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计划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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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哥不问起也就罢了，既然他主动说了自己有老婆孩子的事情，我干脆就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扰我的事情。
仅仅就我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森哥控制的财富足足有五六十个亿，除了非法生意之外，他还涉及了正当的生意，比如风险投资和房地产金融行业等等，他又不是没有儿子，就算我之前救过森哥的命，他给我的也都足够我衣食无忧享受人生了，正当生意完全可以留给自己的后代，干嘛要白白便宜了我这个外人？
“小天，你不会是怀疑我的动机不纯吧？”森哥微微皱眉道。
“那倒不是。”
我摇了摇头，说道：“就是……有点不能理解。”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确定森哥有儿子的时候，我确实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了他是不是别有用心，最大的可能就是给我“画饼”从而让我死心塌地的帮他做事，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黄元凯现在还不够成熟，能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是个十恶不赦的犯罪集团大佬且不说，就算接受了，以这小子的本事和能耐也未必有能力子承父业，所以森哥到时候只是暂时的交给我打理，等到时机成熟以后，黄元凯再名正言顺的取而代之。
如果森哥真是这么打算的，不管他的动机如何，我都是在为他人做嫁衣。
森哥沉默了片刻，他极其罕见的在抽完一根烟之后马上又点燃一根，而且这次还没有我的份，他重重的吐出了一口烟气，突然开口问道：“小天，你认为……一个人活着，最重要的是什么？”
面对眼前这个男人抛出的看似莫名其妙的问题，我稍微想了想，回答道：“这个问题还真不太好回答，毕竟每个人的价值观和人生观都不一样，不过就我个人而言，刚开始在纸醉金迷端盘子的时候，每当看到那些有钱大老板来消遣的时候，我就想和他们一样有钱有势有女人玩，后来爬上了经理的位置，我有那么一段时间很迷茫，还真迎了纸醉金迷这块招牌，我过上了醉生梦死的日子，直到你让我接替文哥开始做事，虽然我的钱更多了，道上混的人也对我越来越敬畏，甚至玩的女人也越来越极品，我反倒觉得日子平淡一些更好些，现在钱赚够了，最大的理想就是找个贤惠的女人生个孩子，不用打打杀杀，也不用勾心斗角，更不用担惊受怕，只要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那就是家里的祖坟冒青烟了。”
这话半真半假。
道上混的人未必有善始，但却都希望自己有个善终，尽管我不是个纯粹混道上的，而是还有个职业线人的身份，可是在这里面呆久了，我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这样的想法，尤其是在遇到路茗雨之后愈发强烈，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逐渐萌生了做白道生意的打算，这不仅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我现在的“工作”太危险了，不是我闲着没事诅咒自己，万一我出了什么事，有这些白道产业傍身，我的女人也能多一层保障，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真是半点谎话都没说。
然而站在另外一个角度，自从我来到纸醉金迷开始，我的目的就非常明确，那就是帮助警方打掉以森哥为首的犯罪集团，甚至文哥还是我出卖的，当然我之前在夜场里的私生活确实糜烂不堪名声在外，只不过我刻意这样做还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个在外面混的，从而为自己的真实身份打掩护罢了。
“你想祖坟冒青烟，我又何尝不是。”
森哥苦笑道：“小天，摸着良心说，像我这种坏事做尽的人不怕自己遭报应，真的，一点都不怕，就怕牵连到自己的孩子身上，更何况我这个儿子还来之不易——这是很早些年之前的事情了，我一时冲-动犯了错，当时伤害了那个女人的同时也是为了逃脱追捕，我不得不隐姓埋名南下到了莱城，本以为她恨透了我，谁能想到她居然忍着别人戳脊梁骨给我生了一个儿子，就算不想跟着我的姓吧，也不愿意让这个孩子认我这个父亲，不过这都无所谓了，这是我的种，是老天给我的一个惊喜，当然值得我更加珍惜，所以我不想我这个儿子走我的老路，我只要他平平安安，所以我一直在苦心寻觅自己的接班人，直到你的出现，当然——要说把一切都交给你，这话是在骗你，等到了合适的时机，我会把正经生意的一些股份转让给我的儿子，剩下的才是你的，至于你该做什么，我不需要你对我感恩戴德，能保我女人和孩子一生无忧，我就算死也能瞑目了。”
我沉默了片刻，紧接着也点燃了一根香烟。
有一说一，森哥给我的印象要么狠辣无情，要么狡诈藏拙，可是今天他和我说的这番话却多了几分真情流露的意味，甚至逻辑细微都有些不太清晰，乍听起来好像还有一点胡言乱语的错觉，但也正是如此，不管是憋在自己心里很久的秘密终于有了倾诉的宣泄口，还是因为关心则乱，总之结合他所说的内容来分析，可信度就很高了。
“大哥，有些话说起来可能有点矫情，我承认自己有野心，但却没有很多人想象中的那么大野心，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或许还在纸醉金迷当服务生呢，就凭你器重我这一点，就值得我替你卖命。”
我狠狠的嘬了一口香烟，语气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大哥，既然你都开诚布公了，当弟弟的就只有一句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管是你把生意交给我也好，还是让我辅佐你儿子也罢，我都会尽心尽力。”
“好弟弟。”^
森哥重重拍了拍我的肩膀，表情动容。
我三口两口抽完了香烟，说道：“大哥，你把嫂子和侄子的相关信息发到我微信，我这就出发。”
“不着急。”
森哥淡淡一笑，说道：“你走之前，先去见见黄瘸子。”
……
……
四月份的中下旬，莱城这座东南沿海的城市已经基本度过了回南天的阴冷潮湿，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逐渐干燥的炎热。
走出森哥的老宅子，我不禁回头望了一眼，虽然之前负责看家护眼的尹老三等人已经先后死了，而岩哥也不早这里，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感觉这里很是瘆人，就好像里面藏着一头恐怖的巨兽则等待着择人而噬。
其实对于黄瘸子为什么想见我，我心里还是有数的。
尽管黄三爷砸了碧海云天，可是这货的日子并不好过，在我的授意下，阿伟和阿海已经展开了反击，对方同样损失不小，而且在我已经把秦暮雪是我女人的消息放出去以后，挑衅在先的黄三爷已经是理亏的一方，道上的舆论已经先造出来了，不管黄瘸子到底有没有在打以自己为首借机拉拢小鱼小虾报团取暖的想法，他都没了继续和我互相伤害的理由。
不过黄瘸子这种做法就有点让我心里不爽了。
按理说吧，别管他知道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所作所为，起码他现在处于弱势的一方，既然想要息事宁人，那也是应该他“屈尊”来找我才对，现在倒好，他直接去找森哥谈，这事就只能由我这个当事人来出面，反过来搞的好像还是我怕了他似的，然而不爽归不爽，看在之前黄瘸子戳穿秦五爷拿我开盘口和回来以后掏腰包给我办庆功宴的份上，我也只能给他这个面子了。
只是在去见黄瘸子之前，我还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离开森哥的老宅子，在返回的路上找到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重启手机拨通了半世琉璃的号码，我沉声说道：“计划有变。”
“什么意思？”半世琉璃显然被我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搞蒙了。
“已经不需要配合调查的借口把我抓起来了，森哥刚才找过我，他主动说了黄心怡和黄元凯的存在，而且那对母女在燕京遇到了点麻烦，岩哥有事脱不开身，他的意思是让我去一趟。”我回答道。
其实这样也好。
不管怎么说，对于道上混的人来说，别管身份地位有多高，进局子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而且多少都会产生一点隔阂，毕竟谁也不知道在里面都说了什么，这种情况是可以理解的，另外为了掩盖我出现在燕京的事实，不但我要用到李泉教给我的仿真面具，组织上也要为我虚拟一个假的却真实存在的身份出来，如今这些都不需要了，无论是我个人也好还是组织上也罢，这都算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这是好事啊。”
半世琉璃问道：“小天，那你什么时候出发？”
“就最近这两天的样子吧，最晚不会超过后天。”
我眯起眼睛说道：“琉璃，帮我个忙，我要知道黄心怡和黄元凯在燕京那边遇到了什么麻烦，越详细越好。”
说来也是好笑，其实我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在燕京那边给森哥的老婆孩子制造麻烦，而且在森哥目前几乎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和林鸿志开赌场上面，只要掐准了时间节点，当岩哥必须寸步不离保护森哥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个麻烦，森哥只能另选别人北上燕京，而我现在又是深受他器重和信任的人，大概率当然是由我去，事实上我的猜测也没有错，森哥何止是对我信任，简直已经信任过了头，然而之前的计划因为北爷和陈立峰的出现打乱了部署，尤其是后者惹来的一些列麻烦让我和组织上都措手不及，原定计划就只能暂时搁浅，燕京那边的人也撤了回来，正是因为现在不好故技重施被生性多疑的森哥联想到什么，我才想出了一个“暗度陈仓”的办法，然而世事无常，谁能想到燕京那边又出现了另外的人帮了忙，现在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区别只是给黄心怡和黄元凯添堵的并不是我们自己人，没了对方的“配合”，事情会稍微棘手一点而已。
当然了，让半世琉璃帮我调查遇到了什么麻烦，除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外，我也是想分析一下情况到底如何，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即便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在心里不断的提醒自己这或许很可能是森哥设下的一个陷阱，或许又有什么地方让他怀疑我了，这才设下一个圈套等我主动暴露身份，所以我心里那根弦是万万不能放松的，必须要时刻小心谨慎才行。
挂断了打给半世琉璃的电话，近乎已经成为本能的习惯性重启手机输入另外一个解锁密码，我并没有马上联系黄瘸子，俗话说做戏要做全套，既然已经打算登门拜访了，我总不好意思空着手去，索性就拉上了无所事事的陈立峰，在这个男人的建议下，我买了一对玉质的白菜摆件，寓意自然是白菜百财，这才给黄瘸子打了电话过去，而这货也没摆谱，等他报了地点，我先是把陈立峰送回去，这才来到了湖心岛公园。
湖心岛，顾名思义就是湖中心有个小岛，看似是个冷笑话，可是在见到黄瘸子像个再普通不过的钓鱼爱好者一样坐在岸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个男人似乎也有不为人知的一面，当然前提是他身边没有寸步不离着沈越这个煞星。
“哟，黄瘸子真是好雅兴啊？”
我径直走到似乎耐心等待有鱼上钩的男人身边，主动打了个招呼。
其实在刚开始认识黄瘸子的时候，我也是尊称一句黄爷的，奈何我现在的地位与以往不同，再加上之前也和这货产生一点过节，我也随着森哥喊眼前这货黄瘸子了，一开始他也表现出了不爽，可是后来应该也是习惯了，对于这种揭人伤疤的称呼，反正在我这里，他已经表现出无动于衷的样子了。
“闲来无事，总要给自己找点乐趣。”
黄瘸子的目光并没有因为我的到来而移开，他也不藏着掖着，而是直截了当的说道：“小天哥，这次叫你过来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当面告诉你，有关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我真是刚刚得到消息。”
尽管没想到黄瘸子一上来就把事情挑明，但是这无所谓。
“你敢说自己不知道？”
我冷笑了一声，说道：“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