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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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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书籍名:《锁金铃》    作者:箫云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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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靖部署过下一轮进攻计划,把兵士们安排到合适的位置,令他们养精蓄锐,静待日后发起冲锋。
  沙盘乱做一团,静静躺在行军帐中,他们出来已是两日有余,身在密林之中掩藏行踪,帐外有一块空地,上面罕见无枝杈遮掩,仰头能望到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夜空。
  陈靖自帐中走出,在空地上搬来一块石头,向后靠在上面,叼着草叶望向明月,硕大玉盘挂在天边,向地上泼洒余晖,令人无从躲藏。
  浩瀚过往如游云涌来,将陈靖埋在其中,堵住眼耳口鼻,将他溺毙其中。
  自数年前父将殒命在兰赤阿古达手上后,他的宿命便与北夷缠在一起,之后遇到景明,遇到先生,遇到仙官,桩桩件件挤压而来,浪潮如滚卷波涛,携着他随波逐流,在大势之中起起落落,冰水灌入眉眼口鼻,向他狂涌而来,将他彻底淹没。
  因退亲一事,瑞王府已与将军府不共戴天,在朝中时不时使小绊子,折腾的大哥左支右挪,想尽办法为他收拾局面。
  陈靖拾起一把草籽,放松摊开手指,任草籽从指间滚落,淋漓洒满土地。
  身在将军府一天,便有一天的责任,绝不能行差踏错,抱着侥幸之心踏上雷池。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退亲一事总有一日会引至圣上诘问,诛心草与先生景明仙官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更是能掀起惊涛骇浪。
  更重要的是······若是继续留在将军府中,娶妻生子是绕不开躲不掉的牢笼,他能躲开一次两次,推开一回两回,总不能次次机关算尽,将姻缘掐灭在襁褓之中。
  陈靖沉默不语,指头弯折向内扣紧,指尖微微颤抖,连肉皮都在震颤。
  最初的自己是如何模样,那颗初心丢在哪里,已然看不清了。
  他捏紧拳头,将手指拢进掌心,修剪整齐的甲盖掐进肉里,他脊背弯折,是一根赘满重物的弯弓,脖颈都抬不起来。
  脚下踩到枯枝,咯吱碎响交缠,一道身形拎着酒壶,自暗夜之中走出,纤长影子坠在脚下,被踩成大小斑块,挟裹蝉叫嗡鸣,缠绵在月色之中。
  兰景明未着面具,不知偷偷跑去哪里逍遥,又通过什么标记寻回来的,陈靖坐在地上静静看着,兰景明仰头摇晃酒盏,半晌摇不出一滴,他脸颊熏满酡红,气鼓鼓丢开酒壶,迷糊靠在地上,摇摇晃晃拖着脚步走来,找个草堆便要卧下。
  陈靖慌忙直起身体,扶住兰景明半身,将人拢在怀里,小心放上石台。
  他不愿让兰景明沾染凉气,自身上解下外衫,铺在石台之上,给人垫在背后。
  杏花酿满载酒香,唇齿之间醉意翩然,如堕云雾之中,兰景明懒洋洋靠在石上,眼角眉梢光华流转,拎起酒壶向下甩动,几滴水液飞溅而出,自唇边涂抹开来。
  兰景明似酒一般化开了,背后衣衫沾染杏花香气,自身上软烂出汁,他摇不出酒,凶巴巴瞪圆眼睛,拎起陈靖衣襟,猛然向前扯动:“酒呢?”
  这双眼睛被酒浸泡的水汪汪的,瞪人时也没什么力道,只余浓烈绯红:“藏到哪了?”
  “没有酒,”陈靖道,“别喝了,我送你回军帐里睡。”
  兰景明拧紧眉峰,迷糊思忖半晌,唇角耷拉下来,摇头摆尾哼哼唧唧,鼻尖皱成一团:“不、不、不、不去帐里。”
  “什么?”
  “不去帐里,”兰景明打个酒嗝,从石台翻落在地,自背后裹紧衣衫,“不去帐里,嗝,他们打我,睡不安稳。”
  “谁敢打你?”
  陈靖豁然起身,咬牙切齿捏紧拳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兰景明半梦半醒,身体躺在这里,神思却已飞向天外,被拉扯到北夷帐中。
  “没人敢打你了,”陈靖坐在地上,扶过兰景明半身,让人靠在自己肩上,“今后······再不会有人敢打你了。”
  兰景明酒意未散,顶着酡红的一张面容,在陈靖颈间辗转,他似乎回到幼年,不再受礼仪规则束缚,不再受旁人搓弄折磨,他拍打掌心,低声哼起长曲,曲调轻快疾行如风,在耳边盘旋往复,勾勒出畅游天地的画卷。
  一首曲罢,兰景明鸣金收工,将陈靖外衫卷在背后,后仰压上石台,傻笑着要会周公去也,陈靖生怕这人着了风寒,又没法将人拉起,他只得俯身展开两臂,虚虚将兰景明压在身下,为人遮挡风雪。
  兰景明半梦半醒,周身被酒意蒸得燥热,眼前恍恍惚惚,朦胧看不清楚,熟悉气息围绕身旁,他盘起两腿,探出手臂勾住陈靖后颈,将人硬生生拖到面前。
  “为何不来亲我?”
  “甚······”
  陈靖呆愣傻着,活生生闹了个大红脸出来,从脖颈直直红到耳骨,掀开头骨整个人都会冒烟,被热浪烤成焦糊。
  兰景明从未如此直白,连神情都严肃的不似玩笑,陈靖一时不知这人是醉是醒,被手指盖住的皮肉灼烫如火,火舌自脚下向上蔓延,将他烤成灰烬。
  陈靖口齿不清,话都不会说了:“我我我,你你你,不是,我······唔!”
  兰景明仰起脖颈,咬住陈靖喉结,在齿间舔舐几下,含在唇间卷裹起来,留下小狗似的牙印。
  陈靖浑身如惊雷涌过,愣在那半天不会动弹,这牙印像是宣示主权的绳索,他被绳索牢牢缚住,被它刻上烙印,被它紧紧拴在身边。
  兰景明咬了喉结仍觉不够,嘴唇向上摩挲,擦过陈靖颈侧,露出雪白牙齿,叼住陈靖下唇,左右摩挲几下。
  陈靖再也克制不住,反客为主猛攻上去,两人吻的难舍难分,杏花酒香摩擦|交融,沾|染皮|肉浸透眉眼,吐息之间衣衫散落,飞雪碎末沾湿眼睫,结成细小冰珠,吐息间融化开来。
  这般折腾到月色沉坠,星子隐于云后,兰景明筋疲力尽,酒意消退些许,脑中疼痛如小锤敲击,咚咚撞动额头。
  他衣衫不整,被人整个拢在怀里,躺在滚烫胸膛之上,像是被厚重肉|垫|托着,乏累跟着消退不少。
  背后有大手在抚摸他的后颈,从小到下捋过耳骨、摩过颈条,自脊背按摩下来,按开诸多疲惫。
  兰景明躺的舒服,打着长长哈欠,脑袋搁进陈靖颈窝,寻个舒服姿势睡了。
  心心念念的人躺在怀中,陈靖哪里还能入眠,他轻抚兰景明颈发,一下接着一下,捋平经络揉开血脉,将人压进怀中,久久舍不得放开。
  “若此番大仇得报,菩萨大恩大德,能否收留陈靖,”陈靖哑声吐息,不像是说给旁人,更像是说给自己,“若不能在你身边,如今的陈靖······哪里都不想去了。”