啊。
  李心姚突然圈着我的腰,把头埋到我的大腿,滚热的眼泪就在我的腿间弥漫开,她的声音嘶哑,“漫漫啊,我们的生活咋这样烂啊?”她哭得断断续续,嘴里的话也模糊不清,“我爸烂,我男人也烂。我爸就烂在女人身上了,不停地往女人身上砸钱,我男人跟个小姐跑了!”
  李心姚的话让我分不清她是因为自己的感情而哭,还是因她爸情妇索取巨款而郁闷。
  腿上的李心姚呜呜地哭得乏力,那时候刚好放着那首音乐《Ready  for  the  Times  to  Get  Better》,我突然就想起方扬,突然也发现,我在颓唐的时候会想起这个男人,难道,他已经进入我的生活了?
  我在李心姚哭完后起身去了洗手间,手把在门把的时候突然怔住了,因为有依稀熟悉的身影在我眼睛的余光里闪了一下。我看过去,是个妖媚的背影,我晃了一下脑袋,我想我好像没喝酒吧?
  我以为我看到了杨小霞。
  回到包间的时候气氛全变了,音乐震天响,颓靡而激烈,李心姚的闺密在昏暗里像女鬼般晃荡着长发,双腿跪在地上,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小包暗色的药丸,有两三颗已经散落出来,李心姚的酒杯里也有正急速化开的气泡,她准备倒进嘴里,我立刻跳过去,一把给夺了下来,激愤地对她吼:“李心姚!你傻子啊,这也敢喝!”
  李心姚挣开我的手,“漫漫,”她的眼神哀怨,“漫漫,你让我喝吧,又不是砒霜!这东西还是我们家生产的!”
  我扬手就把那杯酒泼到了角落,看来真是喝多了,连摇头丸都成她们家生产的了!李心姚半晌不说话,我坐在地上开始一个劲抽烟,还没抽完,就有三两个男人进来,李心姚说是朋友。
  迷乱的灯光里,男人把李心姚的闺密抱到腿上,李心姚说那是她男人。我依然不说话,就那样看着他们,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让我和李心姚喝酒,我摇头,轻轻地也晃得像个女鬼,而李心姚突然就从欲生欲死的颓唐里恢复过来,瞬间亢奋起来,她开始和男人玩色子,大口大口地喝酒,我突然像被抽空了灵魂一样呆呆的。
  我呆呆地看李心姚,呆呆地注视眼前的一切,思绪恍惚地从眼前的支离破碎蔓延到生活的七零八落里,我想起史良洁白的牙齿,想起他在我身体深处凶蛮留下的痕迹,想起方扬让我围在屁股的衣服,想起杨小霞妖艳的样子,想起我妈疼惜的眼泪,想起父亲坟头轻轻飘摇的花朵。
  想得太多,想得双眼潮湿。
  我极度地想要叫出声,因为面对的生活杂乱无望,记忆里的过往已经如流逝的水,一去不复返,明天和明年,只是眼前的延缓,什么都是一塌糊涂。
  我拿起电话良久地放在眼前,整个机身是塑料混钢片,屏幕一片漆黑,我想生活就是这样杂乱,烟、酒、男人、女人、疯狂、无聊、工作,来来往往,白天黑夜。
  这些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我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是在史良离开后?他的抛弃真的就那么立竿见影让我忘乎所以地残败和颓废下去吗?陆漫漫啊!你不挺坚强的吗?一个男人就把你打败了?
  我突然抓了包就冲了出去,狠狠地捏着手机,留下身后的一片颓废。
  站在街头,我给方扬拨了电话过去,他还没睡,问我在哪里,那时候我怔住了,因为在街的对面,两个熟悉的女人,亲密地搀扶着,还有为她们拉车门的男人。
  是林佳和杨小霞,以及报社的朱主任。
  我想我真是喝多了,对着电话大叫:“方扬,我要和你睡觉,你过来!立刻马上!”
  那晚方扬接了我回家,回家后我就开始高烧不退,方扬自作主张往报社打了电话请假。等我缓过来意志清醒的时候,看到的是欧巴桑一样憔悴的方扬,眼光怜惜,散发出淡淡的哀愁。他把手搭上我的额头,他说:“好了,你烧退了。”然后舒了口气,就跟我刚从死亡线上挺过来一样。方扬的眼睛有了一圈黑线,活脱脱一熊猫。
  中午的时候林佳打来电话,我虚弱地窝在床上听她说话,那时候方扬正在厨房里哐当哐当地烧菜炖汤。林佳的口气很关切,就跟她妈生病了一样,整了一箩筐体贴的问候语,末了用无比艳羡的口气告诉我:“你小妞真福气啊,你没来上班主任的肺都要炸了,可是你男人一个电话他就屁都不敢放了,还说让你好好休养,工作的事千万别担心,一定要身体好了才来上班。”我说“哦”,林佳在挂上电话前又抱怨一句,“可惜苦了我们这些孤家寡人啊!”
  合上电话的时候方扬走进来,他让我出去吃饭,我闻着他身上带进来的菜香,突然就有了些胃口,我问方扬,“人生病的时候会出现幻觉吗?”
  方扬又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并不回答我,“以后你出门要多穿衣服!”
  吃饭的时候我极力回想看见的到底是幻觉还是现实,而方扬做的菜确实可口,大有胜过我妈的趋势,我一会儿就在方扬捣鼓的佳肴里把烦恼抛得十万八千里远,嘴巴吧嗒吧嗒咂得巨响,狼吞虎咽,风卷残云。
  吃完饭我抬眼看方扬,因为他一直注视我吃饭全程,我吊儿郎当地说:“方扬,特有成就感吧?”
  方扬温柔地笑了笑,做出严肃的表情:“漫漫,你很漂亮!”
  我突然一脸火烧云,然后就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儿放了,撑得饱满的胃又很不争气地让我及时打了个嗝,方扬没忍住,差点把饭喷出来,我借机训斥方扬,“你到哪儿学的这手艺?坑我啊?照这样吃不变成猪才怪!”方扬突然伸了手过来,我刚想抽手躲避,却被他抓住,他的手很热,而且那温度快速传递给了我,方扬说:“漫漫!”我看他眼睛里生出了一种叫柔情的东西,心想,完了,你可别在现在发表感慨、深情表白,我已经够热了,再热一点就急火攻心了!我等了良久,又怕又期待,嘴巴里最后一口饭都来不及咽下,就等着他开口。
  “漫漫,”他说,“啥时候让我做终身畜牧饲养员?”
  他的语气很严肃,让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等我明白过来,他已经收了碗筷跳起来溜厨房去了,一路还哼着走调的小曲。
  我看着他挺拔的身影,恍惚中好像看见了许久以前的史良。他们有相同的背影。
  傍晚的时候方扬要在我家洗澡,征求我意见,我装出调戏他的样子:“小子,你就不怕我有不良企图?”
  方扬诡异地向我眨眼睛:“我早就晚节不保了,不都搂着你睡过了吗?”顿时噎得我接不上茬。
  洗手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的脑海居然抑制不住地出现淫秽镜头,方扬还及时地配上轻快的口哨声。
  我想完了完了!那当口李心姚打来电话,很适时阻止了我即将开始的潮湿。
  我在一脸潮红中接了电话,我说:“心姚!”
  方扬却在里面唤:“漫漫。”于是李心姚就问:“方扬在你家?”
  我说是,因为我生病了!李心姚亢奋地狂叫,“我马上过去。”挂电话前又说,“我过去看看你!你不是病了嘛。”
  方扬裹着浴巾出来,赤裸着上身,他说:“漫漫,你家下水道有点堵。”我说“哦”,赶紧把眼睛移开,假装气定神闲地望向窗外。
  那仅仅几秒的窥视,我看到方扬肚子上的疤痕,我咽着口水告诉他:“李心姚要过来。”
  方扬已穿好衣服,“李心姚是谁?”
  “就上次酒吧里的女孩。”
  方扬点了下头,然后坐在我旁边开始抽烟。
  一片沉默。
  无论谁见了李心姚看方扬的眼神都会打寒战,跟狼似的,炯炯发光,平日里的颓唐和懒散顿时不见,先是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然后跟个菲佣一样要去拾掇拾掇争表现,嘴巴里还嘟囔着如我妈般的絮叨,她说:“你看你,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房间乱得……”
  话没说完她立刻闭嘴,房间早被方扬拾掇干净,场面异常尴尬。
  方扬在李心姚来到后变得更沉默,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看电视,偶尔深吸一口烟。我觉得好笑,方扬有孩子般直率的性格表现。而李心姚也心不在焉地和我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话,不时地拿眼睛瞟方扬。
  我肚子里一个劲冒酸,心想,怎么每次看上的男人都会有人虎视眈眈?
  我也即刻惊觉,我看上方扬了吗?
  我说:“心姚。”李心姚眼光迷茫地从方扬身上转过来,我一掌轻拍过去,“你探望病人专职一点行吗?”
  李心姚猛点头,“好的好的!”
  我颓唐地靠回床头,想吹牛皮的心思顿时没了。
  李心姚用照顾病人的借口死皮赖脸地在我家过夜。夜里李心姚挤在我床上左右翻腾,咿咿呜呜哼唧着,方扬好酷啊!而方扬沉默无声地躺在沙发上,一点声响也没有,我一身汗津津,李心姚半夜的时候突然鲤鱼打挺,“漫漫,我睡沙发去了!”
  我脑袋一片糨糊,没反应她说的是什么,扬手一挥,鼻子里“嗯”了一声。
  那时候我正做着梦,梦里史良露着洁白的牙齿对着我笑,他手里托着篮球,额头有汗,我一身素白的长裙在风里抖啊抖啊,阳光倾泻,大地一片温和。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旁的李心姚一脸憔悴,“我要去上班了。”我无力地说:“嗯,去吧。”
    李心姚要求方扬送她。
  他们轻轻地出门了,方扬顺便出去买早餐,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像一潭水。我闭眼翻身,久久地在里面沉溺。
  史良从来没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方扬看我,就如史良看杨小霞。
  想起史良,心里的酸楚又开始翻涌,只是好像没那么强烈了。
  男人总忘不了过去,而女人有了新的恋情,过去,就变得无关紧要。
  成都,夜色颓唐,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