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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谁是我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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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萨面兹

书籍名:《到底谁是我的夫君》    作者:芳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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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软轿从内宫送出来时,  在景运门前和高宥碰了个正着。
  莺草喊了一嗓子‘殿下’,高宥才堪堪转身,“你怎么在这儿?”他又看了看那软轿,  突然变了脸色,  直冲进去,  将抬轿的小黄门吓得一哆嗦,  差点没抬稳。
  好在里头的人端端正正坐在那里,微微阖着眼小憩,  面色恬然,  并没有什么不妥。
  他一颗心这才重新放回肚子里。
  周蔻听到动静也睁开了眼,讶然道:“殿下?”
  高宥上了轿子,  狭小的空间里,  他将人搂住,切切问道:“不是出宫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瞧着你们似乎是从内宫出来的,是母后又召你了?”
  周蔻说不是,“是芸妃,  她借着皇后娘娘的名头,  说你被陛下罚跪,  将我诓了进来。”她抓住了人的臂膀,“你没事吧?”
  “我没事。”高宥整个身子都紧绷起来,  拔高了声线,“芸妃?那女人来历古怪,她和你说什么了。”
  周蔻笑道:“也没说什么,左不过就是想看看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奇罢了。倒是你,和陛下真没起冲突吗?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他到底是皇帝,受万人敬仰的。”
  不知为何,高宥见她的笑都是飘忽在脸上的,心里没底,但细看之下却又瞧不出什么,只好道:“左不过就是争辩几句,不过瞧着陛下的脸色不大好。”
  继而喟叹一声,“年岁大了,各种病灾都来了,他虽做过不少糊涂事,但这么多年励精图治,确是个勤勉的皇帝,如今他自认为没了波罗这个大隐患,这么一松懈下来,倒有点贪图享乐了,总归是和之前有了许多不同。”
  周蔻啊了一声,“你没把朔方的事情和他说啊。”
  高宥弯了弯唇角,笑意含糊不清,“说了又如何,派人和他们对峙?这种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半真半假的,要紧一桩心里知道就成,我瞧着皇帝现在倒是更愿意掩耳盗铃,这个时候凑上前去,只是自讨没趣。”
  他总是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盘算着,纵横谋划,寻常人根本近不得他的身,更窥不明他的心意。
  周蔻软软地靠在他身上,闭上了眼。
  高宥回京,并没有掀起多大的惊涛骇浪,就连朔方的平定也只是在朝堂上一笔带过,除了从前的旧友会上门拜访,其余人都紧赶着登上恪王的府门。
  曾经那个不起眼的平庸王爷,一跃成了炙手可热的准太子人选,就连恪王妃女儿的生辰,也是大肆操办,遍请了京城勋贵。
  帖子递到高宥手中时,人看也没看,就做了压砚台的垫子。
  元易上门来吃茶时,颇为幸灾乐祸道:“恪王妃被太后叫进宫里,好一番训斥,眼下怕是整个京城都知道了。”
  高宥悬腕提笔,对着帖子临摹,头也不抬道:“芸妃是波罗送进来的,岐山王因她被遣送回了封地,太后没了指望,气只能撒在恪王府头上了。”
  “可不是嘛。”元易啧了一声,“不过也怪恪王妃自己,竟在女儿的生辰宴上大放厥词,说什么请封公主的话,恪王还没当上太子呢,就开始给自己女儿惦记上公主的头衔了。”
  高宥笑了笑,“隐忍多年,一朝得势,自然会得意忘形。”收了笔,抖开新墨,“来,瞧瞧我这字写得不好不好。”
  白宣上赫然写着‘燕歌未断塞鸿飞’。
  元易深深看他一眼,评道:“杀气磅礴,直取山河。”
  高宥但笑不语。
  说话间莺草匆匆进来,也顾不得通传,神情焦急道:“殿下,不好了!皇妃才吃了东西就吐了出来,如今上吐下泻的,郎中也看不出个究竟,只说是脾胃虚寒。”
  高宥闻言,扔了手上的纸,急忙赶了过去。
  因是女眷后院,总归有些不方便,元易就坐在院内等,他闲来无事,慢慢踱步,到了廊后,看到了倒在土里的香灰。
  原也只是扫过一眼,但那香灰中有小半截未燃尽的香饵,引起了他的注意。
  高宥将人安置住,取了贴身的牙牌叫人去宫中请太医。
  很快,太医匆忙赶来,一番望闻问切后,仍是看不出什么好歹。
  “皇妃这症状,像是害喜,但按理说五个月的身孕了,也稳固住了,不会再这样,微臣可否查一查皇妃近来的饮食?”
  高宥摆了摆手,让人将周蔻这两日用过的吃食拿了过来,太医一一验过后,喃喃道:“倒并没有什么不妥...或许只是有着身孕,胃口不济?”
  可惜高宥听不得这种‘或许’‘可能’的话,他拧眉道:“还请大人务必要查出个根源来才好。”
  “殿下。”
  元易从门前进来,拱了拱手对太医道:“饮食既查不出什么,那劳烦大人查查这个吧。”
  他摊开手,掌心是半截殷红的香饵。
  太医碾碎一点沫子,细嗅了嗅,良久方道:“这香有些古怪,仿佛不是中原的香料。”
  元易慢慢道:“确实不是中原的东西,我游历北境时,曾在一个波罗商人手中见过这种香料,这香名叫萨面兹,用大爻话说就是惑人心智,这香极罕见,听闻是波罗神秘的香女研制的,能流进市面上的多半都是掺着水分,但即便如此,只需一点,也足够叫人神智颠倒了。”
  高宥亦是闻了闻,“这东西,是从哪儿发现的?”
  元易皱了皱眉,望向地心的那座博山香炉,“是我在廊下倒掉的香灰中发现的。”
  高宥随即变了脸色将那香炉盖子打开,一盏茶水熄灭了火,用银夹子翻找着,最后从那只染了一半的香料中,发现了同样的香饵。
  有人都将手伸到他的府上去了,高宥阴沉着脸,唤来萱花和莺草。
  “皇妃的贴身物什,一向是你们亲自负责照料的,这香饵,是怎么混进来的?”
  萱花上前看了看那‘萨面兹’,有些惶然道:“自打皇妃有孕,寻常香料就都收了不用了,燃的香都是经过查验,对腹中胎儿无害的,这个香饵是皇妃上回从皇宫回来后给到奴婢,说叫奴婢掺在每日所焚的香料中,因是皇妃亲自给的,奴婢便不曾过问。”
  原以为是有人暗害,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香饵竟是周蔻自己放进去的。
  再联想到这几日周蔻的异样,他心中那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也终于找到了。
  难怪她总是打不起精神,昏昏沉沉的,恐怕是去芸妃宫里的时候,就已经被芸妃用萨面兹所控制,若不是今日元易恰巧在此,谁也想不到问题居然出现在这香料之中,只会以为是害喜的症状。
  高宥问道:“这香有没有毒?对人的身体是否有害处。”
  元易沉吟片刻道:“毒倒是没有,就是长此以往下去,会神智昏聩,幸而皇妃焚香时日不多,又有身子,所以才会百般不适。”
  莺草在一旁喃喃道:“不对啊,这香若是有异,奴婢和萱花姐姐日日在皇妃跟前伺候,我们怎么一点事情也没有?”
  元易道:“这香也不是谁都能用的,得需专门经过训练的香女以饵诱之,还要日日焚香,不然就会断了效果。”
  话音刚落,他想到了什么,与高宥相视一眼。
  *
  养心殿的角门无声无息拖出去一个小宫人,经手的内监将她往泔水桶里一塞,拿巾子撒了撒手,看着车辙朝着宫门外驶去。
  下面刚进来的吓坏了,结结巴巴道:“这就完事了?”
  内监啧了一声,往里边走边道:“如今谁不知道,芸妃娘娘可是陛下的心头珍宝,莫说一个当差不仔细的侍香宫人,就是皇后娘娘见到了,都得忌惮三分。”
  正说着话,廊下绕出来一个人,碧色的眼凝视着他,“都处置好了?”
  那内监慌忙低下头去,他不敢看那眼,觉得邪乎的很,“娘娘尽管放心,一个不起眼的宫人罢了,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这宫里头那么多人,少了谁都掀不起风浪来。”
  芸妃满意点了点头,褪下腕上的玉镯,“赏你的,陛下正在歇午觉,不愿让人打扰,我进去服侍着就成了,别再让什么猫儿狗儿的进来了。”
  内监诺诺称是,芸妃转头回到了内殿。
  她捻起两颗香饵投进炉中,望了一眼洒金龙纹帐后的人,勾唇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