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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章之四十三 机心(中)

书籍名:《青山依旧在》    作者:思君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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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与陆怀锳交谈之后,便是林墨,也有些忐忑。
  “你说,今日陆怀锳问我那些话,是不是已在疑心于我?”
  说实话,便是真遭疑心,林墨也猜陆怀锳是不会戳破的。
  至少现在,陆怀锳没有说破,也没做任何事,甚至多注意林墨半点。
  季朝云也是如此想的,但听见林墨说,他握茶的手,也不禁一滞。
  当年如果不是陆怀锳力排众议,别说囚禁于陆府地牢,只怕林墨早就被当场碎尸万段,神魂俱灭了,再无今日诸事。
  也如季平风所想,当年的季朝云,其实当真就是背离家中,偷偷前往了虞城。
  但想到当时所见,以及无能为力之事太多,令季朝云十分抑郁不快。
  当日不说,今日自然也不会说。
  他不将这些事说出口给林墨知道我,只道:“也未必,但就算陆怀锳知道,应该也不会说破你来历。”
  当初那样情势之下,陆怀锳都不想令林墨身死,执意要留他性命,何况今日?倒不如彼此都放过此事,就当陌路人从未再会。
  林墨也是想到此处,便一点头,却不忘改问季朝云别的说话。
  “喂,季朝云,我还有别的话要问你。”
  “什么?”
  “我突然想起来的……我怎么好像全不记得我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朝云看着他支着下巴问话,一脸好奇,很真,半点都不假。
  这人夜里说要来讨杯茶喝,说几句闲话,其实想说的是这个么?
  “你就算没见到,别人也总说过吧?”
  听过的太多,真真假假的,就算明知是假的,都令季朝云难挨难过。
  季朝云也不知道林墨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要问这样的问题。
  即便林墨当真的是无心,但季朝云的一颗心,却因这话都揪了起来,也不想顺着他说下去。
  想不出别的可说,他只好故意冷声道:“你闭嘴。”
  “我白问问,怎么了?”林墨真觉奇怪,怎么季朝云又生气:“难不成不问不管,我便能啪嗒一声突然活了?令秋君今年贵庚呐?就忌讳这个?”
  凭林墨怎么想,如今身处在这虞城陆府,他还是想不起来,自被诸正道擒拿后发生了什么。
  大概当时,也算是不得好死吧?
  不得好死也对,是自己做错了,自然应该偿命。
  也许是因今日与陆怀锳交谈善恶,林墨心内有所触动。
  如今清楚明白前度肉身确实已死,但如何死的却都不知道,怎么教林墨不好奇?何况这一桩,理应与那秦佩秋无关吧?怎地也记不起?
  之前总是大而化之的,这些那些,全都不曾细想。如今既然都在此处了,朱厌也还未来扰,便是别家仙门的人都还未来齐,林墨少不得想先问问季朝云。
  但林墨却不知,自己如此认真,只令季朝云心内更烦。
  那些自朱厌虚相中重温的无能与脱力感,再度席卷了季朝云心上。
  季朝云与林墨不同,便对当年之事有不解之处,他亦不好奇,更不想再想当初是怎样,当日是如何。
  林墨忘了也好,林墨忘了最好。
  反正当初件件桩桩,全都不是好事……林墨如今说他忌讳,也许是真的吧。
  季朝云想着,心念已动,指尖凝光,修力勾作云符,“啪”地一声,便拍将于林墨左面脸上。
  林墨莫名其妙地看他动作,然后被他突然打了一耳光,先是一愣,回过神来立刻忙着抹自己脸,怒问道:“什么?什么?又是什么破烂玩意?!”
  比起还手,林墨更糟心季朝云那些古怪心思。
  那个什么要了命的同心合德符还不够么?这会子又添上什么东西?季朝云这人真的是太过分,说不喜欢这些那些的,用起来一点征兆都没有,专打林墨措手不及。
  季朝云不理他,且在心内又默念了一回消灾解厄符之真言。
  “其厄其灾悉消灭,离于悖逆不顺身。”
  念完了,他方对林墨道:“什么什么?就叫你闭嘴别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怎样死的?闭着眼睛死的吧!成日里胡说八道,你还记得自己说的,这是在别人家里?!”
  林墨想想,其实季朝云这么说也对,当年自己身死的时候,莫说季朝云,便是滟九与他这样好,也不在身旁,哪里就能知道其中细枝末节了?
  还有,毕竟如今还在陆怀锳家内,小心谨慎说话要紧,免得隔墙有耳的,被人听见是真。
  然而看季朝云这个鬼样子,林墨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是戳中他哪根逆鳞了?哪里都还算好,但只要林墨和他一说起从前,他就奇奇怪怪的,又没好气,总没好气。
  但林墨可以确定的是,季朝云今天不会答他什么。
  既然他不答,那林墨也不多留,嚷了句“告辞”,拔脚就跑,也不管季朝云叫他训他。
  自季朝云那处出来,本是要回自己屋中去,但出乎林墨意料,还有另一个不安分的,这夜里偷跑出来。
  除了他自己以外,这不安分的,也就只有陆不洵了。林墨看见,又是气,又是好笑,想立刻叫住他将他训一顿,再丢给季朝云管教。
  但林墨又实在不忍,最后只得心道算了。
  如此夜间,也不放心他就这样乱跑,林墨只好自己跟上去。
  移形换身,画皮其上,但自这陆氏仙府,也真不便施展太多诡术,林墨谨慎小心跟紧,不让陆不洵知道。
  这……到底是要去何处?
  还好,陆不洵也并不出府,已经行至花园,便见他停在了假山背后一处小亭内。
  林墨想想,干脆还是悄悄接近,找了棵高树,趁陆不洵不备,纵身而上。
  此间月上梢头,林墨留心细看,其实陆不洵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就坐在那小亭中,安静无声的。
  是搞错了么?陆不洵只不过一个人出来散心?
  一炷香的时间都过了,林墨看他还是安静安分,正想着是自己想太多,不料终于有人来了。
  那一个,背影模样,皆是眼熟。
  “阿洵,教你久等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便是林墨看了,也觉要苦笑。
  那来人,正是邾采明,她竟也和陆不洵一样,小心翼翼,避人耳目而出,来到这陆府花园中的小亭。
  此处偏僻,与季朝云等人居处可谓一北一南,几乎横穿了偌大一个陆氏仙府。
  今日算是白在心内取笑了陆怀锳,现世报这样快,林墨也要愁了,只怕季朝云更愁……这是什么样的冤孽?
  但林墨借着月光,留心细看,就见这少年少女二人,邾采明十分的认真礼貌,而陆不洵亦谦恭谨慎,并不像是为了什么私情私会的模样。
  再听说话,也当真不是那些儿女情长之事。
  “宁乐师兄可还好么?”
  林墨这才明白过来,大概是因为之前就为季宁乐诊断问脉,却无能为力,邾采明心内亦有不甘。白日里,众人前,又是在虞城陆府内,比不得自家或者在平阳,不能不好对季宁乐相问关照,故此她才在这夜里将陆不洵约出来说话。
  而陆不洵,听见这问话,先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也不知。”
  邾采明便也叹气,给了他一个小包袱。
  陆不洵打开,内中有几样东西,药瓶以及单方。
  邾采明一个一个指给他看。>  “久卧之人,即便小心照顾,身上也易生疮疖,他虽无知觉,但我想你们看着也不会觉得好受,这药用温水化开了,给他擦身用看看?这个是我照着我义父的旧方子做的,连着这个方子一块给你带回,若觉得好,就继续用着。”
  她说到这处,笑了一笑:“不过,我其实自己改了一点半点的,如果回去觉得这个味道不喜欢,下次炮制的时候,里头的香檀和茉莉都减掉一半吧。”
  这二味……林墨不禁就想到邾琳琅,她也爱那沉檀凝香气,茉莉花气。
  她不言语,安静温柔时刻,也与邾采明如今,略有些相似。
  只听邾采明又道:“这一个呢,方子也在这了,上一回说宁乐师兄还能喝得进去水,就化在水里喂给他吧,佐以金针配合,能令四肢不僵。”
  陆不洵都接过去,小心抱好,又诚恳道谢。
  邾采明也不推拂他谢意。
  答了不必客气后,她笑道:“除了这两个,我还有一个丹方待细想想了,再写给你。你也不用如此客气,季门主与陆府主说的是对,我们八家仙门,共掌道印,本就休戚是同不是吗?这救死扶伤,也是我禹州邾氏本分,应为之事。这一回我出来前,我义父虽还没醒,但也好了不少……改日待他清醒,我再请教他别的。如果他好了,看是劳烦他动身去平阳一趟,还是辛苦你们将宁乐师兄送至禹州,先看上一看,再做打算。”
  陆不洵点头道:“嗯。”
  邾采明看他心事重重,又道:“还有啊,若叫我说,允琏那个人,从来骄傲自得都写在脸上,但是也非是一无是处,别搭理他那些不好的话,也就是了,好好相处吧。”
  对此,陆不洵不置可否,毕竟邾采明不知他与陆允琏的心结,并非是为了当初在安宁或在平阳结怨。
  “总而言之,你别愁眉苦脸了,若是为宁乐师兄,就更不应当。便是今日我们治不好,改日说不定也能治好啊……我义父总和我说呢,人生在世,执着最苦,无用无益,应该多想乐事,少织心结。”
  林墨竟不知邾伯尧也是会这样说话的,当下有些唏嘘心乱。
  而陆不洵听见这说话,觉得活脱脱又是一个季宁乐,立刻便想到当日季宁乐所言。
  所谓人生一场,其实都是些际遇。
  “你只管向前走,便有相逢。”
  即便季宁乐如今这样,陆不洵还是觉得他这话是对,一点错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曾经少年的人,和正少年的人。
  其厄其灾悉消灭,离于悖逆不顺身。
  为一个林墨,季朝云总是费心劳动,也甘愿费心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